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看到此情此景,顧盼晴心裏百般的不樂意,做得精美的指甲緩緩攥緊。

“我就說她是個狐媚子,不要臉的小狐貍精,把爺爺都給迷成這樣了,裝什麽弱,茶的要死,還說是自願的,自願什麽?看中小叔他之前的家底嗎?”

冷笑聲起,顧盼晴眸光又變得狠上許多,得不到身邊人的回答,她側過眸看向定定站着的顧溫書。

從剛才開始,他便沒有再說話了,顧盼晴朝着他眼前揮揮手,顧溫書總算收回神思,漂亮的一雙眼,眼睫投下扇形陰影。

他眉眼绻绻地看向顧盼晴,顧盼晴哼了聲:“看什麽呢,連你也看傻了嗎?不會真的對許郁嬌這張臉感興趣了吧?”

“說什麽呢,她可是小叔的女人。”顧溫書眼眸含笑,聲音溫潤,清朗得像是擊打在玉石上。

“是小叔的女人又怎麽樣?小叔能給她帶來溫暖嗎?他現在就是個躺在床上的半死人,都沒法寵幸她。再說了,她就是個被硬塞進來的冒牌貨,小叔他能喜歡嗎?”

顧盼晴仔細想了想,又冷笑說:“我要是成了植物人,可不想突然沒名沒分多出來一個未婚夫,什麽八字相合,見鬼去吧!”

說完之後似乎意識到這麽說不合适,顧盼晴趕緊“呸呸呸!”呸掉。

顧溫書視線從她身上,又落回許郁嬌身上。

此時的她已經在衆人的指引下,雙膝碰地跪了下來,因為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奉茶。

雖還沒有辦婚禮,但顧家的這些繁文缛節一個沒有少,也是讨個好彩頭,在許郁嬌剛剛念出“爸爸”這詞的時候,顧家侍奉了很多年的周管家早已有眼力見的去命人倒了一盞茶。

清亮的茶湯在茶盞裏悠悠晃蕩,小心捧到許郁嬌的手上,她姿勢端正,跪在地上,脊背也依然挺得筆直,沒有半點卑微。

“爸爸請喝茶。”

她跪着,黑色的發絲仍舊掩着肩膀,那肩膀單薄瘦弱卻很漂亮,像是蝴蝶骨一般輕盈,隐約可見纖弱白皙的脖頸,正側方竟然還有一顆小小的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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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溫書眼眸眯了片刻,她好像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奉完茶,目光很突然地回過頭望向他。

對視的剎那,顧溫書感覺自己的心房好像又被人攥緊了一樣。

她卻波瀾不興地收回視線,仿佛對視的這一眼,只不過是他的錯覺。

喉嚨有些發癢,眸光好像也被火撩得滾燙了一樣。

許郁嬌奉完了茶,顧興邦心疼她,生怕她跪地太久,連忙讓她起來,得到準允的許郁嬌便站了起來。

她站着也沒急着坐下,而是從兜裏掏出一樣東西,遞到顧興邦的面前,顧興邦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顧星淵的黑卡,他正好奇這張卡怎麽會在許郁嬌的手上。

許郁嬌便說:“我在房間的地上撿到的。”

“爸爸,現在星淵躺在床上,不能行動,也沒有意識,這張卡看起來很貴重,我也不知道該收到哪裏比較好,思來想去,認為還是交給您比較合适。由您來替他保管,等到星淵醒的時候,您再還給他。”

她說話的時候總是慢條斯理的,讓人覺得很是舒适,好像江南三月份最柔和的春風,吹拂在臉上。

顧興邦沒有多言,收了這張卡,目光瞥到許郁嬌的身上,從她進到大廳之後開始,他已經意識到這個孩子太瘦了,不僅瘦,身上穿的也很簡單,一件淡灰色的印了花的T恤,搭配一條淡藍色牛仔褲。

他知道許郁嬌是個什麽情況,她母親雖然嫁給一個富商,到底是富商家裏的錢,能允許偶爾的資助,是富商給的最大的縱容。

其實最開始,富商很想讓許郁嬌的母親和許郁嬌斷開聯系,不然按照許郁嬌父親那種爛賭的性子,就是個甩脫不掉的吸血鬼,這輩子都要貼着他們家裏不放了。

也不知曉她跟來的時候,有沒有帶行李,那些已經不重要了,做了他的兒媳婦,顧興邦自然不可能薄待許郁嬌。

那些衣服要不要,在顧興邦眼裏意義不大,又看到許郁嬌即使撿到這張黑卡,也主動交出來,即便她不知道密碼,也不妨礙這拾金不昧的好品質。

顧興邦擡起手,讓周管家走到跟前,連忙交代幾句。

說的都是讓許郁嬌務必在家裏住安心些,今天晚上就去替她采買東西,到了明天,讓他派的人跟着許郁嬌一起,去逛逛他們家族名下的大型購物廣場。

從始至終,許郁嬌彎着輕軟的眼眸,安安靜靜聽他的吩咐。

說到最後,顧興邦也感到身體很是乏倦了,他年紀大,許多事情已經力不從心,但愛子心切的心情讓他能一步步支撐到今天。

顧興邦又交代了幾句,說是想看看顧星淵,他顫顫巍巍地要起身,眼疾手快的二兒子這一次終于把握住機會,扶住自家的老父親。

一撥人在前面帶路,許郁嬌便跟在顧興邦不近不遠的側面,偶爾顧興邦還會側頭和她說些什麽,她都是對答如流,不卑不亢。

顧盼晴也跟在他們的身後,老實說,她對看自家小叔沒有半點興趣,完全是因為想要看到許郁嬌還能夠怎麽樣作妖。

這小妖精自從來了之後,把爺爺給迷得五迷三道的,說什麽要給她置辦行頭,還說什麽明天要派人帶着她去商場轉轉。

她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指甲幾乎陷進肉裏,走到最後的顧盼晴故意放慢了腳步,顧溫書也在她的身側,聽到她氣急敗壞地說:

“這小狐貍精一天在咱們家,咱們家一天就不安生,我真想現在立刻馬上把她趕出去。”

她漂亮的眼眸彎起,轉頭看向顧溫書。

在許郁嬌來之前,她是家裏孫輩唯一的女孩,還有一個表妹不在家裏住,也就根本沒有人搶她的風頭。

她也知道自己長得漂亮,哪怕這份漂亮有點過于淩厲了些,看起來不好相處,不妨礙顧盼晴在外面招搖。

她很享受旁人的焦點都聚到她的身上。

可是現在,比她還漂亮的許郁嬌來了,她剛剛看到好幾個傭人都在偷看許郁嬌,連她父親和二叔也在偷偷有看。

她恃美行兇的資本,在許郁嬌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幾乎被許郁嬌無情擊碎。

顧盼晴委屈到眼睛都快紅了,眼睫顫顫的,她現在唯一能夠指望,能夠依靠的人只有顧溫書了。

“你快想想辦法,我真的忍受不了将要和她待在一個屋檐下住的日子。”

顧溫書讓她稍安勿躁,笑容得體,卻又透着股漫不經心的随意:

“你以為植物人那麽好照料的?躺在床上他們就能自己吃飯,自己如廁,自己擦洗身體了?植物人想要照料起來,比你想象的難太多了。”

“況且,”他語聲頓了頓,看上去風輕雲淡的,“照料的好不好,又是一回事,萬一照料的不好,出了什麽事情,那照料的人豈不是要擔全責?”

更別說,許郁嬌一個沒有背景身份的人,進入顧家,等同于是綿羊入了狼窩。

沒有身份背景,就意味着沒有人給她撐腰。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階級之間的跨越也是最難的。

傅淼淼不想嫁給顧星淵,并不完完全全是因為他已經成了植物人,而正是因為他說的這些話,傅淼淼不願意做。

顧盼晴驀然睜大了眼睛,忽然意識到什麽,也認為不愧是顧溫書,真是一肚子壞水。

一語驚醒夢中人。

想趕許郁嬌離開,到底還是太便宜她了,倒不如慢慢折磨她來得好。

顧星淵的房間常年恒溫恒氧,房間的角落裏為防止幹燥,還開了加濕器。

這也使得昏迷不醒的顧星淵,看上去并不像植物人狀态那樣憔悴不堪,他的容顏精致,呼吸清淺均勻,像是睡着了一般。

顧興邦被二兒子顧奇正扶着走到他面前,望着小兒子這副模樣,縱橫商場許久的顧興邦,卻再次老淚縱橫。

他含着一汪眼淚,身形都像是站不穩了,整個人靠在二兒子的身上。

前面兩個兒子都不争氣,一個懦弱無能,一個喜歡花天酒地,都不堪大用,顧興邦壓根不敢将公司交到這兩個兒子的手上,正一籌莫展的時候,誰知他的老伴又懷了第三個兒子。

顧星淵小時候就很聰慧,過人的天賦讓他讀書時便連跳了幾級。

他從小對做生意也很感興趣,別的孩子正是調皮玩鬧的年齡,他已經跟随他出入公司,開始對公司的經營管理展現出驚人的興趣。

顧興邦也很樂意教他,等他稍微大點的時候,将他直接送出國去深造。

另外幾個孩子當然也出國讀過書,但他們是花錢去鍍金,買個文憑回來,顧星淵是真的帶着真才實學回來。

他年紀輕輕接管公司,投資各大新銳行業,将停滞許久的公司績效再創新高。本該是享受大好青春年華的時候,卻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顧興邦傷心過度,在幾個兒子兒媳的呼喚中,努力平複心情,随後便發現顧星淵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牛乳中透着玫瑰的馥郁,但香甜得恰到好處。

以前的顧星淵身上并沒有這樣的氣味,很快,顧興邦察覺到情況,視線偏轉,看向許郁嬌。

許郁嬌主動承認,她從來不是一個喜歡默默無聞,悶聲做事的人,該進行表現的時候,就該合理的運用時機去表态:

“既然我已經來了顧家,以後照顧星淵的事情就都交由我來做吧,我剛剛幫他清理擦拭過身體,防止他的肌膚幹燥,替他上了一些身體乳,順便也幫他做了一下按摩。”

“你幫他做了按摩?”顧興邦有些意外,他都還沒找人交代的事情,許郁嬌已經提前事先辦妥了。

許郁嬌輕輕點頭,漂亮的眉眼盈滿了澄澈,柔軟的光:

“明天我去置辦行頭的時候,順便也給星淵置辦一些,我想買些潤唇膏,還有男士的面部清潔用品,幫他每天做一下護理。可能做的不是太周全,所以還要爸爸請專業的護工團隊,以及醫療團隊來一趟,我想跟着他們好好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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