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聞若初蹲在路邊,撐着下巴發了一個下午的呆,這才渾渾噩噩地神游到聞博宇的公司宿舍。

別看舞蹈練習生們在鏡頭前光鮮亮麗,他們的公司卻小得可憐,聞博宇和其他五個練習生擠在一間寝室。

看到神情有些不對勁兒的聞若初,聞博宇忙好言好語地請同伴們出了門,自己打了盆水幫聞若初洗臉。

“姐,怎麽了?”聞博宇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聞富尤又賭了?”

聞若初木然地點了點頭。

“姐夫呢?”

聞若初呆呆地說:“在家呢。”她面對牆壁側躺在床上,縮成了一團,“博宇,你上次說做模特工作還有嗎?”

聞博宇來了精神:“有啊,姐姐你太适合幹這行了。你只需要把自己包裝成白富美律師,去見見婚介網站的那些相親會員,見一面給你五百到五千的提成,一天可以見四五個,比你做真律師掙得多。”

聞若初坐起身,嘿嘿地笑了起來,兩眼放光:“雖然不違反法律,但這不是騙人嗎?”她搓了搓手,“多不好啊。”

“這怎麽能是騙人呢?這叫心情撫慰師。”聞博宇胡謅,“負責安慰大齡未婚男青年。”

聞若初點點頭:“有道理。”

反正陸熙說的,她有家傳手藝,幹野模手到擒來。

雖然聞若初沒有模特功底,在走秀方面并不出色,但憑着姣好的容貌,不俗的談吐,她很快成為婚介網站的紅“托”。除了網站的報酬,出門相親至少得吃飯,得點酒點菜,這些地方的分成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錢多了,她終于有了喘息之機。她收集了證據,一面證明聞富尤的借款沒有用于家庭支出,不應由她償還。一面将聞富尤以冒充他人借貸,涉嫌詐騙的名義送進了局子。

氣得聞富尤破口大罵:“若初,我是你爹,你下手太狠了,趕緊把我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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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若初白了他一眼:“你冒充我和林姨借貸的時候怎麽不覺得自己狠呢?我送你進來送晚了。”

解決完聞富尤,聞若初換上雪白的高開叉旗袍,捧着99朵玫瑰去陸熙家堵人。

按響了門鈴後,她擺出一個撫額痛苦的姿勢:“哦,怎麽辦,這捧花好沉,還有這張存了三十萬的卡,帥哥,快接過去。”

“聞若初……”對方的聲音沉沉的。

聲線不對,聞若初急忙擡頭。門後站着的哪裏是陸熙,分明是他那個不茍言笑的大哥陸時安。昏暗的燈光中,陸時安劍眉星目,目光專注,好像是玉雕出來的。

聞若初頓時羞紅了臉。

這時陸熙從卧室裏走了出來,一臉疑惑:“若初,你怎麽來了……”

“不好意思大哥,借過。”聞若初急忙擠開門口的陸時安,跑過去将捧花往陸熙懷裏一砸,一頭紮進了對方的懷抱:“不分手,手辦已經被我爸賣了找不回來,你替我爸花的錢我還你,我們不分手。”

她從小到大都沒過過好日子,陸熙是她生命裏唯一的溫暖。從天臺走到現在,她努力學習努力工作,勇敢地追愛,克服陸家人的奚落,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分手,她堅決不分手。

懷中的女人軟軟的,香香的,明明身體纖瘦,卻帶着一股子倔強。陸熙擡起手,又放下手,又擡起手,又放下,反複幾番,他嘆了口氣,還是擡手摟住了聞若初。

看着擁抱在一起的兩人,陸時安沉默了片刻,走出客廳,順手帶上了房門。

聞若初到底還是沒把聞富尤送進牢裏,陸家是做生意的,有個曾經進去過的親家對陸熙的名聲不好。陸家的律師跟聞若初講明事情的厲害關系後,聞若初将聞富尤接了回來。得到了教訓,聞富尤發誓,賭咒,再去賭就是王八。

但錢還是得聞若初還。

為了多掙點錢幫聞若初還債,陸熙跟陸時安軟磨硬泡,替自己的小公司要到了幾個非洲的外貿項目。

臨行前,他摟着聞若初一起窩在沙發上,許下了一個又一個承諾:“等我回家,咱們買套大房子。”

“買一輛好車。”

“你生完孩子住月子中心,保證給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

陸熙離開後,聞若初繼續開展她的野模事業,不得不說撈偏門就是賺錢快,她的營業範圍從婚托擴大到了賣內部渠道酒賣複刻奢侈品,收入不停地往上漲。

不久陸熙給她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得了痢疾。

聞若初大哭一場後,趕緊給陸熙寄了一筆錢,讓他去附近醫療條件越好的國家看病。

陸熙死訊傳回來的時候,她是蒙的,她覺得她應該哭,可眼睛幹巴巴的,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好不容易回過神,她問帶信的陸家叔叔:“他人什麽時候回來?”

陸家叔叔支支吾吾,目光躲閃:“人還沒找到。”

聞若初不解:“他不是得痢疾去世的嗎?人怎麽會沒找到呢?”

“是這樣的,他得了痢疾身上發軟,出門吃飯的時候栽到河裏了。那邊的河裏有,呃,鱷魚……”

聞若初又問:“我想去非洲幫他處理後事,可以嗎?”

陸家叔叔趕緊擺手:“你不要去,他媽媽恨死你了。原本他每月拿萬把塊錢分紅,家裏又什麽都有,可以過得舒舒服服的。要不是想娶你,他也不會跑非洲工作,吃苦受罪,他媽覺得你克他。”

聞若初異常平靜,整個人像木頭似的。她乖乖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陸熙走了,生活還得繼續。聞若初每天依然忙着當婚托相親,到處想方設法賣東西。不過她覺得自己的記憶力差了起來,有時候眼前的人明明很眼熟,她就是想不起來對方是誰。有時又會突然忘記自己在做什麽,自己是誰,身在哪裏。

醫生說她應該入院治療,但她要賺錢,沒有時間治。雖然她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麽要賺錢,要賺多少錢。

那天某著名企業家的兒子結婚,在一家大酒店的頂樓舉行婚宴。

聞若初燙了頭精致的大波浪,租了一件黑色晚禮服,僞裝成清潔工和搭檔穆顏提前混進了會場。

等婚宴會開始,她換上禮服,戴上要帶貨的珠寶,裝成客人的樣子坐到桌子上,和穆顏一起以婚禮現場為背景咔咔一陣自拍,然後馬上發朋友圈:參加好姐妹的婚禮,好開心ing,旁邊的姐姐說我的項鏈很好看,她上次沒買到。我說因為我是VVIP,我的導購特意給我留了貨……

等客人們到的時候,她趕緊湊上去,親切地挽住一位女企業家的胳膊:“姐,好久不見,最近在幹嘛呢?”

穆顏趕緊按快門給她們拍合照。

這些和成功人士的親密照片,随便加點标題,比如“某某某總裁傾情推薦”“總裁和某某女士親切交談”之類的話,就可以用來哄人買東西。

像聞若初她們這種野模在場的人見得多了,沒等她們拍多久,保安過來将她們架到隔壁休息室,讓她們删掉照片。

聞若初自然不肯,挺着胸和保安對峙:“告訴你們,随便翻別人的手機是違法行為,我是律師,我可以告你們。”

穆顏在旁邊捧哏:“我們也是懂法的。”

這時又有幾個保镖進了屋。

領頭的保镖是個壯碩的大漢,他從保安手裏拿過聞若初,又來拉聞若初的手:“指紋,解開。”

聞若初伸手就去搶手機:“你有執法權嗎?還我……”

話未說完,對方擡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臉上火辣辣地疼,聞若初哇哇地哭了起來,卻依舊拽着自己的手機不放:“還我手機,我要告你,我是律師。”

穆顏在旁邊弱弱地罵:“你們幹嘛打人啊,太過分了,居然打女人……”

“她們是我朋友。”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領頭的保镖看見來人,有點尴尬:“不好意思,陸先生,我們還以為她們是混進來的微商。”

陸時安快步走到聞若初身邊,問:“疼不疼。”

聞若初白皙的臉上浮起了五根手指印,她哭唧唧收起手機,像是沒看到他一樣,旁若無人地自言自語:“不許删照片,憑什麽删我的照片,嗚嗚嗚……”

陸時安眸光一沉,轉身狠狠地扇了領頭的保镖兩巴掌,回身拭掉了聞若初臉頰上淚珠:“我替你打回來了,今天是別人家的大喜日子,哭哭啼啼的不禮貌,別哭了。”

聞若初哭出了鼻涕,她擡起手臂,将鼻涕往胳膊上一蹭,越過眼前的人朝門口走去。

陸時安抓住她的手腕,聲音發顫:“聞若初,你怎麽了?”

聞若初終于有了反應,她看了陸時安一眼,嘴巴一癟哭得更大聲了:“媽媽,他打我啊,我害怕,媽媽……”說着用力地想甩開陸時安的手。

陸時安緊緊扯住她,一臉震驚。

旁邊領頭的保镖顧不上捂臉,趕緊解釋:“陸先生,我就輕輕拍了她一下,不關我的事,真的,不信您看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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