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江州府災情緊急, 自李大牛告禦狀起,短短三天的時間,又有幾支自發組織的災民隊伍進了京, 江州府的災情已經瞞不住天下人了。

還好和珅提前派了李大牛去安撫住了江州府來的災民, 沒有再讓災民在京中鬧出事兒來。

眼下最重要的事兒是, 要盡快将錢糧送到災區,安災民和天下百姓的心。

戶部本來還想将放錢糧的日子再拖上一拖,好讓國庫少放點血,但此次的兩個主赈災官都是不好惹的主兒。

一個是皇上最看好的十五阿哥, 朝中擁護者衆多;另一個是混不吝的和珅,天天派手下的官員來戶部盯梢,還時不時騷擾威脅他們, 戶部終于受不住定下赈災的糧食份例。

“只有糧食?銀子呢?沒有銀子怎麽滅殺蝗蟲,怎麽給災民重建屋舍!”和珅湊到戶部尚書跟前,臉對着臉逼問。

今日上朝主要圍繞赈災事宜展開, 結果戶部就給了和珅這麽個答案——只給糧不給錢!

和珅還想着盡早解決完江州府的蝗災, 早點把壓在身上的石頭掀開早輕松,但戶部的态度實在讓他氣憤。

十五阿哥也不太高興,戶部掌管國庫, 為的便是能大清發展或百姓受災等重要時候,及時做出應對,但是不知從何時起,想要從戶部淘點錢糧出來竟萬分艱難!

戶部尚書提前找乾隆說過國庫的情況,國泰派去海外的商船還沒有回來,一點銀子屑還沒有看到, 明年開春又要南巡,國庫确實拮據。

戶部尚書被和珅逼得步步倒退, 乾隆見和珅的氣發的快差不多的時候,才開口道:“致齋,你別急,此事是經過朕的應允的,讓國庫立馬将銀子派出來确實不容易,但國庫并不是不打算出災銀。”

乾隆開口,和珅将臉上的不忿收了起來,換上了認真聽說的模樣,完全不見了剛剛與戶部尚書鬥嘴時的“潑辣”嘴臉。

戶部尚書抹了把臉上的口水,狼狽地哼了一聲,扭頭對上十五阿哥不善的視線,趕緊将目光移到別處。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等他們掌管戶部的時候就知道他的難處了!

乾隆将國庫必須要有餘銀應對突發情況的重要性給和珅講了講,後又說道:“等到國泰派出去的海船回來,事情順利的話,國庫也就寬裕了,到時候便将災銀補上。”

乾隆此話一說,和珅與十五阿哥心中一個咯噔。

補上?

意思就說現在用銀子的時候就得有人先将這銀子掏出來了?

至于後頭乾隆還銀子的承諾會不會實現,可就說一定了……畢竟沒人敢開口催乾隆還債。

和珅臉上是笑的着,心中卻在指責乾隆的不地道。

讓他們自己想辦法籌災銀,到時候若是救災順利還好,他就當是花錢保命了,十五阿哥勝了更是能得到親王的位子,這點銀子花的不冤。

但若是不順利,那就是花銀子找罪受……但他們偏偏反對不了。

戶部尚書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戶部是摳,但也不看看是替誰省的銀子。

“錢糧的事就這樣定了,糧食等下朝後你們就能帶着人去拉。現在還有一事……你們去江州府救災,身邊得有個出主意的人,其他人你們自己定,之後将名單交給朕便可,但是兩個副赈災官可有哪位愛卿自薦?”

乾隆在朝堂上掃了一眼,眼神帶着鼓勵。

劉墉垂下的眼睛掃向一邊,錢沣出列:“微臣願助十五阿哥一臂之力!”

“好好好!錢愛卿膽大心細,永琰你此行可要向錢大人多多學習!”

十五阿哥雖早已知道結果,但還是一臉驚喜地答謝。

和珅也對副赈災官早有安排,但是不等他屬意的人出列,便有人搶了先。

“皇上,臣願與和大人同行,就是不知道和大人會不會嫌棄永鋆經驗淺薄,拖您的後腿?”永鋆在十五阿哥的眼神提示下,慢悠悠地開口。

和珅嘴角抽了抽,擡頭看向一臉風輕雲淡的永鋆阿哥,心生不妙:靜悄悄的孩子突然出聲,必定是有妖要作!

此事有詐!

和珅眼光掃過十五阿哥,正好看到了他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和珅瞬間什麽都明白了,十五阿哥是打算在自己的陣營安插一個卧底啊,哼哼!

乾隆擔心永鋆這個小子是圖一時好玩,沒直接開口應下,看着他與和珅一來一回。

和珅想也不想地拒絕:“永鋆阿哥經驗的确淺薄,若只是想出京逛逛的話,還是跟着十五阿哥更加合适。”

永鋆笑着嘆了口氣:“和大人所言極是。”

說罷自惱地看向十五阿哥:“兄長,你看和大人看不上弟弟,不如你将錢大人讓與和大人,還是讓弟弟跟着你吧……”

十五阿哥的淡笑僵在嘴邊,堂弟這是什麽意思,別在這個關鍵時候起了玩興了吧?

和珅和錢沣視線對上,紛紛警惕地瞥過了頭。

乾隆看着一臉單純立于朝堂的永鋆,看出這小子是在與和珅耍心機,笑着搖了搖頭:

“永鋆,朝堂大事不可兒戲,若你想跟着致齋一起去,朕讓致齋給你在隊伍裏留個位子就行,副赈災官的位子你還是別摻合了。”

永鋆眼睛閃過喜悅的碎光,對乾隆笑了笑,“是,臣遵命。”

然後臉上帶着和善的笑,對和珅輕輕點了下頭。

和珅:小子好心機……

事情一項一項地安排下去,眼下只待和珅與十五阿哥籌足災銀,便能出發災區了。

和珅回到家,與金錠兒提了嘴朝堂上發生的事情,金錠兒覺得籌災銀的問題不大,阿瑪手下貪官千千萬,随便薅點羊毛就夠了,這些人當官撈的銀子能重新用到百姓身上,是這些貪官的福氣。

金錠兒更好奇的是自家隊伍中多出來的人——永鋆阿哥。

聽着名字很陌生,“永……鋆?是皇室中人?”

和珅點了點頭:“他祖父是聖祖爺第七子,因為當時沒有插手奪嫡之争,被先帝封為誠隐郡王,其父是奉恩鎮國公,與皇上關系不錯,一家都是讓人放心的性子,所以當今皇上對這小子甚為寵愛,他與十五阿哥的關系也很親近。”

金錠兒懂了,這是皇家的求穩派,靠“茍”混的很不錯。這樣的話,按理說永鋆貝勒應該繼續學他家中長輩,接着求穩,不應該摻合到朝中的這些争鬥之上呀?

“阿瑪看此人如何,到時候會不會給咱們搗亂?”想不通的金錠兒也就不想了,她只希望這個人別影響了自己的計劃。

和珅不在意道:“這小子有點心機,但他之前一直是在朝堂上湊數的,沒經過什麽大事兒,應當添不了大的亂子,不過要防着他與十五阿哥那邊通信,将咱們的救災妙計學了去。”

簡單談了永鋆阿哥幾句後,兩人便都沒有太把此人放在心上,此後兩天,和珅将赈災糧食分批裝車完畢,災銀也籌備完成,打算先十五阿哥一步出發了。

李二牛的傷口還沒有完全養好,和珅給他安排了一輛細軟馬車。

住在和珅府上這段時間,李大牛看和府不像外界說的那樣鋪張奢靡,倒是與普通人家一樣,都是一家人平平淡淡地過日子,所以再面對和珅父女時,已經能将心态擺放得十分平和了。

當然,只是忍住了爆錘和珅父女的沖動,好感還是一點都沒有的。

但是看着人家将弟弟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心中難免生出不自在,感激也不是,不說話又不太禮貌。

“金錠兒小姐,這些糧食都是運往江州府的嗎?”李大牛看着長長的糧食車隊,與金錠兒找話道。

金錠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回道:“對,不過阿瑪只負責江州府州河以南的地區,這些糧食都是給州河以南的百姓準備的,州河以北由十五阿哥負責赈災。”

李大牛皺了皺眉。

金錠兒見狀,好奇地多問了一句:“大牛哥是住在州河以南還是以北?”

李大牛沮喪地吐出兩個字:“以南。”

金錠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接着問他:“哦?那大牛哥皺眉……是對我阿瑪沒有信心了?”

李大牛緊緊地抿着唇不語,金錠兒嘴邊的笑意更深了。

她大膽猜一下,李大牛現在心裏想的應該是:他們怎麽這麽倒黴,被分到她阿瑪負責的區域!

“你的其他兄弟們不與你一同回鄉嗎?”金錠兒對其他幾個住在和府的災民颔首示意,突然起了逗人的興趣。

李大牛的那些個不安分的弟兄被她打包送給了十五阿哥,那些人也并沒有辜負金錠兒的期待。

短短幾日,不僅與他府上丫鬟婆子搞成一團,還在被十五阿哥諄諄教誨之後,在外頭抹黑他府上的形象。

使得曾經開朗的十五阿哥也不開朗了許久。

李大牛聽出了金錠兒話中的挖苦,垮下臉鑽進了馬車照顧弟弟去了。

日頭完全升起的時候,随行赈災的其他人也到了,大家看到中堂大人的寶貝閨女也要跟着一同去,就一一過來與金錠打過招呼。

永鋆走在最後,經過金錠兒時,目光在金錠兒臉上停留了片刻。

金錠兒察覺到目光擡眼,看到永鋆的臉後,露出恍然的表情,原來當初在乾清門拉了她一把的好人就是永鋆阿哥啊。

她率先開口:“那日多謝永鋆阿哥出手,不然我怕是要在乾清門的百官面前丢臉了。”

永鋆挑着眉停下步子,淺笑着抖開手中的扇子,“舉手之勞。”

金錠兒看着他扇面上露出的題字,神情怪異地盯着他的臉,一字一句地将題字念了出來問他:

“滴水之恩?永鋆阿哥這扇面上的題字……沒有其他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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