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唱戲

第33章 唱戲

“許意,你都跑多少趟廁所了!顧三爺那邊的電影放完了,老板安排你上場給唱一段梁祝。”

許意倉皇的跑進洗手間,他捂着肚子,一張臉疼的煞白,迎面撞見林墨染,忙道歉道:“對不起,不小心撞了你。”

“許意! ” 林墨染一眼認出了電影許仙的扮演者。

“這位是林公子,顧三爺的朋友。"有人介紹道。

許意客氣的沖着他露出個勉強笑容:“實在對不住,我不知道吃了什麽東西,肚子一直痛,實在不是有意拂了顧三爺的興致。”

林墨染做了個手勢,讓許意趕緊去洗手間了:“沒事,你的身體要緊。”

許意臉色微變,在這個圈子裏拜高踩低、欺男霸女的事情他見多了。何況是顧青霄這樣雲洲城數一數二的角色,他得罪不起。

這位顧青霄的朋友林公子, 他原本只當他是那種尋歡作樂,以作賤人為樂的富二代,沒想到他還會關心人。

許意從洗手間出來後,林墨染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喝杯熱茶緩緩。”

許意整個人都快虛脫了,顫顫巍巍的握着茶杯。

“都讓你吃東西小心點,明知道今天要給顧三爺演出。”他身邊的男人拿着件水袖戲服,滿臉兇狠。

“快穿了上臺去!”

許意一張臉白的像紙,哆哆嗦嗦的扶着牆。

“他都這樣了,還怎麽給顧三爺唱戲啊算了吧。”林墨染說。

原本他和顧青霄也沒打算聽戲,不過是底下人為了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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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滿意:“許意你別忘了你是從什麽地方爬出來的,今天讓你唱戲,是顧三爺看得起你,是你往上爬的機會,也是帶着整個演藝公司往上爬的機會。”

許意攥着戲服,艱難的咬牙:“我去就是......”

男人罵罵咧咧還不解氣:“ 都讓你不要亂吃東西,你就是成心的。”

許意攥着手心,辯駁一句:“我吃的東西都是你們給準備的,除了何少爺今天下午給我喝的茶。”

茶裏大約是加了瀉藥,話在嘴邊,許意沒說出口,只能自己吃啞巴虧。

公司的人收了何戴文的錢,讓何戴文來的。另外何家在雲洲的地位,他得罪不起。

林墨染一聽是何戴文,立馬攔在了男人身前,對許意道:“去醫院檢查一下,今兒這出戲顧三爺不聽。”

許意眸中微熱,很快又回到冰冷的現實:“林少爺,多謝你的好意。”

林墨染見他拼着一條命也要去唱這段梁祝的架勢,一把奪過那身戲服,叫了個黃包車車夫:“送他去醫院,今兒這出戲我替你唱,唱好了有賞算你的,唱不好顧三爺罰我,與你無關。”

林墨染從小跟着老爹在戲園聽戲,聽得多了,也能唱幾段。

寧北電影院門口站着顧青霄的保镖,都是一身黑衣,訓練有素。

演藝公司的人不敢去動許意,只能任由黃包車車夫送他離開。

林墨染拿着戲服,借着顧青霄的勢訓斥演藝公司的男人:“不是這麽作賤人的,又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顧三爺難道是不講理的人嗎什麽事情,都沒有人命重要!”

......

城北棚戶區

一個十來歲的男孩躺在角落積灰的木床上,身上蓋了兩張報紙。

“哥哥,我怕。”一個更小的男孩依偎在他身邊,看起來四、五歲的樣子,“哥哥,你說生病兩天就好了,這都好多天了。”

男孩燒的嘴唇發白,顫抖地攥着身上的報紙:“我躺下幾天了不好,誤事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之前答應林公子要把這封信送到顧三爺那裏去的,已經超過好多天了。”

“哥哥,算了吧!你都病成這樣了。”小男孩依偎在牆角掉着眼淚。

“小西瓜,做人要言而有信。林公子一直對我們很好,別人排擠我們,他給我們地方賣報紙,還讓青雲大飯店的人不要趕走我們。何況咱們吃了他的餅幹,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小西瓜抱着個寫着英文名字,畫着黃色曲奇餅幹的鐵皮盒子,他沒吃過那麽好吃的餅幹,他點點頭:“ 我幫哥去。”

“你太小了,顧氏航運公司離咱們這兒得走三小時,你會迷路。”

小西瓜眨眨眼:“是給顧三爺嗎李叔叔剛去寧北電影院拉黃包車送人去醫院,說個三爺的車就停在寧北電影院門口。”

“是嗎”

“錯不了,整個雲洲城就那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小西瓜接過信封,“我認識寧北電影院的路,我去吧。”

林墨染手臂一展, 把搭在手臂上的淡粉色水袖戲服套在身上。

踩在影院紅地毯上,走廊射燈像是為他打下的光。

他推門進了影廳,周身帶着自小而生的自信與從容:“ 今天換我給顧叔叔唱一段。”

顧青霄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黑紅色椅上,一身黑衣,長腿微曲。身邊放着與他身份不符的爆米花桶。

燈光打在他的側顏上顯得冷硬,最終融化為唇邊笑意:“唱什麽”

許意原本要唱的是梁祝,林墨染從小跟着老爹,不說聽了一千,也聽了八百遍。

“梁祝。”

淡粉色的衣衫襯的林墨染面色如玉,他扮的是祝英臺。他薄唇微翹,給顧青霄表演他還是有幾分羞怯,眉眼與臉頰上染上一層淡淡的薄紅,但笑起來十分惹眼。

林墨染擡起手腕,水袖一甩,抱拳做了個賀喜的手勢唱道:“書房門前一枝梅,樹上鳥兒對打對。喜鵲滿樹喳喳叫,向你梁兄報喜來。”

林墨染的嗓音很好聽,顧青霄還不知道他有這樣一面。

小小的一方舞臺上,聚光燈照在他身上,他為他一個人表演。

狹小的一方空間裏,各種情愫在眉眼間流轉,林墨染站在臺上認真又專注的唱着。

“過了一山又一山。”

“鳳凰山上百花開。”

顧青霄離得很近,五官所有的感觸都瞬間放大了無數倍,輕輕搖曳的衣衫與水袖拂動他的臉頰,林墨染仿佛站在月光下,清清朗朗,攪得他平靜的心湖泛起一圈一圈漣漪。

“梁兄你若是愛牡丹,與我一同把家歸。我家有枝好牡丹,梁兄你要摘也不難。”

林墨染有私心,許意只說唱梁祝,卻沒說唱這段:“青青荷葉清水塘,鴛鴦成對又成雙。”

他含情脈脈的望着顧青霄,情意綿綿的唱道:“梁兄啊!英臺若是女紅妝,梁兄你願不願配鴛鴦”

林墨染唱的心虛,借了祝英臺的口說着他自己的秘密,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最後露了怯意,笑了出來。

笑意爽朗,唱不下去了。

林墨染幾步從臺上走下來。

顧青霄翹着二郎腿,故意說:“笑場, 照你這樣在戲班子裏是要挨罰的。”

林墨染走到他面前,忘了身穿寬大戲服,拖着長長的水袖。袖子纏在鞋上,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顧青霄伸手穩穩扶了他一把,打趣道:“還沒過年,不急着拜。”

纖細的腰肢貼着溫熱有力的手臂,林墨染擡起下巴,小心翼翼的看着顧青霄,他轉移開目光:“我都登臺給您表演了,這是獨一份的,總得讨個賞。”

顧青霄今天心情好,從口袋裏拿了皮夾給他:“要多少,自己拿!”

林墨染把皮夾給他放回去:“我今兒是替許意唱的,唱好了,自然賞賜歸他。顧叔叔你發個話,別叫他公司的人為難他。”

“對別人這麽好”顧青霄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何戴文往許意的茶裏加了不幹淨的東西,是因為何戴文和我的恩怨,他才遭罪的。”

顧青霄接受了林墨染認真的解釋,眉頭微展。林墨染雖一身少爺脾氣,但林夫人把他教的很好,他自小就有一顆善心。

顧青霄當着衆人賞了許意錢,又說等許意身體養好了,讓他入顧宅再唱一段,給足了面子。

有了顧青霄的話,演藝公司便不敢那樣壓榨許意,他的職業生涯也不會有影響。

林墨染跟在顧青霄身後咧開嘴角。

寧北電影院的老板趕到大門口送顧青霄和林墨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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