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許郁嬌。

現今顧宅上下,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是顧三太太的名字。

門衛上下古怪打量他,傳言中, 這位新來的顧三太太,似乎與一個外男有不清不楚的關系。想來便是這位了。

“那您稍等一下,我得去知會一下三太太他們。”此事非同小可,又據說,這位三太太曾經也是個用情至深的苦命人, 只可惜,落花有意, 流水無情, 感情的事總是這樣,不能勉強。

溫思遠并沒有多言,只是安靜站在原地等候,門衛瞧他可憐, 到底動了下恻隐之心,将雨傘留給了他, 獨自踏着水花,踩着一路濺起的光影重回門衛室。

他看着門衛隔着玻璃拿起座機的模樣,那座機采用的是很老式的種類,懷舊,複古。遠天雷鳴聲不斷轟鳴,有驚異的聲響在耳邊轟然炸裂。

他無知無覺,不為所動, 站在一棵郁郁蔥蔥的樹下, 看着都不免叫人擔憂。

雷鳴電閃大雨天,竟然有膽站在樹下, 門衛加快了語速,他通報的人是二兒媳晏雪萍。因顧老爺子身體不大好,顧家昨日又出了那樣的事——顧盼晴被毀容。

這樣勞心勞神的事情,門衛不打算對着顧老爺子說,他詳細交代,撿些重點說,挂斷電話後,不多時,遠遠的有一輛車驅着從大門那端遙遙而來。

溫思遠眼底沉了些,見到驅車而來的人,很快下車幫忙打開後座車門,不是許郁嬌,是個更年長的女人。

他站在雨裏,那年長的女人踏着雨花,緩步走來,似有些嫌棄這道路上的水窪,高跟鞋鞋跟盡量避免踩着有光影的地方走,可仍然濺濕了她的鞋面。

她略微皺眉,低聲和身邊的人說着什麽,陪侍在身邊的人将傘面往她身上傾斜,降得更低,她安然無恙,除了鞋面上的濕氣,陪侍人肩膀卻濕了大半。

“你說你找嬌嬌?我的三弟媳?”晏雪萍笑眼望着他。

他起先沒答話,而後才像是意識逐漸回籠般,很緩慢地回過頭,眼神從原先游離着在窗口尋找什麽的動作,也逐漸落定到她身上。

“三弟媳……”他的嗓音有些幹啞。再次聽到這個稱呼,心髒還是為之劇烈跳動,像是被人狠狠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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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嬌嬌她可是我家老爺子欽定的三兒媳呢,大家都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聽說最近老爺子還想讓她早點和星淵生下孩子,承諾一個孩子給一個億呢。”

晏雪萍哪裏不知道他身份是誰,被顧盼晴小心放在心尖上的人,那顧盼晴更是将他照片偷偷拍着,曾還打印出來放在房間內小心挂着呢。

她現在便瞧着那許郁嬌不順眼,昨夜一回來,顧老爺子便大發雷霆,又将她兒子顧溫書給叫到書房去了。

她不放心,也跟着去,顧老爺子非說她是管教無方,說顧溫書成日花花心思,不好好收斂,竟然連自家小叔的女人都不放過。

她養的兒子,她最知道,顧溫書怎麽可能會對許郁嬌動那樣心思?!

果真,她問詢下,顧溫書交代,是許郁嬌非要扒着她兒子不放,說是顧老爺子找她問過話了,一個孩子一個億,只要她生出來,這筆錢就是她的了。

那可是整整一個億啊,問世間,有幾個人能不心動?

許郁嬌肯定也不能免俗,她又不想沒名沒分的一直做這顧三太太,更不想守着一個不知什麽時候能醒來的植物人蹉跎歲月。

真是一箭雙雕,好厲害的決斷。綁住了她兒子,往後誕下顧溫書的孩子,那還會叫他們不承認嗎?

這小狐貍精,當然不能留,竟敢勾引到她兒子頭上。

晏雪萍心上一計。無論這次溫思遠能不能帶走許郁嬌,都是對許郁嬌莫大的考驗。

許郁嬌走了,那便是她用心不軌,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許郁嬌沒走,被其他人見到她與溫思遠藕斷絲連,拉拉扯扯,也很不成體統。

至少,在顧家裏作為這顧三太太,便不能和其他男人再有瓜葛。

晏雪萍眉眼彎彎,笑意綻在唇邊,她似随意感嘆着:

“哎呀,要我說我這三弟媳,也真是夠好命。突然就飛上枝頭變鳳凰,成了我小叔子的妻子了。我那小叔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在外面确實兇得很,可他會疼人呀……不小心說了這麽多,實在是家裏有天大的喜事了,你應該聽得有點厭煩吧?也不知道你找她有什麽事情?”

他喉結艱難地動了動,唇邊幹澀,倒是未曾開口,晏雪萍也曉得這件事很難啓齒,她也不為難他,只要他來了,就能達到她一定目的。

剩下的事,只待看許郁嬌作何選擇。

“你跟着我來吧,嬌嬌她現在應該在房間內歇着呢,我帶你去找她。”晏雪萍朝前走着,很快的,她又上了車。

她倒像是個很寬容的,上車前,只瞧了眼不遠處山坡處停着的那輛黑車,目光落在他身上,笑容還是那般溫柔,滿是善意。

“開着車來吧,落了雨可不好了。”

她明明,可以邀請他一起上車,卻并未這樣做,而是叫他一道驅車入門。

旁人尚不可知她這樣的做法是為何,只有晏雪萍知曉,她就是想叫溫思遠将車停在樓下,好方便到時候帶着許郁嬌随時逃跑。

她就不信了,放着這麽個大活人進來,溫思遠真心想帶她跑,許郁嬌還能拗得過一個大男人?

雨水越下越大,兩輛車都打開了遠光燈,冷冷幾束光朝前照亮,雨幕中連結成線的雨水,幾乎無所遁形。那冰冷雨珠砸在車窗,雨刮器不斷來回擺動,将近乎成膜的雨水甩刮掉以後,又形成新的水膜附着在車窗之上。

永遠都刮不幹淨,也甩不掉的雨膜,就像是這莫名陰沉的天,也像是他心內煩躁的那道聲音。

去把她找回來吧。把她找回來吧。

許郁嬌正追着劇,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她披了件外套去開門,緊接着,晏雪萍那張永遠帶着笑的臉便站在門口,對着她滿是善意熱情一般的笑。

“嬌嬌。”她叫得熱絡,聲音也更溫婉,好似不帶有任何虛僞。

“你猜猜誰來了?”

許郁嬌并不關心誰來了,靜默無聲瞧着她,畢竟,誰來了對她而言,都不是什麽好消息。無非就是那幾個人。

她簡單搜尋腦海,立刻顯出了她父親許山的名字,溫思遠的名字,還有她母親的名字。

這些人裏,唯獨她母親稍微好些,不過許郁嬌作為穿越者,對她也無甚感情,她甚至在原主淺薄的記憶裏,都鮮少能看見母親給她的關心。

因為從小母親就忍受這樣的生活,和賭鬼父親離婚了,她沒有選擇帶她走,小小年紀的原主,在同樣忍受不了那種生活時,也嘗試去找母親,聲音可憐地乞求她能夠帶她走。

她不要和爸爸生活了,她想和媽媽在一起。

可她的媽媽,同樣無能為力,脫離了富商,她連最基本的養育她的能力都沒有,後面她也确實想過要争搶撫養權,可為時晚了。

許郁嬌就是她父親的搖錢樹,沒了許郁嬌,她父親上哪兒再去和別人要錢?只要她母親與她有割舍不掉的母女親情,許山便可以拿捏這點,通過這點,不斷和她母親那邊拿到錢。

許郁嬌不是很關心,便也無甚情緒地看着她,她不笑時,那張明豔的臉是真有股清冷的疏離感,看得晏雪萍也不禁感到身上一寒。

她哪裏知道,除了許郁嬌身上的清冷感,她面前的的确确站着一個男人,男人身影高大,冷着眼垂眸注視她,壓迫感十足。

晏雪萍不是沒做準備而來,來前,她已經和顧老爺子報備過了,旁敲側擊了一番,也算是告訴顧老爺子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顧老爺子哪裏不知道他們以前的關系,一點就通,晏雪萍又拐彎抹角說:

“嬌嬌這孩子,也是怪可憐的,突然做了星淵的妻子,應當是有什麽難處吧。我可聽說了,她父親爛賭成性,在外欠了不少債,叫她這麽年紀輕輕的孩子償還那些賭債,那她也是力不從心,無能為力。若是他們真的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就成全了他們吧。”

“溫思遠那孩子,應當也不是有什麽壞心眼,不過就是以前的心被蒙了,沒能瞧見他真心,說不定連他都不知不覺喜歡上了嬌嬌這孩子,咱們總不能做些拆散旁人好姻緣的壞事吧。”

雖然一聲嘆息,顧老爺子卻也同意了這個說法,只等靜觀其變。

“是誰我都不關心,”許郁嬌笑道,“還請勞煩二嫂替我回絕了吧。”

“怎麽能這樣說呢?”

晏雪萍熱絡地牽住她的手,更是将她指尖牢牢握住。

這樣好的機會,晏雪萍自然不能錯過,她又笑了,語重心長般說:“嬌嬌,我知道你嫁進來,并非真是你本意,這裏沒有旁人,你也無需擔驚受怕,你若真有什麽困難,我相信溫思遠那個孩子,也絕對不會放手不管。”

“我這也是過來人想要替你說句話,嫁給植物人當真不容易,也不曉得我這小叔子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倘若一輩子都不能醒呢?你總不能因為這個,就耽誤了終生大事吧。”

“有什麽誤會,年輕人之間說開了不就好了嘛,你如果當真只是想要刺激溫思遠,那你現在也成功了嘛,何必在這繼續較勁。你瞧瞧,溫家那孩子在樓下等着你呢。”

她牽住她的手,将她拉到過道裏,廊中窗戶下,一個男人的确撐着傘,站在雨水中紋絲不動。

那個傘面寬大,也是黑色的,幾乎将他同樣挺拔的身形全部罩入其內,陰翳覆在他臉上,看不清他具體表情,只能瞧見他唇抿着,好似有水珠挂着的下颌線。

好像注意到她視線似的,他将傘面往上掀開,頭上仰,瞬間與她四目相對,那一瞬間,他原本繃着的臉,好像更陰郁了。

雨水沖刷着他,肆意順着他衣領沒入襯衫之中,襯衫也變成透明色,薄薄的肌理幾乎貼着那件濕透的襯衫。他喉結動了下。

許郁嬌感到厭煩,那天在山道上她記得已經和溫思遠表達得很清楚,他卻還能不管不顧地在今天這樣日子,又來到顧宅。

許郁嬌蹙起了眉尖,就這樣垂着眸與他對視着,雨水仍然肆無忌憚沖刷着他的臉,不知不覺他被淋得更濕了,身上有種陰冷的沉重感。

肌膚貼着濕透的襯衫,很是濕黏和不舒服,他卻依然故我地站在雨幕中,直到許郁嬌也意識到勢必要再次出面,解決這趟麻煩。

她從樓上慢慢踱步走了下去。

陰冷的天氣,電閃雷鳴,天空中不斷有紫光閃爍,半邊天際驟亮,她很快出現在他眼前,穿着一條白色的連衣裙,烏黑長發在身上輕微晃蕩出一個搖曳弧度。

她垂着眸,不知在想什麽,也沒與他對視。到底有哪裏變了,從她拒絕他開始。溫思遠喉結又動了一下。

他本應該有很多話要對她說,可真正面對這時候,突然感到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他能說什麽?他可以說什麽?他是想做什麽?

讓她回心轉意嗎?

喉嚨像被人用掌心狠狠扼住,溫思遠試着發出聲音,卻也只能聽到一聲簡單的嘶啞,他動了動唇,喉口哽咽。

“嬌嬌。”他終于喚了她。

許郁嬌總算擡起眼,凝視他。

她對溫思遠沒有什麽感情,對他有感情的是原主。喜歡他好像成了原主畢生的修行之一,即便她對他沒有感情,身體裏似乎也有原主曾經的記憶,在不斷地湧向她。

她好像受到了一點影響,許郁嬌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眉頭輕微蹙起,還是和那天在山路上那般,明明在近前,就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她的眉眼卻疏冷得好像隔着很遠的山霧,叫人看不清楚。

“溫思遠,我想我上次已經和你說過了,我現在是顧三太太了,星淵是我的丈夫。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麽好交代了。”

許郁嬌也沒想過,溫思遠會到這樣難纏的地步,不過這也很符合那日在山道上見面的場景,他确實挺瘋,險些不顧兩輛車安危,哪怕險些要撞上來,都要将他們在路邊截停。

許郁嬌從容冷靜,眼眸還是那般柔軟,但到底哪裏不一樣了,她時時刻刻透着一種冷。

溫思遠喉結又動了下。他注意到她踩在石板上,鞋面已經沾濕了,但那潔白的裙擺仍然纖塵不染,她像是剛睡醒了般,眼尾透了點紅,一側的長發被別在耳後,另一側的長發被雨淋濕了些,有幾縷發絲貼在脖頸。脖頸纖白,上面竟莫名其妙的,陡然出現了一點紅痕。

他不知道那是哪種痕跡,唇緊繃着。

她鼻尖紅紅的,濕冷空氣撲面而來,許郁嬌很想盡快結束這沒營養的對話,早知道多套幾件衣服下來了。

她很怕冷,怕到想即刻鑽進暖呼呼的被窩,找她的小暖爐貼身靠着。而她的小暖爐,此時卻站在樓上,沒有能跟下來。

顧星淵也徑自站在窗前,垂首,凝視這一幕。窗戶上不斷有水滴滴落,雨水成膜的痕跡,近乎模糊了他們的身影。

他只是這樣看着,也想知道許郁嬌會作何選擇,但至少,她如果跟着溫思遠離開,不正和他的心意嗎?

顧星淵眼底沉冷了些。

樓下,許郁嬌開始凍得哆嗦了,溫思遠意識到,她好似是從四樓下來的,一路小跑着,不是為了能夠快點和他見面,而是為了能夠快點和他離別。

溫思遠看着她脖頸上鮮紅的痕跡,沉默幾息,身體不受控制地,忽然朝前擒住她手腕,狠狠朝着路邊上走。

他感到可笑,真的有人會在失去以後,才感到追悔莫及嗎?他不曾知曉“後悔”兩個字如何寫,卻也明白,她就像是湖面裏撞碎的月亮,複原不了了。

“你幹什麽,你松手,你快點松手!”意識到不妙的許郁嬌,已為時已晚,他跟瘋了似的,拽住她手腕拖着将她路邊送。

那裏停着一輛車。

許郁嬌見過,是他的車。

車門驟然打開,她被摔了進去。

許郁嬌想起身脫逃,溫思遠高大的身影如陰翳,已經覆了過來。他上半截身子幾乎闖入車內,車子裏有一股莫名冷香,好像是從他身上發出,也好像是從其他地方傳來。

他們兩人離得很近,近到溫思遠下颌上的水珠,很快的滾落她臉上,那些水珠還順着他的發梢,順着他的臉頰,貼着脖頸往下走。

許郁嬌的臉被雨水洇濕了痕跡,溫思遠眼底也深不見底,仿佛覆上了一層陰翳。他唇瓣翕動,像是機械式的根據設定好的程序在動,眼底無光,也面無表情,只剩下一片陰冷。

而後,溫思遠目光垂落,凝着她,說:“你喜歡他什麽地方?是他能給你錢,還是他可以給你愛?”

愛嗎?倘若他能夠給她愛,為什麽發生這樣大的事情,他卻不曾出面?

甚至,他們家人似乎默許他開車進門的行為,這讓溫思遠由不得多想,許郁嬌在這裏,在顧家之內,真的過得開心嗎?

她到底想做什麽,是想激将他嗎?還是只是真的簡單的移情別戀?

他望見她的眼睛裏依然蒙上一層冷意,讓那雙柔軟的明眸,變得更是疏離冷淡些,他知道,這份冷淡只獨獨針對他,可那又如何。

顧家将顧星淵車禍昏迷不醒的消息封鎖,溫思遠并不知情他如今是個植物人狀态。

許郁嬌試圖挪動身體,擡起肩膀,又被他按着躺了回去,他在上空看着她,眼底泛着冷意:“回答我,你到底愛他哪裏。”

是哪裏他比不了的?就因為他沒有回應?

可他現在就像一個瘋子一樣,不成體統,也毫無尊嚴可言。

許郁嬌不曾想過,溫思遠已經瘋成這樣,她眼眸還是那般溫軟,唇角帶着笑:“如你所見,我和他已經睡了。”

許郁嬌也不是有意要刺激他,只是溫思遠目前所做一切,在她看來當真很是無聊,她想盡快結束這場鬧劇。而且外面真的好冷。

那股陰冷幾乎無孔不入。她想起身,卻看到他瞬時變得陰郁的眼睛。

什麽都聽不到了,耳邊落雨的聲音,樹葉互相摩挲的聲音,還有風吹在建築物上的聲音,他只能看到許郁嬌嘴唇一張一合,好像說了什麽,那些字眼鮮熱得如同魔咒,即便他刻意疏忽,沒想要聽清。那一聲,字字句句,也都荒唐地闖進了他的耳朵裏。

他終于起身,陰影離開,就在許郁嬌以為他已經放棄時,伴随車門狠狠閉合的聲音,以及引擎發動的聲音,許郁嬌瞬間秒懂即将發生什麽事。

她嘗試打開車門,卻發現被他鎖緊。

“溫思遠,你想幹什麽,你快放我下去。”

他聽不見似的,腳踩油門。

“溫思遠,你聽見沒有,你快把我放下去!”

方向盤轉動,兩束光線也重新掃射在雨幕中,雨簾清晰的影像闖入他們的眼中,前方道路很是寬闊,無人前來阻攔,就像是為他們準備好的一路平坦。

“溫思遠!”許郁嬌拍打他的椅背,他簡單避開她攻擊,只是沉冷着一張臉向前前進。她也不敢再繼續胡亂拍打了。

天空又炸裂了一道聲響,那響雷好像就在他們上空似的。許郁嬌下意識回頭看去,她所住的那個樓層,那個房間,那扇窗戶上莫名映出一道模糊人影。

人影實在太不清晰了,她分不出那是誰,只感覺那好像是個男人,按理說,這個時間段裏,顧星淵的房間內不該有人。

難道顧星淵已經提前一年多時間,清醒了?

那也不可能。許郁嬌很快打消這個略顯荒唐的想法,畢竟顧星淵在床上躺了那麽久,他若當真突然醒了,也不可能短時間站起身。

可那人影很高大,映在窗戶上,視線好像冷冰冰地掃着他們。

嘗試一下總歸好的,萬一是周管家或是旁人?許郁嬌降下車窗,隔着雨簾,那道輕軟的聲音好像穿透重重雨幕,進入他耳中。

“快幫幫我——!”

車窗在她念出這句時,很快被重新升了回去,差點夾住她的指心。

“嬌嬌!”前面的人瘋狂地壓制着聲音,在出聲警告她。

他不想傷害她,真的不想傷害她,可如果她決心逃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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