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雲路, 蘇染是不是養了只白貓？”

面對林倩玉詭異的笑，雲路并不陌生。每次出現這樣的表情，就有人要遭殃了。最近的一次是後院馮姨娘養的鹦鹉, 只因為太吵就沒了舌頭。

“是有那麽一只, 聽說還是晏三公子提着籠子拎回去的。”

“你說那個晏璟塵眼睛長到天上去了的人, 怎麽對蘇染不一樣呢。”林倩玉過過晏家幾次, 看到的晏璟塵一直是冷然脫塵, 總是不自覺的讓人覺得第一等。

“總能看到他們兄妹一起, 大概是相處愉快吧。”雲路小心地答着, 隐約間她覺得姑娘問這事不大好。可她一個下人，根本不敢提醒。

晏璟塵是晏家長得最好看的, 要是非得交好晏家人，她只想交賞心悅目的人。

林倩玉畢竟滿十歲了，有些事她已經開始懂了。大楚女子十二三定親, 十五六嫁人。她娘已經開始搜羅京中子弟的事, 她偷聽過。年齡相仿的有幾家, 可底蘊不夠。身份差不多的, 不是比她大幾歲就是小她兩歲，她娘都不滿意。

她從小跟随母親參加過很多宴會, 對那些富家子弟略有耳聞。無可厚非，聖心穩固的晏家成了她娘的首選。但與她年紀相仿的是晏四公子，可晏四的母親是一向看不起她外祖家的楊氏。

她爹想穩固在林家的地位，就需要有個強有力的後援，能為他助力與大伯一争高下的人便是掌握兵權的晏勁。可有意的拉攏，晏勁都不回應。

她娘便把主意打在了晏璟塵身上。

晏璟塵雖只是養子, 但他好歹是晏勁的長子和對外宣稱的繼承人，又有乃父之風, 從小踏足軍營，一身好武藝不說，據她堂哥說晏璟塵文學造詣也頗深，堪稱文武雙全。

在京中，不會有幾個比晏璟塵優秀的世家公子。

“雲路，你說我娘真覺得晏璟塵最合适嗎？”林倩玉雖然覺得晏璟塵很好，可比晏璟塵更好的也不是沒有。晏璟塵畢竟是個養子，萬一将來晏勁更屬意自己的親生兒子，晏璟塵可就什麽都得不到了。

“奴婢也只是聽了一耳朵，夫人是這樣說的。”雲路只敢奉承，不敢多言。她家姑娘的主意太正了，有時候的想法異于常人。不滿十一的姑娘，還敢偷聽夫人私底下的事，每每她跟着時都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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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家家世倒是不錯，晏璟塵也很好，可我一想到那個野孩子要和我生活在一起，我覺得渾身不舒服。”她想要的不過就是一身榮耀罷了，但也不想有人時常添堵。蘇染于她而言，便是那個堵。“就算不是晏家，我也不喜歡見到她。”

雲路也不知要說什麽才好，晏将軍對老爺的态度她看得明白，根本連交往之心都沒有，又怎麽會有聯姻之心呢。何況她家姑娘比人家小那麽多，真不知夫人是怎麽想的。“姑娘不必憂心，假以時日，她的惺惺作态的本質一定會被人看出的，到時候定會被厭棄。您是公認的有教養，又何必理會她呢。”

雲路的話讓林倩玉的自信膨脹，“你說的也對，但她那只貓，我看不慣。去告訴林束，就說我看上那只貓了。”

林束是她家家仆，懂些拳腳功夫，經常幫她娘做些不太見光的事。比如偏院那位柳姨娘，還有被趕到莊子上的通房文墨。

如今家裏平靜，她娘暫時用不上，就把人給了她。林束辦事牢靠，又聽話，林倩玉放心又滿意。

“這事讓林束嘴巴嚴些，我娘那也先別說。”她雖年紀不大，但後宅陰私耳濡目染，手段要比同齡人高出一籌，心思也陰沉幾分。

不久，貓就被林束偷出來了。

辛夷不在，蘇染午睡，白薇便在屋子待着。小貓睡足了，自己溜出了屋子。正午時分，春光明媚，小貓伏在桌面舔着爪子。

林束見院子裏沒人，就從牆邊蹭進去，抓了貓閃出去。

“姑娘喜歡這貓？”雲路是從小跟着林倩玉的，年齡相仿，甚是了解。她的主子看似娴靜善解人意，其實手段狠厲，底下人說錯做錯，懲罰嚴厲得很。

就連她這個陪着主子長大的人，也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旦出一點錯，都會被毫不留情地懲罰。

“我怎麽會喜歡這種東西。”林倩玉嫌棄地看着那一團哆哆嗦嗦的白毛，“看着是挺幹淨，但還是有股味兒。”

林倩玉皺眉，“扔柴房關着，免得弄髒了屋子。我得想想怎麽弄，才最好玩。”

“呼。”雲路見主子沒想着弄死小貓，緊張的心情終于緩了下來。在這寺中，若要弄死這小貓，一定是讓自己去。她只想做個聽話不挨打的奴婢，并不想殺生，手沾血是會下地獄的。

“看你長得小，命倒是挺大的。你乖乖的，別亂跑，我想辦法放你走啊。”

·

“小梨呢？”蘇染睜眼就找貓。

小梨是蘇染給小白貓取的名字，小家夥跟她進了房間後，就撲到水梨上，用着不太好用的牙啃着。

蘇染見它喜歡梨子，就叫它小梨。

她連夢裏都想着小貓啃梨的畫面，啃不掉還弄濕了嘴邊毛，兩只小爪子不停地蹭來蹭去，還是黏黏糊糊的，最後氣急了把臉戳進茶碗裏。蘇染是笑醒了，特別想讓給它塊梨子，讓它表演一下，可這小東西跑沒影了。

“奴婢找了一會兒了，沒找到。”白薇剛剛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并不知道小梨何時跑出的。她醒後就沒看見，也出去找了一圈，卻沒找到。

“會不會跑到外面了？”蘇染趿拉着鞋子，站在門口觀望，院子空蕩蕩地，她顧不得太陽曬，拉着白薇往外走，“我們出去找找吧。”

小梨是從後山撿回來的，會不會又跑回去了？

白薇知道蘇染是一定要去找的，只好從屋子裏去了披風給她披上，“山風涼，姑娘披一件。”防風也防樹上掉落的蟲子。

她們在院外找了兩圈，都沒有小東西的蹤跡，眼看着蘇染想往林子裏找，白薇只好拉住她，

“是不是等三公子回來再去找？”

白薇覺得就她們兩個出去不安全，可也不想看着蘇染失望，只好找個折中的法子，“要不去夫人院裏，禀告一聲？”

蘇染想了想說：“算了吧，娘正聽佛，還是不要去打擾了。”

她娘對肚子裏寶寶很重視，還是讓她安心聽佛，不能因這麽點小事打擾她。

剛走了兩步，蘇染停下，“我們還是去和爹請示一下。”這是山林，雖然整座山都歸了菩提寺，可林子廣闊，誰也不能保證絕對安全。而且林家人還沒下山，她不敢獨自出去。

晏勁是個武将，對禮佛一事興趣怏怏，便在院中看書。看到蘇染進來，嚴肅的面上立刻浮現笑意。

“小丫頭不在屋子裏避暑，頂着大日頭出來幹嘛？”

蘇染提着裙擺，小跑過去，“爹爹，哥哥送我的貓不見了，我想到後山去找找。”

“爹帶你去找。”晏勁正好無聊，媳婦嫌他添亂，攆他出去，此刻正無聊得緊。找貓這事雖小，卻正好解了他的煩躁。

晏勁帶着蘇染，朝着白薇指向的方位走去，父女兩人邊走邊說着話。

瞧，這就是有爹的好處。跟在後面的白薇偷偷抹淚，她家夫人和姑娘的好日子是真真正正地來了。

一行人在後山轉了一大圈，連小梨的貓毛都沒見到。蘇染眼睛裏的焦躁顯而易見，就連晏勁逗她，都不怎麽說話了。

“晏陌，你親自帶人四處再找。”雖然只是一只貓，丢了跑了沒什麽大不了，但他見不得小丫頭失落。

傍晚，蘇染失落的心情也沒有平複，用晏勁逗她的話說，不就是只貓，哪至于嘟着的小嘴能挂瓶子了。

就連徐氏都說，實在喜歡就讓人去弄一只差不多的給她。人家小貓或許是被母貓尋到，帶走了。

蘇染知道不該為了一只貓而任性。但她總覺得找跑丢的小梨，恐怕再也不會出現了。那種不出現，不是回到大貓那裏，而是真正的不見了。

她撿到小梨的時候，遇到了林倩玉，但她并不确定林倩玉看沒看到小梨。

沒看到，小梨應該很安全。要是看到了，小梨會不會被她抓去了。要是像過去那被抓住了，以林倩玉的性子，小命就不保了。

蘇染只能握緊小拳頭等，等待入夜。入了夜她一定要想辦法去林倩玉那邊找找。

晏璟塵風塵仆仆地回到山上，先去晏勁夫婦那裏請安，聽說貓丢了的事後，又去蘇染院子看一眼。沒想到，這丫頭根本沒在不說，連下人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出去的。

晏璟塵立刻派人搜山找人，屋子裏沒有任何撕扯的痕跡，就說明不是被人擄走的。想到丢貓的事，晏璟塵猜她是出去找貓了。

蘇染拉着白薇來到林倩玉的院子外，兩人站在一人高的圍牆外，犯愁。

蘇染說小梨很可能就在裏面，她要爬進去找。

“姑娘，您怎麽會認為小梨在這裏？”白薇嘴角抽動，“咱們沒有證據，萬一被發現就慘啦。”

“我猜的啊。”蘇染一邊悄聲回應，一邊四處找能墊腳的東西，“到時候你抱着貓離開時，她盯着你來着。”

“要不咱們回去找夫人，帶着人大大方方地進去找？”這是目前能想到最安全穩妥的法子了。讓她爬牆，她真不敢啊。

噓！ “你小聲點，別被發現了。”

林家人住在一個大院子裏，門口是有守衛的。她懷疑的人是林倩玉，又不是別人。她沒戴帷帽，萬一被那個不林四爺看到自己，豈不悲慘。

“唉！要是有狗洞就好了。”蘇染嘆氣，周圍能搬來踩着墊腳的東西都找不到。

“還想鑽狗洞？”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