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他們離得并不遠, 許郁嬌卻根本看不清他面容,仿佛總有一團陰影覆蓋在他臉上,只能看到他鼻子以下的部位, 那是對薄軟的唇。

他生得很高大,甚至給人感覺是英俊的,許郁嬌也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印象,那人光是坐着,便有一股莫名而來的壓迫感。

可這是她走了許久, 唯一見到的人,盡管她不知道對方是活人, 亦或是妖魔鬼怪。

如同抓住浮萍, 孤獨寂寥的路上終于有人結了伴,許郁嬌有點怕錯過,湊近前,對着搖搖晃晃的小舟說道:“你好, 請問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還有你的這艘船是要去哪裏?”

他恍若無所覺,也像是沒有聽見她說話般, 只靜默無聲看着這邊。

顧星淵看到她湊近了前,她依然穿着那件白色雪紡連衣裙,膚色白得能生光。

魂體之後,他的五感已能異于常人,他甚至可以隔着這麽久的距離,看到她眼底同樣悅動的金,還有臉上那極為細小的毛絨。

她的臉, 嫩得像是水蜜桃一樣。

金芒晴暖, 灑在她身上,仿佛怕他不願搭理她, 會很快走遠,她倒顯得不像平時那樣沉靜,提着裙子,又往岸邊湊近了些,好像是要下水。

鮮白的腳趾很快踩入水中,那水極為透亮,她仿佛踩進了一片金色中,渾身也包裹着光。

碎金一般的河在她周身湧動,許郁嬌踏水而行了一小段距離,即刻被冰涼刺骨的水激得縮回腳趾。

她的腳擡起,濺起無數細碎的水花,小片刻後,下定了決心似的,她的腳再次下到水裏。

只不過,他能夠透視水面,可以看到她腳趾已然蜷縮成一團。

顧星淵記得,她是極怕冷的,何況這水很深,許郁嬌面上很快顯出沮喪的神情,他有時候确實不懂許郁嬌的腦回路,正常人遇到這樣情況,哪敢輕易下水?

她便不怕腳底濕滑,掉落水中嗎?

Advertisement

“你好,請問能聽見我說話嗎?”這一刻,褪色的老照片,又像是在一點一點修複過程中,更多回複了色彩,她眉眼比初見時更生動些許。

他聽見她說:“我走了很久,在路上也沒見到一個人,好不容易終于見到你這麽一條船,你能不能先不要走?至少,你得先告訴我,這裏是個什麽地方。然後,能不能告訴我,這裏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那眼眸溫軟而明麗。

他始終不作答。

許郁嬌原本已經放棄,既然能夠遇見一個人,那麽肯定可以遇見第二個第三個,這人不情願說話,她總不能把對方的嘴撬開不成。

卻見那艘船無風自動,竟然奇跡般順着她的方向,瞬間行駛過來。

許郁嬌瞧得驚奇,眼睛都驀然睜大了些,自從和她接觸開始,他鮮少能從她臉上看到這樣驚奇的目光和神态來。

船剛停靠,許郁嬌踏着腳步急急湊上前,她的裙擺仍然被提着,一雙纖白的腳泡在水裏,眼神裏落滿羨豔不已,也落滿迫不及待。

“你是怎麽辦到的?”許郁嬌觀察着船體本身,除了覺得這是艘很普通的船外,得不出其他任何答案。

這感覺當真很是神奇,許郁嬌只驚奇了片刻,便平複了心情。

有可能這裏是她的夢境。

如果是夢,一切都好解釋,荒無人煙的地方,曾經黏膩濕冷的雨,突然綻晴的空,還有無風而動的船。

夢境本來就是以現實為基調,沒有任何邏輯可言的東西,裏面構建的場景,大多基于對現實的認知,但光怪陸離,充滿瑰麗,有時候是好夢,有時候是噩夢。

許郁嬌判斷不出這是好夢,還是噩夢,但至少,目前為止她還沒有在夢裏受到任何傷害。應當是個好夢吧。

同樣的,她也不知這個夢的鏡頭是哪裏,她是想盡快從夢中醒來,可醒來之後,她會去哪裏?會不會有更深的黑暗在等待着她前行?

許郁嬌是個無神論者,不怕鬼不怕黑,但她害怕永遠沉淪于黑暗中,再也見不到一絲光亮。

許郁嬌擡起眸,繼而又觀察眼前男人,倘若是夢,那麽這個男人,也有可能是受夢境擺布,憑空捏造出來的一個人物。他很可能沒有自我意識,一切全憑這個夢自身走向。

明知對方可能沒有意識,可許郁嬌走上前,還是問了句:“我能上船嗎?”

她已做好男人不會回複的準備,然而代替回答的是,男人起了身,肩膀錯開,果然如她目測一般,身形高大,肩膀寬闊。許郁嬌只能堪堪夠到他肩膀位置。

他們兩人離得這麽近了,許郁嬌擡起頭,卻仍然看不清他嘴唇以上的部位。

如同有一片陰影,始終籠罩着他,但是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自上而下的視線,似乎停留在她身上。

許郁嬌不欲多想,這個眼神莫名沒有給她帶來太多的威脅感,也沒有惡意,雖有壓迫,也是他本人氣場所致。

許郁嬌想要上船,但船身實在不穩,晃動不止間,她一只腳剛踏入船裏,人便因重心不穩而往前撲。

撲倒的瞬間,一截有力的臂膀撐住了她,随即就是寬闊硬朗的胸膛。許郁嬌頭埋在對方懷中,瞬間也明白現在是個什麽狀況。

她仍然擡頭,想要看清對方長相,卻依然不得章法,只得看到對方下巴,那唇抿着,薄軟平滑,毫無唇紋。

熟悉感莫名撲面而來,像是她曾經照顧過好幾天的那個人。

除了怕顧星淵身上皮膚會幹燥,她日常會給他做推拿,塗抹身體乳之外,許郁嬌也怕顧星淵面部、嘴唇等因長期的不護理,而逐漸失去光彩。

她覺得他這張臉着實長得不錯,面部清潔以及護理工作,做起來也并不困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許郁嬌日常也順帶着一起做了。

除了男士護膚套裝外,許郁嬌還購買了專門的潤唇膏,沒事就給他塗一塗。

他的長相天生便有優勢,膚色冷白,眉眼深邃,唇薄軟而性感,也可能是才做植物人不久,目前為止,他的嘴唇仍然平滑無唇紋。

許郁嬌盯着那雙薄軟的唇許久,她能感覺到對方濃烈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明明除了嘴唇以外,什麽都看不見。

“顧星淵?”她困惑地念出這個名字,對方卻依然沒有作答。

也是,這裏是夢境,一切都憑借她日常接觸到的事物構建所成,人們想象不出未曾見過的事物,所以對方的影像有可能借助她目前日常接觸最多的那個人。

許郁嬌很快釋然。只是個長得像顧星淵的信息片段罷了,應該不是他。

一旦想清楚這裏是夢境,許郁嬌便不再像之前那般較為約束,夢的主體主要還是她,雖不太清楚為什麽會夢到類似顧星淵的相關片段,許郁嬌倒是放松了許多。

第一時間,她沒從顧星淵胸膛撤離,仍然趴在他懷裏。

他垂眸注意到她纖白的手指,正輕輕按在他胸膛上,他還看到她的指尖抓起一片衣料,只一小點,也不敢太過直白和放肆,卻如同貪戀他身上的溫暖似的,她因孤獨寂寥,不敢錯放過一個身影。

他沒有伸手,亦沒有輕撫她後背,但他卻也沒有推開她。

許郁嬌知道,這只是個夢,如果是現實,她絕不會這麽做,臨死前的狀态确實讓她感到害怕,還有些無能為力的頹唐。

只趴了一會兒,汲取到一些莫名的溫暖後,她從他懷裏離開,明明是個夢,根本無需和對方解釋什麽,許郁嬌卻仍然說:

“不好意思,我剛剛走了很久,也沒看到一個人影,突然看到同類,稍微有點感到安心罷了。”

對方仍然沒有開口,但許郁嬌便是覺得,他一定在認真聆聽她說些什麽。

離開他後,她便找了個地方坐下,船身不大,更像是一葉扁舟,裏面竟然也沒有槳,不過她親眼看到船身無風自動,許郁嬌并不是很擔心這個狀況。

坐下後,她開始環顧四周,周遭依然一望無際,除了濕軟的草地之外,便是這深不見盡頭的河水。

河流也不汌急,薄暖的陽光從天空上漏下,一絲絲、一縷縷漫進河水裏。船一點點動了。

透過那些搖曳碎動的光,她觀察半天,也未能從裏面看到一條途經的小魚。她開始感到無聊,小船也不知要去向何方,許郁嬌便伸出手,漫不經心撥弄着身邊的河面。

河水在她手上像是開出了花,金色暖陽照耀下,又粼粼在空中綻放,不過瞬時落入水中,消失不見。

顧星淵盯着她的手指,看到上面還有她塗的鮮亮的甲油,又望見她別在耳後的長發,白皙精致的耳垂上,有一個不易察覺的孔洞,她唇輕抿,眼神有了片刻的怡然,仿佛很享受這短暫的時光。

水流在她手指撥動間,歡快得如同有了生命。

沒一會兒,她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很突然的擡起頭,明明看不見他的臉,卻仿佛與他四目相對。

随後,在他完全不設防的情況下,許郁嬌單手捧起了一瓢水,潑到了他身上。

顧星淵避閃不及,也似乎沒想過要避閃,眼眸依然垂着,凝着她的臉。

他的胸口很快濕了一片,許郁嬌似乎找到一樣好玩的事情,也是為這無聊平淡的夢境增添一抹趣味。

她掌心又捧起水,水花瞬時飛濺,顧星淵胸口濕得更厲害了,緊接着,他看到許郁嬌蹙起了眉尖,似乎是真的感到很困惑,她往前挪動了一點,拉近他們兩人之間距離。

許郁嬌看着他身上的濕衣服,又湊近一些,近乎趴在他胸口位置觀望,她仍擡起臉,試圖尋找他剩餘的五官,卻什麽都看不見。

許郁嬌直到濕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可也沒想過,他竟一點都不帶躲的。她困惑地說:“你怎麽不躲?”

不僅不躲,也不回潑。

覆在胸膛上的手,被另外一只掌心覆蓋,男人的手異常寬大,許郁嬌也不曾躲閃,他似乎是握住了她的指尖,許郁嬌眼睛一眨不眨地擡眸凝視他,好似在專注等着他說話。

他卻依然不曾開口。

許郁嬌終于感到自找沒趣了,可能她也不是很了解顧星淵這個為人,在現實中,她每天相伴的只是一個植物人,沒有聽過顧星淵聲音,也沒有見過顧星淵睜眼的模樣。

所以她具象化出來的人,才只能這樣模糊,只能看到顧星淵唇部,以及唇部以下位置。

她重新乖覺地坐了回去。

懷中一空,顧星淵的視線緊随她動作,重新凝在她身上,她不再說話,而是獨自支着下巴側眸望遠處風景。

一望無際的河面上,終于吹來徐徐涼爽的風,很是舒适,不知不覺,許郁嬌竟然感到有些乏倦了,她仍然支着下巴,只不過,頭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

很快的,她的腦袋徹底耷拉下來,顧星淵沉默地看着這一幕,終于,趕在她傾倒瞬間,一只掌心還是及時遞出,托在她下巴上。

他蹙着眉,也不知為什麽要管她。

許郁嬌渾渾間睜開眼,發現是對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貼身靠坐在她身旁。他似乎有話要說,原先抿緊的唇終于微微張開,翕動間卻沒能發出只言片語。

許郁嬌等待半天,也沒聽見他的說話聲,她仍感到困倦,知道這僅僅只是個夢,她便也放心大膽許多,顧星淵垂眸之間,落向她眼底盈盈的光之中。

許郁嬌唇翹着,看上去心情極好,她一笑起來,顏色更加生動了些。

許郁嬌的腦袋往他懷裏貼了貼:“能不能借我靠一下,我有點想睡覺,要是到了目的地,你就把我叫醒就好。”

顧星淵垂眸注視着她,眼底有了很短暫的波瀾。

許郁嬌是把他當成誰了嗎?

在夢裏,她也和現實一樣如此大膽,貼身靠着他,不曾有過任何小心膽怯,與該有的分寸感和距離,她剛剛還叫了他的名字,她以為做夢夢見了他?

心念微動,顧星淵卻并沒有移開半步,任憑許郁嬌躺在他懷中逐漸合上眼。

船在河面上行駛了許久,終于快要靠岸擱淺,岸邊已變換了另外一種模樣,不再是濕軟草地。也是在這時,許郁嬌悠悠醒轉,她率先看向了眼前人,确認一下是否還在夢境。

當看到對方唇部以上被一團黑霧籠罩的情形,她便确信了,她仍沒有脫夢。

許郁嬌謝過一聲,直起身,看到男人依然坐姿如松柏,不曾動過的模樣,盡管這裏是夢境,她好像也動了恻隐之心,擡眸注視他:

“你累嗎?需要休息嗎?要不要換你躺在我膝上。”

男人沒有回答,許郁嬌便也放棄。應當是不需要的,其實她剛剛感到困倦這一點,就很奇怪了,但是在夢裏,什麽都有,什麽也都可能發生。

許郁嬌觀望到岸邊情形,比之前上船前好了許多,岸邊遠處逐漸有開闊平坦的道路,只要走過這裏。

她不知那深處有着什麽,總歸要試一試。

目測着還有幾公分便要靠岸,原先在岸邊踩過水的許郁嬌,自信靠岸邊的地方很淺,她迫不及待想要下船,卻在踏出一瞬,聽到自身後傳來的一道低沉男音。

“等等。”

他竟然開口說話了?

那嗓音低沉,耐人尋味,竟意外的還挺好聽。許郁嬌還挺想多聽他說幾句。

可為時已晚,許郁嬌只來得及回頭瞧他一眼,一只腳已踏了出去,她才發現腳底下根本沒有能夠踩實的地方,肉眼可見已經靠岸了,下面卻如同深淵萬丈。

一瞬間,許郁嬌重心傾倒向水裏,她的指尖好像被人勾了一下,卻什麽也不曾拉住,大量水灌入喉嚨,氣泡上浮,肺腑頓時被擠壓成一團,空氣緊缺,她張着唇,試圖去呼吸。

然而,許郁嬌劃動半天,也無法游向水面。她不是一個旱鴨子,但這水異常詭異,水底像有無數雙手将她往下拽。

朦朦胧胧間,許郁嬌朝下看去,什麽也都沒有看見。她身子始終往下墜,水色早已淹沒她全身,許郁嬌長發在水中肆意漂浮,像海草般柔軟。

這個夢太過真實,真實到令許郁嬌也不禁有些懷疑,她究竟是否在做夢。為什麽連窒息感也如此逼真?

她用力劃動着,嘗試自救,水膜幾乎覆蓋着她的眼睛,許郁嬌又往下沉了沉,在她即将意識昏沉時,頭頂落下巨大水花,只瞬間,她的腰被人從側旁撈起。

她好似是被人夾抱在腋下,輕松破開水面游了出去,許郁嬌口舌裏積壓了不少水,雙眼已經渙散無神,她好像有種被人托起後頸,又擡起的感覺。

下一瞬,下巴被人扳住,往唇裏渡來新鮮空氣。

那唇瓣是極軟的,也是極涼的。給人一種分外離奇的熟悉感。

唇瓣離開之際,許郁嬌偏頭,吐出一口水,終于雙眼慢慢恢複了原先神采。

她如今渾身都濕漉漉的,發梢滴着水,貼在她濕濡的面頰上,那雙眼睛也是濕濡的,眼睫上挂着晶瑩水珠,莫名帶了股可憐柔弱的軟。白色連衣裙也貼在身上,因水色暈染,膚色打底,近乎映在其上,所有身形輪廓,朦胧而又真實,全部放在眼底一覽無餘。

許郁嬌不曾注意到這樣情況,她眼皮被水色壓着,眉眼有些沉重,半阖着眼睛望來,有股無法言說的旖旎。

咳嗽兩聲,許郁嬌頓感渾身冰冷,同時也覺得男人好像是頓止在原地了,她微微仰頭湊前,好似不是太理解目前狀況。

她想看清楚他的五官,想看清楚他的表情,湊得更近些,顧星淵卻凝眉往後退卻半步,一團黑霧之下,那張叫人識別不清的臉,只唇依然抿着。

顧星淵起身,獨自走開,許郁嬌不知他要去哪裏,連忙跟上,直到他們兩人來到一棵大樹下,許郁嬌依然冷得發顫,忍不住抱住手臂,試圖取暖。

卻見單手一揮,那樹上的樹枝竟自然折斷,落于他們腳邊,許郁嬌伸手去撿,不多時,樹枝堆成一小堆。

正苦于沒有火源,許郁嬌有些犯了難,男人卻又伸出掌心,火種自指心間燃燒,那顏色也是呈現一種瑰麗詭豔的藍色。

許郁嬌知道,科學理論上藍色火焰要比黃色火焰燃點更高。

那火種從他指心自然落入柴火堆上,篝火亮起,許郁嬌又開始在懷疑,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如果是現實,哪有這麽奇幻的景象。但倘若是夢,又怎麽會這麽逼真。

火光烤在身上,許郁嬌頓覺溫暖舒适,她坐在篝火旁伸出手,火光映照她的臉,濕漉漉的發尾還滴着水。

他已經站在樹下,離她有好些距離。似乎也不打算過來坐一坐。

許郁嬌見他身上衣服也濕,模模糊糊洇出結實的肌理。為了救她,他臨時跳下水中,腳邊也尚滴着水跡。

許郁嬌走去,到他身邊,邀請他一起落座前來烤火,他垂眸便看到她白皙的身上,幾縷發絲貼着脖頸,鼻尖紅紅的,怪惹人憐。

“你身上也濕了,一起過來坐,烤個火吧。”

“剛剛的事,真是謝謝你了。”

她見他不為所動,索性伸出手,嘗試着去抓他的手臂。

可剛碰上,顧星淵眉頭輕微蹙起。

他不習慣和女人待在一起,也不習慣和女人這樣近距離碰觸,原先是要将許郁嬌吓唬走,或者盡快看着她離開顧家,哪怕是用錢打發。

但他卻一次次為了她,臨時破壞了原則和底線。

不僅人沒有趕走,甚至還救了她性命。

顧星淵靜默注視,嗓音低沉,話語卻耐人尋味:“你和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這麽肆無忌憚地親密起來嗎?”

許郁嬌一瞬不瞬看着他,那眼底透了股困惑,似乎當真不解其意。

他不喜歡被女人觸摸,數次親吻她,也不過是為了救她,畢竟怎麽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業界傳聞他是個沒有感情的厲鬼,但不是人人,他都會恨不得誅殺幹淨。

許郁嬌當真不是很懂,眼底茫然驟然擴大,最終又化作輕軟笑意。

“可這裏不是夢裏嗎?”

許郁嬌沉默一瞬,又追加一句,“你如果不喜歡我碰你,我就收回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手很快離開了,顧星淵垂眸落向那雙白皙纖弱,又溫軟,柔若無骨的手。

顧星淵劍眉不禁挑起,眸光深沉地睨向她。卻不知怎麽,心中有股難以言明的燥郁驟然騰起。

的确是夢,他也不知怎麽在渡魂以後,與她一道陷入了這個混沌的夢境裏,但可以知曉的是,許郁嬌昏迷之後,并不清楚他與她渡了魂。

顧星淵暫時也不打算叫她知曉。

他神色不明地看她一眼,唇角似有淡淡嘲弄,忽而逼近了些,挺拔的身影幾乎覆蓋在她身上。

“是夢沒錯,夢也可以被解釋為一個人心中最真實的寫照,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金錢、地位、欲望、貪念,都可以在夢裏實現。”

“你想擁有什麽,你想得到什麽?嫁進顧家,對你而言能得到什麽好處?”

聽他提到顧家,許郁嬌莫名蹙起眉尖,他更是忽然捉住了她原本已經松開的手,一字一句,語聲沉沉:“溫思遠帶你走,為什麽不和他走?”

“你總不能真的……”

後面半句話,她尚未聽完,耳邊忽然朦朦胧胧傳來聲響:

“嬌嬌,嬌嬌,你快點醒醒吧,你不要吓媽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