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顧興邦聞言更是意外,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不動聲色觀察着。
他們身邊不乏獻殷勤、表忠心的人,都是為了有利可圖,溜須拍馬的本事不少,會不會做,或者做到什麽程度又是一回事。
難保許郁嬌也和那些人一樣,只為了圖他們的家産,在商場縱橫多年的顧興邦仔細觀察着,并沒有從許郁嬌臉上察覺出一些虛僞讨好的神情來。
他對許郁嬌印象很好,也不代表會立即對她敞開心扉,産生百分百信任。
人心叵測,并非顧興邦有意刁難,所以他打算再觀察觀察,看看許郁嬌究竟只是為了在他們面前表現,短期內裝模作樣一下,還是會長久堅持。
畢竟……顧興邦早已年邁,總覺得半條腿已經跨進棺材了,他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什麽時候會離世。等他離開了之後會怎麽辦?到那時,他的小兒子能否醒來?
如果顧星淵還是像現在這副模樣,身邊總要有個真心待他,真正照顧他的人存在。他的大兒子兒媳,二兒子兒媳,還有大女兒女婿,都靠不住。
顧興邦年邁的雙眼,再次停留在顧星淵身上,心中一聲嘆息,他如今尚不可知許郁嬌還能做到什麽樣的地步,畢竟,許郁嬌和顧星淵沒有建立過感情基礎,她為什麽又憑什麽要對他兒子那麽好呢?
“好,我吩咐人下去,讓護工團隊和醫療團隊明天來一趟,再安排一些人手,明天和你一起去商場,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拿,你是我顧家的兒媳,不要拿自己當外人,不要客氣。”
顧興邦交代一聲,想起什麽,又從懷中掏出一樣,模樣輪廓也是燙金的黑卡,不過和許郁嬌撿到的那張不是同一張。
他将黑卡着重交到許郁嬌手中,聲音滄桑,卻儒雅溫柔:
“孩子,你把這張卡拿着,密碼是6個8,有什麽想要的,直接用卡刷,星淵這孩子暫時醒不了,我是他父親,暫時可以為你做主,你要是受了什麽委屈,不要怕,和我說,我會替你出頭。”
“謝謝爸爸。”許郁嬌也沒有矯情,順其自然地接下了,她神态依然溫柔寧靜,出落得落落大方,讓顧興邦更是滿意了些。
其實從她一開始将撿到的黑卡,交到顧興邦手上時,便給了對方一種信號,也是潛意識裏讓對方想起,她雖來了顧家,卻身無分文。
像一般的家庭,婚姻嫁娶都會事先調查一下對方的家庭背景,何況顧家這樣的大戶人家,肯定提前做了背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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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來顧家,到顧老爺子在醫院收到消息,再回到顧家,已經過去三四個小時之久,足夠顧老爺子有充足的時間做背調。
即使八字相合,倘若她有沾惹一些惡習,顧興邦應當也不會同意這門婚事,所以,顧興邦應當已經知道了她家境困難,父親是個賭鬼。
顧興邦不缺錢,早晚都會給她錢用,也是側面的用錢收買人心,希望她看在這麽多錢的份上,能夠對顧星淵再好一些。
只是許郁嬌讓這時間稍微提前了一點。
她目前的确很缺錢,什麽都要置辦,主動提出來,很容易引起對方的反感,要對方心甘情願主動這麽做才行。
許郁嬌将自身的定位設定很好,既然收了錢,她更不可能虧待顧星淵。反正一年多的時間,也并不難熬,目前顧星淵就是她最大的雇主。
“時候也不早了,都去餐廳裏先用餐吧。”顧興邦的情緒已經平緩許多,二兒子依然貼身站在他身側,小心攙扶着他。
過程中,大兒子想要見縫插針去攙扶他,被二兒子總是阻擋在外,沒能尋到一點機會。
看到爺爺将這麽貴重的黑卡交到許郁嬌手上,顧盼晴的眼神更是充滿怨憎。
她依然走在最後面,和顧溫書幾乎貼身走着。
看着許郁嬌慢慢行走的背影,脊背挺直,手臂修長柔美,烏亮的發随着走動在輕輕擺動,顧盼晴的指尖已經掐到肉裏。
“看到了沒有,她可真會裝模作樣,還故意把撿到的黑卡交到爺爺手裏,想說明什麽?說明她是個拾金不昧的好姑娘嗎?”
顧盼晴覺得可笑,“還不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這張黑卡的密碼是多少,不然她撿到了哪有歸還的道理?就算她真把卡刷爆了,小叔反正在昏迷呢,哪裏有能力去怪她?”
“真夠惺惺作态的!”
顧溫書目光也落在她纖弱的背影上,神情悠悠然。
許郁嬌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嬌美易碎,溫軟嬌怯,令他意外的是,她的性格和她的臉完全不符,他本以為在面對這樣的家庭時,她會表現得更戰戰兢兢,或是更歡欣雀躍,對一切都充滿好奇。
她卻給了他意外之喜,面對爺爺詢問時,全程不卑不亢,對答如流,神情坦然寧靜,像是見慣過大場面。
而且她除了一張臉之外,頭腦也并不糊塗,不是他覺得無聊的花瓶美人,黑卡這件事上,便能瞧出她其實有幾分手段,那張卡随意收在房間裏便好,她卻拿出來交給爺爺。
顧興邦看到後,自然會想到她會不會缺錢用。
“有意思,”顧溫書的眸光深了一些,全程注意着她的背影,而後,有些忍不住問,“你确定她以前就是個沒頭腦的花瓶?”
顧盼晴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這麽說,在她看來,不就是突然交了個黑卡,很大概率是想邀個功,也确實給她運氣好,撞上了。
哪知道爺爺直接掏出了一張黑卡,随意給她刷。
顧盼晴冷笑:“你還不相信我?她就是個沒腦子的花瓶,不然溫思遠會不喜歡她?”
溫思遠喜歡聰明的女人,這是他親口承認的事,因為許郁嬌曾經追求他,他第一時間回絕了她,回絕的理由就是,我不喜歡不聰明的女人。
無疑,許郁嬌被他劃分到了不夠聰明那一類。
可她并沒有選擇放棄,她甚至為了他,還去報考了補習班,跟着一幫未出社會的學生一起學習,很怪異的現象,她一個成年人坐在基礎班,從頭開始學習英語。
但許郁嬌還真不是這塊學習的料,上學時期的知識點也都還給了老師,學了很久也仍然費勁。
也許是因為父親到處欠債,她跟着父親過着流離颠沛的生活,也到處躲債,轉了一所學校,又轉了一所,每天過着膽戰心驚的生活,根本無心也無力學習。
上學時期能勉強穩住成績,跟上進度,多虧了溫思遠替她補習。
他講課的能力比學校裏的老師還好,通俗易懂,還會幫她将課本裏的重點全部劃出來,給她抄習題。
至今,溫思遠都能記得那時候的畫面和場景。
女孩寧靜的側臉仿佛依然待在他身邊,筆尖在紙頁上沙沙作響,陽光落滿她的身上,鍍了一層金芒一樣。偏頭就能看到她依稀漂亮的臉蛋,一對彎彎的眉毛已經蹙起,她像是很困惑題目上的每一個字她都認得,組合在一起卻又完全不認識一樣,這種情況下,眉頭蹙得更深了。
“你怎麽這麽笨?”溫思遠有些無奈。
女孩漂亮的眉眼眨了眨,随後就是只是笑。
她笑得很甜美,并不會因為他說的話傷心難過,漆黑色的瞳眸都是他的身影,“因為哥哥教的好呀,就算我再笨,只要有哥哥教我,我肯定早晚都能學會。”
溫思遠忽然揉了揉眉心,掌心裏落滿汗,以至于鋼筆脫手而出,滾落到桌面上。
他有點無心工作,他很少會這樣,在工作期間,溫思遠總是能夠全身心投入,不為外界所動,但自從看到許郁嬌和顧星淵在房間裏那副場景後,他工作的階段總是無法像從前一樣聚精會神。
桌上扣着一張照片,溫思遠燒心的毛病好像有點犯了,他将相框扶起,上面是一張全家福,不過畫面的最右邊多了一個女孩的身影。
是許郁嬌。
她說:“哥哥,我可以喜歡你嗎?”
她說:“哥哥,我能成為你的新娘嗎?”
她還說:“哥哥,我們能不能一輩子都在一起?”
她羞澀又膽怯的聲音,小心翼翼,試探顫抖地說着:“哥哥,我好喜歡你。從我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生澀地表達她的喜歡,仿佛任何言語都太過無力蒼白,又顯得宣之于口過于輕佻。
她的喜歡,沒有那麽從容,更沒有那麽簡單,輕易。
淚水濕潤眼角,她紅着一雙眼,抿緊唇角,晦澀艱難看着他時的樣子,依稀歷歷在目。
指尖顫抖,相框又不小心摔倒了,溫思遠可能也想不明白中間發生了什麽變故,那個總是會像一條小尾巴一樣,始終跟在他身後的女孩,突然變卦了。
她說喜歡他,卻躺在了別的男人的床上。
掌心攥緊,溫思遠也不明白這樣突如其來的情緒,是因為什麽,外人公認的性格平和溫潤的他,第一次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将相框打開,将照片從相框裏取出來,看着許郁嬌貼身站在他身側的模樣,突然控制不住的想将照片有她的部分撕毀。
門口傳來“叩叩”聲,溫思遠瞬間被拉了回來,重歸平靜,他面容淡淡地說了聲:“請進。”
小秘書匆匆忙忙進來,見秘書臉上有些一言難盡,溫思遠說:“怎麽回事?”
小秘書才萬般無奈地說道:“溫總,真不好意思,安保人員已經試圖攔過了,但是根本攔不住,是許小姐她的父親又來咱們大樓裏面鬧了,說是什麽現在許小姐見不到人了,電話也打不通,問是不是被您給藏起來了,安保人員讓他不要胡說,他這根本就是在胡攪蠻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