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
意圖在走,染七主動坑自己親兄長,占盡了上風,東方不敗心中甚是愉悅。
就見他沖着染一恺微微一笑,輕啓朱唇,反駁道,“閣下未免把本座想的太壞。”
然後,東方不敗又指了指額間的那抹朱紅,繼續說着,“看見這裏了麽?本座一介小哥兒,有義父義母,還有些薄産,何以要去給一個,還沒有進行成戶禮的爺下藥?”
“那是因為你要——”染一恺沖口而出,結果猛然頓住,心裏有些發虛,扭頭看向染七,發現自家蠢弟弟,随着東方不敗的說辭,還很贊同的點着頭。
染一恺那個氣啊,心底酸酸的,感覺這小弟即使認回來,那也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想讓他主動向着自己這兄長,恐怕難喽。
但他同時也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一個可能連染七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實。
可小弟都偏心向着他的主子了,染一恺心塞塞的怎麽都得給對方找點不痛快,于是還是把未說完的話,說将了出來,“那是你觊觎我家小弟,想讓他做你的童養夫!”
東方不敗挑眉,本以為對方會被他問的啞口無言,誰知竟然會如此口不擇言,終究他冷笑一聲,“哦?若本座不如了閣下的意,豈不是辜負了你的這場期待?”
☆、絕煞銀戈
卧槽?!他當真的?
染一恺驚呆了, 想想小弟的身板,再看看東方不敗一身王霸之氣,唯我獨尊的樣子,徹底垮下了肩膀。他搖着手,勉強扯了扯臉皮,笑得尴尬,說道, “開玩笑的,別當真。”
然而其實他私心裏,不得不汗顏的吐槽, 他家小弟跟小哥兒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東方不敗冷哼一聲,當然能夠猜得出染一恺的心理,不過他狐疑地暗暗扭轉心思, 總覺得對方好像瞞着什麽,再瞅瞅染七的模樣, 仿佛并不知情。
若有所思地想着,一時也毫無頭緒,看來還得染一恺自己說出來才行,東方不敗想通之後, 不再庸人自擾,而是看着染一恺解釋道,“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 一個願挨,本座與小七,也是如此。”
“至于閣下受到的不公,本座以為,小七手無縛雞之力,需要人去幫他了解和試探,貿然出現的素行不.良的認親者。而本座恰恰有此能力,便義務代勞,也算體貼屬下。”解釋的同時,東方不敗沒有忘記對自己稍加标榜,省得有人總是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
素行不.良?!染一恺直接氣結,但他強自壓下反駁的沖動,一甩袖子,默認了東方不敗的說法。自成為銀月族紫閣閣主之後,連族長都對他敬上三分,誰還敢如此對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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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他倒是感覺,頗有些虎落平陽被犬欺,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打不過東方不敗,這是事實。
銀月族幾乎可以說是,以強者為尊,誰武功高,誰地位就高,染一恺也一直如此認為,所以若沒有涉及到染七之事,其實染一恺對東方不敗還是挺敬重的。
“什麽素行不.良?”染七見自家主子和同胞兄長,貌似有些失和,他很是不理解,想破頭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得直接開口問道。
“大哥,這些年你杳無音訊,做什麽去了?”到底東方不敗和染一恺的話,對他有些影響,染七不禁好奇對方的經歷,這見面認了親之後,一直都是他在說花王谷的事,對方的事情可一無所知。
“唉,不說也罷。”染一恺看着自家小弟,心中與東方不敗當初的想法,神奇地不謀而合,都希望他保有單純和快樂,就這麽又呆又萌地生活下去,更何況他的小弟還是……
染七鼓着腮幫子,略有些不高興,他蠻盼着同胞兄長,與他禮尚往來,互相說說這些年發生在各自身上的事的,對父親、姆父以及族人,也都算有個交代。
“要說,大哥怎麽能對我敷衍了事?”
“沒什麽可說的。”見自家小弟露出非常不愉快的表情,染一恺想了想,雖說沒有哄他,但換了個說法,打發染七。
“哼——”染七這下子徹底的不開心了,向染一恺抱怨道,“怎麽會沒什麽可說的?這些年大哥都在做什麽?是如何與主子遇上的?又是怎麽從主子那裏聽到我的?”
惡人自有惡人磨,染一恺在銀月族地位高,在東方不敗面前暴躁,但在染七面前,絕對是寵弟狂魔,被染七拿捏着七寸,那是立馬溫柔許多。
銀琰坐在旁邊,此時此刻總算是回了神,聽懂了染一恺是染七的同胞兄長,他心情有些複雜,呆呆地看着染一恺那張臉,知道自己如何都不會認錯。
在染七問了半晌,對方都不說的情況下,銀琰忍不住說出了對方打算隐瞞下去的事,“他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你大哥是銀月族紫閣閣主,名喚銀戈,在月煞中可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小子找死——”
要拒絕自己很想疼寵的小弟,并沒有染一恺所以為的開心,但那些沉重的事,不愉快的過往和經歷,只他這個同胞兄長知道就可以了,無需讓小弟跟着難過。
可他心裏想的美好,結果卻被持不同想法的銀琰,給破壞了,不但如此,還大膽地說出他的另一重身份,這讓極力想隐藏真相的染一恺,很是惱火,想也沒想,直接便一掌拍了過去。
東方不敗時刻關注着衆人,當然知道染一恺的動作,更清楚銀琰如今肉腳般的實力,根本躲不開這突如其來的一掌。紅光一閃,東方不敗安穩地坐在桌上,再看染一恺,他忽然停住,再動彈不得。
在座身法奇快的,也就東方不敗、高芸竹、錢永清三人,但相比較而言,高芸竹和錢永清絕對不會閑到搭理他們的争吵,加之那非人類般的一抹紅影,染一恺不用浪費心思去猜,就知道自己如今的情況,與東方不敗脫不了關系。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只能耍嘴皮子,向東方不敗質問,“閣下總是與我過不去,是何道理?”
“沒道理。本座只是想讓爾知道,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何況銀琰乃本座的客人。”東方不敗心想,若是讓對方隔空打牛,把那一掌拍實了,以銀琰如今狀況,不死也去半條命。
銀琰聽聞,表情怪異,怎麽都覺得,自己這是被拿去跟狗做了比較,可他又不能沖出來咋呼,否則沒有的意思也會變成有了。
而染一恺,則恍然大悟,他就說為何那小子受了自己一掌,竟然毫無反應,原來是東方不敗搞了鬼。只是他不清楚,東方不敗是如何把隔空的內力氣勁,給卸去的。
正想着,房頂咔嚓一聲,有瓦片掉落下來,多虧沒砸着人,衆人面面相觑,大概知道了東方不敗方才的做法。他是快如閃電般地沖上前,一甩袖子,把那道氣勁給翻了個方向,直接沖着天上去了。
頭頂即是屋瓦遮頂,可不就把瓦片給損壞了麽,他們應該慶幸的是,沒有砸到什麽人,造成不可挽回的錯誤。但屋頂壞了,那還得了,總得修整屋頂,遂無所事事的高芸竹和錢永清,自覺地把這個事攬了起來,畢竟在沒送出房契前,這曾經是他們的房子。
兩個人在這座宅子裏,留下了不少回憶,有好的,有壞的,有開心的,有悲傷的,有甜蜜的,有痛苦的,雖說現在苦盡甘來,但高芸竹和錢永清二老,不想破壞這裏的一分一毫。
目送義父義母離開,東方不敗知他們去購買瓦片,也沒有阻攔,反而還要盯着染七兄弟二人之事。
“諸位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東方不敗說話聲音低沉,已經有了幾分警告之意。
染七也跟着附和,還贊同地點了點頭,“對啊,大哥,你為什麽對銀琰發火啊?是有什麽不能說的麽?”
一直覺得自己胞弟是小綿羊,誰知卻是個天然坑貨,染一恺被他氣的無力,只得氣弱地回道,“說,盡管說,大哥沒什麽好隐瞞的。”
“銀琰你來說,你好像很了解我大哥的樣子。”染七期待地瞅着銀琰,想讓他繼續說下去。
姓銀?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銀月族的叛徒?染一恺聽到現在,總算知道了銀琰的名字,他上下打量對方,估摸并思緒着什麽。
銀琰便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打量,繼續之前被打斷的話題,并沒有因為當事者在面前,而不敢說,“銀月族殺手按赤、橙、黃、綠、青、藍、紫來劃分等級,前低後高,而你哥便是紫閣閣主,在族中地位尊重,就我這小小的青閣殺手,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因為他殺人心狠手辣,從無失手,又特立獨行,從不與人組隊,所以江湖人送了他一個綽號——絕煞銀戈。”銀琰說完之後,看染一恺沒什麽惱意,才放下心來。
剛才突然被針對,那一刻,他簡直毛骨悚然,像是泰山壓頂般,被一股氣勁鎖定着,若不是東方不敗反應及時,銀琰知道,他又欠東方不敗一條命。
俗話說,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事到如今,銀琰也算認命了,在沒還清東方不敗的恩情前,他是哪裏都不會去了,卻使一年後武功恢複,神功大成,他也不會此想法。
“絕煞銀戈——”染七默默念叨着同胞兄長的綽號,倒是沒有想太多,更沒有覺得,對染一恺殺手的身份難以接受。
“大哥,銀月族那些殺手可壞了,不但抓着銀琰不放,前段時間還要刺殺我們。”染七與銀琰相處了一段時間,已經把他當作了自己人,即使兩個人經常拌嘴吵架,他也沒覺得什麽,現下更是對着同胞兄長,告起了銀月族殺手的狀。
清理門戶,誅殺叛徒之事,染一恺當然知曉,這次從月眠山脈出來,也是為了此事,只是就目前來說,他與銀琰都同屬東方不敗,自是沒辦法再做其他。
是了,染一恺即使對東方不敗的做法,有諸多不滿,導致他不喜歡對方,但這不影響他的決定。自家小弟都甘心上去為仆為奴,為了給染七保駕護航,他作人哥哥的,怎麽都不會扔下不管,索性幹幹脆脆地也投奔了東方不敗,你好我好大家好,何樂而不為。
“不怕,下次他們再來,大哥幫你報仇,一定将他們打的落花流水,有去無回。”一回生二回熟,殺多了銀月族的夥計,再面對那些殺手,有些甚至還是他曾經的屬下,染一恺半點恻隐之心都沒有。他信念堅定,并且明明白白地知道,兩方立場已有不同,哪容得留有餘手。
☆、惡夢開端
染七聽了染一恺的話, 心中喜悅,高興地誇贊道,“大哥,你對我真好,姆父在天有靈,一定也會為我們親兄弟相認,而感到安慰的。”
被同胞小弟發了好人卡的染一恺, 同樣的欣喜,覺得小弟終于重視到他了,同時他也想到了多年未曾謀面的親人, 誰知那一次集市之行,竟然成為天人永別。
回憶的多了,不禁要感慨世事無償,往事已矣, 他還是要護好面前的小弟,并且在知道小弟的遭遇之後, 染一恺現下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得怔忡,他好像搞錯了什麽。
“小七,前些日子, 我曾到過花王谷,那裏已經毀去,一地狼藉,到處都是被火燒過的灰燼, 還有不少高度碳化的屍體,我以為族人得罪了什麽了不起的角色,才被這樣滅族,所以便把那些屍體抱了出來——”
染一恺正述說着那日自己的所作所為,以及當時的心情,還沒有問出心底的疑惑,染七就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火急火燎地抓着他的胳膊問道,“抱了出來?!大哥,你不要告訴我,你把他們埋了吧?”
一臉不可置信地表情,充份說明了其中大有問題,染一恺心底一沉,有了不好的猜測,但仍是點了點頭,承認了他的做法,“不僅埋了,還立了木牌為碑。”
“天啊,大哥,你怎麽能——”染七往下簡直說不下去了,他看着染一恺陰沉的臉色,很是同情和理解他當時的心情,正所謂好心辦壞事,可能也就是如此。
染一恺通過同胞小弟的未盡之語,已經知道了那些高度碳化的屍體,并非是他的族人,但想了想自己做下的蠢事,臉色黑沉中帶着懊惱,幹巴巴地解釋道,“我以為那是族人。”
染七都不忍心打擊他了,生怕自己的話,是壓倒兄長的最後一根稻草,但他又理智的知道,面前的親大哥,那可是銀月族的半個殺手頭子,怎麽可能會如此脆弱,所以他糾結了半晌,最後還是實話實說了。
“花王谷的火是我放的,那些高度碳化的屍體,便是駐守在花王谷的叛徒,以及端王的一支叛軍,他們不是被火燒死的,而是被主子殺死的。”
染七三兩句,便說出了真相,染一恺攥的拳頭嘎巴嘎巴響,閉上眼睛,緩緩壓下沖天而起的悲憤與殺意,在小弟最需要的時候,他沒有出現,如今有何資格追究這一切?
悲憤無處可發,但做下的錯事,卻需要糾正與修改過來,遂染一恺恨恨地說道,“明日,我便去花王谷,将那些炭塊子挖出來,挫骨揚灰。”此時此刻,在他的眼裏,那些壞人的屍體,已經不是人,而只是碳化的死物。
“既然如此,我便與兄長一起去,順便多呆上幾日,給族人立下衣冠冢。”染七想着從花王谷,各家各戶搜羅出來的小東西,有衣物,有孩童的玩具,等等諸多物件,雖不能認出所有東西的主人,卻也足夠用來修建衣冠冢了。
以前他留着這些,是覺得只有如此才能感受到,族人依然活在他的身邊,留着總是個念想。可現在不同了,同胞兄長還活着,世上染氏一族不會絕,他們兄弟二人,會好好的活下去,再次把染氏一族壯大。
“好。”染一恺哪有不應的道理,給死去的族人立冢,怎麽能少了族長的存在呢?
兄弟二人約定好了這件事,但沒多大一會兒,染七就又神色猶豫地,偷偷瞥向染一恺,這讓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而相處至今,已經很了解染七的東方不敗,又怎麽會看不出屬下的打算,但他不打算插手,只笑了笑,坐在一旁,邊飲茗,邊瞅熱鬧,想看看這對同胞兄弟,接下來會談什麽。
銀琰在說出染一恺在銀月族中的身份後,同樣坐在旁邊,呆呆地不知在想什麽,雖然同樣都是銀月族的殺手,但他對絕煞銀戈其實知之甚少,碰上如今的場面,也是糊裏糊塗的。
染一恺本來有心隐瞞所有,但在銀琰說出他的另一層身份後,已經做好了說出一切的準備。又見同胞小弟的表情,哪裏還不能知道,他在想什麽,遂感慨地嘆了口氣,沖着染七招了招手。
待染七來到近前,他摸了摸對方的頭頂,終是把這些年的經歷說将了出來,“也就是你想知道,我才肯說,其實真沒什麽好說的,畢竟一切都已經過去。”
“但是我想聽,那是我沒參與的,大哥的過去。”染七很不甘心,總覺得大哥能成為銀月族紫閣閣主,半個殺手頭子呢,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點了點頭,沒再說其他,染一恺開始講故事般的述說過去,“十歲那年,我随父親出花王谷,去黑山集集市,巡查染氏店鋪,順帶觀摹一年一度的‘花王争霸’。但年少好奇心重,加之又是第一次出谷,不由得看花了眼,時爾駐足,獨自跑去瞧一些有趣的東西,于是跟父親走散了。”
“當意識到,身邊沒有父親和族人時,我慌亂了,逆着人群回去尋找,結果人山人海,根本無從找尋,回花王谷的路,我又不太識得。最後被人群帶來帶去,越走越遠,遇上了一個好心人,對方說能幫我找到父親,于是我便跟他走了。誰知對方駕着馬車,載着我,離開黑山集後,去了縣城,此時,我才意識到,對方竟然是個拐賣人口的騙子。”
“他怕被我的親人找到,惹來麻煩,所以打算将我領得遠一些之後,再行賣掉。可我那時已經知道了,他是個壞人,遂在他趕馬車的途中,直接襲擊了他。可到底年幼,無法掌控馬車,最後他跌下馬車而亡,而我也翻了車,撞到了頭部。”
聽染一恺說到這裏,他的語氣已經平靜地,仿佛話裏的主角根本不是他本人,而染七心疼的不得了,命運多舛,人生坎坷,他們兄弟也算同病相憐,難兄難弟。
而故事還在繼續,此刻沒人喊停,染一恺就還在述說,“再醒來時,我已經被人所救,只可惜記憶全無。不知自己是誰,叫什麽,也不知道來自何方,要去哪裏。收留我的人,在與我相處了一段時日之後,給我起了個名字,便是銀戈。”
“可沒過多久,突然來了一個人,在收留我的人同意後,就把我帶走,進了山裏。後來我看到了許多比我還要小的孩子,他們每天都要經受許許多多的訓練,而我也将是他們中的一員。雖沒有記憶,但我也隐隐約約知道,這樣好似是不妥當的,因此打心底裏抵觸,多番拒絕,不予配合,也不想訓練,但那些大人太可惡,不訓練就不給飯吃,甚至還慫恿其他小孩子來欺負我。為了自保,為了能活着出去,我不得不向他們低頭,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終于有一天,我打算了所有的人,沖了出去。”
“那一刻,我很激動,以為可以解脫了,誰知那才只是惡夢的開端。我被帶入赤閣,由其他人領着出任務,開始嘗試殺人,在比我厲害萬分的同伴的監督下,連逃跑都做不到。接着為了打消他們的顧慮,得到自由,我不得不積極做任務,狠下心來去殺那些與我無關的人。終于我從赤級殺手,升到了橙級,可是組隊執行任務,期間做過什麽,根本無法掩飾和隐藏,于是我知道,只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夠。”
“遂之後便瘋了般,一心練功,想要變強,做更多的任務,殺更多的人,直至最後成為紫閣閣主,除銀月族族長外,再沒有人能奈我何。這些年過去,我的記憶如舊,十歲之前還是一片空白,到處游歷,也無法激起半點回憶。然而前不久,因為銀月族出了叛徒之事,我偶有所感,覺得應該出來走這一趟。來到這邊城地界,經過黑山集,總覺得似曾相識,又看到迷漫天花海,下意識地便知道如何安然經過,誤入花王谷,失去的記憶猶如碎片般,一塊一塊地浮現出來。”
“終于,那時侯恢複了所有記憶,看着殘破不堪地花王谷,夕日繁榮景象不在,一切猶如似夢,我才确信了自己是誰。可剛恢複記憶,又看到眼下的慘景,我簡直無法想象,花王谷到底發生了什麽。在谷中停留了許久,到處查看,尋找蛛絲馬跡,我才約莫猜到,可能花王谷遇到了什麽災難,不是天災,便是人禍。”
“後來誤以為那些高度碳化的屍體,是被迫害的族人,才将他們尋摸了出來,埋在一起,算做花王谷染氏的族墓。仇人一時無從查起,我便打算先了卻叛徒之事,打發了銀月族族長,再繼續追查滅族仇人。也就是那時候,我裝作低級殺手,正在銀月族的一處盤口聯絡點休息,打算之後潛入邊城,結果卻聽夥計們說,叛徒已經離開了邊城,去向不明。思索進退的當晚,所在盤口遭遇了一場屠殺,三人便是——”
說着,染一恺看向東方不敗,意思不言而明。
☆、雌雄難辨
随着同胞兄長的視線看去, 染七看到了他的主子東方不敗,又一想在離開邊城不久後,東方不敗與高芸竹、錢永清三人便離開了,并沒有說緣由。
染七若有所悟,再轉而去瞅銀琰的反應,果然大家都一副神情自若的樣子,看起來銀琰早就知道主子的去向, 仔細思索了一下染一恺的話語,他終于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原來主子他們離開,是去屠殺銀月族的人, 而停留在盤口的同胞兄長,就這麽跟主子相遇了,染七皺眉,如果是他想的這般, 方才看到的主子與兄長之間不和,大概便源于此了。
可是, 見識過東方不敗殺人的幹脆利落,染七怎麽都不可能相信,他的主子會對敵人手下留情。而雖與同胞兄長相處不久,但在那樣地獄般的環境下, 生存下來的人,可不是毫無殺傷力的小白兔。
把兩人放在一起比較,染七難以想象,他們打起來, 互不相讓,會是怎樣的雞飛狗跳,不死不休。更何況,還有高芸竹和錢永清兩個絕世高手在側,同胞兄長定然占不了便宜,如今見到兩人都完整地呆在這裏,是發生了什麽嗎?
“大哥,主子,你們沒受傷吧?”染七打心裏覺得,二人互掐,都受傷的可能性極大,沒有受傷才叫人奇怪。
“沒有。”染一恺聽聞小弟對自己的擔憂,甚是受用,哪裏還會說出讓對方真正擔心的話來,他恨不得小弟整天都樂呵呵的,不要有任何煩惱。
東方不敗本來聽着染一恺的故事,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他垂着眼皮,似是閉目養神,此時聽到染七的問話,忽然擡眸,瞧了兩兄弟一眼,淡然而篤定地說道,“你大哥不是本座的對手。”
雖然他沒有直接回答染七的問題,但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到位,染七也瞬間懂了主子的想法,方點了點頭,慶幸地說道,“那便好,一個是主子,一個是大哥,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了,好在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他的想法很豁達,東方不敗暗自笑着,再瞅染一恺,心裏就沒有那麽愉快了。打不過人家是事實,可被當着小弟的面說出來,讓他頗覺得沒有面子,染一恺禁不住翻了個白眼,對東方不敗和小弟有了新的認知。
插科打诨過後,染七又想起了之前的事,于是催促染一恺繼續講下去,他說,“大哥,那接下來呢?你與主子是如何停手的?”
這個問題一說出,就連銀琰都動了動身體,表示了極大的好奇,同時他也對東方不敗的武力有了更深的認知,那是比紫閣閣主,或者銀月族族長,更厲害的存在。
這代表了什麽,銀琰一清二楚,以後銀月族不管派出多少殺手,他都不用擔憂,東方不敗會護不住他,當初的選擇,算是他賭對了。
環顧一圈衆人,染一恺發現東方不敗完全沒有替他說話的意圖,遂依然是自己述說道,“打鬥中,那半枚玉墜掉了出來,他好似見過你的,遂對我的也有幾分熟悉,便問了我們二人的關系。因此,我便猜測,可能是你,畢竟那半枚玉墜是你出生時,我親自戴在你頸上的。”
“原來如此,我們兄弟二人相認,還多虧了主子,否則不一定要到猴年馬月才會找到對方,或者幹脆就永遠都無法相聚。”染七感激東方不敗,他覺得認識主子後,自己的運氣就直線上升,連這麽久遠的事,都能得償所願。
染一恺也不得不承認,東方不敗确實對他兄弟二人有恩,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他不是那種揪着一件事,不依不饒的人,既然之前就已決定追随東方不敗,便會逐漸放下那些不滿。
“感謝閣下成全。”站起身,染一恺恭敬地沖着東方不敗,抱拳施禮,甚至歪腰鞠了一躬。
一旦對方客氣起來,東方不敗就不好再為難他,灑脫地擺了擺手,他無所謂地回答道,“免了,你兄弟二人時隔這麽多年,再相聚首,實屬不易。再則命運自有其安排,該相聚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錯失,本座也只是稍加助力而已。”
東方不敗說的謙虛,不居功自傲,這反而讓染一恺臉上有些熱,此時此刻,才覺得東方不敗實在為小弟想的周道,若他果真是不能保持初衷,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恐怕對方為了替染七消除隐患,手段會更加激烈。
理解了東方不敗的苦心,染一恺有些慚愧,他面向東方不敗,忽地單膝跪下,堅定而認真的說道,“我對閣下心服口服,大恩不敢忘,小弟之心如吾之心,日後若有差遣,定不敢辭。”
這是一個強者對另一個強者的屈服,不是為仆為奴那麽簡單,而是站在同樣高的立場,染一恺對東方不敗的敬重與佩服,也是他的妥協和承諾,并且此承諾沒有期限。
東方不敗意會了這其中的意思,他如願地點了點頭,甩動衣袖,托起了染一恺,難得微笑地說道,“閣下快請起,本座行事或許任意了些,還請見諒。”
染七在旁邊忍不住鼓掌,很是高興最信賴的兩個人,能夠盡釋前嫌。東方不敗見狀,與染一恺相視一笑,都覺得無奈,可他們願意共同保有,染七的純真與快樂。
心中存着一個疑惑,終究都要解決,此時的氣氛最好不過,染一恺稍加猶豫,便說了出來,“小七,你從有記憶開始,便是以爺的身份,生活在花王谷麽?”
“是啊,大哥,這有什麽不對麽?”染七迷惑不解地看向染一恺,覺得他的問題甚是奇怪,但以他又呆又蠢的慣性思維,幾乎是想不出問題出在了哪兒。
而聞聽此話的東方不敗和銀琰,便又是另一種反應,他們腦子一蒙,同時看向染一恺,有種對方是不是瘋了的猜測,但緊接着東方不敗就是眉頭緊鎖。
他有些不确定,染七個兒頭一直都小小的,雖然未及成戶禮,可跟其他同齡的爺相比,還是矮小了不是一星半點。就連他這個比染七略高一些的小哥兒,戴着面具,假扮成爺,都被人置疑,更別說染七。
頂着衆人的猜疑目光,染一恺也不是太明白這其間的真相,但他依然說道,“大錯特錯了,我清清楚楚地記得,你出生之時,額間有着小哥兒的花紋,又怎麽會是個爺呢?”
此話一出,可謂一片嘩然,首當其沖,就是染七,他騰地站了起來,堅定地反駁道,“這不可能!”自小到大,若他真是爺,怎麽可能隐瞞得了所有人。
銀琰也動容了幾分,想到這些日子以來,染七跟前跟後,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若對方果真是個小哥兒,那——他簡直不敢往下想去。
“是不是搞錯了?”勉強問出這麽一句,銀琰忽然覺得,自己沒有立場詢問,可他又必需确定這件事,因為這關乎他占沒占一個小哥兒的便宜啊。
再回想認識以來,他跟染七之間發生的所有事,甚至還動過拳腳,雖然各有勝負,但如果他打的是個小哥兒,這就微妙了,連他自己都要鄙視自己了。
還有那次無意間的唇齒相接,他把染七的清白已經毀的渣都不剩了!
虎着張臉,銀琰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默默地瞅着染一恺,心裏不斷打鼓,在考慮自己被調理的身體如何了,能不能受得了染一恺這護弟狂魔的報複。
東方不敗即便有了猜測,也依舊有些驚訝,要知道在這個世界,小哥兒根本無法與小哥兒或者女子結合,在明知染七是小哥兒的情況下,他的父親以及其他人,還将他當作爺養大,并且作為花王谷的少谷主來培養,這其中的深意,讓人費解。
“我倒但願是我自己記錯了。”染一恺苦笑地回答道。
同時,死寂般的沉靜,迷漫在衆人之間,除非花王谷的知情.人活着,說出真相,否則染七到底是爺,還是小哥兒,這個疑問将永遠徘徊在衆人心頭。
這時,染一恺又說了一件事,也讓大家更傾向于相信他,“小七,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名字麽?”
染七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沒有聽懂同胞兄長要表達什麽,心裏卻覺得,他的名字雖然普通,但還算像是爺的名字,小哥兒什麽的,畢竟嬌氣珍貴些,家裏斷然不會給起這樣的名字。
“我名字是染一恺,你卻叫染七,按理你的名字應該也是三個字,後面還少了一個,你再想想族中的其他同輩兄弟,又是叫什麽名字。”
族中其他同輩兄弟?染七想到與自己最親近的三連和四喜,他一直以為,因為他是少谷主,所以就該與衆不同,現下被染一恺如此一說,他也疑窦叢生,拿不準為何要如此了。
染七張了張嘴,不報任何期望地問道,“那大哥,你知道我真正的名字叫什麽嗎?”
一個小哥兒,一無所知地被當成爺來培養了十幾年,染七已經不知道要作何反應了,若現下族人還在,他或許能問問為什麽,可他們都不在了,他連找尋真相都做不到。
“染七月,你叫染七月。”染一恺終于說出了,染七剛出生不久,他們的姆父慈祥憐愛地瞧着襁褓中的小嬰兒,親自為他起的名字。
七,同輩兄弟中,他正好排七,月,皎潔明亮,淡然而不失光華,寄托了家人的殷殷期盼,盼他如月華般清雅淡然,是以為七月。
☆、當鋪之變
染七月。
染七默念着這三個字, 其實還蠻喜歡此名字,只是,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以前不知照過多少次鏡子,他的額頭上确實沒有任何花紋。
若同胞兄長沒有記錯,說的全是事實,原本的他應該是有花紋的, 父親和族人,又是怎麽把花紋去掉的?
東方不敗盯着染七的動作,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 最後他猜測般說道,“先不說令尊等人,為何要培養一個小哥兒做未來的花王谷谷主,就目前小七額頭上消失的花紋, 會不會是用了什麽藥物掩蓋?”
花王谷雖然是以花為主導,但東方不敗覺得, 花與藥草本來就源出一脈,關系甚密,就他從乾坤納物戒中,得到的諸多寶貝與傳承所知, 曾經有種易容草,以其配合其他藥物,可以改變人的面貌。
但可惜的是,這種逆天的藥草, 幾乎只存在于傳說之中,根本沒什麽人見過。
花王谷的人,長年浸淫各色鮮花之中,應該知道不少奇花,或許有可以掩蓋或者除去染七額頭上花紋的花,這也未可知。大家沒見過的東西,可不代表它不存在。
東方不敗的問話,并不是針對某一個人,遂染七和染一恺皆搖了搖頭,前者種花種草可以,但要說深入研究,顯然也欠缺的不是一點半點,也算學藝未精。後者從小就沒在花王谷長大,連記憶都是最近才想起來,誰能指望他會知道花王谷的諸多事情。
“花王谷傳承數代,難道沒有極特別的奇花?”想到他們用迷漫天來防禦,東方不敗愈發覺得,花王谷興許還有什麽未挖出的秘密。
兩兄弟都跟門外汗一樣,基本就是一問三不知,染一恺若說如此還情有可原,但染七也對花王谷如此陌生,就有些奇怪了,他們以少谷主的标準來培養他,卻又處處隐瞞他,倒有些像是防備着他。
事情總是有些說不通,又找不到人解惑,總糾結着也沒什麽意思,染七沉默了片刻,最終說道,“父親和族人,在隐瞞什麽,我确實不知,但秘密與真相,早晚會大白于人前。現下我與大哥已相認,倒是真的想起一件事來。”
“什麽事?”染一恺接着詢問,其他人的注意力,也不禁全然轉向染七。
“那日跟着主子重回花王谷,因報仇心切,只記得要殺死那些占據花王谷的人,卻疏忽了關于族人的事。當時我走遍谷中所有的住屋,搜羅裏面遺留的物品,卻連雙親以及族人的屍體都沒見過,他們到底去了哪裏?若果真全被那些闖入者殺害了,屍體又被處理去了哪裏?”
如此多的屍體,他們不可能運得太遠,只能就近處理或掩埋。
想到這裏,染一恺已知道染七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