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晉江獨發

第35章 晉江獨發

第二日, 天将亮,臧亞便醒了過來。

臧亞起來先是看了一眼周圍的陳設,發現自己是在臧府中的房間裏, 他這才記起昨日裏他已經回來了。

外面早就候着的清月聽着裏面傳來的輕微響動,先是輕輕的扣了扣門, 發出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裏面人聽到, 卻不至于吵醒人的暗號響動, 試探裏面的人是否真的醒了。

臧亞擡頭朝着門口看了一眼,直言道:“進來吧!”

話音才落, 清月便輕輕推開了門走了進來, 在她身後是跟着過來伺候臧亞的小丫鬟們。

一行人魚貫而入,腳步輕巧不發出任何異樣的響動。

清月身前的丫鬟手腳輕快的将隔簾收起, 清月領着一群丫鬟們穿過淺綠色隔簾來到了臧亞面前伺候起他穿衣服來。因着臧亞身上還有傷的關系, 清月今日裏給臧亞選的是藏青色的寬松短衫, 合适他活動手腳。

不到兩刻鐘的功夫, 清月便領着丫鬟們伺候好了臧亞穿衣洗漱。

這時候, 廚房那邊的早飯也端了過來, 溫度剛好入口。

臧亞看着飯桌上的飯菜,沒有他平日裏喜歡的涼皮面, 反而換成了清淡的肉粥和肉包子和小菜, 甚至還有一小盅烏雞炖紅棗。

臧亞扭頭看了旁邊的清月一眼。

清月接收到自家主子的目光,面上神色不變, 溫和道:“公子,你身上有傷, 吃這些東西好得快些, 那涼皮面若是不放辣便少了幾分滋味, 不如好了再吃?”

臧亞眼眸微斂,盯着面前的早飯,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清月見自己公子沒有反應,知曉他這是默許了,輕輕的松了一口氣。

等到臧亞吃完了早飯,不需他開口詢問,清月便開口說起了近日的各項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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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裏,我便帶着下人去隔壁收拾出了一間房,按照公子的喜好布置妥當,随時可以搬過去住。今日一早,安夫郎那裏我也派人去看過了,雖然沒有醒,可是也不見發熱,大夫說安夫郎的身體也是在逐漸好轉的。”

臧亞聽罷點了頭,複又擡眼看向清月,似是不經意一問,“昨日我回來,你何故那般驚慌和決絕?”

清月一驚,擡頭看向臧亞抿了抿唇,最後還是選擇說了實話,公子不喜歡欺瞞。“我那時候聽說老夫人帶走安夫郎的事,想去尋尤夫人幫忙求求請,只是被拒了。我便想着拿公子的令牌去求求老夫人,知曉這是逾越了,故而臉上帶上了幾分不妥。”

清月沒說的是,當時她知曉了安雲的事之後,想到帶走他的人是老夫人,她心裏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只是她只是個下人,再在臧亞面前得臉,也只是個下人罷了,在臧老夫人面前,怕是沒有半分的體面。又焦又急之下,清月這才去求了尤夫人。

不過清月雖知道尤夫人平日裏待公子冷淡,卻不知道她竟是那般的冷漠,對待自己唯一的親子也沒有半分的情意。

在清月去尤夫人的院子說明來意之後,那位依舊美麗,年輕得猶如二八少女的夫人,朝她輕輕的看了一眼,言語猶如不停落下的冰塊,“他的事,與我何幹?下次不要再拿他的事來煩我,我不關心,也不想知道。”

話語聽起來冰冷至極,甚至還帶着十足的厭惡,仿佛話語中談論的對象不是她的親生兒子,而是什麽令人生厭的東西。

清月愣住了,她沒有單獨和夫人接觸過,更猜不到會得到這般的解釋。

再之後,清月便被尤夫人身邊的人毫不留情的轟了出來。

清月當時倒是沒什麽難堪的感覺,畢竟那不是她們這些下人有資格有的情緒,而且她當時一心只想着救安夫郎了。只是眼下将這件事告知臧亞,她卻又徒然多出幾分擔憂來,擔憂若是小公子細問,她該如何回答,是不是要據實回答。

回答之後,若是小公子覺得難過,她該如何做?

畢竟小公子看起來成熟,卻是個十二進三的半大少年,依舊還渴望父母關懷的年紀。

臧亞聽着這話之後,卻是沒有再追問了,只是朝她道:“我知道了,我現在出去消會兒食,你去把我的東西搬到隔壁去。從今天下午開始,我就住過去了。”

清月松了一口氣之後,心裏越發覺得小公子對于那安夫郎太過于重視了,連帶夫人的事都不問,直接就安排起了安夫郎的事。不過她也沒有說什麽,在臧亞出去散步消食的時候,她就安排丫鬟去做事了。

*

安雲是在暈過去的第五天醒來的。

醒來的時候,安雲還有些看不清事物,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只覺得眼睛格外幹澀,緊接着便是渾身的酸軟和疼痛,只讓他覺得格外的難受。

安雲扭動了一下腦袋,發現他現在不是在他現代的家裏,也不是在什麽陰曹地府,而是在他穿越之後住着的臧府裏。

原來,他還是被救回來了

想到莫名其妙挨的那頓打,還有當時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那分明就是無妄之災。

安雲先是覺得一陣子憤怒,憤怒于他的性命為何那麽輕易就被別人掌控。緊接着又是一陣無力,他來到了這裏,穿成這樣的身份,還有什麽資格埋怨自己的命運。最後則是一陣委屈,他明明可以不用受這般罪,明明馬上就能有新的生活了,雖然新生活不一定如意,卻是他十幾年掙紮着過好了的,結果這一下子全給他滅了。

安雲覺得委屈極了,再加上他現在身子脆弱,一下子繃不住了,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從眼角滾落了下來。

低低的抽泣聲傳來,外間守着的丫鬟耳朵尖聽見了。

薄薄的窗簾被掀開,緊接着便是一個身穿粉色長裙的丫鬟出現在安雲眼前。

那小丫鬟看着醒來的安雲還有幾分驚喜,結果看到他似乎在哭,愣了一下。随即,轉身朝着外面跑了去,邊跑邊道:“醒了,醒了,安夫郎醒了!”

那紗幔雖然薄,好歹還擋了幾分光。

這一掀開,那光亮就肆無忌憚的照射了進來,刺到了安雲的眼睛上。

安雲被這光亮刺激了一下,淚水越發的多了,等到小丫鬟提着裙擺跑了之後,他更是有些難受的想,是不是他現在的樣子太過于難看,以至于這小丫鬟都吓到了。

那老太婆那麽狠、還那麽恨他的樣子,安雲覺得他被毀容的幾率更大了。想到他毀了容,那貌似看臉的臧家父子怕是不能留他,肯定會把他丢出去自生自滅的,安雲頓時就越發的悲傷,哭得越發的厲害了。

安雲甚至覺得,何必來來回回的折騰他,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就把他丢在外面自生自滅,這樣倒也落得個痛快。

于是,臧亞過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安雲哭得淚眼婆娑的模樣。

因着接連的生病,安雲那張原本就小巧的臉顯得越發輕減了,此時眼角泛着淚花、眼尾微紅的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

臧亞不解,只是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太舒服,于是出言道:“哭什麽?”

安雲不是多多愁善感的人,不然也不從貧困地區的孤兒院裏的一個孤兒,一步步的往上爬,從最差的小學到次一級的初中再到最好的高中,最後到最知名的學府。

這其中有多少次難受、多少次難堪,安雲都咬牙堅持了下來。只是這次,他真的覺得太難過了,他明明都那麽努力了、那麽苦了,為什麽辛辛苦苦到頭來,還是人人都能踩他一腳,任意決定他的生死。于是,所有的情緒都積累在了一起,也讓安雲哭得太過于忘我了一些。

聽到旁邊傳來的疑惑聲,安雲突然被吓了一跳,打了一個嗝,扭頭朝着聲源處看去,只見臧亞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此時正站在床頭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那眼神中還帶着幾分疑惑,疑惑他為什麽哭得這般的凄慘。

安雲驚住了,一下子忘記了哭泣,只能呆呆的看着他,随即很快臉上浮現出了幾分尴尬。可剛剛哭得太厲害,眼淚一下子沒有收住,此時還有幾滴淚順着眼角在滑落。

臧亞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從自己的袖帶裏抽出了一張手巾,笨拙而專注的給安雲擦起臉來。

安雲覺得臧亞似乎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雖然動作很到位,但是這力氣也太大了,弄得他臉頰有些疼,這讓他一下子就哭不下去了。可是臧亞又是好心,他又不能出言說他力氣太大弄疼他了,不然也太不識擡舉了。

安雲擡頭看向面前的臧亞,突然想到那日暈倒之前似乎最後一眼看到的就是臧亞,那應該是臧亞救了自己。想到這裏,安雲雖然還是有些難過,卻也知道不能丢了禮數,掙紮着坐起來想要同臧亞道謝。

臧亞卻是按住了他,随即道:“別動。”

安雲不動了,不是因為他聽話,而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在臧亞手下壓根就掙紮不動。

臧亞将他按在那裏,将手裏沾了安雲眼淚鼻涕的帕子丢在旁邊,動作之間還有些嫌棄。随即,臧亞用空出來的手輕輕的捏住了安雲臉頰邊上的肉,朝他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養身體,放心吧,我不會讓別人再動你了。”

經過這麽一通折騰,他原本養得極好,又有幾分手感的小寵物,此時又變成了瘦巴巴、沒有幾兩肉的樣子,實在是格外的難捏。

這樣想着,臧亞又捏了捏,确認手感的确不好了。

安雲此時反應遲鈍,直到臧亞捏完吩咐丫鬟上前來伺候,他才後知後覺的覺得他的臉好像有些疼,他都懷疑是不是腫了。

安雲盯着臧亞離開的背影,眼裏帶上了幾分控訴,他就不明白了,這臧家小公子是個什麽毛病。他雖然感激他,也不介意被他捏幾下,可是他這樣下這樣的重手,還是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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