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只是不想失去你
第六十一章 只是不想失去你
鄧零星這個樣子讓格倫覺得心疼,他伸出手想抱一抱對方,就像從前那樣,将他摟在懷裏,撫摸着他的頭發細細安慰。
但格倫的手一伸過來,他立刻就往後躲,眼神充滿了戒備。曾經那些信賴與親近,即使是虛假的甜蜜,此時也蕩然無存了。
鄧零星背後靠着枕頭,揮開他的手,神色疲憊不堪,“別再碰我,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等飛機落地我就會離開,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我的手變成這樣,你就應該明白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可能了。”
他把手套戴上,将傷痛掩蓋在布料之下,仿佛這樣就能強迫自己忘記它。
格倫輕聲道:“零星,我很抱歉,這件事并非我的本意,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自從看到鄧零星的右手之後,他就一直處于後悔之中,可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麽用?
鄧零星眼神複雜地看着他,“不是你的本意?我原本也是相信的,我相信你是愛我的,所以不管怎樣,你也不會指使危險的傭兵來追捕我,但事實證明我錯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眼角有些泛紅,“可能是我心裏不舒服,對你有惡意,所以我現在總是在想,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嗎?你是不是特意吩咐了那些人,命令他們廢掉我的右手。”
格倫一愣,“零星?”
鄧零星緩慢地說道:“我想起你以前說過的話,就更覺得有這種可能,你說要我放棄暗部機關的工作,現在我如你所願被迫放棄了,那下一步呢,你是不是要想辦法篡改我的國籍,讓我無家可歸,只能投靠你?”
“不是這樣的…”格倫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陷入了深深的無能為力之中。
他當然不會命令別人去傷害鄧零星,甚至一開始他就下了死令,禁止任何人傷到他,只是那些雇傭兵失控了,才造成了這樣的慘案。
所以鄧零星的懷疑對格倫來說,就像是一支沾滿劇毒的利箭,一下子射穿了他的心髒,帶出血淋淋的痛楚。
可是格倫也沒有資格再為自己辯解,論跡不論心,不管他當初是怎麽想的,他确實是造成鄧零星右手受傷的罪魁禍首,這是無法開脫的事實。
格倫悔恨莫及,如果當初選擇了紀律性更嚴格的軍隊去找他,或者說從一開始就不要逼他接受自己的求婚,也許就不會演變成現在這樣無法收場的局面。
Advertisement
“零星,我真的很抱歉。”如果能用自己的手做交換,讓鄧零星的手康複,格倫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鄧零星搖了搖頭,“別說了,我現在才發現,其實我對你的本性一無所知,我根本不了解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也不想再繼續探究了,因為我害怕,我怕最後發現你是一個恐怖又殘忍的男人,與我記憶裏的你完全不一樣。”
盡管這段感情已經沒有複燃的可能性,可鄧零星還是希望它能保留最後一點兒溫馨的回憶。
“所以這些事就讓它過去吧,誰也別再指責誰,我已經很累了,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鄧零星向格倫伸出手,“把你的手機借給我。”
“你要做什麽?”
“給隊長打電話,讓他來接我。”鄧零星看了看圓窗外的天色,現在已經是白天了,他一夜未歸,喬桑一定很擔心,得趕緊給他報個平安才行。
格倫沉默了一會兒,“對不起,零星,我不能放你走,就算你不願意,我也必須把你留在我身邊。”
即使他心懷愧疚,但态度仍然堅決甚至強硬,或許鄧零星說得對,他的本性就是恐怖又殘忍。
鄧零星也不是什麽逆來順受的慫包,他當即就惱了,聲音雖然還是啞的,但是氣勢已經起來了,“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已經說了我的手治不好,也不需要你補償我,這樣糾纏不清有什麽意思?好聚好散給彼此都留個體面不行嗎,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才算完?!”
格倫低下頭,神色黯淡,“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向來強勢的男人忽然露出這種受傷的表情,鄧零星不由得愣了一下,但是緊接着就更加惱火,大聲罵道:“你別給我裝什麽深情,綁架就是綁架,監禁就是監禁,你以為說一句我愛你,這事就合情合理了嗎?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格倫站起身,輕聲道:“我現在就走,離飛機落地還有三個小時,你再睡一會兒。”
門外的走廊裏,萊斯利安單手端着餐盤走在地毯上,餐盤上放着一壺花茶和一碟精致的點心。
他遠遠地就看見公爵黯然神傷地從屋裏走出來,僅僅是在門口停留了幾秒,留戀地往裏面看了兩眼,一盞臺燈就嗖的一聲砸了出來,重重地撞在對面的艙壁上,摔了個粉碎。
萊斯利安走上前去,“大人,他醒了嗎?怎麽發這麽大脾氣?”
格倫閉了閉眼,低聲道:“他的手受傷了。”
一看到對方這種凝重的表情,萊斯利安頓時明白了,“右手?情況怎麽樣?”
“以現在的醫療技術,恐怕很難治好。”
萊斯利安不由得為鄧零星感到惋惜,他曾經調查過這人的資料,拿到了他訓練時的成績,那成績單上的槍械課程幾乎是滿分,無論是近距離射擊還是遠程狙擊,都非常優秀。右手受傷,他一定收到了很大的打擊,也難怪發這麽大的火。
格倫小心翼翼地關上門,繞過地毯上臺燈的碎片,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萊斯利安看了看手中的熱茶,又看了看緊閉的房門,怎麽看都覺得現在不是進去送茶的時候,他轉身跟上公爵的腳步,便聽到對方聲音冷淡道:“那個打傷鄧零星的雇傭兵怎麽樣了?”
“已經埋了。”萊斯利安想了想,淡定答道:“如果您想追加懲罰,有兩個選擇,第一,把屍體挖出來鞭屍,第二,那人還有個弟弟,據我所知,前段時間因為搶劫罪被抓入獄,現在還關着呢,您有需要的話,我就跟他們說一聲把人提出來。”
他言語中帶着一點兒淡淡的諷刺,多少有些“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意思,最開始公爵下令動用雇傭兵的時候,他就曾經勸阻過,覺得驅使這些游走在法律邊緣的危險人物很容易會出意外,可惜公爵正在氣頭上,一意孤行,沒有采納他的建議。
格倫停住腳步,回頭看了萊斯利安一眼,“把他弟弟的右手砍下來,零星會高興一點兒嗎?”
“……他只會更讨厭您吧。”
格倫重重地嘆息一聲,“就當我什麽也沒說。”
他也明白,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若是真想贖罪,還不如把他自己的手砍下來……
上午九點鐘,飛機在山腳下的私人停機坪落了地,縱使鄧零星萬般不情願,此時到了人家的地盤,也只能乖乖跟着下了飛機。
只是他的臉色很難看,嘴裏還嘀嘀咕咕地罵着什麽,不用仔細聽也知道是在罵公爵。
但格倫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比平時更加溫柔,他右手攬着鄧零星的肩膀,可能是怕對方不高興,只敢虛摟着,不敢太過火地接觸他。
他側頭輕言細語地和鄧零星說着話,鄧零星卻不願意理他,還把頭扭到一邊,看都不想看他。
格倫無奈地笑笑,“這裏風景好,空氣也新鮮,我想讓你在這邊療養一段時間。”
他這麽一說,鄧零星才發現眼前的建築并不是曾經住過的城堡,而是一處風景秀麗的古典莊園。
莊園依山而建,以古色古香的木制建築為主,周圍是大面積的花園,種植了許多常青植物,因此即使在寒冬,也仍然是滿眼的郁郁蔥蔥。
大門外的柏油公路寬闊平坦,但是沒有任何車輛經過,足以說明這裏離城市非常遠。
鄧零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圖,公爵嘴上說是為了讓他療養,實際上是為了把他軟禁在這偏僻的地方,防止暗部機關的人找上來。
鄧零星再一次對公爵冷酷的本性有了深刻的了解,他相信公爵是真的對他感到愧疚,但也是真的要掌控他的人生與未來,哪怕鄧零星根本不願意。
他推開格倫,自顧自地往前走,反正他都這個樣子,也逃不了了,幹脆破罐子破摔,就住在這裏算了。有句話叫做非暴力不合作,鄧零星不打算再和公爵吵架,但是也不準備再理他了。
鄧零星走到大門口,守衛們連忙為他打開那扇黑色的金屬大門,鄧零星剛走進去,就在道路中心的噴泉旁邊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安德斯。
原來這座莊園就是安德斯被調任的地方,鄧零星不明白公爵為什麽偏偏挑選這裏來軟禁他。
安德斯也扭頭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最後兩人同時移開了視線,一句話也沒說,鄧零星繞過他向前走了。
格倫跟在他身後,但經過安德斯時,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壓低聲音陰森森地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鄧零星是怎麽逃出去的,我現在不對你追責,僅僅是因為不想讓零星生氣。”
安德斯一愣,下意識想辯解,但因為太過緊張以至于磕絆了一下,“大人,我只是…只是覺得…”
格倫沒有聽他的狡辯,事實上也沒有必要,鄧零星出逃的那幾天,安德斯無故消失,時間對上了,動機也有,安德斯做了什麽已經很明顯了。
只是格倫現在所有心思都在鄧零星身上,沒有精力再去處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