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發現
006 發現
冬天的天色暗得比較早。
小邵寒和小司墨從游樂園回來的路上，夜幕漸漸降臨。
打開門的那一刻，等待兩個小孩的是黑暗中的一抹亮光朝他們緩緩走來，伴随着暖心的話語。
“祝寒寶貝和墨寶貝生日快樂。”
小邵寒狀似驚訝地歡呼，牽着小司墨的手晃動，“弟弟，生日快樂啊。”
小司墨呆愣愣的，長長的眼睫顫呀顫，大大的眼睛一會兒看着面帶笑意的邵應承和白悅，一會兒看着旁邊的哥哥。
好似在驚訝，懵懂的眼神像是在表達——今天是他生日嗎？生日是什麽？
自認為十分熟悉小司墨眼神想表達什麽的小邵寒，心裏泛起一陣酸，臉上笑意卻是更甚，一副小太陽的表情，“弟弟啊，開心嗎？”
“今天是你和我的生日哦。”
“生日就是我們母親生下我們的那天的紀念日。”
“每過一個生日我們就長大一歲。”
“還有大大的蛋糕吃哦。”
他牽着小司墨走向大蛋糕。
邵應承捧着蛋糕，白悅負責把兩頂小小的生日皇冠親手給兩個小孩戴上，白老頭關上門，面帶笑容地看着這溫馨的場面。
“生日快樂啊，寒寶貝，墨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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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邵寒甜甜糯糯地道謝：“謝謝媽媽。”
白悅聽到孩子的稱呼笑開了嘴，捏捏小邵寒白白嫩嫩有肉的小臉蛋，“不用謝，我的小寶貝。”
小司墨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小手緊緊地拉着小邵寒的手。
小邵寒見狀也緊緊地回握着小司墨的小手，“弟弟，我們一起吹滅蠟燭好不好？”
大人們看着兩個小孩的親密互動，十分欣慰。
白老頭激動地“诶”了一聲，“還沒許願！”
轉而表情嚴厲，像是挽尊，“一點規矩都沒有，去餐桌。”
“一直端個蛋糕也不嫌累。”
邵應承和白悅對視了一眼，都明白白老頭言外之意的關心。
邵應承帶着兩個小朋友走向餐桌。
白悅走到白老頭的身邊，“爸，今天帶孩子累嗎？”
白老頭哼了一聲，“我這把老骨頭還硬朗着呢，累是什麽東西，想當初我在軍隊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沒說在軍隊幹什麽，轉而一副傲嬌的神情，“而且我孫子多乖，你這個當媽的不知道啊，他們一點都不用我操心。”
白悅無奈地笑了笑，“是，他們兩個确實很乖，平時也不用我和邵哥多操心。”
幾人圍在餐桌邊，兩個小朋友被放到專門的寶寶椅子上，高度調節到剛好能吹蠟燭的水平線。
白老頭的語氣故作不耐，嘴角卻帶着笑，“快點唱完生日歌就吃飯了，小孩自過個生日磨磨蹭蹭的。”
白悅和邵應承相視一笑，“對對，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
“happy birthday to you!”
“祝寒寶寶和墨寶寶生日快樂。”
……
白悅：“寶貝們可以許願了！”
小邵寒看着小司墨道：“弟弟，我們許願。”
小司墨似乎不懂，迷茫地看着小邵寒。
小邵寒耐心地解釋着：“比如說哥哥現在的願望是希望家人平安喜樂。”
“哥哥就會閉上眼睛默念這個願望。”
“希望家人平安喜樂。”
他邊說邊做出模樣，閉眼雙手合十，示意給小司墨看。
随即睜眼，琥珀色的雙眸亮晶晶地望着小司墨，“弟弟，這樣就是許願，知道嗎？”
小司墨眨眨眼睫。
小邵寒接着道：“弟弟，那我們開始許願了哦。”
他先閉上了眼，等了一會兒，他偷偷地睜開一直眼睛，看到小司墨閉上眼睛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繼續閉眼開始許願。
他的小動作逗得大人們不禁莞爾，但是顧及小朋友的面子，他們沒有笑出聲來。
許完願後。
小邵寒帶着小司墨一起吹滅了花燭，再次說了一遍，“弟弟，生日快樂啊。”
之後，邵家一家人和小司墨開開心心地吃了一頓飯。
期間白悅他們頗有興致地問起了小邵寒他們去玩了什麽。
小邵寒一一說了出來，神情淡定，條理清楚，一點也不像別的小孩出去玩後回來那樣手舞足蹈。
小司墨在一邊安靜地吃飯。
晚飯後，小司墨的眼神一直飄向門口那個方向，不知是期待離開還是不想離開。
不過不管小司墨如何想的，小司墨都只能留下來。
因為這也是小邵寒給小司墨準備的驚喜。
他給鐘阿姨提過讓小司墨今夜留宿在他家，但鐘阿姨不同意，他只好讓父親給司墨的父親說，結果是司墨的父親同意了。
“弟弟，別看了，你媽媽不會來接你了。”
“今天你可以和哥哥睡哦。”
小司墨看起來非常震驚，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盯着小邵寒看，小邵寒滿意地笑了笑，在白悅過來喊他們去睡覺的時候，牽着小司墨上樓去了。
浴室裏。
白悅準備給兩個小孩洗澡，畢竟他們今天玩了一天，不洗澡肯定不舒服。
但是小司墨抗拒脫衣服，雙手扯着自己的衣服的下擺，避開白悅的動作。
白悅動作停下，溫柔地問：“墨寶貝，怎麽了？”
小司墨用自閉的表情拒絕交流。
小邵寒在一旁善解人意地解釋，“媽，弟弟他可能害羞了，你先出去，我會負責把弟弟洗香香的。”
白悅心下失笑，她發現自家寶貝在面對司墨的時候，比較像一個小孩子，總是用軟軟的語氣哄小孩子似的，經常說出疊詞，洗香香都說出來了，她都沒這麽肉麻。
她嗔道：“你知道墨寶寶想什麽？”
“兩個巴掌大的小屁孩，懂害羞是什麽嗎？”
小邵寒哼了一聲，“我就知道弟弟在想什麽。”
“媽，你不懂，我們男人都是比較要面子的。”
白悅輕輕地彈了小邵寒的腦門，“說什麽話呢，小屁孩一個，還男人了？”
話這麽說着，她看着小司墨抗拒的動作，還是走了出去，“行了，不管你們了。”
邵寒浴室裏的一切都是專門定制給小孩子用的，因為邵寒從小就比較獨立，因此白悅不太擔心兩個小孩在裏面會發生什麽意外或者靠自己的能力做不到洗漱等行為，不過臨走前還是囑咐了一句。
“寶貝，你有什麽不能解決的就叫媽媽啊，我在外面守着。”
小邵寒的心思全在小司墨的身上，敷衍地道：“知道了。”
此刻，浴室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小邵寒面對面地和小司墨站着，輕輕地握着小司墨的手，“弟弟，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了。”
“你不用害羞了，可以脫衣服了，我們要洗香香了。”
大冬天的，再磨蹭下去，熱水都變冷了。
小邵寒等了幾秒，小司墨依舊沒反應。
他試探地把手伸向小司墨的衣領，等了幾秒，才解開上面的扣子。
小邵寒松了口氣，看來小司墨應該是害羞了。
小司墨的衣服被小邵寒一層一層地脫掉了。
小邵寒看着小司墨這副小媳婦乖乖任由他動作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小孩子太可愛了吧。”
只是當小司墨上身的衣服被脫光時，小邵寒的笑容僵在臉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孩子身上新舊交替的紅青紫痕跡。
等反應過來，他已經不知不覺地把小司墨的褲子也脫幹淨了。
淚水自眼眶滑落，他久久才找回思緒，看向小孩懵懂的臉龐，語氣滿是心疼，“弟弟，你、你……”
可是看着小孩仿若不知道發生什麽了的表情，他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他慢慢地撫摸小司墨身上的疤痕，像是想通過撫摸來感受那道疤痕曾經帶給小司墨的痛楚一般。
小司墨本身就比較瘦弱，這些疤痕疊加在小孩瘦弱的身體上，讓小孩看起來一碰就會碎掉。
小邵寒不知道怎麽描述現在的心情，心裏酸酸的，他從來不知道小孩或許一直處于疼痛中。
旁邊剛脫下來的紅色軟棉襖變得諷刺極了，他希望的那些寓意一點也沒給小屁孩帶來絲毫好處。
而他今天許的願望好像也在嘲笑他，說，你看，你什麽都不知道，卻癡心妄想地希望你的弟弟平安喜樂地長大，哈哈哈真的太好笑了。
小邵寒知道從小司墨這裏得不到答案，趁着水還沒涼，他認真地給小司墨擦拭身體，動作輕柔得不行，他生怕稍微力氣大一點就會弄疼小司墨。
可即使這樣小心翼翼了，他卻還是會問：“弟弟，疼嗎？疼得話就告訴哥哥哦。”
小司墨始終沒吭聲。
問到最後變成了“弟弟，你不會疼嗎？”
擦好身體後，等小邵寒再次和小司墨面對面，小司墨摸上小邵寒的臉，擦試掉小邵寒的淚水，用舉動在告訴小邵寒，“你哭了。”
也說出今天的第一句話，“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人。
小邵寒訝然，随後碰上自己的臉頰，摸到一臉的淚水，不禁咧嘴笑了笑，“呀！哥哥居然哭了。”
可看着小司墨滿身的傷痕，他眼眶發熱，忍不住心疼，“可是弟弟你怎麽不會哭呢？”
“小孩子痛了就要哭的呀。”
“哥哥會哄你的啊。”
他低喃：“可是弟弟，你為什麽就不會哭呢？”
給小司墨擦幹身體，穿好睡衣後，小邵寒随便給自己擦了兩下，他照了照鏡子，眼睛只是有些紅并沒有腫，待會兒不會露餡他哭了的事實，準備好心情後，就帶着小司墨出去了。
白悅不知道去幹嘛了，小邵寒見外面沒有人松了口氣。
等白悅再次回來的時候，小邵寒和小司墨已經躺在被子裏了。
白悅訝異兩個小孩子洗得這麽快，但也沒問什麽，只是笑着誇獎道：“寶貝們真棒！都可以自己洗澡了。”
小邵寒“嗯”了一聲，聲音模糊，“媽媽，我們困了，想睡覺了。”
小孩的語氣聽起來恹恹的，白悅只覺得小孩大概困了，并沒有多想。
她替兩個小孩掩好被子，柔聲道：“好的，晚安，寶貝們。”
小邵寒：“晚安。”
小邵寒根本沒什麽心思睡覺，滿腦子都是小司墨身上的疤痕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他到底沒忘記今晚非要小司墨留宿的原因。
“弟弟，你閉上眼。”
小司墨聽話地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小邵寒道：“弟弟，你睜開眼。”
小司墨睜開眼睛，黑暗消失，一大片一大片的星星高懸在他們的上方。
如同大自然夜幕中的銀河，好看極了。
沒一會兒，無聲的五色斑斓的煙花綻放，每一次的綻放都組成了一個字，合起來是——祝司墨弟弟生日快樂！
這時，小邵寒的聲音在小司墨的耳邊響起。
“弟弟，生日快樂啊。”
“以後的每一個生日，哥哥都會陪在你身邊，也絕對不會忘記你的生日。”
小司墨的眼神不知何時不再看那些綻放的煙花，而是盯着小邵寒看。
小司墨的眼睛又黑亮，仿若神秘的寶石，不自覺讓人沉迷其中，也讓小邵寒想起那一身的傷痕。
他用手覆在小司墨的眼睛上，輕聲道：“弟弟，睡吧。”
小司墨的睫毛輕輕掃在他的手心，像是在說“我睡了哦。”
窗外的風吹得嗚嗚作響。
邵寒覺得有些冷，腦海裏思緒纏繞，有關司墨的一切在他的腦海裏漸漸變得清明。
他沒忍住抱着司墨，似乎想給司墨一點點溫暖，“睡吧，弟弟，明天醒來就會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