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晏璟塵離開後便一直等在這裏，而辛夷則是收到他的暗示才過來的。
“近來她可有異樣？”
辛夷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公子說過奴跟了姑娘便是姑娘的人。”
晏璟塵一怔，他連問都問不得了？“我是讓你保護她，一切以她為先。別忘了你還是我的暗衛。”
見她還是不出聲，晏璟塵知道她的脾氣，更知道暗衛的規訓，不再為難她。
“我不問別的，你只說她為何恐懼即可。”
辛夷松了口氣，原來問的不是她和蘇染之間的那個秘密。“不清楚，只是從夫人說要來進香還願起，姑娘便有些不一樣了。”也把白薇打趣說她們不是來進香而是來郊游的事告訴晏璟塵。
“嗯。”晏璟塵摩挲着手中的指環，“你注意一下她遇到林家人時的态度。”
“就是今日一同上山的林家？”
“姑娘好像很不喜歡林家的那位千金。”辛夷很肯定，剛剛上山時，蘇染扭過兩次頭，雖然幅度不大，但她能确認看得人是哪一位。
而且蘇染今天的異常是顯而易見的，平時她雖能像普通的大家閨秀那樣，但骨子裏有些活潑，又是第一次出門，理應歡天喜地。但卻在林家人出現時，表現得不一樣。
辛夷敏感，雖然蘇染抓着的人是白薇，但她依舊能察覺帷帽下的不安。
“但只是不喜歡而已。”辛夷覺得蘇染看到林四爺時的情緒變化很大，不是單純的不喜，似乎帶着一種厭惡激動。
“你先回去吧。”晏璟塵點頭，“你來見我這事，不要讓她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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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染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卻睡不安穩，腦子裏亂糟糟的。
醒來的時候，頭也跟着發暈。
辛夷端來了剛煮好的紅豆湯讓她潤潤嗓子。
“外面有聲音。”剛醒的蘇染帶着一股奶音，雙手捧着湯碗，“你去看看吧。”
辛夷打開門看到林倩玉帶着丫鬟被攔在在院子口，便走過去行了一禮：“林姑娘。”
“我是來找染妹妹的。”林倩玉有些不耐，擡腳便要往裏走，卻被辛夷擋住了。
“我家姑娘在屋裏小憩，不便見客。”說完辛夷便示意把門關上了。
“幸好你擋了，我确實不想見。”蘇染趴在床上，脖子下墊着枕頭，兩只小手無聊地勾着系帷幔的帶子。
“您好像不大喜歡林姑娘。”辛夷問。
蘇染舔舔嘴唇，又抿了抿，嘆了口氣，“我娘說，人和人的相處要看緣分。有緣的人，遇上了能一起玩得很開心。而我和那位林姑娘，大概就是沒有緣分的。第一次見面就不太愉快，索性就少點接觸。”
辛夷坐在床邊打扇，笑着說她：“姑娘還這麽小，怎麽就想到這些呢。”緣分這樣的詞，聽上去有些滄桑呢。
蘇染一直都是個很純粹的人，不傻卻知道自己不是天賦異禀的人。對信任的人，不經意間總會露出些真情實感。
但她的反應不慢，也總能找些借口搪塞：“聽娘說的啊。”
若是這話是徐氏說的，辛夷認為挺正常的。畢竟夫人等了将軍多年，內宅生活也不是很順利，有些感慨是正常的。
“唉，我餓了。”蘇染覺得餓得還真是時候，肚子咕嚕嚕地叫，剛好把這段話打斷。
“剛好公子送來了飯食，現在就用嗎？”辛夷打開晏璟塵派人送來的食盒，一樣一樣地擺好。
蘇染原本是懶洋洋地趴着不動，想啃兩塊點心将就一下，可食盒蓋子一開，飯香撲鼻，猛地一下便坐起來了。
一股紅燒雞塊的味道，蘇染便循着味道過去了，睡紅的鼻尖兒慢慢貼了過去，“好香。”
“寺裏不是要吃素嗎？”蘇染突然擡頭，指着桌上的菜，好奇地問：“怎麽淨是葷菜。”
“姑娘不知道了吧，這都是素肉。公子擔心大家用不慣寺中的菜，特意讓人用豆腐做成肉菜的口味。”
“都是豆腐呀？”蘇染拿起牙箸挑起一塊色澤紅潤的燒肉快，放進口中，“嗚嗚，真的是肉味的豆腐啊。”
還真當好吃呢。其實這種素肉很早就有，只是蘇染一直很少出門，即便來過寺裏，也沒有多餘的銀錢去弄這些精細的吃食。
“姑娘喜歡吃便多吃幾口，吃好了咱們可以去院子前面的那個小花壇走走。”辛夷給她撥了平時喜歡的幾樣，又添了半碗飯，“旁邊還有小橋，用過飯後可以去散散步，不用擔心不好克化。”
“辛夷說的對，雖然還沒到鳥語花香的季節，但山上的古樹已經發芽，也有不少鳥兒歸林。”白薇一邊順着蘇染的視線布菜，一邊幫腔，“去聽聽鳥叫也是好的。”
本來就餓了的蘇染，在她們倆個的勸說下，破天荒地吃了一整碗飯，每樣菜也動了不少。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吃飽的狀态，而是吃撐。
蘇染懶洋洋靠着椅子，兩條小短腿毫無優雅地來回晃着。
“姑娘，您好好坐着，這姿勢也太……”白薇看着她這種毫不顧忌形象的姿勢，實在沒忍住就說了兩句。
“我吃多了，不舒服，是腿自己想動的。”蘇染私下裏和白薇一起時，很容易撒嬌，“反正也沒有別人，你倆都當沒看見啊，千萬不能跟我娘說。”
她娘那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吃喝走路姿勢，都像拿尺子比着做似的。平時對她是真心疼，但在教導她這件事上，卻不會手軟。小時候也是這麽教導她的，就是她身子弱總愛出汗，出了汗就會染風寒，她娘實在舍不得才作罷的。
如今她身子慢慢好了，恐怕又要上規矩了。
想到這些，蘇染不禁覺得頭疼。
“外面是誰？我好像看到有人。”蘇染靠着椅背，眼皮一耷一耷地，剛好看到一個影子過去。
“七姑娘，是晏錄。”辛夷推門進來，“三公子派來請您一道逛逛的。”
“唔，好想睡覺，不想動。”蘇染撲在桌上，雙眼巴巴兒地瞅着，我見猶憐，“你幫我回了吧。”
“還不舒服？”晏璟塵走到門外，正巧聽到蘇染說不去。小姑娘嬌氣，早上又受了颠簸，以為她又不舒服，就直接進來了。
晏璟塵看白薇和辛夷都低着頭，掩着笑意，但是肩卻一聳一聳地。“到底怎麽回事？”
“就是，就是哥哥送來的菜很好吃。”蘇染兩只小手捂住臉，嗚咽着，“吃得多了些。”
晏璟塵一愣，她這是吃多了？也是面色紅潤，哪有不舒服的樣子了。
“難道哥哥沒有吃撐過啊。”這種丢人事，他非得盯着自己，問個明白嗎？蘇染把頭一扭，用手捂着臉。
咳咳。晏璟塵清了清嗓子，“起來，跟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蘇染是被晏璟塵半拖出去的，他雖沒有親自動手，只動動眼皮，白薇和辛夷就一左一右助纣為虐把她架出去了。
他們根本沒在院子裏轉，反倒被晏璟塵帶到了寺外。
山上的景色很美，綠草青蔥，樹木成蔭，可再美的景色也吸引不了又困又累的蘇染。
蘇染看着前面信步向前的晏璟塵，又看看身後緊跟着還時不時偷笑的白薇、辛夷和晏錄，小脾氣突然就上來了，走到最近的一棵樹旁，伸手抱住樹幹，可憐兮兮地望着晏璟塵，“哥哥，我不想走了。”
晏璟塵無奈地停住，她好歹也是練過兩個月功夫的人，怎麽還這樣不經折騰。何況從院子到這裏，也就半裏路的距離。“才走了一炷香而已，再走一炷香才行。”
晏璟塵親手把她從樹上扒下來，立好，“走吧。”
蘇染生無可戀地撇撇嘴，頭也不擡地自言自語，“剛吃飽就要走路，腳酸犯困，還是讓休息。”其實她是吃得多了些，太飽了就犯困啊。
山間陽光明媚，日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睡足飯飽不睡覺，實在可惜。何況她的眼皮開始打架了，感覺頭重腳輕，随時都能睡過去。
“啊啊啊，救命啊。”蘇染垂着眼，晃晃悠悠地跟在晏璟塵後面，突然腳底一滑，向草地栽去。
白薇和辛夷走在後面，同兩個主人保持着一定距離。當蘇染腳滑向旁邊傾倒時，她們跑過去也來不及了。
“小心。”晏璟塵雖走在前方，但絲毫沒忘記身後的小人兒，聽到她腳滑的聲音，立刻回頭伸手拉住下滑的蘇染。
“我不要走了。”心驚的蘇染順着晏璟塵的手蹲下，一雙圓滾滾地大眼睛眨來眨去，白淨地小臉在驚吓過後竟越發紅潤了，兩手晃着他的胳膊，央求着：“好不好嘛，真的累了。”
她雖然表現得很嬌氣，但心底的羞恥感快炸裂了。讓她對着一個比自己實際年齡小兩三歲的男孩撒嬌，還要表現得自然，實在是是為難自己了。
“哥哥？”蘇染擡頭看他一言不發，心中有些惶恐。這人一向冷冰冰的，自己剛剛的撒嬌不會是惹他生氣了吧。
唉，怨自己。平時他的冷都是給別人的，對她卻很縱容，縱容到她都忘了他那陰沉的性子了。
“要不，還是繼續走吧。”蘇染慢慢站起來，垂着小腦袋嘆氣，“剛好欣賞山間的美景。”
蘇染承認自己慫，她既想躲着林家人，也不想惹他不悅，很是難死了。
“啊。”一言不發的人，突然蹲在她面前，“上來，背你到山頂的涼亭。”
蘇染下意識拒絕，但想到上一次他背自己時，自己動作慢，他就不高興了。連忙爬上去，小手勾着他的脖子，低聲道“謝謝哥哥。”
晏璟塵大步朝前走，示意她順着山路，朝山頂看，“那裏有座亭子，可以一覽全山。”
“哥哥，那邊好像有小動物啊。”蘇染看到草叢裏有只毛絨絨的球在動，看着大小不是小貓就是剛出生不就的小奶狗。
“晏錄。”晏璟塵頭也沒回，只喊了一聲身後的晏錄。
“是，公子。”晏錄兩步跳過去，撥開草叢扒出一直白團子，“是只小奶貓。”
“貓！”蘇染直直身子，伸手要下去，“快抱過來，給我看看。”
白白的一小只，眼睛骨溜溜的泛着藍色，抱在懷裏哼唧哼唧的，特別惹人憐愛。
太像了，真是太像小梨了。她要養它！“這貓會有主人嗎？”
“七姑娘，這是大山，山裏的貓哪來的主人。”晏錄指了指草叢四周，“八成就是野貓。”
“哥哥，我能養它嗎？”這小東西的手感太好了，身上還帶着一股子奶味，摸着它的小腦袋時，它還會舒服地眯着眼，像極了她的小梨。
辛夷看了這貓好一會兒，總覺得眼熟，突然轉頭看向晏錄，而晏錄立刻別過頭。辛夷暗暗白了他一眼，邁出一步，對晏璟塵說：“公子，我們可以幫着照顧，保證貓兒不會傷到姑娘。”
“對對對，我們都能照顧的。”白薇也上前求情，她家姑娘喜歡的，她一定要幫忙争取到。
“哥哥？”蘇染眨着眼，巴巴地扯着晏璟塵的衣襟求着，“你看它這麽乖，這麽小，就讓我養着好不好？。”
“公子，我也可以幫忙做個籠子，把它放進去，平時看着也行，拎着遛也方便。”晏錄被辛夷瞪了兩眼，摸摸鼻子說道。
遛貓？鳥放籠子裏遛，貓也能？蘇染想不出來那是個什麽情景，只覺得被關起來的貓貓好可憐。不過只要能說服晏璟塵讓她養貓，怎麽養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去做吧。”一直冷眼看着的晏璟塵終于在衆人的求情下，同意蘇染把貓帶回去養。
“前面是染妹妹嗎？”
蘇染正興奮的摩挲着貓背，心情堪比失而複得，正高興的勁頭上，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山腰傳來，音調間隐隐地透着一股興奮。
想到從前，蘇染立刻把小白貓塞給白薇，示意她藏好了，快些送回住的地方。
晏璟塵看她一副像是要被打劫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不就是一只貓兒，抱在你懷裏了，就是你的，怕什麽。”
蘇染看到白薇走遠，才低聲道：“我這不是怕被搶嗎？哥哥好不容易同意讓我養的呢。”
她的小梨就是被狠心的林倩玉抓去淹死，然後又當着她的面給拔毛烤了的。那份殘忍，她可是領教過的。所以，堅決不能讓她看到小貓。
“原來是晏家的哥哥也在。”林倩玉走過來，看到晏璟塵勾着嘴角低頭看蘇染。
晏璟塵不笑時，清冷絕塵。可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時，猶如冰雪融化，飄逸寧人。這個年紀的林倩玉已經懂得欣賞美醜，自然對晏璟塵的注意要多些了。
不過晏璟塵連半分眼色都沒投給她，林倩玉只能再次把視線轉向蘇染：“染妹妹竟然也在，真是巧了。”
“原來是林姐姐。”蘇染這次連見面禮都沒行，只回了她這麽一句。她看出來了，晏璟塵也不喜歡林倩玉，不然不會失禮到當做沒看見。既然是他們都不喜歡的人，蘇染覺得自己就算沒禮貌，晏璟塵也不會說什麽。
果然，晏璟塵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繼續向前走。
“山路難行，林姑娘注意安全。”辛夷看兩個主子都沒有回答的興趣，只好打破尴尬接了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