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情動

第30章 情動

“三爺,這是今天的報紙!”

林墨染正忙着吃石榴,外頭有人呈了一份報紙進來送到小會議廳。

林墨染從椅子上跳下來,“咚”的一聲引起了衆人的注意力。

他面露幾分尴尬,伸手要去拿那份報紙:“你們忙,我看下報紙,聽說有金城下暴雪了,我看看。”

江航拿着報紙,“雲洲日報”四個大字鑽入眼底。

雲洲城的自己的報紙,怎麽會報道金城的天氣

顧青霄接過折疊的報紙,壓在文件下,頭也不擡,只是和經理繼續說事。

林墨染空空站在那裏,如坐針氈。

桌上那盤剝好的石榴也不覺得香了,顧青霄胳膊下的報紙散發着危險的氣息,步步逼近。

不知道報紙裏有沒有夾着他親筆書寫的——林公子送給顧老板的臨別禮物的那封信

(林公子和小報童的密謀:

林墨染決定“跑路”那會兒,經常望着窗戶邊發呆。

“先生,買報紙嗎”小報童在青雲大飯店附近賣報紙。

小報童受排擠,風吹日曬沒地方去,林墨染允許他在青雲大飯店的屋檐下賣報紙。

他把夾在畫報裏的那一堆消費了還沒付款的單據塞進一個信封裏 ,又拿了一盒點心,一起遞給小報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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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跑個腿兒,點心給你吃。你聽好了,三天後,你把這封信拿到顧氏航運公司,給顧三爺!”

“記好了,是三天後!”三天後,他就被送回金城了。

讓顧青霄扣他零用,這些單據都送給顧青霄買單!反正他已經被送走了,顧青霄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小報童點點頭:“林公子,保證完成任務!”)

林墨染坐回椅上,不再玩顧青霄的轉椅。

離小會議廳不遠不近的距離,顧青霄向衆人交代着工作上的事情。

林墨染一顆心被打亂,豎起耳朵聽着和他無關的工作事宜。

“如今世道亂,快要年底了,匪患嚴重。何家的商船在東風坡這個地方被搶,你們尤其要注意,保證人員和貨物的安全。”

顧青霄擡起手臂,拿起壓着的報紙展開。

林墨染的一顆心跟着一起展開, 他不自覺地緊緊攥着椅子扶手。

報紙攤開,顧青霄撫平報紙,找到關于何氏商船的報道新聞,眉心擰起:“船運安全關乎民衆信任,媒體這麽渲染報道,何家面子、裏子都沒了。我顧氏百年航運世家,絕對不能砸了自家的招牌。”

顧青霄盯着報紙,何家被搶的是一艘貨船,沒有人員受傷,但貨物一搶而空,一件不留。船員當場逃跑,十分狼狽,丢人至極。

東風坡這個地方地勢複雜,屬于三不管地方,時有土匪出沒。土匪這次得了便宜,難免還會有下一次。

下一次是何家的船還是沈家又或是他顧家的船都不好說。

顧青霄擡起頭,林墨染目光閃躲,喉嚨不舒服的輕輕咳嗽。

他趕忙低下頭,現在才知道何戴文家出了事,怪不得何戴文現在沒空和他鬥氣。

顧青霄緊急召了幾個經理過來,強調的就是船運安全的問題。

衆人拿着資料從辦公室出去,路過時忍不住輕輕瞟了一眼辦公室大門上一個帶着泥沙的腳印,

一看就是踹上去的。

衆人眼觀鼻,鼻觀心。

也沒人敢問,是誰往顧三爺的大門上踹了一腳。

罪魁禍首目光閃躲,在空中與顧青霄的目光相交彙。

林墨染本能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跑過去:“三爺,何家出事了,我看看報紙。”

林墨染伸手去抽他壓在胳膊下的報紙,伸手把報紙角拽了拽,沒拽動。

顧青霄的臉色忽然沉下來,渾身一層冰冷的氣息壓下來:“你今天很威風”

林墨染不敢再拽,眼巴巴看着他:“沒。”

顧青霄搭着腿,鋪展開報紙。

林墨染睜大眼睛,一顆心跳的飛快,目光在紙張中搜尋着有沒有那封信。

顧青霄同他一般在報紙上搜索着,他五官淩厲,目光如鷹隼,冷肅的時候帶着一層厚厚的邊界感。

報紙裏裏外外都看了個遍,顧青霄的臉上依然是冷肅無情的樣子。

報紙上沒有登林墨染花天酒地的新聞,顧青霄合上報紙,不知那小兔崽子緊張什麽

林墨染見報紙裏沒有夾着別的東西,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顧青霄把報紙卷起,挑起林墨染下巴:“林公子今天還不夠威風嗎今天敢踹門,明天可不是敢拆我家了”

林墨染的下巴抵着卷報紙,嘴角挂着風流倜傥的笑:“三爺可別冤我,拆家的事情我沒做過。”

顧青霄俯身,臉湊近,與他四目相對,用卷起的報紙拍了拍他的臉:“冤不了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林墨染白皙的臉頰上透着一層粉,卷起的報紙順着他的耳骨一路滑到脖頸, 又麻又癢,另一端的力壓着報紙的另一頭,按在他的鎖骨上。

顧青霄聲音帶着厚重的沙礫感:“趴我腿上!”

顧青霄的聲音透過紙背,林墨染擡起頭,壓在他鎖骨上的報紙微微有了幾道折痕。

他談條件說:“三爺,我給您打掃一個星期辦公室行嗎”

顧青霄把玩着手中卷起的報紙:“行,有什麽不行差點忘了附加懲罰。”

“你自己提出的附加懲罰,頗有誠意。”顧青霄很輕的哂笑了一聲,打量着他。

是附加懲罰,也就是懲罰不會改變。

白白挨了罰,還要掃一個星期辦公室虧大了!

顧青霄拍了拍大腿:“過來! 趴好!”

“我話不說第三遍!”

一段冗長的安靜,充斥在腦海之間。

空氣中交織着危險,顧青霄漆黑的皮鞋就在眼前,向上是兩條折疊的長腿,金屬皮帶扣系在腰間,泛着冷肅的光暈。

不容反抗。

“顧叔叔......”林墨染小聲喚了一聲。

顧青霄不說話,只是很平靜的看着他。

林墨染彎下腰,屈膝跪在沙發上,咬了咬牙羞恥的伏在他的懷裏。

他小聲說:“顧叔叔,用報紙嗎”

他主動、讨好般的把卷好的報紙遞在顧青霄面前。

用報紙打,算什麽

顧青霄接過卷紙,報紙卷得再緊,也還是沒什麽力道。

顧青霄拿着林墨染卷的報紙往他屁股上敲了一下。

林墨染虛張聲勢的叫喚了一聲:“啊!”

林墨染小聲嘟哝:“沒裝,這個真的挺疼,而且,我傷還沒好。”

顧青霄把卷起的報紙遞到他面前:“咬着,別再叫出聲!”

林墨染見他不算太生氣,撒潑打滾也不自知:“ 如今不是舊時代了,講究人權,再不能堵着人口,一頓打。”

顧青霄不和他哕嗦,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咬着!”

林墨染渾身一顫,疼意襲來,他身上原本還有傷,如今雪上加霜。

他不敢再鬧,把卷起的報紙叼進嘴裏,咬牙受着。

顧青霄沒說數目,只一頓噼裏啪啦,打的他措手不及。

起初是疼,再後來像是又熱又燙,像是熱油潑下來一般。隔着薄薄的西服褲根本什麽也抵擋不住。

林墨染撲騰着兩條長腿,只在心裏默默祈禱着快些結束。

“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一下一下的鑽進耳朵裏。

林墨染咬着卷起的報紙,報紙變得軟趴趴的,他從嘴裏吐到地上。

二十多下巴掌落下來,顧青霄手都不停。

林墨染再扛不住,他擡起頭,小臉紅撲撲冒着熱氣,眼眶都泛上一圈紅暈。

林墨染冷汗直流,哽咽着小聲問:“顧叔叔,罰多少,我心裏有個數。”

“你在我的門上踹了一個印子,我就在你的身上留個印子。”顧青霄語氣平淡。

顧青霄拍下他嚣張的氣焰。

林墨染叫嚷了一聲,狡辯:“我那一腳踹的不重。”

顧青霄往身上還了一下:“我這一掌也一點都不重。”

林墨染受不住漫天鼓點般的懲罰,胡亂踢着兩條腿。

顧青霄擡腿,不輕不重的踩在他的皮鞋鞋底:“再動”

聽着是威脅,但林墨染沒多怕。他估摸着顧青霄也沒生氣,不然也不會像懲罰小孩似的,把他按在腿上教訓。

只要不讓那堆雪花般挑釁的賬單落在顧青霄手裏,他就不會被正經懲罰。

林墨染趴在他懷裏,呼着熱氣,整個身體都軟下來。眉眼間氤氳着一層薄紅,像是三四月份山澗盛開的一片桃李。任誰看了都覺得可憐又可愛。

他嬌生慣養長大,撒嬌耍賴是常事:“顧叔叔,我在你心裏的份量能和門一樣嗎”

顧青霄只覺得自身的邊界感在被某種無形的東西攻破,他一面清醒克制,一面又默默放縱。

“門自然和你不一樣,門至少不會無事踢你一腳。

“可是顧叔叔會給門讨回公道!”林墨染把自己說的委屈上了,眼裏潋滟着水光。

顧青霄拎着他的後脖頸:“起來!”

他把他放在沙發上:“ 還委屈上了,我什麽時候沒替你做主”

種種試探,點到為止,林墨染嘴角微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對方的維護。

他手裏的雪茄他搶了,他的辦公椅他坐了,他的餐點小石榴,他也吃了。

他知道,這小半年,他一直默默對他好。

顧青霄拿了棉簽給他塗藥。棉簽塗抹在快要結痂的傷口上,有些癢,像是往他心裏在撓。

林墨染只覺得一顆心跳的飛快,“砰砰”快要躍出嗓子眼,他悄悄仰頭看着顧青霄清晰的脖頸線條,與那張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一種莫名的說不清的情愫鑽進心裏。

顧青霄握着棉簽的手指不經意擦過他的皮膚,他當場感覺被燙了一下。

“弄疼了”顧青霄問。

林墨染心虛,不敢擡頭對視,只搖了搖頭,鑽進那個帶着烏木沉香的臂彎裏。

顧青霄只當自己弄疼了他,捏着棉簽蘸了藥:“我輕些。”

林墨染在他懷裏點頭,不敢說話。

那個臂彎很溫暖,烏木沉香混合着成熟男人的氣息,有着難言的吸引力。讓人覺得踏實、心安,又很舒服。

他想賴在他懷裏,想抱着他。伸開雙臂,想要将他環住。

林墨染從躺着的大床上睜開眼,他雙手環繞,抱着裹成一團的被子在懷中。

房間裏黑漆漆的,他扯下燈繩,趴在床上。

顧青霄給他上過藥,傍晚的時候親自把他送回了青雲大飯店,他一覺睡到了現在。

他尴尬又羞恥的用枕頭捂住頭。

他在想什麽

春夢夢到顧青霄頭上了

有些可惜,夢裏還差一點,他就抱上他了。

林墨染瞟了一眼旁邊被自己蹂躏成一團的被子,他慌忙抓起一杯水,仰頭“咕嚕”喝了,讓自己冷靜下來。

顧青霄只是對他有一點點好而已,那絕對不是他能喜歡的人!

他一定是太久沒有出去玩,太寂寞了而已!

林墨染從屜子裏翻找出電影票,他喜歡男人,是他一直知道的事情。

他喜歡的該是電影白蛇記許仙的扮演者,這樣美的雌雄莫辨的男人才對。

“顧青霄”林墨染小聲的念叨這個名字。

他翻出上次被顧青霄翻過的畫報。

顧青霄上次看了裏面的小說,寫兩個男人的。

他面無表情的看完了,什麽也沒說。是不是他也不排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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