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買賣
第1章 買賣
安雲此時正躺在一輛驢車上,頭頂是随意蓋上的茅草席,替他遮擋着毒辣的太陽。
偶爾随着路面的颠簸,從那镂空的縫隙當中落下不少灰下來,落了安雲滿臉。
吃了軟筋散的安雲,此時身上沒有一絲力氣,連擡手都覺得費力。
在撕心裂肺的咳嗽了好幾聲之後,他才費勁的伸手抹開了自己臉上的灰,然後又失去力氣般麻木的躺在那裏,跟着驢車前進。
安雲也不知道他這一遭是幸運還是不幸,他上輩子便是一個孤兒,在孤兒院掙紮着活到了19歲,好不容易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
正當安雲憧憬着美好的大學生活,為之後的日子精打細算的時候,他卻在去學校報道的第一天,為了救一個小孩而被車撞了。
再次睜眼,安雲便發現自己來到了這個在歷史上不知道的朝代,這裏的很多地方都和種花家的古代很像,但是卻有很大的偏差。
這種偏差,存在于以下這幾處。
一,那些只會在歷史後期出現的食物,這個朝代應有盡有,而且分布廣泛。
二,這裏出現了男人、女人之外的第三種性別,那就是外貌長得很像男人,卻比男人弱一些,能生孩子的哥兒。
三,這個不知名的朝代,雖然有很多古代的影子,但是這裏階級也更加分明。
安雲穿越的身體只有15歲,好巧不巧正是這第三性別人群,還是一個哥兒,在他崩潰檢查過後,發現這種性別更像是雙性人,他越發的絕望了。
更讓安雲覺得絕望的是,他現在不僅連個貧家子都不是,還是一個因為富貴人家陰私被弄出來賣了的哥兒,連帶着賣身契都還被捏在牙婆的手裏。
安雲覺得,他上上輩子肯定是造了很大的孽,不然也不讓他兩輩子都吃那麽大的苦,讓上天和他開那麽大的玩笑。
可是,即便是落到了這番地步,安雲還是想要好好地活着,不到最後一步,他是絕對不想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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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上輩子是個孤兒的他,在孤兒院那種比社會更快學會自保,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夭折的地方,安雲都沒有放棄過好好活着。在現在他心智成熟的時候,他活下來的機會更大,他更不可能放棄了。
安雲這樣想着,驢車又抖了一下,颠得他整個人又咳嗽了起來,撕心裂肺的咳嗽過後,他便聽到了外面牙婆的罵聲。
“你這個病痨鬼!我是做了什麽孽,攤到你這樣一個貨色,早知道你現在會病成這樣,我就早早把你發賣了,這樣還能多換點銀錢!你這樣子,怕是我要給你收屍了,還真是倒黴!”
牙婆對于給自己販賣的人口收屍這事,她并不覺得晦氣,因為每次走貨總要損失上那麽一兩個。
但讓她不甘的是,明明眼下這個貨色是她這幾十年走貨以來成色最好,也是她想着最能賺錢的一個,興許做完這一筆生意,她就可以洗手不幹了。
為此,牙婆還不顧那貴人的叮囑,沒有找個偏僻的地方處理掉他,而是帶他來了這裏,想要尋個大氣的買主。
結果沒成想,這錢還沒有賺到,這貨物已經快要不行了,這白白損失的那些錢,讓她怎麽甘心!
安雲聽着外面的咒罵,扯了扯嘴角,其實他還願意這牙婆把他早點丢了,這樣他起碼還有幾分逃脫的機會。
不過顯然牙婆是舍不得他這般的‘好貨色’,壓榨不了剩餘的價值,怕是不會罷休的。
果不其然,在安雲這樣想完之後,外面的牙婆咒罵完了,同時也冷靜了下來,又開始絮叨了起來,“不行,這一路上我在你身上用了多少花銷,你即便是要死,你都得給我還回來!”
說完這句話,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牙婆又壓低了聲音,同她旁邊的人嘀咕去了。
聲音時大時小,牙婆說得什麽,安雲卻是聽不清了。
很快,安雲便感覺到他身下驢車颠簸的次數逐漸變少,周圍的人聲逐漸的變得熱鬧,最後到了一個人流更加熱鬧的地方。
透過蓋着的草席子的縫隙,安雲看到了不少移動的腿,看着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什麽樣子的都有,他猜測他們這該是進城了,而且還進入了一個比較繁華的街道。
聽着耳邊熙熙攘攘的聲音,安雲漫無目的的想着,也不知道牙婆和她的打手要把他帶到哪裏去,不過大概不會把他殺了賣的,畢竟在這裏活人比死人值錢。
就在安雲為自己的想法覺得還有幾分可笑,從而忍不住笑出了聲的時候,突然聽到旁邊傳來了一陣陣驚呼聲。
身邊的人流的聲音開始變得慌亂了起來,連帶着腳步都變得淩亂了起來,甚至已經撞擊到了安雲所在的驢車。
安雲還在好奇這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大家都變得那麽驚慌的時候,他頭頂上蓋得并不牢靠的草席被揭開了下去。
突然變得刺目的陽光讓安雲的眼睛晃了一下,視線變得模糊了一瞬。
等安雲重新恢複清明的時候,他只看到了他周圍的人群驚慌避讓的身影,以及在他不遠處騎馬飛馳而過,将攤位撞得東倒西歪的身影。
安雲的視線落在那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黑色身影上,覺得那應該是個少年郎,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世家少年郎。
那少年郎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闖了禍,離開時還回頭張望了一眼,露出幾分興味的笑來。
還不待安雲看清那少年人的長相,他突然眼前一黑,頭上的草席又蓋了下來,遮擋住了他的視線,然後他便聽到了牙婆熟悉的咒罵聲。
“去去去,你們看什麽看,這不是我拐來的人,這是我買來的。這是他的賣身契,你們看看。被圍着了,你們都給我讓開。”
“你想要他,那拿這個數。”
“寬限什麽寬限,你沒錢還說什麽。”
“沒錢,不行,就是不行。”
安雲只覺得,在牙婆說完這話之後,又等了一會兒,他們的驢車才接着動了起來。
安雲想,大概是那些人見到他的樣子,驚嘆于他的容貌,便有些懷疑他的來歷。
在牙婆澄清,這些人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後,很快便有了想要贖他的心思。
但這帶着安雲的牙婆一向心大,一路上叫賣的價格都很高,還沒有讓那些人得逞過,眼下這些人也不太可能成功。
不過,那是以前了,現在他病得這般嚴重,再加上這牙婆一路上的态度,怕是他也不能在這裏待太久了。
如同安雲所想,即便是牙婆要帶着他離開,依舊不停有人上來問價,可是都被牙婆的價格吓了回去,最後終于得到了清靜。
安雲慢慢的察覺到周圍的氣氛,逐漸由原先的熱鬧,變得有些冷清,然後變得有些暧昧,隐隐還帶着幾分脂粉味。
安雲聞着這味道,心裏咯噔了一聲,暗自覺得有些不好。
驢車停了下來,安雲蓋着的草簾子也被取了下來,緊接着他便看見了牙婆那張蒼老滿是皺紋的臉,帶着幾分肉疼和快意。
“我這好藥許久沒有用了,這下便宜你了。”
還不待安雲思考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就被扶了起來,然後便被人給捆了一個結實。
安雲覺得奇怪,他都服用軟筋散了,勉強也只能擡擡胳膊,這牙婆還那麽防着他做什麽。
結果,安雲就看見面前人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紙包來,兌了一碗水,緊接着便要往他嘴裏倒。
安雲看着那渾濁的水,自然是不肯的喝的,剛剛捆着他的打手,卻是用那雙粗糙的大手,捏了一下他的兩頰,不知道按到了那個穴位,讓他不受控制的張開了嘴巴。
那牙婆見狀,直接将水給他灌了進來,笑着露出一口黃牙,愉悅道:“你這小哥兒,老身我行走江湖那麽多年,沒有點治人的手段,你以為我是怎麽過那麽多年的。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安雲還沒有反應過來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只覺得一股子灼燒感從胃部蒸騰起來,隐隐有些難受,卻是讓他的手腳開始恢複了力氣。
對于自己的變化,安雲還沒有來得及高興,牙婆卻是比他更高興了,“成了!我們走。”
安雲嘴巴被塞了一個布條,緊接着便被打手扛着走了。
走了不到幾步,安雲發現他們來到了一個院子的後門,敲門說了幾句便進去了。
縱使是他還被扛着,胃部也被一頂一頂的難受,安雲也根據這裏的裝飾,肯定了這裏是一個娼館。
自己的猜想成真,安雲心裏咯噔了一下,兩個人看着他都跑不掉,到了這種全是人的地方,他還怎麽跑?
牙婆被人引進了門,讓打手把安雲放下之後不久,一個徐娘半老,卻是風韻猶存的女人搖曳着身子便進來了。
在看清楚安雲容貌的瞬間,她的眼睛便是一亮,緊接着便看向牙婆,直接道:“是個極品,你要多少價?”
牙婆滿意了,不枉她拿出最後的存貨來給這人續命,想到自己快點拿錢走人,免得藥效過後人死了被找麻煩的計劃。她伸出了手來,直接道:“三千兩,一口價。我知道你拿得出來,你也看得出,他值得這個價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