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傻蛋

052 傻蛋

時間晃晃而過。

很快到了五月中旬,明德一中一年一度的大型體檢日子就要到來了。

每當這個時候,明德一中“壕”的特色就體現出來了。

別的學校體檢都是學生自行去醫院檢查,而明德一中有一棟校醫院,所以就不用學生再特意去一趟外面的醫院體檢了。

為了避免在體檢的時候出現意外,每個性別的體檢分別安排在不同的層樓。

beta性別的體檢層樓安排在alpha和omega的中間,但beta的數量相較兩者來說要少一些,所以有的omega就會被安排在beta所在的樓層體檢,這兩個性別的人安排在一起體檢也不會引起什麽大混亂。

三種性別大體的體檢流程是一樣的,只是alpha和omega性別多了些信息素相關的體檢事項。

今天的體檢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邵寒和司墨他們正在排測量腺體發育程度這一項目的隊裏,他們這一隊的人都是beta,而另一隊則排着的是omega。

雖說beta的腺體基本上沒有發育,但是他們這個年齡的beta還是有可能會分化出第二性別,所以beta的學生還是有檢查這一項目的必要。

忽而,周圍響起了一陣騷動聲。

大家都不明所就地想往外看發生了什麽,人類的本性後面藏着一顆八卦的心。

原本安靜的房間裏也逐漸變得吵鬧。

而排在他們旁邊的另一隊omega們的臉上由開始好奇外面發生了什麽,慢慢地轉換成不安。

一些omega學生焦急地看向房間裏的醫生,表情浮現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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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醫生,好像有omega發情了。”

“怎麽辦啊?”

……

房間裏的醫生都是beta,聞不到空氣中開始蔓延的且逐漸有越來越濃趨勢的信息素。

醫生們把學生的反應都盡收在眼裏,他們不禁皺眉,為了落實情況,他們起身走出去察看情況,還不忘安撫在場的同學們,“大家先別急,把窗戶、門都先給關上。”

邵寒看到omega他們慌忙慌亂地給他們的脖子那裏在噴什麽,身為一個beta,他并不太清楚他們噴的是什麽,抑制劑還是阻隔劑?

“弟弟,他們噴的是什麽啊?”他轉身仰頭問司墨。

只是他看到司墨的臉色不太好,瞬間慘白,嘴角也是緊緊地抿着,像是在壓抑什麽,他忘記他剛才的疑惑,焦急擔心湧上心間,“弟弟,你怎麽了?”

司墨一時沒開口。

“有人有帶抑制劑嗎?”

忽而不知是誰的聲音響亮整個房間。

邵寒下意識地順着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可就是這麽一瞬間,他在雜亂的聲音之中聽到司墨丢下一句,“哥哥,我先出去一下。”

等邵寒回望時,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不在了。

他心裏沒有由來地不安,也沒有精力再關心其他,他跟着跑了出去。

可是看着這慌亂的人群,一個個的omega好像都很着急離開這一層樓,往樓下跑。

他四處張望,頓的不知道該往哪裏跑,于是他逆着人群往長長的走廊的另一頭跑去。

因為007在它的腦海中告訴他,司墨在那裏,他的小孩在那裏。

學校的廣播此刻也開始運作,告知學生們騷動的緣由,安排醫護人員控制住現場,有序地疏散學生們。

司墨告知邵寒之後,他就一刻也等不了,猛的打開門,往外沖了出去,回寝室的路太遠,于是他理智地選擇奔向這一層樓的廁所。

到達廁所之後,他的雙手緊扶着洗手池,控制不住地幹嘔,惡心眩暈的感覺令他極度不适,額頭上沁出一絲又一絲的冷汗。

空氣中彌漫着混亂的雜七雜八的信息素,也不知道今天有多少alpha或者omega控制不住自身信息素的溢出,但不管是哪一種信息素,都讓他惡心。

嘔吐感也甚以往來得強烈,久久不褪。

司墨強壓住心中的惡心感、以及眩暈的感覺,手在褲袋裏摸摸索索地拿出一支針劑和一小瓶藥液。

他顫抖着手把裝在藥瓶裏的抑制劑緩緩地攝入針筒之中,而後右手熟練地把針頭準确地對着他的腺體那裏按了下去,整個過程甚至都不用看鏡子就完成了。

邵寒看到司墨毫不猶豫地把針紮向脖頸時,心揪的一疼。

“嘔、”的一聲回蕩在廁所裏。

司墨又開始了幹嘔,他舀起一捧冷水淋在臉上,感受着冰涼的水珠慢慢滲入前胸後背,嘔吐的感覺似乎變得淡了一些。

他緩緩擡起頭,望着鏡子裏上半身幾乎狼狽不堪的自己,此刻沒有哥哥在,他也不必多加掩飾,漆黑的雙眸冷冽淡漠,似乎是想到什麽,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神一點一點,浸入厲色。

而後又自嘲般地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随後他渾身頓的像是洩了力氣一般,支撐不住似地靠着牆壁緩緩地滑了下去,他屈着一支腿,右手緩緩的搭在上面,腦袋無力地耷拉在手臂上。

冰涼的牆壁,惡心的感覺,潮濕的環境……

他不可控制地想起那天的場景,心瞬間宛若窒息了一般。

那變成夢魇一般時時糾纏着他的噩夢,那種久久不散的無力感,他至今都無法忘記……

他似悲戚帶着無力的聲線悶悶地響起,漾開在空氣中,如同一只受傷的野獸悲鳴,悲哀而痛苦。

“哥哥……”

“我在。”

熟悉溫柔的聲音從他的頭頂上方傳來。

司墨一時之間還以為他産生了幻聽,他悲哀失落地又喊了一聲,“哥哥……”

“嗯,我在。”小孩的聲音聽得邵寒的心髒緊緊地扭麻成一團。

邵寒彎下脊背,蹲了下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小孩擡頭看鏡子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就躲了起來,或許是不想讓小孩知道他的哥哥看到他狼狽的一面,亦或是他還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去面對當時的司墨。

“哥哥。”司墨不敢相信地擡起頭。

邵寒滿目溫柔,輕聲地回應,“嗯。”

而後司墨似乎是相信哥哥真的在這,他又有些別扭地扭開頭,好像是怕邵寒看到他此刻狼狽不堪的樣子,亦或者是擔心哥哥看到了多少,知道自己是alpha了嗎?會生氣又騙了他嗎?

一時之間變得安靜了下來,就連廁所外面都聽不到什麽聲音,似乎剛才的那場騷動只是他們的錯覺。

靜極了的廁所裏仿佛只能聽見水滴、滴、滴的聲音,以及兩人的呼吸聲。

邵寒此刻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平時小孩那麽能朝他撒嬌會示弱的一個人,有點委屈都要他安撫的人,此刻卻像是個傻蛋一樣,竟沒有做出任何舉措。

他主動牽起司墨耷拉着的手指,手指是冰冷的,但他依舊牽着司墨的手來到小孩剛才毫不猶豫按下去的地方。

手指冰冷的觸感讓紅熱的腺體跳動了一下,而司墨的心卻如墜冰窖一般,渾身血液停止流動,每個細胞都在等着邵寒最後的宣判。

“不疼嗎?”

司墨聽到邵寒問。

“可是我疼。”

司墨又聽到邵寒說。

他渾身的血液開始流動,沉到湖底的心又飄了上來,甚至還有點發脹。

他手指蜷曲,反握住邵寒的手,帶離他的腺體,“哥哥,我不疼的。”

“所以,哥哥也不要疼。”他依舊不敢看邵寒,低垂着腦袋,嗓音嘶啞低沉,語氣卻又堅定無比。

他發過誓,以後他不會再讓哥哥疼的。

邵寒沉默了一會,緩緩才開口,輕言細語,“你這樣多久了?是當時那支針劑的原因嗎?”

惡心、想吐、慘白的臉色絕對不會是omega發情時會有的現象,他能想到造成這種現象的可能也只有那次了。

司墨眼睫下的瞳孔驟縮,握着邵寒的那只手微微顫抖,就連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不少,他怕邵寒想起那些回憶,他怕……

邵寒一看司墨的這個反應,是他猜對了嗎還是?

“是當時……”

“哥哥,”司墨打斷邵寒,“對不起……”

對不起,他當時沒有能保護好哥哥,還親眼看着哥哥被那些人褪去衣裳。

邵寒頓了一下,有些畫面兀的湧入腦海,是系統給他看的那日他昏迷後的情景,少年悲恸的哭聲、無助的眼神……

他埋怨自己,明知道司墨比他還痛,他怎麽可以理所當然地想把這一切都揭過了……

他強制性地把司墨的頭面朝他,果然哭了嗎。

少年被迫仰起的腦袋,黑色的羽睫被淚水黏在一起輕顫,黑曜石般的雙眸此刻失去了光彩,變得空洞無神,下齒緊緊咬着薄唇,那力道似乎要咬破了才甘心。

邵寒輕輕地撫上小孩近乎蒼白的臉龐,輕柔地為小孩擦拭着眼淚,此刻他的心裏有個地方,絞做一團,冒出酸澀的水,又隐約升起一股甜。

或許是心有靈犀,還是他對小孩太了解了,亦或是其他……

邵寒最後說了一句,“傻不傻,”他笑了笑,用力地亂揉着司墨的頭。

而後,他站直了身體,伸出手放到司墨的眼前。

司墨仰着頭,看他。

邵寒笑了笑,那笑容仿佛能穿過重重的迷霧,把他帶出那個他怎麽也走不出的噩夢,司墨機械般的傻傻地牽住邵寒的手。

邵寒笑了笑,用力把人拉站了起來。

或許是蹲麻了,邵寒重心不穩傾向司墨那邊,用力地抱住司墨,把頭放到小孩的肩上,附耳低言,“弟弟,對不起,居然讓我家小孩一個人自責了那麽久。”

司墨烏黑的雙眸慢慢地被邵寒的一句話給點亮了。

因為今天出了這麽一回事,學校給學生們短暫地放了下午的假,這是剛才學校的廣播站通知的,畢竟現在把所有人聚集在現場通知不太可能實現。

“你現在好些了嗎?”

“嗯。”

“那我們回去?”

“嗯。”

邵寒緊緊地牽着司墨的手,走出了廁所。

一路上都安靜極了,偶爾聽到幾句過路人讨論今天騷動的原因,原來是有人分化成頂級omega,那個人的信息素太勾人又濃烈,才會讓在場alpha和omega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影響。

他們走出了校醫院,回到宿舍。

“真的不用去看醫生嗎?”雖然已經到寝室了,但邵寒還是不放心,剛才他就打算帶着司墨去看醫生的,可是司墨給他說,不用去。

“真的不用,哥哥。”司墨為了打消邵寒的擔心,他繼續說:“反而待在醫院的那種地方我會更難受。”

“為什麽?”

“哥哥,我對信息素有過敏症。”

“是我想的那個過敏嗎?”邵寒眉峰緊皺。

司墨點點頭,雖然這個症狀是他随便取的名字,但他的确是對信息素惡心。

“所以你才會吐的嗎?”

司墨點頭,他吐的原因究竟是當初那個女人留下的陰影還是其他,他不确定,但會吐是真的。

所以這并不算是欺騙哥哥。

“還有別的什麽症狀?”邵寒問,剛才司墨的那個樣子,可不像只會吐的樣子。

“眩暈、自身的信息素會變得十分紊亂。”他會變得容易進入易感期,而這些是他分化之後就有的情況,他想或許是受到那支針劑H764的影響。

邵寒聽了司墨的回答之後,清秀的眉頭皺得更甚了。

聽說omega發情的時候十分渴望alpha的信息素,而司墨對信息素這麽敏感,所以每次小孩都是靠剛才那樣,靠抑制劑度過發情期的嗎?

他這次沒有直接問針劑的問題而是聰明地換了個問題:“你什麽時候分化成omega的?”

“我是在那之後分化成……”司墨低喃。

“omega?”

“嗯!”邵寒重重地應着,在他的記憶中只有omega才需要打抑制劑,畢竟只有omega才會發情。

“omega!”司墨猛地擡起頭望向邵寒,他看到邵寒的眼中滿是憐惜,就像當初小時候哥哥心疼他的時候一樣,他思緒百轉千回,最後在心裏默默地說了一句,這是最後一次了。

是他最後一次騙邵寒了。

而後邵寒看到小孩低垂着腦袋,羽睫輕顫,一臉柔弱又可憐的樣子說:“我是在那之後就分化成omega的。”

邵寒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果然是因為那支針劑的原因,不然一個正常的omega怎麽會對信息素敏感呢。

他在心裏面暗暗地想以後一定要保護好司墨,畢竟omega都是嬌弱的。

“哥哥,你會讨厭我嗎?”委屈的聲音從小孩的頭上方傳來。

“怎麽會讨厭你呢?”邵寒無奈地笑了笑。

“哥哥不是讨厭alpha和omega嗎?”

“我不是讨厭這兩種性別,我只是不喜歡那種無法操控的本能。”邵寒溫柔地解釋着。

為了安撫omega脆弱的心靈,他又加了一句,“而且相比于alpha那種強占的禽獸行為,我更你這樣嬌弱的omega。”

“所以你放心哥哥沒有讨厭你。”

司墨聽了邵寒的話後,更加堅定要瞞着邵寒他是個alpha的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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