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偷看,但是暴露
第二十一章 偷看,但是暴露
在酷刑的折磨下,男人嘶聲慘叫起來,他雙目圓睜,眼白裏全是血絲,幾乎快要崩潰了。
“不行!不行!如果我說了…他,他會殺了我的,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出賣他的人!!真的!他會殺了我!”
格倫擡了擡手,示意安德斯先停下。
他從容不迫的說道:“如果你坦白,我會找個地方把你藏起來,保證你的安全。”
格倫随意地換了個坐姿,架起長腿,戴着黑色真皮手套的雙手十指交握,搭在膝蓋上。
“對于一個想要刺殺我的殺手,我給出的處置已經相當仁慈了,希望你能看清現在的形勢。”
鄧零星有些驚訝,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公爵用這種冷酷傲慢的語調說話,充滿着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而且一點兒多餘的感情都沒有。或許這才是他真實的性格。
格倫最後又說了一句,“只有愚蠢的人才會自尋死路。”
然後他便不再開口,也沒有讓安德斯繼續行刑,只是靜靜地等待着。
這個刺客早就被折磨得身心俱疲,身體和心理都已經在短短十五分鐘裏到達了極限,他臉色慘白,臉上全是血污,就那樣愣愣地坐在電刑椅,好像一具丢了魂的木偶。
直到格倫再一次擡手看表,暗示時間不多了,他才用嘶啞的聲音喊道:“是楚先生,楚天盛讓我幹的…”
鄧零星一怔。
楚天盛這個名字他是聽過的,或者說,簡直如雷貫耳。
那是個大名鼎鼎的富豪慈善家,他的名字經常出現在電視新聞中,三十五歲,是東際與西際國的混血兒,在兩個國家都有人脈,開辦了許多家跨國貿易公司。
不過最讓人傾佩的是他的善心,他經常給各個福利基金會捐款,親手創建了十幾家福利院,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可憐孤兒,掏錢拍攝了許多公益電影,而且每次哪個地方遭受了地震或洪水這樣的災難,他也是第一個參與募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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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大善人一個。所以鄧零星從那個刺客口中聽到楚天盛的名字時,第一反應就是誣陷,那種慈善企業家怎麽可能會派人襲擊公爵?
但是格倫和安德斯的反應卻像是早有預料,安德斯咬牙切齒地罵道:“我就知道是那個混蛋,偷了我們的東西還不夠,現在竟然還敢派殺手來,早就應該弄死他了!”
格倫的聲音仍然沒有什麽情緒,“他是怎麽交代你的?”
刺客斷斷續續地道:“他…他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在特定的位置等着,車來了就開槍。”
“他說…說不需要真的死人,只要讓對方感到威脅就夠了,所以我開了幾槍之後就想跑,可是……”
可是安德斯來得太快了,他沒能逃走,這恐怕是楚天盛沒想到的。
安德斯恍然明白了,“難怪他會随便找個這麽差勁的殺手來執行任務,原來這本身就不是一場刺殺,而是一封特殊的恐吓信。”
“以楚天盛的身份,他也只能接觸到游走在邊境線上的雇傭兵,想找個頂尖殺手就非常困難,但是他應該知道我們已經完善了證據鏈,所以才慌不擇路的來警告我們。”
安德斯想了想,“大人,要不要現在就用那些證據給楚天盛定罪?把他關進牢裏,再弄死就方便多了。”
格倫搖了搖頭,“那些證據只能證明他與拳場的事故有關,其它罪行還無法坐實,再等等。”
鄧零星收回視線,躲在柱子後面陷入了沉思。
他大概聽懂了,最開始是楚天盛偷了公爵某樣東西,而且這樣東西極有可能就是地下拳場毒殺案的起因。那個黑焰拳場真正的老板就是楚天盛,他把自己的小弟推出去背鍋,自己則逍遙法外,現在怕被公爵揭發,又派殺手來恐吓。
只是被偷的那樣東西到底是什麽,楚天盛也不缺錢吧,他需要偷什麽呢?
不過傳聞中赫赫有名的大慈善家竟然是個壞人,鄧零星覺得有必要跟喬桑彙報這件事,畢竟楚天盛的生意規模在東際國也不小。
鄧零星覺得差不多了,便想偷偷溜走。
就在這時,安德斯忽然準确地看向他藏身的方向,厲聲喝道:“誰?出來!”
鄧零星吓得差點兒心髒都蹦出來,連忙站直身體,後背緊緊貼着柱子,屏住了呼吸。
不對勁兒,安德斯能發現他的時機只有兩個:進來時和離開時。
因為鄧零星藏身的這根承重柱非常粗,直徑有一米二左右,足以完全遮擋住他的身體,而且他一直沒有動過,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是絕對不會被看見的,除非安德斯連他的呼吸聲都能聽到。
鬼使神差的,鄧零星往腳下看了一眼,随後就忍不住在心裏爆了句粗口。
是影子,他的影子露出去了。
不過既然審訊已經結束,想知道的事情也知道的差不多了,鄧零星便沒有再繼續躲藏的必要。
他緊緊抱着小熊,惴惴不安地從柱子後面走出來,一看到格倫之後就開始掉眼淚,小聲哭着,“大大…這是哪裏呀,好黑,好冷啊嗚嗚嗚……”
安德斯現在一看見他就頭大,“服了,怎麽又是你?你知不知道地下二層是機密重地,閑雜人等絕對禁止進入?”
他滿懷惡意地上下掃視着鄧零星,意味深長地道:“你來幹什麽,不會是故意偷聽吧?”
“不是,不是的…”鄧零星慌忙擺着手,他好像很害怕被冤枉似的,急得說話都結巴了,“是電梯,都怪電梯,電梯好壞啊,我想去上面,它非要往下走,我不認識路,怎麽走也出不去,也沒有人…”
他正賣力地表演着,格倫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零星,過來。”
鄧零星身體一僵,公爵的語氣聽起來不太高興,似乎有些生氣了。
他心中隐隐有些後悔,他這次确實是貪功冒進了,多做就多錯,他是個殺手,本就不應該插手情報收集的工作,現在節外生枝,或許公爵不會再信任他了。
鄧零星硬着頭皮走過去,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不想對上格倫的視線。
格倫伸手把他抱在腿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下他的屁股,冷聲訓斥道:“怎麽不穿鞋?不是教過你嗎,在沒有地毯的地方必須穿好鞋子。”
“啊?”鄧零星愣了愣,沒想到格倫會因為這麽一個無關緊要的細節而生氣,他張了張嘴,可憐地解釋道:“我不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要打我,好痛的,我害怕…”
“……”格倫嘆了口氣,眼神柔和起來,“在上面怎麽樣都行,地板是暖的,但是這裏很冷,你又不好好穿鞋,會生病的。”
“我知道錯了…”鄧零星把臉埋在對方懷裏,餘光瞥着安德斯的臉色。
只見對方臉色鐵青,比生吞了一千只蟑螂還難看。旁邊的殺手也一臉驚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外界看來,公爵一直是一個冷淡疏離的人,很少出席社交場合,不近女色更不近男色,身上總帶着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冰冰的氣質,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暗中豢養着一個同性情人。
而且看公爵的态度,這個情人似乎極其受寵。
格倫握住鄧零星的腳腕,從這裏往下摸下去,皮膚都是涼的,他捏了捏鄧零星白皙的腳趾,感覺那裏非常的柔軟,像貓的肉墊一樣。
鄧零星臉色微變,他的腳特別敏感,而且公爵的手大而有力,手指好像能輕易扭斷他的骨頭。鄧零星本能地感覺到了威脅,下意識掙紮了一下。
格倫适時地松開手,低頭親了親鄧零星的臉頰,“這次就算了,以後別再亂跑。”
鄧零星溫順地把臉貼在公爵胸前,“好哦…我乖乖的。”
他扭頭看向身後的殺手,對方青腫的臉上全是血污,深色的風衣上也沾滿了血漬,看來除了電刑之外,安德斯還用其它暴力手段對他進行了殘酷的刑訊。
鄧零星無辜地問道:“大大,這個人身上好多血,好可憐,大大在欺負他嗎?欺負人是不對的,大大好壞…”
公爵似乎非常在意自己在鄧零星心目中的形象,也不想當壞人,他冷靜地道:“不是我做的。”
視線自然而然地往安德斯那邊飄去,鄧零星順着看過去,正好對上安德斯兇巴巴的眼神。
他吓了一跳,害怕地往格倫懷裏縮,“好吓人啊,我就知道他是壞蛋!”
天生一副兇相的安德斯:“……”
他懶得理會一個傻子的胡言亂語,轉頭詢問公爵的意見,“大人,情報已經問出來了,我們要怎麽處置這個刺客?”
那殺手的表情頓時僵硬起來,他緊張得一個字也不敢說,頭頂仿佛用蛛絲懸着一把無形利劍,而公爵接下來的那句話将決定這把劍會不會落下來,劈開他的腦袋。
房間內一時間鴉雀無聲,只有殺手粗重的喘息聲,一聲接一聲地,在空曠的地下室裏回蕩着。
鄧零星靜靜地趴在格倫懷裏,心髒砰砰直跳,掌心滲出細密的冷汗。
已經落網的殺手,還在潛伏的殺手,雖然來自不同的組織,卻是相同的職業與相似的處境。鄧零星有一種微妙的預感,公爵如何處置這個殺手,恐怕未來就會如何處置他。
也就是說,身後這個男人的結局,最終也将是他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