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就當做夜間偶遇鬼神，萬不可回應！
就當做夜間偶遇鬼神，萬不可回應！
熬了一夜，徐砺檢宣布今日罷朝一天，讓衆官員都回去休息，只留了張宣爾在宮中。
他帶着被留下的張宣爾一路往後宮中走去，直到停在了皇帝寝殿內。
“陛下，臣乃外臣，出入禁宮于理不合。”張宣爾皺眉道。
“愛卿何必在意那些虛言，朕對你的心，天下皆知，這後宮無人，日後若要有，也只會有你一個皇後。”
“咳咳……”被喉嚨升起的癢意刺撓的咳嗽起來，張宣爾對越來越肆無忌憚的陛下沒轍。
“是不是夜裏受涼了，怎麽咳嗽起來了，來人，宣太醫。”
“無礙，陛下莫急，只是呼吸不順被嗆到了。”
徐砺檢端倪幾遍，見他不再咳嗽，才放下心來。這心疾一日沒治好，他便憂心一日。
張宣爾自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不得不勸道：“陛下，莫要擔憂了，如今河南水患事畢，除了洵季凡留在那修建水利，神醫想必很快就回來了。”
“如今預防得當沒有遭大災，疫病應當不會出現了。”
徐砺檢點點頭，也有點累了，“愛卿，陪我睡一會兒吧，困了。”
張宣爾自然也是累的，但是在龍榻上休息，實在是挑戰他這麽多年學習的君臣之儀，但又見陛下眼下青黑，熬夜一宿，若是不依着他，又要鬧騰。
徐砺檢眼含期待地注視着他，讓他不忍拒絕，只得答應：“陛下，那臣陪您休息會吧。”
“嗯。”
內侍上前為兩人除去衣物，兩人依次上榻躺下。
這是兩人第一次同床共枕，疲憊之極的張宣爾倒下便要睡着了。但是徐砺檢卻有餘力折騰，只見他一會将人抱在懷裏，一會兒順順他的頭發。
低頭俯視張宣爾的面孔，看那成小扇一樣濃密纖長的睫毛，心裏癢癢的。
有他在懷裏陪着他，天塌下來，徐砺檢也不怕。
心裏暖暖的像是秋日的陽光，溫和又不刺人，就像懷中人給他的感覺一樣，永遠那麽溫暖可靠，堅定的守在身旁。
良久，兩人親昵得頭挨着頭，睡着了。
——
河南的災情比預防的輕了許多，過了三五日，看沒出現疫病，明仕宏便先帶一隊人馬回京複命了，順帶按照皇上的旨意，将神醫先帶回去。
等二人趕到京都時，秋天已經要結束了。
“快看，明青天回來了……”
“阿娘，我也要看。”
“快走快走，不然來不及了……”
随着這次救災，幾個主力在民間大大揚名，尤其是明仕宏，原本就是大珏百姓心中第一好官，這次更是寂靜兩年後的驚豔亮相。
明仕宏騎着馬帶着隊伍進了京城，剛一進入官道，周邊就夾道相迎來了許多百姓。手裏捧着水果蔬菜、接二連三地往他身上砸去。
一遍砸着他，一遍喊道：“青天大人，您什麽時候再主持公道啊，我們等着您給我們斷案呢。”
“青天大人千歲，皇上萬歲。”
明仕宏離開河南時，已經體會了一把十裏相送的感覺，車廂裏還有百姓們繡的錦旗和送的幹糧。
但他沒想到這次回京，也能被如此歡迎。
以前每次當巡撫出去查案，也沒見京城人這麽熱情，這可是天子腳下，哪會在意一個地方官呢。
“糧食得來不易，各位父老鄉親還請收起來罷，莫要丢棄，莫要浪費啊……”
“大家的心意，明某領了，如今還要進宮複命，大家散了吧。”
再三勸阻，百姓們依舊圍在周邊，跟随着隊伍一路前進，直到靠近宮門，那是非官員不能走的直道，才停下腳步。
明仕宏進宮門時，還聽到遠處傳來的感謝之語不斷。
心裏感慨非常，這是他多年堅持的道，即使不被朝廷所理解，被認為多此一舉，被禦史罵，被老師評價直來直去，缺少圓滑，但是他依舊以百姓的利益為先，發現不公就揭露不公，發現冤案就追查到底。
也正是多次在查案中，查來查去，查到了同朝官員身上，不論誰來說情都沒給面子，才将滿朝上下得罪個勁。
诶，也不知這次用到了他，下一次又是什麽時候才能用到。
“宣河南巡撫明仕宏觐見……！”宦官傳喚聲響徹大殿。
議政殿外，虎步走進一身形威武大漢，叩拜道：“參加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明卿的折子，朕已經看過，此次抗洪，明仕宏、洵季凡、神醫時寸立下大功，各賞黃金一百兩，白銀一千兩，金織羅繡十匹，長春酒十壺，良田五十畝，狐裘一襲，珍珠一屜……”
“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
散朝後。
“你說，這次陛下會怎麽安排明大人？”
“這我哪知道，揣測聖意可要不得。”
“要我說，仙人都說了明大人日後能成仙，當然是和他打好關系，日後也好庇佑咱們的子子孫孫呀。”
“有道理，說不定以後咱們到了下面，還有求到明大人的時候呢。”
“那咱們帶上賀禮，去給明大人慶賀一番？”
“好好，來人，快去備禮。”
這樣的場景在散朝後，各個小黨派之間發生着，沒多久，明仕宏家門前的巷子就堵上了。
“大人，外面人太多了，馬車進不來，這可怎麽辦啊？”管家愁眉苦臉來找明仕宏拿個主意。
這麽多年被冷落的明仕宏，也沒能想到自己還能有回京之日，更想不到回京之後，不止百姓們熱烈歡迎，就連京官們，都像是鬼附身一樣，排着隊來明府慶賀。
這般面子，可只有以前的輔政大臣張首輔才有的待遇。
明仕宏誠惶誠恐，不知道這些人唱的是哪一出，不善應酬的他，只得出門去應對一二。
他的家，實在站不下這麽多的人啊！
“呦，明大人，您怎麽親自出來了……”
“是張大人啊，我們家地方小，站不下幾個人，聽管家說門口巷子都堵上了，我只能出來招呼一下，張大人來此所為何事啊？”
“沒事沒事，就是來給明大人賀喜呀。”
“張大人客氣了，您看這今個才到，東西都還沒歸置好，實在沒法招待您，等過兩日，收拾齊整了，咱們再給您下帖子，邀您去酒樓一聚。”
“好說好說，那在下便先回去了，不打擾明大人休息，大人可別忘了今日之約呀。”
“不會忘，張大人慢走……”
送走了一位，明仕宏擦擦汗，繼續往後一輛車上應付去。
一邊應付着，一邊拒絕大家送的禮，對方仆人搬下來，明府的管家帶着人又搬回去，死活不收。
京官們都知道他的個性，帶東西只是個意思，意思到了，不收就不收吧，也不硬塞了。
幾十年了，也沒見哪個人給他送東西送成功過，要是能成功，他也不是明青天了！
哦，今天就有人送成功了，陛下。
說曹操曹操到，禮部帶着陛下賜下的賞賜到了明府，一看這擁堵的巷子，就猜着了一二，捋了捋胡須笑道：“諸位下朝後急忙往外走，我還當諸位事務繁忙，沒想到這麽巧，和咱們一起堵在這了。”
“瞧着陛下的賞賜，一時都送不進去了，諸位還不快給皇恩讓讓位置。”
兵荒馬亂的，一時有退有進，好不容易才将路讓開來，給賞賜送了進去。
被這番動靜吸引來的百姓們，圍着看熱鬧，越圍人越多了。
“明大人如今，可真是否極泰來呀，日後，還要明大人多多關照。”禮部送完賞賜，也趁機夾帶私活，在活神仙面前刷刷好感。
如今，只怕是全京城都知道他明仕宏以後是門神，只他自己不知道了。
——
【統兒，明日上朝就能見到，今日明府這麽多人，不便拜訪，咱們回吧。】
【可惜，還想和名人聊聊，看看歷史中記載的門神呢。】
系統自下朝就吵着要見一見他，張宣爾自然答應，也乘坐一輛低調的馬車，無人認出其身份，遠遠的避着人走。
當前方小巷堵上時，他便準備帶着系統回去了，不料後面百姓圍上來，一時進退兩難，只得順着前路，依次往前走去。
圍觀了明仕宏出來打招呼，也見識了百姓們的歡呼，還有陛下的賞賜。人群越來越多。
張宣爾的馬車，逐漸走到了人群前方，他排在禮部的車架後面，只能等明仕宏接待完賞賜後，才能順着前路往前走，沒法掉頭。
系統不需要掀開簾子就能觀察到四周，它靈活地打量着，腦海中也沒停歇。幸而官員們大都走了，只剩下明府、禮部之人，其餘百姓聽不到他們的心聲。
也不知道明仕宏頭一次聽到系統的聲音，會不會吓一大跳。
張宣爾瞧了眼遠處暗衛已經躲在名府內，知道負責提醒明仕宏的人已經混進明府，便不再多慮。
【天啊，歷史記載的竟是真的，明青天當真是清正廉潔，他們家的門檻都破了成這樣都沒人修理，門後面，竟然還有蜘蛛網。】
【我進去看看……】
系統的聲音漸漸小了些，好像遠程往明府轉悠去了。
而明仕宏渾身僵硬，剛剛有人在他耳邊提示，大珏仙人降臨，官員能聽到心聲一事，但是不得記錄不得詢問不得開口，所聽全部當做不知，就當做夜間偶遇鬼怪，當做不知道就無事發生！
若是回應，便立刻斃命，抄家滅族。
明仕宏一開始還當是陛下的惡作劇，想要怒斥朝廷荒唐，兩年不見就任由陛下妄為。
結果得知河南水患便是仙人的預言神通，不由得半信半疑，但他信或不信，都不能做出驚吓仙人之舉，否則，他只怕立刻斃命當場。
本在領旨接受賞賜的明仕宏恍惚間,聽到一道不同于宦官的活潑開朗少年聲，納悶哪來的小公子，竟敢在陛下賞賜之時，肆意評價自家的門檻。
剛想擡頭去看，就感到身側一痛，被點了穴道無法動彈，耳畔傳音一句秘語：“莫動！”是一內功深厚之人的傳音，只入他一人之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