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陸時安收回目光，将湯端到桌上：“吃飯。”
飯桌上，陸時安低頭吃飯，話不多。秦真笑吟吟地跟聞若初聊天：“我們家小陸熙雖然不靠譜，實際上還是很乖的。他和他大哥感情很好，沒錢就讓他哥接濟……”
被人說了閑話，陸熙不悅，對陸時安道：“說到接濟，哥你借我點錢呗？”
陸時安擡頭看了他一眼：“幹嘛？”
陸熙笑得沒臉沒皮：“我想買輛車，平時帶若初兜風。”
陸時安放下筷子，正色道：“你媽每月給你一萬，你自己不會攢錢買一輛？”
陸熙道：“只有一萬塊，每月租房五千，買衣服生活費，根本不夠嘛。”
“你幹嘛不住宿舍？”
“宿舍那麽多人，髒。”
……
聞若初默不作聲地吃着飯，她往米飯上舀了滿滿一勺魚子醬，使勁扒了一口。
秦真忍不住笑了聲：“妹妹，魚子醬不是山東大醬，不是這樣吃的。”
聽她這麽說，聞若初嘴裏包着米飯和魚子醬，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
陸熙拿起薄餅，抹了點酸奶油，再放上魚子醬遞給她：“若初，魚子醬要一點一點品。”
聞若初接過魚子醬，默不作聲地嚼起了嘴裏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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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真問：“若初，你父母是幹嘛的？”
陸熙趕緊道：“她爸爸是電工。”
秦真笑笑：“電工啊，那以後若初得加油了，不然怎麽幫小陸熙？陸熙雖然窮，家裏也有兩間鋪子和一些股份要打理的。你說是吧陸時安。”她用胳膊碰了碰陸時安。
沒聽到對方回應，她扭頭看去，只見陸時安正将魚子醬往米飯碗裏撥，然後就着米飯吃了一口，道：“又不是稀罕東西，也可以當山東大醬吃，挺鮮的。”
秦真咧咧嘴：“咦，陸時安你真土。”
見狀，聞若初将手裏的魚子醬往陸熙嘴裏一塞，又往米飯上面舀了一大勺魚子醬，埋頭扒飯。與飯桌對面的陸時安一起吃沒吃相，兩人主打一個我行我素。
秦真垂眸，若有所思地用筷子戳了戳碗裏的魚肉。
陸熙咧咧嘴：“若初，已經跟你說過，魚子醬不是這麽吃的。”
“我樂意。”聞若初白了他一眼。
“妹妹，你喜歡陸熙什麽呀？他就是個纨绔子弟。”秦真再次問。
聞若初看了陸熙一眼：“他帥，好看，我們是高中同學，青梅竹馬。”
秦真看了默不作聲的陸時安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咱家陸熙又帥又會打扮，小姑娘都喜歡。”
吃完飯離開的時候，陸熙和聞若初正要出門，陸時安追上來，将一件黑色毛衣開衫遞給陸熙：“讓若初披一下，晚上冷。你是男人，平時細心些，好好照顧人家姑娘。”
陸熙接過開衫，笑道：“謝謝大哥。”
出門上了電梯，陸熙有點心不在焉的。
聞若初也有點恍惚，她鼓起勇氣問：“陸熙，你高中的時候是不是真的見過我？”
陸熙有點緊張：“那，那是當然，你高中的時候偷同學東西被學校處分了，檢讨書在公示欄裏貼了七天。我還以為你是不良少女呢，沒想到你挺可愛的。不過那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別提了。”
聞若初點點頭，聲音輕不可聞：“嗯，過去很久了，別提了。”
陸熙趕緊摟住她：“以後咱們不來了。”
聞若初不解：“為什麽？”
“我大哥也好，秦真也好，他們和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倒習慣了，怕你受不了氣。”
聞若初笑了：“同在一個地球上，就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聞言，陸熙朝她展顏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絢爛如陽光，沁人心脾。
不久之後，陸時安又有聞若初轉了五千塊，備注是：本學期生活費。
聞若初拿着手機罵旁邊正在玩游戲的陸熙：“陸熙，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平時問你大哥要錢要東西就算了，連給我的資助都要你大哥幫你出，丢不丢人啊？”
陸熙全神貫注地打着游戲，摘下耳機面無表情地回了句：“還給他吧，以後你用錢直接找我拿。”說完又戴上耳機繼續游戲。
于是聞若初将錢退了回去，還回了一條信息：大哥，以後我直接問陸熙拿錢，你不用再給我錢。
陸時安幾乎秒回：他沒錢。
然後又将錢轉了回來。
聞若初又把錢退了回去，附言：我可以出門兼職。
陸時安又是秒回：不要浪費時間，認真準備法考。
聞若初又把錢退了回去：陸熙有錢。
陸時安秒回：他沒錢。
聞若初繼續退：我可以兼職。
陸時安秒回：認真學習。
……
兩人像拉鋸一樣來來回回幾十下，聞若初忍無可忍将錢收下，對陸熙大吼一聲：“陸熙，你哥有病啊！非要給我轉錢。”
“對啊，他有病。”陸熙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我大哥的母親早就和我大伯離婚了，我大伯好多私生子，他又不喜歡我大哥，我大哥以前被整得好慘的，性子都被整得怪怪的，我們親戚都看不下去。不過他超強，以後陸家肯定是他當家。你先把錢收了吧，他不是給你的，他是給咱們倆的。”
可聞若初覺得怪怪的，她和陸熙談戀愛，陸熙沒錢了問陸時安要，她的生活費也由陸時安出，兩個人都被陸時安養起來了，這算怎麽回事？但她每月得幫父親還六千多賭債，不拿陸時安的錢她連活下去都很困難，于是她假裝不明事理，陸時安送來的錢她照單全收。
不過自從那次見過陸時安，陸熙再也沒帶聞若初去過陸時安家。
大學畢業後，聞若初四處投簡歷，終于找到了一份實習律師的工作。她幹勁十足，希望自己早點變成大律師，成為律師的高級合夥人，還清欠款，實現財富自由。
陸熙潇潇灑灑地在全世界玩了許久，覺得每天啥也不幹也挺無聊的，就拉上聞若初和幾個朋友合夥，幹起了外貿公司。
可眼看日子有了起色，律師事務所以效益不好為由，把聞若初裁了。辦完離職手續的當天，各大平臺的催債電話又打了過來。原來聞富尤又犯了老毛病，他再次上了賭桌，三個晚上輸光了兩百萬。
面對女兒的質問，聞富尤怯生生的：“若初啊，你不是要和陸熙結婚嗎？這樣，你跟他談談，讓他提前把彩禮給你。”
聞若初血沖大腦，哀嚎着撲了上去，抓着他的脖子掐：“我們才剛還完債，我們還了二十年的債。你要幹什麽呀？賣了我吧，像賣我媽一樣賣了我吧。”
聞若初十歲時，一個債主鬼鬼祟祟地進了聞家的門，那時只有聞若初和媽媽在家。債主輕車熟路地和聞媽媽進了房間，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看到呆立在一旁的聞若初，他伸手想摸聞若初的臉：“妹妹，等你大了帶你一起玩。”
衣服散亂的聞媽媽從身後撲過來，抱住債主尖叫：“弄了我還要弄我女兒，太欺負人了！來人啊，有人強闖民宅欺負婦女兒童啊！”
債主驚慌失措，趕緊堵住她的嘴：“你別亂喊，我們說好了的。”
聞媽媽扯開他的手，狀若瘋婦：“借條拿來，不然我就叫了！”
那筆債務一筆勾銷後，聞媽媽洗了澡，拖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聞家。聞若初追上去，求媽媽帶她走。
聞媽媽看着她，眼神冰冷：“我受夠了，我讨厭你們姓聞的，我要活下去。”
媽媽逃了，可她聞若初只剩聞富尤一個親人，又能逃到哪裏去呢。這些年，她做牛做馬，到處打工，要不是陸熙陪在她身邊，她幾乎忘了活着是什麽感覺。好不容易賬還完了，她以為自己終于可以挺直腰杆生活了，可聞富尤還是不肯放過她。
聞若初松開掐着聞富尤的手，冷冷地說：“你的債我不會管的，你自己還。”
一旁的林姨急忙叫起來：“他的賬也跟我沒關系。”
“可是，我是用你們的信息借的錢啊。”聞富尤看着兩個女人，語氣怯怯的，說出的話卻異常厚顏無恥。
“那我就報警，別想拿捏我。”聞若初擦幹眼淚，憤憤地走了。
沒等她收拾好心情，她接到了陸熙的電話，對方語調平緩：“若初，你爸給我打電話，給我媽打電話，讓我們賣一間鋪子當彩禮錢，把錢提前給他。”
聞若初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說：“別理他。”
陸熙長吸一口氣：“上次給了他五十萬，上上次給了他八萬，再上次十萬，他去我家裏做客，我出門買鹵菜，半小時不到，他拿走了我所有的手辦和電腦。我很佩服他，那麽短的時間居然能帶走那麽多東西，怪不得你以前在學校也偷，家傳手藝啊。你告訴我，如果我和你結婚，是不是一直會過這種日子？”
聞若初蹲到地上，泣不成聲。
“若初，你很好，可我們不合适。分手吧，給你花的錢不用還了，但是請把我那些手辦還給我。”陸熙挂斷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