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從此天臺就成了兩人的秘密據點，男生三天兩頭地在聞若初面前哭一場，哭訴他爸的兇殘，哭訴諸位後媽小媽的心機。聞若初每天蹭男生一頓飯，罵自己的爸爸不争氣爛賭，锲而不舍地鼓勵男生揍他爸。小小的天臺上，少男少女說說話，罵罵人，一起排遣青春期的委屈和不安，一起發瘋，一起年少輕狂，一起變成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
既像兄妹，又像暧昧。
鑒于聞若初天天嚷着窮，男生給聞若初出了個主意：“若初，你成績不錯，可以做生意嘛。”
聞若初不解：“做什麽生意？”
男生微微一笑：“考試押題。”
從此聞若初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在男生的指導下她做起了考前押題生意。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每次考試押一道大題收兩塊錢，押一道小題收一塊錢。她的成績穩定地排在年紀前五十，雖然不是太拔尖，但也不算遜色，因此來找她押題的同學不少，生意不錯。同時為了提高商業競争力，她放在學習上的精力更多了，一個學期下來她賺了将近六百塊，排名提升了十名，完美地實現了經濟和成績兩手抓，兩手硬。
年底結算後，她高高興興地坐在地上跟男生分成：“你出的主意，我幹的活，你拿三成，我拿七成。”
男生笑道：“我不缺錢。”
聞若初道：“我跟你說哦，前幾天不知道是誰往我的飯卡裏充了一千塊錢，夠我吃好久了。我現在不缺錢，所以我一定要和你分成的。”
男生撐着下巴透過面具看着她，眸子笑得彎彎的。人一輩子流的眼淚都是有數的，把眼淚流幹了，慢慢地也就轉運了。男生在聞若初面前哭了好多場，該罵的也罵得差不多了，如今的他漸漸的有了笑容。
“是你充的對不對？”聞若初抱着他的肩膀晃，“肯定是啦，除了你誰會對我這麽好？”
男生嘿嘿笑。
聞若初湊上前，透過面具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飯卡的號碼，我的事情你什麽都知道，可我連你的臉都沒看過，既然是朋友，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臉？”
少女的臉龐晶瑩剔透，瑩潤可愛。
男生停住笑，他身體往後退了退，手背緊張得泛起了淡淡的紅色：“我醜，不好看，你看過我的臉會讨厭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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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若初步步緊逼：“不會的，我覺得你一定很帥。”
男生的肩膀微微發抖：“你會讨厭我的。”
聞若初搖搖頭，眼睛亮晶晶的：“我不會讨厭你。”
男生一直往後退，雙手撐到了地上。忽然他想起了什麽，忙道：“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做朋友很神秘嘛，像漫畫故事一樣。”
聞若初想了想，點點頭：“對哦，确實很神秘。”
男生繼續道：“那我們就繼續這樣做朋友嘛，等，等我攢夠了足夠的勇氣，我想和你重新認識，不，不戴面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聞若初不想逼他，點點頭，脆聲道：“好的。”
這天過後男生消失了，他在天臺上給聞若初留了封信，說他奶奶發現了他爸總打他的事，将他帶到國外留學。
男生離開前在她的飯卡上存了五千塊，足夠她吃到高中畢業。
少了唯一可以談心的朋友生活寂寞了不少，但高中學習任務重，聞若初并沒有多少時間難過，她認真學習認真做生意，寂寞的時候就去天臺發呆。
直到高二的一天，一位學長在路上将她攔住。
那位學長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名叫陸時安，剛保送了南醫，照片還在學校風雲榜裏貼着呢。他是學校辯論隊隊長，省奧數一等獎，全國青年科普創新實驗暨作品大賽冠軍……
聞若初聽過好幾次他的演講，那叫一個才華橫溢，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總之這位風雲人物攔住她，将一沓學習筆記放在她懷裏，筆記上還貼着一張紙條：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以後賺錢，賺錢，賺大錢。
落款是：面具之神
聞若初心髒一陣狂跳，她擡頭看着陸時安：“學長，是他送給我的對嗎？他現在怎麽樣？你認識他？”
陸時安表情僵硬，額頭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眼神飄忽。半晌，他用冰冷且僵硬的聲音說：“他，我弟。”他又指了指那堆筆記本，“我的，好好學習。”
這可是學霸的學習筆記啊，聞若初心裏暖暖的：“你替我謝謝他，當然也謝謝你的筆記。能不能請你轉告他，讓他不要忘了我和他的約定。”
大概是根本不想把自己的學習筆記送給聞若初，陸時安耳廓紅了，他轉身就走，留下一句：“嗯……”
雖然男生依舊不見人影，但此後的日子，在國外的他會通過已經上大學的陸時安給聞若初寄來學習摘要，小零食，還有新買的換洗衣物，還有錢。這樣的寄錢寄物，從聞若初讀高中一直持續到了聞若初讀大學。
高考結束聞若初考上了浙大法學系，男生托陸時安給聞若初轉了大學學費和生活費，還有一部智能手機。
收到手機的第一天，聞若初給陸時安發了一條信息：大哥，你弟什麽時候回國，我想見他。
那邊沉默了好半天，回了一條信息：轉發：面具之神：我把我爸打了，等我把他們都打趴下，我就來見你。
聞若初沒再回信。
每月男生依舊會托陸時安按時寄錢給她，日子就這麽不鹹不淡地過去。
大三的一天，她從學校圖書館出來，看到一群剛剛結束舞蹈表演的男生走過，其中一個男生腰間別着一個眼熟的面具。
她趕緊追上去，拉住那男生胳膊死死不松手，生怕對方跑了：“你，你回國了？”
男生一臉懵逼地點點頭：“對啊，你是……”
“你不醜嘛，”看着男生英俊帥氣的臉，聞若初綻開了如花的笑顏，“還記得我不，十一中，天臺……”
男生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哦，你是我同學。”他笑了，“不好意思，我記性不好……”
“聞若初，我是聞若初！”聞若初咬着牙強調，“你的名字，快說！”
“呃，我叫陸熙。”男生笑道。
聞若初是少見的美女，她厚着臉皮追了陸熙兩個星期，讓陸熙在朋友們面前掙足了面子，兩人就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
和讀中學時的自卑懦弱不同，陸熙的性格變得開朗又張揚，但也少了幾分沉穩冷靜。他抽煙通宵泡網吧玩賽車，還喜歡和各種紅顏知己眉來眼去。人長大了總會改變的嘛，對于陸熙的壞習慣聞若初選擇了容忍。原因無他，只因和陸熙在一起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兩人以前經常呆的天臺，又踏實又放松。除了陸熙，沒人能給她這種感覺，只要陸熙是她的男朋友，她才不管陸熙的這些小毛病。
大學畢業後聞若初考了司法證，做了實習律師，成了一個兢兢業業拿三千元底薪的低層律政人。陸熙家裏有些産業，他并不着急工作，而是到處旅游吃喝玩樂，有時去非洲看斑馬有時去南極看企鵝，很少呆在國內。
後來他轉性，決心為他和聞若初的未來奮鬥。聞若初自然是開心的，她掏出所有的積蓄，又拉上幾個好朋友，和陸熙一起開起了外貿公司。
可好景不長，一次陸熙出國談生意，好久都沒和聞若初聯系。突然一天他打了個電話過來，氣若游絲：“若初，我在岡比亞，得了痢疾，我病得很重，我快死了。本來，我想年底回國向你求婚的，我愛你，不要忘了我。”
雖然不知道陸熙怎麽會突然跑到岡比亞去，但聞若初吓得嚎啕大哭，趕緊往陸熙的賬戶上打了一大筆錢。
可那通電話後，陸熙再也沒了消息。不久，陸熙的朋友将陸熙的一些東西和錢帶了回來。
那個放蕩不羁潇灑愛自由的陸熙，被痢疾永遠留在了陌生的國家。
可聞若初卻永遠忘不了陸熙，就算陸時安對她很好，她又怎麽能丢下那個在天臺上嗷嗷大哭的少年獨自幸福呢？
回憶至深處，聞若初淚眼朦胧。
穆顏給她扯了張紙巾，小心翼翼地開口：“不對啊，像陸熙這種貨色，一般都很長命的呀。”
聞言，正用紙巾撸鼻子的聞若初瞪了她一眼。
“我胡說的，”穆顏強忍住笑，又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和你家老陸是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