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堂伯父連三千兩都不願意為我花嗎?
第30章 堂伯父連三千兩都不願意為我花嗎?
虞昭說話不快,尚清清能聽清楚她所說的每一個字,“虞侯爺那般關心我,自然也明白我為何不敢住在虞侯府。”
“防禍于先而不致于後傷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阿耶阿娘只有我這一滴血脈存活于世,我自然不敢讓自己有半點損傷。”
“我不願意侯爺與崔夫人和離,自然只能搬出來住。”
尚清清糾結地看着她,“昭姐兒,你知道京城二進的宅子要多少錢嗎?三千兩!”
“你這話說的。”虞昭淡笑出來,繞過她,站在一株菊花前,聲音清淡,“堂伯那般喜歡我,卻連三千兩都不肯為我出嗎?”
尚清清腦袋都要炸了。
怪不得虞昭敢做夢啊!
原來她是要虞崇給她掏錢買宅子!
尚清清白着臉,說道,“這三千兩可不是什麽小數目,侯府節儉,恐怕拿不出那麽多錢給你買宅子的。”
虞昭‘驚訝’地說,“怎會?虞湘表妹當初與我一同去布莊時對我說,她有一匣子東珠,珠體個個圓潤飽滿,随便拿出去一兩顆,都能賣得百兩價格,她還說家中那些東西多得是。”
稍微停頓,虞昭仿佛明白了什麽,“你不是說他愛我如親女,什麽都願意給我嗎?”
"堂伯父連三千兩都不願意為我花,你其實是在騙我吧?"虞昭眼睛一厲,“你是想騙我回侯府?”
尚清清額頭冒汗,忙搖頭,“不是,昭姐兒,我怎麽會騙你?”
尚清清那張俏麗的臉上有些發白,她咬了咬唇,“我回侯府将此事告知伯父,等他來定奪。”
“那就有勞你了。”虞昭莞爾一笑,“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尚清清被虞昭那一通居高臨下的要求打得措手不及,只能再次無功而返。
尚清清回到侯府,便馬不停蹄地将虞昭地要求告訴了虞崇。
加之因為虞昭而被彈劾的憤怒,虞崇對虞昭的包容心已經寥寥無幾。
“要我三千兩給她買個宅子。”他眼底閃過一絲陰鸷的冷色,“她想的倒是理所應當。”
尚清清哀愁地嘆氣,“昭妹妹在安西都護府時就是這般,想要的東西必然要得到。”
虞崇冷笑一聲,“她阿父還在時,她如何驕縱自然與我無關,如今虞懷玉已經死了,還這般不知收斂,我看她還是吃的苦不夠多。”
尚清清眼底眸光一閃。
“你先回去吧。”
“是。”
尚清清離開後沒多久,虞崇将一人喚來,話語中夾雜着狠厲,“看虞昭今後去哪兒,只要她外出,便将人直接帶回來!”
來人低聲應諾,迅速離開。
*
裴氏見虞昭安全無虞地回來,狠狠松了一口氣,“尚小娘子沒為難你吧?”
“姨母,她為難不了我。”
王诃在一旁提醒,“侯府三番五次地來人請你回去,禮做足了,你若是一直不回去,怕是外人要反過來猜忌你了。”
虞昭點頭表示明白。
她不能一直住在王家,且她想報仇,僅憑她如今在京城沒有半點名望,是不可能平白扳倒一個侯府。
虞昭垂眸吃飯,腦海中卻在不停思索事情。
飯後虞昭又陪裴氏說了一會兒話,王大郎想起了什麽,對虞昭說,“我們明日休沐,約了一些同窗和其他家的郎君娘子去城外騎馬賞秋景,妹妹要不要一起去?”
王大郎一說,王二郎也立刻附和,“對啊對啊,昭妹妹,最近城外的秋景可漂亮了,特別是鎮國寺的楓葉,綿延至雲邊,秋色火紅,特別好看!”
裴氏好笑地看了兩個兒子一眼,也點頭,“你來京城才三天就受了這麽多的苦,去寺裏上柱香,求個平安符,也好去去晦氣。”
鎮國寺……楓葉……
虞昭一緊,驟然想到了什麽,她抿着唇一笑,點頭,“好啊,我之前在肅州也經常騎馬,馬術還行。”
王大郎莞爾一笑,眼睛發亮地看着虞昭,說道,“那這次我可要和妹妹好好賽一賽馬。”
“大兄不必放水。”
“好。”
直到戌時,裴氏瞧時間不早了,便趕人去休息。
虞昭洗漱後躺在床榻上,并沒有直接睡着,她在想明天鎮國寺的事。
上一世虞崇發現她在醫術上的天賦,便讓她去為一些官員後宅的夫人們看病。
虞崇對她說,“如今那些人都還不認識你,你無信物證明自己的身份,倘若我直接向外人宣布你是你阿耶的女兒,他們恐怕都不會相信我的話,所以你得先隐瞞下自己的身份,幫他們的夫人們看了病,得到他們認可後,我再将你是懷玉之女的消息傳出去,到那時,京城的人恐怕無一人不認同。”
那明顯哄騙她的言論,那時的她就傻乎乎地相信了,她将自己的身份死死瞞住,等待她積攢夠名望後,所有人都不會因為她毀容而不信她是阿耶阿娘的女兒。
她幫虞崇做事,一件又一件……
讓她記得尤其清楚的一件事,是魯國公的親侄兒在去鎮國寺賞楓葉時,不慎跌落下山,不僅摔斷了腿,還把腦袋給磕破了。
那小子聰慧伶俐,本要下場參加進士科的考試,卻因為摔了腦袋而變成了癡傻孩童,魯老太君因此哭斷了肝腸,千般萬般求醫,虞崇便在這個時候把她推了過去。
虞昭為他接了腳筋,幫他化開腦中淤血,眼看着人要完全清醒過來,他卻忽然暴斃,死狀慘烈。
魯老太君是魯國公父親的繼室,她親兒子死得早,只有小孫子一滴血脈,如今連親孫都死了,她幾乎失去了理智,親自去皇宮求太後為她做主,皇帝得了太後的命令,便要大理寺徹查此事。
魯老太君鬧得整個魯國公府都是風雨欲來,甚至還有流言傳是魯國公的親兒子因與堂弟不合,失手殺了堂弟。
也不知魯老太君做了什麽,在此事鬧得愈發沸沸揚揚時,她也死了。
虞昭被虞崇帶到魯國公府,教她了幾句話,讓她回答大理寺來的人,說魯老太君的死與魯國公無關,是老太君傷心過度,加之年事已高,這才受不了刺激一命嗚呼。
那一場風波的最開端,就是因為魯小郎君去鎮國寺賞楓葉,才被害。
虞昭這兩日都沒聽見有人在鎮國寺摔斷了腿,若非王大郎的提醒,她差點忘了這件事。
魯小郎君現在還沒被害,那他被害的時間……是不是就是明日呢?
虞昭未曾具體知曉魯小郎君是什麽時候栽了的,她翻了一個身,炯炯目光盯着搖曳的燭火,燭火之中,隐隐有一雙沉靜如水的視線朝她看過來。
虞昭恍惚愣神。
上一世魯老太君和魯小郎君紛紛離世,只留下魯小郎君的寡母,她接連遭逢打擊,再看到虞昭時,雙目無神,整個人都如離了體的魂魄般陰冷。
她遠遠看着她,問,“虞小大夫,我的阿郎和母親,當真是因為意外而亡的嗎?”
虞昭從未做過壞事,行事坦蕩磊落,從不懼人言,也不怕別人诋毀。
可那時,魯夫人只是無光無神無悲無喜的目光,就讓她感覺到自己究竟做了一件多麽大的錯事。
虞昭喉嚨堵着巨石,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她羞愧難當,腳步虛浮地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