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故人重遇
第六十二章 故人重遇
公爵很快就組織了一支醫療團隊,專門負責診治鄧零星的右手。他本身就建立了很多家醫藥研究所,在醫學領域人脈頗廣,團隊中每一位醫師都經驗豐富,是在業界享有盛譽的專家。
這些醫師們聚集在莊園內,每天都用各種精密複雜的儀器給鄧零星做各種檢查。
鄧零星煩不勝煩,他已經厭倦了醫療室裏蒼白的牆壁、儀器冰冷的金屬味道,還有每次檢查後醫生同情的眼神與不盡人意的結果。
這天做完最後一項抽血檢查,醫生仔細看了一遍化驗單,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他靠近格倫,壓低聲音道:“大人,勞煩借一步說話。”
格倫點點頭,就準備跟醫生一起出去,鄧零星坐在椅子上,随手揭開貼在右手臂彎處的止血膠布,扔進腳邊的垃圾桶裏。他面色冷淡:“為什麽要出去說,我才是病人,有什麽是我不能聽的?”
醫生遲疑道:“這個…鄧先生,涉及機密,我不能随便和公爵以外的人談論這件事。”
鄧零星挑眉,“真稀奇,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檢查報告,怎麽就成機密了?”
醫生為難地看向公爵,格倫無奈地搖搖頭,“沒事,不用理他,我們出去吧。”
鄧零星猛地站起身,惱火道:“憑什麽不告訴我,我被你關在這兒,沒了人身自由也就算了,現在連對自己身體狀況的知情權都沒有了嗎?”
憋了好幾天的怨氣,今天終于爆發了出來,但是這無形的拳頭打出去,就跟打在棉花上一樣,無聲無息地洩了力。
格倫根本不會跟他吵,他只是看了鄧零星一眼,便轉身和醫生一起出去了。
平時他對鄧零星很好,幾乎是有求必應,不管對方怎麽發脾氣,他都無條件的包容,唯獨在治療這方面,他的态度非常強硬,不妥協不讓步,就比如說今天鄧零星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配合來做檢查,還是他強行把人拽過來。
診療室的門關上了,透過磨砂玻璃門,隐約可見走廊上站着兩個人影,那是醫生和公爵在說話。
鄧零星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生悶氣,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頭頂陰雲密布。但是過了會兒他又忍不住好奇心,放輕腳步走到門口,把耳朵貼在玻璃上偷聽他們的談話。
房間隔音效果雖然好,但也架不住貓咪的耳朵靈,鄧零星隐約聽見公爵問醫生他的手是不是真的沒辦法醫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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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醫生猶豫着說道:“以現在公衆所知的醫療手段,是沒有辦法治療的,但是如果采用您名下研究所的新技術,或許不是沒有可能。”
鄧零星一愣,難道他的手還有可能治好?
他不由得将身體與房門貼得更緊,努力聽清他們說得每一個字。
公爵道:“那項技術很不穩定,如果不成功,可能會導致更嚴重的後果。”
“但是除了這個辦法,已經沒有其它手段可以治療了,或許可以問問鄧先生本人的意見?”
公爵沉默了一會兒,“不,不用告訴他,你去一趟三號研究所,讓他們把……準備好。”
中間那個詞他說得很輕,鄧零星沒有聽清,他下意識更用力的貼緊房門,半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門上。
幾秒後,只聽咔噠一聲,原本就沒有鎖緊的房門直接被他推開了,鄧零星猝不及防地失去了重心,身體猛地往前一撲,撲通一聲趴在了地板上。
公爵和醫生同時回頭看了過來,鄧零星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一時間十分尴尬。
格倫頓了頓,“零星,你在做什麽?”
鄧零星在這種時候有着極強的自尊心,絕不肯承認自己是偷聽時不小心摔了,他低下頭,一臉認真地撫摸着光滑的地板,故作冷淡道:“沒什麽,地板花紋挺漂亮的,我仔細看看。”
格倫:“……”
他啞然失笑,走過去把人扶起來,細心地整理好他衣服上的褶皺,“好了,你要是喜歡,我們把卧室也鋪上這樣的地磚?”
鄧零星拍開他的手,“随便你吧,檢查結束了吧,我要走了。”
“去吧。”格倫并不限制他的自由,他知道這座莊園守衛森嚴,在把鄧零星“接來”之後,這裏增加了足足兩倍的警衛,每個人都攜帶了麻醉槍與電棍,即使不用刻意監視他,他也逃不出這座牢獄。
格倫親了親他的臉頰,溫柔的建議道:“今天天氣很暖,去花園裏曬曬太陽,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鄧零星沒回答他,轉身走了,格倫望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澀,卻又不敢追上去,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這座莊園建在郊區,雖然建築的規模沒有城堡那樣高大宏偉,但綠地面積卻十分遼闊,別墅後面甚至有一片巨大的跑馬場,養着許多血統純正的賽級駿馬,甚至還有漂亮靈性的梅花鹿。
鄧零星坐在草地上,午後的日光曬得他衣服都暖洋洋的,他有些困了,便随意地往後一趟,脫掉外套團起來當枕頭。
正半睡半醒之間,他忽然感覺地面微微震動,馬蹄聲越來越近,一片濃重的陰影投在他身上,遮住了陽光。
鄧零星不耐煩地睜開眼睛,只見一匹高大健壯的黑馬昂首挺胸地站在他跟前,皮毛在陽光下黑得發亮。
安德斯勒緊缰繩,踩着馬镫,動作利索地翻身下馬,順手甩了甩馬鞭,向鄧零星走過來。
他今天穿的衣服有些類似上世紀的軍式制服,前襟系着帶紋章的金色紐扣,挺括的立領,腰間皮帶緊束,腳上踩着一雙軍靴,再陪着他黑色的真皮手套外加那支馬鞭,看起來很有壓迫力。
鄧零星不由得警惕起來,手肘撐着地支起上半身,“你要幹什麽?”
“我能幹什麽?就是路過看見你了,過來打個招呼。”
鄧零星坐起身,饒有興致地打量面前的黑馬,“這是你養的嗎?”
他好奇地伸出手,想去摸馬腿,安德斯立刻制止了他,罵道:“你手怎麽這麽欠,馬腿都敢摸,等會兒直接給你踢個骨折!”
鄧零星悻悻地收回手,“無聊。”
他又躺下了,但眼睛卻仍然盯在安德斯身上,視線有些狡黠,帶着一些不可言說的目的性,仿佛有所圖謀。
安德斯站在大太陽底下都覺得後背發冷,“你又想讓我幹什麽?我告訴你,我不可能幫你逃跑第二次了,再來一次公爵非得殺了我不可。”
“我沒想讓你幫我,就是跟你借點兒東西。”鄧零星理直氣壯地向他伸出手,“手機借我用用。”
“給你們的人打電話也不行!”
“不打電話,我上會兒網可以吧?”鄧零星喋喋不休地抱怨道:“格倫把我的手機扔了,說好了要賠新的,但一直沒給我買,電腦也不讓用,煩死了。”
安德斯猶豫了幾秒,才不情不願地拿出手機給他,“你玩會兒就行了啊,我在旁邊盯着你,但凡你敢通風報信…”
“知道了。”鄧零星不耐煩地打斷他,他翻了個身,換了一個趴着的姿勢,将手機放在草地上,用左手點着屏幕。
他搜索着最近的國際新聞,楚天盛刺殺案的風波已經逐漸平靜,東際國那邊也沒什麽新事,想來他一個小小的特工即使失蹤了,也不會引起太大的關注,不過在浏覽到高山公國的新聞時,鄧零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天羽在前段時間竟然遭到了暗殺。
據新聞上說天羽乘坐的車輛被人做了手腳,在高速公路上行駛時方向盤失靈,直接沖出了護欄。天羽受了很重的傷,但幸虧搶救回來了,前不久才剛剛出院。
雖然新聞上沒明說作案者是誰,但筆者卻隐晦地提到了天羽某位同父異母的兄長,很多人也猜測是不是那人心狠手辣,為了争奪王位不惜對自己的血親兄弟下毒手。盡管沒有證據,但是人言可畏,毒舌如利劍,一時間這事兒傳得沸沸揚揚。
或許是迫于輿論壓力,又或許是國王良心發現,想給這個小兒子一些補償,總之天羽在外交部獲得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職位,有了一定的實權,并且得到了像其他王子一樣參與政權的機會。
這樣一來,他便不是一個只能被人觀賞的花瓶,而是一名真正的王位候選人。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鄧零星為他感到高興,只是聯想到自己現在的境遇,又難免有些嘆息。
他們兩個人的命運好像忽然調轉了,原本有着優異成績的A級特工鄧零星,現在卻成了困在華麗籠子裏的無翼鳥,想飛也飛不起來。他甚至還沒有天羽長得好看,所以連做寵物都不夠格。
也是無巧不成書,就在看到這條新聞的一周之後,鄧零星竟然在莊園裏見到了天羽。
與之前的質子身份不同,他這次是堂堂正正的外交大使,專門來找公爵商議跨國貿易的稅務問題,所以盡管公爵不太高興,也只能把他迎進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