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言官最怕什麽！
言官最怕什麽！
次日醒來，張宣爾就聽到系統在腦海中活潑地梳理路線，等吃完早飯，他便換了一身低調樸素的常服，讓護衛遠遠地跟着，以免打擾系統雅興。
出了張府，先乘坐馬車到了京城最繁華的大街，從馬上緩緩下來，他一身的溫潤書卷氣裏隐約流露出抹不易察覺的古板之色。
随即小古板開始帶着系統大仙京城一日游了。
随着太陽升高，金色的光芒照耀在古老的城牆之上。沿途的店鋪陳列着琳琅滿目的珍貴物品，如玉器、瓷器、書畫等，盡顯大珏的風土人情，令系統驚嘆不已。
等逛到了中午時分，他便帶着系統品嘗了當地特色的美食，如烤鴨、豆腐腦、糖葫蘆等，系統在腦海鏈接了張宣爾的味覺和視覺，第一次嘗到美食的滋味，只覺得大飽口福。
下午，他帶着系統在胡同裏漫步，欣賞着大珏傳統建築和文化風情，感受京城的獨特魅力。二人玩了一整天，直到黃昏時分，才來到河岸邊，等待夜幕降臨。
游船慢悠悠地來接他們，而系統期待已久的名妓們，也在那游船上。
上傳後他們一邊欣賞名妓們的獻藝，一邊欣賞京城夜間景色。
夜幕低垂，河面波光粼粼，穿梭不絕的游船華燈初上交相輝映，如夢如幻。
名妓們的表演細膩入微，舞姿婀娜，琴音如詩，讓人沉醉其中，恍若置身仙境。
張宣爾帶着系統臨風而坐，正陶醉間，忽聞吵鬧聲傳來。
原是船行至中央，與另一艘燈火閃耀的游船相會，而那船上之人正搭了梯子，要往這邊來。
“怎麽回事？”張宣爾問道。
名妓們的表演已被打斷，紛紛退至兩側悄悄打量。
“大人，是餘二公子，非要上這艘船上來，嘴裏喊着明月姑娘是他的，他要納回去，不能伺候大人。”
張宣爾低聲吩咐道：“莫要吵鬧，将人請進來。”
又一位溫柔細語聲響起，是那位明月姑娘道：“大人，餘二公子是為妾身而來，還請大人見諒。”
“都坐吧，除了明月姑娘，其他人先退下吧。”張宣爾擺擺手道。
轉眼間，一男子帶着兩個仆人跟随領路之人進來，一進門目光就緊緊盯着明月不放，口中呢喃着：“月娘……”
“餘二公子，請用茶。”張宣爾不想再看這幅癡男怨女的樣子，打斷這詭異的氣氛，招呼道。
【宿主，這兩個人，看着倒是互相有情的樣子。】
【這人是言官之子，其他人或許可以納個煙花女子，他可是不行，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不認他爹了呗。】
……
“大人，月娘已不接客，今天聽家丁來信說，有貴人将八大名妓都包了去，小弟知道您能有這邊大的手筆，定不是一般人。”
餘二公子坐下後，忙開口歉意道：“剛才是餘某失禮了，還請見諒，實在是……實在是餘某與明月姑娘情投意合，還望公子您放明月離去吧。”
張宣爾聞言道：“餘二公子，在下久聞幾位姑娘大名，來此只為見識一番，并無逾琚之處，還請放心。”
“既然餘公子與明月姑娘另有打算，在下也無意做那嫌惡之人，兩位請自便吧。”
那餘公子與明月姑娘沒想到這般輕易就脫身，相視一笑，明月嗔怒道：“你這呆瓜，這位大人是個好人，只讓我們姐妹唱了唱曲，還不快謝過大人。”
說罷，兩人一齊對張宣爾施了一禮，口中言謝，相攜而去了。
被這一打岔，張宣爾和系統也沒了繼續什麽興致，随意看了看夜景，就回府了。
——
次日早朝。
未能好好休息的張宣爾有點犯困，站在群官中隐蔽地放空着。
系統時不時聽聽朝臣們的谏言，發表些言論，等讨論陷入糾纏無趣時，便找八卦看着。今日的二人在大殿內格外安靜，好似這幾天的仙人降臨是一場夢。
“臣舉報張大人目無法紀，昨日公然去南鑼河狎妓，請陛下降職處罰……”
張宣爾迷糊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統兒，剛那言官，是不是舉谏我了？】
【嗯？我看看……】剛從八卦裏回神的系統回放記錄查看，然後大驚失色：
【宿主，完蛋了，他怎麽會知道咱倆昨天去花船了，該不會要處罰你吧……
宏明帝知道了怎麽辦，他吃醋了怎麽辦？
都怪我！要不是我好奇，非要去看，怎麽會連累你……
嗚嗚……宿主，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要去看名妓的……
誰知道我們明明喬裝了，還能被認出來，這京城的官員也太厲害了吧，言官都像錦衣衛一樣無事不知了！】
一連串話掉豆子般吐出，沒給張宣爾說話的機會，順便把朝廷上嚴肅的氣氛打散了。
其他言官晨間本說好一起上奏，如今張大人身受仙人降臨，如何能帶仙人去哪等污穢之地，且雖無名分，但張大人與陛下的關系，可是關系到後世陛下是否會罷朝！
怎麽能任性妄為，有愧聖恩！定要狠狠處罰。
卻不料，聽到系統這一番哭訴，竟是系統仙人要去看的嗎。
即便如此，張大人也不能任由系統仙人，萬一玷污了仙人的眼，招了仙人厭惡如何是好。
明明先前私下裏，言官們在一起左一句有一句，讨論地激情澎湃，對張大人痛惡棘手。此時系統心聲一出，其他幾位本該接力進言的言官互相瞅瞅，紛紛不敢上前了。
這時其他人也都明白了什麽情況，看言官熄火，那朝堂內負責打掩護的官員出聲維護道：“嚴大人無憑無據，如何好随意污蔑他人，莫要仗着言官身份，便随意谏言。”
“……”明明昨日休沐在好友家吃酒，湊巧旁觀了一出‘逆子自請出家譜，只為納煙花女子進門’的大戲，又偶然從他們的形容和家丁辨認中，得知昨日包了八大名妓的人就是張宣爾，但此刻，他究竟該不該傳證人？
一大早就讓證人候在宮門外的言官進退兩難。
“陛下，臣無證據，只是聽聞昨日有人包了八大名妓，又有人看到疑似張大人，也許……也許是弄錯了……”片刻後拿定主意的言官，還是順坡下來了。
宏明帝慢條斯理說：“言官身負谏言職責，更要謹言慎行，下次開口前，可要好好思量……”
言官有苦說不出，算了認了這個批評。
【這……就這麽過去了？】被吓得半死的系統疑惑道。
【是啊，看來今日我們比較幸運。】張宣爾一語雙關道，他自是明白言官是看在系統份上。
【哈哈哈，這可不像大珏史書記載的言官！
史書中記載的大珏言官最猛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從開朝時高祖留下的習慣，每任皇帝都有被罵的經典場面。
而宏明年間，有名的有兩次，一次是剛上任兩三年的言官，看大家都能進言，而且沒什麽後果，于是跟着一起，在宏明帝要修建宮殿收集珠寶時，大罵宏明帝：
‘陛下你要知道，歷史上的賢君都不喜歡珠寶，比如某某某某，現在您開始喜歡這類東西，一旦放縱，後果不堪設想，我聽說兩廣還在打仗，您怎麽能夠本末倒置呢‘’
哈哈哈哈……】
逛妓院的事剛翻篇，系統就開始吃起皇帝和言官的瓜，在那一邊說一邊樂。
張宣爾注意到臺上陛下的臉色逐漸泛青，克制着表情在心裏提醒道：【統兒，不要笑話陛下。】
系統滿不在乎：【他又不知道，你看看他的臉色，想想過幾年他年紀大了，開始喜歡黃金珠寶，然而還沒弄到手，就被言官一通罵，想想他到時的臉色就好好笑，哈哈哈哈……】
【還有呢，另外一個故事也是流傳很廣的，說有個言官在大過年的時候罵皇帝不上朝不管事，結果把皇帝氣得整個年都沒過好。于是皇帝在大年初一的時候找丞相告狀，非要将言官罷官。
丞相就勸啊，說本朝從來沒有因為言官谏言而降罪的，你要做第一個的話，就不要嫌丢臉，以後下去見了高祖沒法交代。
但是這個宏明帝可是小心眼得很，他才不管那些呢，告狀沒用，就想辦法找言官的錯，設法搞他們。不過言官們可沒貪污受賄，他愣是指揮人沒找到證據搞他們。
後來宏明帝想了個聰明辦法，雖然言官沒有違法違紀，但是他發現言官們一個個都窮得不行，于是他就想出了一個高招——罰月俸。
哈哈哈，這一般都是用在後宮的處罰方式，就是做個樣子，哪個大官指望月俸過日子啊，不說那四大肥差，就是普通的京官，也多的是人巴結他們。
只有言官們又想要名聲又沒權力，一罵就被扣錢，簡直把言官們吓得不敢吱聲了。
古往今來，只有宏明帝年間有這種奇景，後世言官沒有這麽清明的氛圍可以谏言，前世言官罵得皇帝無可奈何，誰料到為難大珏皇帝兩百年的言官，被這麽個小妙招給制服了。】
言官們大驚失色：完了，陛下竟然如此老奸巨猾，這下更是提前拿住我們的七寸了！
其他官員們：也就那群言官能被扣月俸給吓住……
皇帝：不愧是我，一直那麽英明神勇，能解決祖父、父親們都沒轍的言官。
張宣爾注意到另一處：【滿朝堂，只有言官們算得上清廉嗎？那你剛才提到的四大肥差是什麽？】
衆人驟然間齊齊瞪大眼睛，說到清廉、貪腐，那真是沒幾個能幸免的，怎就猛地跳到這個話題上了，危險啊危險！
【四大肥差可是聞名遐迩，是貪污最方便且金額最多的幾個官職，它們分別是吏部文選司、吏部考功司、兵部武選司、兵部武庫司】
吏部文選司：饒了我吧……我可從沒有主動受賄，都是他們升官調動之後，主動給我紅包的，我不要都推不掉啊！
吏部考功司：系統仙人，臣自您到來那日，已經金盆洗手，萬萬不要提及我啊……往後官員考核，臣定公平公正，絕不帶個人意見了！
兵部武選司：嘶……它不會把我偷偷賣官的事說出來吧！
兵部武庫司雙腿戰栗發抖，咽了口唾沫：涉及軍事裝備，一旦被發現，可是比挪用振災款的罪名還嚴重，抄家滅族都是起步，不會被系統發現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