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戀愛腦,好煩
第二十二章 戀愛腦,好煩
雖然剛才公爵許諾只要肯坦白就會保證他的安全,但鄧零星覺得那不過是審訊時的話術罷了,很多人都會使用這種欺騙的方法讓犯人吐露真相,許諾給犯人一些美好的未來,但其實根本不會兌現。
安德斯也是這樣認為的,他的手已經放在了電椅操控器上,将電壓調到了足以致死的數值,只等公爵點頭,他就會按下開關,用一個快速利落的方式結束刺客的性命。
但格倫卻平靜地吩咐:“給他找個醫生簡單治療一下,然後就送到島上去。”
公爵名下有幾座私人島嶼,那裏與世隔絕但又有完善的生活設施,是非常安全的,楚天盛的手絕對伸不到那裏。
安德斯一愣,“大人,真的有必要留他一命嗎?恕我直言,他曾試圖對大人不利,根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他可以作為證人,以後還有用得着的地方。”格倫停頓了一下,有意無意地撫摸着鄧零星的頭發,“而且我的承諾是有價值的,希望某人能記住這一點。”
鄧零星疑惑地擡頭看看他,不明白這個“某人”是指誰,但是他确實無意中記住了這句話。
“我明白了。”安德斯關掉了電椅,但是這件事還沒結束。
“大人,有件事我必須向您報告,您去萬禮商城是今天早上突然改變的行程,楚天盛怎麽會知道,甚至還提前在路上安排好了殺手?”
他眼神尖銳地盯着鄧零星的後背,一字一句道:“我認為,您身邊有對方派來的卧底。”
“……”鄧零星一下子就有點兒汗流浃背了。
接下來請聽題,已知城堡內知道公爵行程的共有三個人:
一號萊斯利安,二十歲時就成為了管家,歷代服務于公爵世家,從未出過差錯。
二號安德斯,對公爵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曾經作為殺手立下赫赫戰功,今天也無愧保镖的職責,成功抓獲敵方刺客。
三號鄧零星,身份暧昧,初來乍到就闖了不少禍,沒有征兆就突然鬧着要去逛商場,現在還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地牢裏,疑似在偷聽審訊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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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以上哪一位更像是卧底?
如果這道題出現在試卷上,老師一定會猛敲黑板再三強調:送分題,這是一道送分題,誰再錯就給我滾出去!
鄧零星都覺得自己是這個出賣了公爵行程的卧底,可他這次真是冤枉的,在聽到這場審訊之前,他甚至不知道楚天盛和公爵之間有仇。
可是這次刺殺确實蹊跷,如果不是鄧零星忽然開口要去商場,格倫本應該在那個時間去公司開會,這兩條路線…
鄧零星一言不發地躲在格倫懷裏,心裏一團亂,腦子飛快的轉動着。
格倫擡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臉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聽起來你的嫌疑确實比較大,零星,你有什麽可以為自己辯解的嗎?”
有一則寓言故事叫狼來了,鄧零星覺得自己就像是故事裏那個放羊的小孩,前幾次他确實是壞人,雖然每次都蒙混過關,但也在無形中消耗着公爵的信任,然後現在冤罪真的落在他頭上,他一切解釋都會變成狡辯。
所以鄧零星幹脆不解釋了,他伸手摟住格倫的脖子,輕輕蹭着他的臉,嗓音帶着一點兒哭腔,“對不起,我錯了…”
格倫眼裏掠過一絲詫異,“你承認了?”
“嗯…”鄧零星哭着點頭,“我說謊了,我騙了大大…其實我剛才是故意把鞋子脫掉的,因為我讨厭穿鞋子…可是,可是…”
他難以抑制地抽噎了一下,“…我頭好暈,好痛,身上好冷啊,大大,我難受,都怪我說謊了,我太壞了…”
安德斯眉頭緊皺,毫不客氣打斷他的話,“什麽鞋子不鞋子的,你別轉移話題,我們問的不是這個問題!”
格倫擡了擡手,制止了安德斯的逼問,他用手背貼着鄧零星的額頭,“好像有些發燒,是不是感冒了?”
鄧零星難受地咳嗽了幾聲,很可憐地往他懷裏鑽,“大大,好冷…”
其實他并沒有生病,他這個體格不至于來一次地下室就凍病了,只是貓科基因攜帶者的體溫本身就偏高一些,一哭一鬧就更高了,摸着好像在發燒一樣。
格倫脫下自己的大衣外套,仔細裹在鄧零星身上,抱着他站起身來。
他的語氣也溫柔了幾分,“這裏太冷,我們回上面去。”
鄧零星乖乖地嗯了一聲,又不放心地試探道:“可是,剛才大大說我有…嗯,有嫌疑,那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格倫輕聲哄着他:“說着玩的,和你沒有關系。”
可是安德斯不甘心就這樣讓他蒙混過去,“大人,剛才的疑點還沒有得到解釋,我認為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身邊絕對不能有任何隐患,如果不是有叛徒,楚天盛怎麽會知道您突然改變的行程。”
“這只是個巧合。”
鄧零星都生病了,格倫已經沒有心思再繼續陪他演戲,他冷聲道,“參加會議的路線本來就會路過萬禮商場,殺手只是在路上伏擊,并沒有想到我們會停車,你難道連這一點都不清楚嗎?”
安德斯頓了下,“…抱歉,大人,是我的疏忽。”
安德斯臉色不太好看,他當然知道兩條路線是重合的,而且原本要參加的會議并不是機密,很多商業夥伴都知道這件事,楚天盛探聽到行程也合情合理。
他不過是想找個理由把鄧零星處理掉而已,但公爵實在是太偏心他了,好像不管他身上有多少疑點,都會被無視。
卧室內,大床的古典藍灑金紗簾被放了下來,遮掩了床頭的部分,金黃色的穗子垂落在地板上。
落地窗外太陽西落,夕陽的餘晖将天空染成了明豔的橙紅色。
格倫幫鄧零星蓋好被子,喂他喝了些熱水,“現在感覺怎麽樣,還冷嗎?”
鄧零星躺在床上,一雙黑白分明地眼睛乖巧地望着他,“不冷了,大大對我真好…”
格倫微微笑了下,“不冷了就好,要不然就得給你打針吃藥了,到時候又要哭得沒完。”
接着他又有意無意地問道:“零星,剛才你看到那個人滿身是血,害怕嗎?晚上會不會做噩夢?”
鄧零星心裏咯噔一下,壞了,難怪他總覺得自己剛才忽略了什麽。他明明看到了一個被酷刑折磨得面目全非的男人,但并沒有表現出害怕,甚至大膽地打量對方。
他的人設是一個非常膽小、極易受驚的智力缺陷患者,不應該對那個渾身是傷的殺手熟視無睹。
鄧零星不知道公爵這句話是試探還是單純的關心,他猶豫了片刻,便裝出一副很驕傲的樣子,“不怕哦,我很勇敢的,以前店裏經常有人打架,很吓人的,但是我不怕,每次他們弄得地上都是血,都是我自己擦幹淨的,我很厲害吧!”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鄧零星從前生活在紅燈區那種混亂的地方,肯定是見過一些暴力場面的。或許他不理解發生了什麽,但看慣了那些畫面就不會再害怕。
格倫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鄧零星小心觀察着他的臉色,公爵似乎接受了這個說辭,他也暗自松了口氣。
格倫擡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古典挂鐘,“晚餐時間快到了,零星想吃什麽?”
鄧零星興致勃勃地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吃魚!”
“好,讓廚房給你炖一點兒魚湯喝吧,你身體不舒服,就在卧室吃。”
鄧零星愣了下,他惴惴不安地問道:“可以嗎?管家叔叔不讓我在睡覺的地方吃東西,他說大大會生氣的…”
格倫确實在這方面有些潔癖,他非常讨厭在卧室和書房這種地方出現食物的味道,不過有的時候習慣也是會改變的。
“對你可以破例一次。”格倫伸手撥開鄧零星額前的碎發,仔細注視着他的臉,輕聲說着,“因為你對我來說是特殊的,明白嗎?”
鄧零星眨了眨眼,鹦鹉學舌般重複他的話,“…特殊的?”
他表情茫然,心中驚悚。
他是真搞不懂公爵心裏到底怎麽想的,為什麽忽然在這時候來了個深情告白,是又在試探他?還是想玩弄他的感情?總不可能是真的看上他了吧?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高高在上的公爵也許會寵愛一個乖巧聽話的情人,給予他優渥的物質條件,但是絕不會對其付出真心。
鄧零星假裝聽不懂,默默地縮回了被子裏。
但格倫并沒有就此罷休,他今天異常的執着,低聲反問道:“零星,你喜歡我嗎?”
他的眼神非常專注,屋內柔和的光線勾勒出他好看的眉眼與完美的側臉輪廓,奇幻的光影之下,那張冷峻的臉也顯出幾分溫柔來,衣服上熟悉的香薰味道讓人感覺很安心。
如果鄧零星是個普通人的話,或許在這一刻也會淪陷在對方的眼眸中,但很可惜,鄧零星不是,他是一個肩負重任的異國殺手,從業三年未嘗敗績的事業批,所以他現在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
戀愛腦,好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