第20章

第二十章

不待沈明赫去找寧王，寧王卻已經得知沈明赫這個逆子又去了鹹宜觀，胸腹間火氣熾盛，就要讓人提了繩索去捆他回來。

沈明朝見勢不妙，說要親自去尋，一定把他帶回來給父親賠罪。

真當沈明朝見到沈明赫時，他卻提前告知了六弟：“方才阿爺知道你又去了鹹宜觀，發了好大的火。稍後回家，你可不能再倔了。”

沈明赫卻問：“阿兄也覺着我不能娶柳家娘子？”

“你這又是何必呢？”

“我是真的愛慕柳家娘子。”

沈明朝道：“你在這上頭如此執着，興許會害了你。”

這時，沈明赫問：“阿兄，你說阿爺會不會不認我這個兒子了？”

“你胡說什麽？”沈明赫斥道，“滿府上下誰人不知，爺娘最疼你寵你。你說話可得講良心。”

沈明赫湊近沈明朝，附耳道：“我是說……”

“你瘋了？！”沈明朝聽完以後，不可思議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稍後耐心勸道，“打小你要什麽，爺娘從沒不許的，如今你碰了一鼻子灰這才想不通認死理，待過段日子，你便不會如此了。方才你這些混賬心思也不該有。”

沈明赫堅持道：“我心不改。”

沈明朝無奈嘆氣。想他這六弟自小是個頑劣之人，年歲稍長才漸漸有了些耐性，不過還是心總往外飄，不是個安靜的人，卻不料他也是個有主意的人。

是了，這世間最是情關難過，他早已情根深種，即便被打死都不改口，如今為了一個女人，竟有了要出家的心思，哪怕兩人不能結親，一同修道也是好的。如此，聽來倒也讓人有幾分感動。

“你不要沖動。”沈明朝想了想，終是改了主意，“或許，或許我可以幫你到阿爺跟前說一說。”

沈明赫笑得見牙不見眼：“當真？”

“你也不必高興得太早，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有這麽大臉面。”沈明朝毫無底氣地道。

“不論成功與否，我總得感謝阿兄的襄助之情。”

然而，沈明朝才一開口，寧王又砸了一套青瓷盞，他越發惱火，只因一向中正的長子也來勸他成全沈明赫。

“你給我滾出去！”

“父親息怒！”沈明朝仗着膽子道，“六弟他再糊塗，也絕不敢頂撞父親母親，更不會抗旨不遵。如今他有了心儀之人，自然裝不下旁人了。父親一向寵他，又何必在議親一事上不依他？”

“你不必與我講這些蠢道理。”寧王推搡着他，讓他趕緊滾！

“父親！”沈明朝忽然撩袍跪地，膽大包天地問：“往後父親看六弟夫妻不諧，是否會為此感到遺憾？往後六弟因此事與父親生分，父親是否會感到痛心？”

“你混賬！”寧王一掌劈在沈明朝臉上，指着他罵，“我怎麽會養出你們這一幫混賬來？”

沈明朝腦中嗡鳴，卻是重新跪得端正了，繼續道：“父親要打要罵，兒甘願承受，只是父親別氣壞了身子。”

寧王擡手撫額，甚是無奈地仰天嘆氣：“唉——”

寧王哪裏是不願成全六郎的人？從前先帝給他選妃時，照樣是問好了他的喜好，又與王妃通了心意才結了姻親。這世上美人多的是，他不也樂意在王妃身上花心思？

做父親的又有哪個不盼着自己的兒女好？

寧王要顧及着聖人和太後的顏面，也得想着人家娘子是否有這份真心。寧王既知燦燦對六郎無意，偏還是上趕着去下聖人和太後的臉面，即便事成，六郎夫婦也不齊心，再鬧出個笑話來，豈不是丢死人了！

今日蕭筠回家全沒安生可言。妻子劉氏終于知道了他對燦燦念念不忘，于是鬧得家裏雞飛狗跳，還大罵鹹宜觀和平康坊的妓館有異曲同工之處。

蕭母得知這其中彎彎繞繞後，氣不打一處來，更是因燦燦攀上了皇室中人心生嫉恨，且又畏懼天家權勢而氣急敗壞。一時情急，心火燒的旺，人就害了病。

劉氏一心撲在蕭筠身上，卻不料他心裏還想着從前舊人，難免心裏不服氣，也只在蕭母跟前伺候了一日，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過，沒多久，燦燦無所出的事實就傳到了寧王府中，連帶着她假借修行之名行勾引他人夫君之實也送到了寧王府中，而那才有松口打算的寧王又想把非燦燦不可的沈明赫打死了！

“我也不知你是瘋了還是傻了！”早就懶得與他講道理的寧王只說出了這一句話。

“她是好是壞，都不妨礙我心裏有她。”

“你簡直不可理喻。”

沈明赫看清了現實，既然不能與燦燦比翼雙飛，那一同入道也是個好法子，于是，他說：“兒性子頑劣，總給父親母親添亂，如今兒有心改正，恐怕也無哪位先生願意教導，為今之計，倒是覺着出家是個好法子。”

別說是寧王聽了眼前一黑，已經知道他心思的沈明朝也被他忽然宣之于口的話驚到了。

“你說什麽？”寧王強打着精神問。

沈明赫堅定道：“兒說要出家去。”

沈明朝才要再勸六弟稍安勿躁，卻是先驚呼一聲：“阿爺？阿爺怎麽了？快去請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