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道歉
第23章 道歉
周末似乎總是格外短暫, 一轉眼就到了周一。
周一剛一到學校,他們就被舒頌攔住,“給, 這是你倆的。”
舒頌說着掏出兩張紅色的請柬遞給他們。
“這是什麽?”明俞有些好奇地接過。
“周六我過生日, 我媽給我辦了個小型的生日宴, 讓我把同學們都請過去,大家都去,你們也一定要來啊!”
明俞聞言看了薄藺一眼, 反正他們這周末也沒什麽事, 而且既然大家都去,他們也不想表現得不合群,于是他們一起收下請柬。
“好,我們一定去。”明俞回道。
剛說完, 就見薄钰背着書包走了進來, 他看見明俞手裏的請柬,有些好奇地停了一瞬。
但見他們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只好讪讪地越過他們繼續往前走去。
明俞收了請柬便和薄藺一起回了座位, 老師還沒來,于是幹脆和他一起讨論起了到時候送舒頌什麽禮物的事情。
舒頌則繼續給其他人發請柬。
剛說到要不送他一個超級無敵大魔方的時候, 就聽一旁傳來薄钰的聲音, “舒頌,你要舉辦生日宴?”
“是啊, 怎麽了?”
“都請誰啊?”
“除了你都請了, 你看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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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钰聽到這兒臉色立刻變了,“為什麽?”
“我的生日宴, 想請誰就請誰。”
明俞聞言立刻停下了讨論,豎起耳朵開始聽樂子, 誰知下一秒卻聽薄钰突然把矛頭指向了他倆,“是不是因為明俞和薄藺?”
明俞:???
“是不是他們讓你孤立我的?”
明俞聞言立刻轉頭看向他,“和我們有什麽關系?明明是你自己人緣差。”
薄钰一聽立刻反駁道:“我人緣才不差!”
“你人緣不差為什麽轉學呀?還不是原來的學校待不下去了。”
“你!”薄钰聽他提起以前的事,瞬間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駁,只能幹瞪着他。
明俞沒再理他,轉頭掏出了課本準備早讀。
舒頌則掏出一張請柬,笑吟吟地發給了薄钰的前桌,“李舟洲,我周六過生日,要來啊!”
“好……一定。”
薄钰的前桌是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兒,名叫李舟洲,因為發育慢,所以說話有些遲緩,在班裏朋友并不多,因此面對舒頌的邀請很是喜悅。
薄钰見舒頌連他都請就是不請自己,一時間憋屈至極,加上剛才明俞的話,雖然極力克制,但眼眶還是忍不住紅了。
“呦,你哭了?”舒頌見狀附身好奇道。
薄钰見狀立刻擡起了頭,堅決不讓眼淚掉下來,高聲回道:“我沒有。”
“是嗎?”舒頌說着又掏出一張請柬,遞給了李舟洲的同桌。
“蔣妍言,你也來。”
“好。”小姑娘見狀立刻把請柬接了過來。
薄钰見狀徹底繃不住了,氣哭了起來,剛開始還是悄悄流淚,後來大概是越想越氣,直接號啕大哭起來。
大家聽到後紛紛向他看了過來,然而卻并沒有人過來安慰。
因此整個教室都他號啕大哭的聲音。
不過他還沒哭多久,班主任就拿着書走了進來,見薄钰在哭,連忙走過來問道:“怎麽了?怎麽一大早就在哭啊?”
薄钰看見班主任就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把撲進她的懷裏,抱着老師抹起了眼淚,“老師,他們都孤立我……”
班主任聞言一邊指揮大家讀書,一邊問道:“孤立?誰孤立你了?”
薄钰一聽,立刻指向明俞,薄藺還有已經回到位置上準備讀書的舒頌。
班主任見狀立刻叫道:“舒頌,薄藺,明俞,你們跟着我出來。”
明俞沒想到這也能有一場無妄之災,不過這事兒确實和他們沒關系,因此應該解釋清楚就行。
果然,班主任聽了薄钰的話後也有些不解道:“舒頌的生日宴不請你,和明俞薄藺有什麽關系?”
“肯定是他們指使的。”薄钰立刻說道。
“是嗎?”老師對着舒頌問道。
“不是。”舒頌說着有些厭煩地看向薄钰,“沒人指使我,我就是不想請他。”
“為什麽呀?”班主任不解道。
“讨厭他。”
班主任沒想到舒頌這麽實誠,連忙打圓場道:“大家都是同學,能聚在一個班不容易,要好好相處才是。”
舒頌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不過這個事兒班主任也确實不方便幹涉,因此對着薄钰勸道:“這是舒頌的生日宴,請誰是他的自由,老師也不方便幹涉,而且也不一定非要參加他的生日宴才是一個愉快的周末,你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出去玩呀,是不是?”
薄钰一聽立刻又是一副準備哭出來的表情,但很快便被班主任強行制止,“好了,別哭了,都回去早讀吧。”
薄钰見老師也不幫他,一時間更加委屈,悶悶不樂了一上午。
明俞本以為這個事已經結束,誰知下午的時候竟然看見楚憐牽着薄钰的手走了進來。
這些日子她大概一直忙着薄岸官司的事,因此沒怎麽找過他們麻煩,所以自從上次醫院求情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過,沒想到今日她竟然會突然到學校來。
她明顯也看到了明俞和薄藺,但估計是大家已經撕破了臉的緣故,她面上沒了往日硬裝出來的溫婉,神色很是冷淡。
只是淡淡掃了他們一眼就轉身朝着講臺上的班主任走去。
班主任正在看着他們練字,見狀有些不解,但還是立刻起身向她走了過去,“薄钰媽媽。”
“老師。”楚憐立刻笑道,“我找您有些事。”
班主任見楚憐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便和她一起向外走去。
不一會兒還把舒頌叫了出去。
一看到舒頌,明俞瞬間明白了她來的目的,大概是為了舒頌生日宴不邀請薄钰的事。
果然,不一會兒就見舒頌一臉不情願地走了進來。
明俞轉頭向教室外看去,然後就見楚憐正望着他們,然後笑意盈盈地對班主任說着什麽。
明俞不用猜都知道薄钰是怎麽跟楚憐轉述的,看樣子楚憐也真的信了,不愧是母子倆,真是一個德行。
但他們早上已經解釋過了,班主任應該不會相信。
明俞本來就讨厭他們,因多看一眼都煩,于是重新低下頭寫起了作業。
他想的不錯,第一節 課下課就見舒頌拿着一張請柬走到薄钰面前,然後扔到了他的桌子上,言簡意赅道:“來。”
薄钰絲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像是打了一場勝仗一般拿起桌上的請柬,然後“哼”了一聲。
舒頌捏緊了拳頭,強忍住揍他的沖動迅速轉過身去。
“老師讓你讓他的嗎?”明俞見狀問道。
舒頌點了點頭,一臉憤慨道:“他媽找了班主任,說這樣像是在孤立薄钰,還想和我媽聊一下,真是,我本來就是在孤立他啊。”
舒頌說完氣呼呼地回到了座位上。
明俞看他一副氣急敗壞地模樣,對他的生日禮物突然有了頭緒,于是對薄藺說道:“舒頌看起來很生氣。”
薄藺就坐在他旁邊,自然也看到了剛才的景象,跟着點了點頭。
“不如我們送他一個沙袋吧?”
薄藺聞言思索了片刻,點頭道:“同意。”
時間很快就到了周六,司機按照請柬上的地址把他們送到了城郊半山上的一處別墅區,到了之後還幫他們把禮物抱了下來。
“少爺,你們準備的這是什麽禮物?怎麽這麽沉啊?”司機抱下來的時候有些好奇地問道。
薄藺正準備回答,就見舒頌從裏面走了出來,于是立刻改口道:“保密。”
司機聞言不由笑了一下,“行,那我幫你們搬進去。”
“你們來了。”舒頌看見他們,高興地迎了出來。
“我媽準備了好多零食,你們先進去吃點東西。”
“好。”明俞說着正準備和薄藺一起進去,然而就在這時,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從不遠處駛了過來。
明俞看見這輛車立刻猜到了來人是誰,連忙想要拉着薄藺進去,但還是晚了一步,他們還沒來得及走遠,那輛車就在門口停下了下來,緊接着車門打開,車裏的人走了下來。
除了楚憐和薄钰外,還有許久未見的薄岸。
薄岸這些日子過得似乎并不好,看起來有些憔悴,原本正幫薄钰提着準備好的禮物,含笑說着什麽,一看見他們,神色立刻冷了下來。
但薄藺比他更冷,只是掃了他一眼便牽着明俞繼續向裏走去。
薄岸愣了一瞬,火立刻湧了上來,但終究沒有再像以前一樣沖過來,而是把禮物遞給薄钰,又交代了幾句,這才示意他自己進去。
薄钰今天穿着一身筆挺的小西裝,看起來對于今天的生日宴很是重視。
走路都刻意挺直了身板,顯得有些僵硬。
“生日快樂!”薄钰說着走過去把禮物遞給了舒頌,舒頌有些不想要,但畢竟他爸媽還在旁邊看着,只能勉為其難地收下,回了句,“謝謝。”
“不客氣。”薄钰并不在意他的不歡迎,送完禮物後就自顧自地向裏走去。
“結束了打電話,爸爸媽媽來接你。”楚憐突然大聲說道。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音量剛好足夠薄藺和明俞聽見。
明俞一聽就知道她又是故技重施,想用這種場景刺激薄藺,于是立刻轉頭向薄藺看去。
不過如今的薄藺已經徹底不在意,腳步絲毫未停。
他們進到別墅後先見到了舒頌的媽媽。
舒頌的媽媽是一個大氣明媚的女人,除了各種吃的,還給他們準備了各種游樂設施,甚至請了馬戲表演,絲毫不嫌小孩兒聒噪,熱情地招待着他們每一個人。
馬戲明俞還是第一次看,因此很是新奇,拉着薄藺看得不亦樂乎。
然而正看到精彩處時,卻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明俞循聲望去,然後就見薄钰正在推搡着李舟洲,氣急敗壞地罵着什麽。
因為離得不遠,因此能夠隐約聽見他們吵架的內容。
明俞聽了一下,似乎是李舟洲拿着橙汁過來看馬戲,結果經過薄钰身邊時不小心把橙汁灑在了他的衣服上。
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洗一下就行,但薄钰不依不饒,在那裏糾纏不清。
事關薄钰,明俞一點都不想管他的事,因此本不打算理會,繼續專心地看起了馬戲。
然而那邊的吵鬧聲卻越來越大,薄钰氣焰十分嚣張,明俞不想聽也得被迫繼續聽下去。
“這件衣服是我媽特意讓人新做的,今天才剛穿上,你賠我!”
李舟洲的反應比較慢,有些被吓到,因此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沒錢,周一上學……我讓我媽媽賠你。”
“周一?不行,現在就賠我!”
“可是……可是……”
李舟洲的反應本來就慢,現在又急,然而越急越說不出話來。
“你能不能說快點啊!磨磨唧唧的,笨豬!”薄钰見狀直接罵道。
李舟洲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罵人,聽到這句話瞬間僵在了原地,随即臉漲得通紅,沒再說一話,只是眼眶忍不住紅了,眼中開始一點點蓄起了淚水,強忍着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旁邊正在看馬戲的其他人聞言也紛紛向他們看了過去。
明俞忍了又忍,聽到這句話後終究還是沒忍住,起身走過去擋在了李舟洲的身前,然後看向薄钰身上的衣服,其實只是濕了一小片,于是道:“這裏肯定有換洗的衣服,脫下來洗一下不就行了,你幹嘛罵人!”
薄钰一看見明俞幫他說話,反而更加來勁,不依不饒道:“洗一下?這個料子根本不能水洗,他今天必須道歉,還要賠我衣服。”
“他不小心弄髒了你衣服當然要道歉,但你罵人是不是也要道歉?”
“我罵他怎麽了!他本來就是笨豬。”
“薄钰,你怎麽罵人啊!”
旁邊的其他同學也看不下去,紛紛開了口。
“就是,老師都說了讓我們多照顧李舟洲了,你怎麽罵他?”
薄钰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居然激起了衆怒,有些愣住,但面子不允許他低頭,于是依舊嘴硬道:“罵他怎麽了?誰讓他先把橙汁灑我衣服上的。”
正吵嚷間,舒頌走了進來,見他們圍在一起,有些好奇地走了過來。
誰知一過來就看見了默默流淚的李舟洲以及以一對多,和大家争得面紅耳赤的薄钰。
“這是怎麽了?”舒頌有些不解地問道。
明俞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了他,舒頌一聽有些為難地蹙起了眉頭,但最終還是說道:“我有不要的舊衣服,可以給你,你先穿着吧。”
薄钰一聽更加生氣,“我才不穿你的舊衣服,我要李舟洲賠我新的。”
“那也沒辦法現在賠吧。”明俞說道。
“我不管,反正就是得賠我。”
事到如今舒頌也看出來了,他根本不想解決問題,就是在胡攪蠻纏,也生了氣,于是說道:“今天是我生日,你再鬧事我就把你趕出去!”
“就是,本來舒頌就沒請你,你還非要來,來了又鬧事。”旁邊立刻有人跟着說道。
薄钰一聽更加委屈,“誰鬧事了!明明是他先潑的我,你們怎麽都幫着他?你們排擠我!”
“李舟洲又不是故意的。”舒頌道。
“不是故意的就沒事兒了嗎?不行,他今天必須賠我新的。”
“薄钰。”舒頌也火了,“你今天想玩就繼續玩,不想玩就給我走!不許再吵了!”
薄钰聞言怒火也被點燃,“你是班長就可以命令我嗎?這又不是在班裏。”
“這是我家!我就是可以命令你,你趕緊給我走!”
“就是,你在這兒大家都不開心!”旁邊的小孩兒立刻起哄道。
“趕緊走!”
“趕緊走!”
薄钰見狀氣得滿臉通紅,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惡狠狠地望着他們,環視了一圈後,最後看向了明俞,“好,好,你們都孤立我,我讨厭你們!”
薄钰說完便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明俞沒想到薄钰脾氣還挺硬,竟然真的走了,雖然他不喜歡薄钰,但他畢竟才六歲,一個人這麽離開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因此想着要不要讓舒阿姨聯系一下他爸媽?
不過轉念一想,這兒的小孩兒家裏都不缺錢,手機電話手表一應俱全,更何況剛才他們來的時候楚憐還說“結束了打電話”,所以薄钰應該帶着手機,因此明俞也沒有再操心,而是回去繼續看馬戲。
餐廳裏的舒頌媽媽原本正在指揮阿姨準備晚上大家吃的晚飯,一擡眼卻見不遠處的落地窗外一個小孩兒正向外走去。
她有些奇怪小孩兒怎麽突然走了?但今天來的小孩兒家裏基本都是非富即貴,外面都有司機等着,可能是出去取什麽東西,因此也沒在意,而是繼續對着旁邊的阿姨說道:“蛋糕放這邊。”
-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舒頌媽媽讓阿姨準備好了晚飯,因為人多,所以是自助的形式,每人發了一套餐具,讓他們選自己喜歡的吃。
他們吃完飯勾,便來到了今天的最後一個環節。
客廳的燈突然暗了下來,只留下了一排小燈,然後接着舒阿姨推着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走了進來。
緊接着客廳響起了那首經典的生日快樂歌。
大家見狀,也十分配合地跟着唱了起來,“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在一片“祝你生日快樂”的歌聲中,舒阿姨給舒頌戴上了生日王冠。
然後舒頌媽媽在蛋糕上插上蠟燭,舒頌則對着蠟燭許起了願。
別墅裏太過熱鬧,因此好一會兒才有人聽見了屋外的敲門聲。
傭人打開了門,然後就見薄岸和楚憐走了進來,他們看時間差不多了,過來接薄钰回家。
舒頌媽媽正在分蛋糕,聞言立刻幫着他們找起了薄钰來,還說先給他切一塊。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在客廳裏找了一圈也沒有看見薄钰。
舒頌這才想起來了什麽,連忙說道:“他走了。”
“走了?”薄岸和楚憐臉上的笑容立刻落了下來,“什麽時候走的?”
“下午走的。”
“下午?可是他沒有和我們打電話呀。”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還以為他早就回家了。”
舒頌媽媽聞言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問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舒頌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
薄岸越聽臉色越難看,但礙于這麽多人不好發作,因此只是說了句,“知道了。”
然後便和楚憐一起出去找了起來。
舒頌媽媽也知道這是出事了,于是也顧不上分蛋糕,召集別墅裏的傭人分散找了起來。
李舟洲見狀走過來問道:“明俞……這是……怎麽了?”
明俞聞言轉頭和薄藺對視了一眼,這才說道:“薄钰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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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薄钰不見了,別墅裏瞬間亂成了一團。
其他孩子見狀也想要去找他,但舒頌媽媽擔心他們再出事,因此只讓他們在附近找找,畢竟薄钰那麽小,肯定沒走遠,說不定都沒離開別墅區。
大家見狀紛紛找了起來,明俞和薄藺也不例外,和他們一起在附近找了起來。
大概是之前幫過他的緣故,李舟洲見狀走過來跟着明俞,問道:“明俞,我能不能……和你一起找?”
“行呀。”明俞自然同意。
其他人基本和他們一樣,也都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找着。
雖然白日裏剛吵鬧過,但畢竟是同學,因此大家都找的格外認真。
明俞覺得以薄钰的體力根本走不遠,但自尊心又強,所以肯定不會回來,大概就是在附近的某個地方蹲着,然後等大家發現他不見了去找他時他再出來。
薄藺和他是同樣的想法,因此兩人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後,不約而同地向後山那邊走去。
這裏的別墅都是獨棟,且距離很遠,周圍樹木林立,确保住戶擁有足夠的私密空間,後山處還有一片樹林,因此平日裏的別墅很是安靜,而那片樹林外就是下山的另一條路。薄钰要麽從前門離開,要麽就是從後門離開。
前門外停着不少車,許多孩子家的司機在那裏等着,因此薄岸他們肯定會先去前門詢問。
如果有下落皆大歡喜,如果沒有,薄钰應該就是從後門離開的。
李舟洲見他們離人群越來越遠,有些害怕道:“明俞,我們……去……哪裏呀?”
明俞指着不遠處的後山道:“去那裏看看。”
“可是那裏……沒有人,你不……害怕嗎?”
明俞聞言轉頭道:“我們不進去,就是在外面看一眼。”
說完見李舟洲還是一副哆哆嗦嗦的樣子,立刻了然道:“你害怕嗎?要不你在這兒等着我們。”
李舟洲一聽覺得還是獨自在這兒更吓人,于是立刻搖了搖頭,“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明俞自然同意,只是看着他強作鎮定的模樣,提議道:“要不你牽着我的手?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李舟洲聞言點了點頭,剛想答應,就見一旁的薄藺不知為何突然繞過來走在了他們中間,就這麽隔開了他們。
李舟洲見狀,剛想伸出的手又立刻收了回去。
明俞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薄藺一眼,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你也害怕嗎?”
薄藺聞言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不願承認,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害怕。”
“那你也牽着我的手。”明俞說着直接伸手牽住了他。
然後正準備伸出另一只手去牽李舟洲,然而薄藺已經先一步牽住了他。
明俞愣了一下,也沒在意,只是牽着他們繼續向前走去。
他們三人就這麽手牽手一起走到了後山的那片樹林前。
雖然兩旁都有燈,但範圍畢竟有限,因此只能看到樹林邊緣處,再裏面就看不見了。
大晚上的明俞并沒有打算真的進去,因此只是在外圍轉了一圈,然而并沒有發現什麽。
見沒找到,他們正準備原路返回,然而這時明俞卻聽見了一道很微弱的人聲。
那聲音微弱到有一瞬間明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他停下聽了一會兒才發現,真的是有人在叫喊,只是聲音很小,還斷斷續續。
明俞循着聲音找了過去,來到樹林旁的一片灌木叢前。
他剝開面一人高的灌木叢,這才發現這後面居然是空的,後面是一個陡然生出的坡面。
明俞探頭向下看去,這才發現下面是一個不到一米高的土坡。
而薄钰正灰頭土臉地坐在下面,有氣無力地喊着。
他似乎喊了很久,嗓子已經啞了,難怪剛才明俞還以為是錯覺。
聽見有人過來,薄钰本來興高采烈地想要起身求救,然而看見是他們,臉立刻臭了下來,啞着聲音道:“怎麽是你們?”
“是我們怎麽了?”明俞說着看向他,“叫花子還敢嫌飯馊啊?”
薄钰自然沒聽懂,以為他在罵自己,“你才是叫花子!”
明俞也沒解釋,只是有些好奇道:“你怎麽摔到這兒的?”
“關你什麽事!”
“不關我的事,你可別讓我救你。”
薄钰聽到這兒明顯慌了,但還是梗着脖子道:“你愛救不救。”
“行。”明俞從善如流地應道,“反正這個高度你自己也能上來。”
說着便作出一副要走的樣子。
薄钰見狀立刻慌了,連忙叫住了他,“明俞!”
“怎麽了?”明俞轉過身來。
薄钰雖然對于找過來的人是他們很不爽,但這種時候他也沒什麽選擇的餘地,因此只能說道:“我腿動不了了,要不然早爬上去了。”
“一點都動不了嗎?能站起來嗎?”
薄钰聞言站起來試了試,只是一動就疼,疼得他差點掉下淚來。
“你不會是骨折了吧?”明俞見狀道。
薄钰搖了搖頭,艱難地向他蹦了過去,然後對他伸出手道:“你快拉我上去。”
雖然覺得薄钰這樣他應該拉不上去,但明俞看見他伸過來的手,還是決定試一下。
誰知道剛伸出手,就見薄钰突然雙手拽住了他,然後拼命使力,拉着他的手把他拽了下去。
明俞猝不及防,就這麽和他一起摔了下去。
“明俞!”薄藺見狀連忙叫道。
他們誰也沒想到薄钰會突然發難,全都愣在了原地。
最後還是薄藺最先反應了過來,一邊讓李舟洲去叫人,一邊跟着跳了下來。
“你沒事兒吧?”薄藺說着連忙去扶他。
雖然事發突然,不過好在這個坡并不陡,下面都是松軟的土,因此并不疼。
于是明俞拍了拍手上的土就站了起來,“沒事。”
薄藺确定他真的沒事兒,這才轉頭看向一旁躺在地上的薄钰,氣得想過去給他一腳。
但薄钰本來就受了傷,又摔了一回,此時正疼得哭天喊地,加上嗓子又啞了,因此發出的聲音十分吓人。
因此薄藺終究還是沒有踹下去。
明俞也震驚于他到現在還能做這麽損人不利己的事,一時間也懶得再管他,和薄藺一起爬了上去後便向回走去。
然而還沒走多久,就見薄岸楚憐和舒頌的媽媽趕了過來,他們身後還跟了一群人,其中有不少他們班的同學,看見他後紛紛圍了過來問道:“你們怎麽了?怎麽身上全是土?”
薄岸和楚憐聞言也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他們此時也顧不上探究,而是繼續向前走去。
很快薄钰就被救了出來。
薄钰一看見薄岸和楚憐就像是瞬間有了主心骨,立刻嚎啕大哭起來。
“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舒頌的媽媽一邊給家庭醫生打電話一邊問道。
薄钰哭了許久才終于平複了一些,又抽抽搭搭了一會兒才終于能說話。
然後就見他突然指向明俞道:“是他把我從上面推下去的。”
“你胡說!”明俞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旁的薄藺已經先一步說道。
“就是他!”薄钰說着又哭了起來,“他還跳下去打我,不然他身上的土是哪裏來的?”
“明明是你自己摔下去的,我想拉你上來,結果你反而把我拽了下去。”明俞解釋道。
“就是……”李舟洲見狀也上前道,“我……我可以作證。”
“你們是一夥的,你們都欺負我。”薄钰哭得更加傷心,頭埋在薄岸懷裏,哭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憐見狀也心疼地紅了眼睛,轉頭對着明俞道:“小朋友,我知道你和薄藺是好朋友,但我們家薄钰和你無冤無仇,你不能總是為了薄藺這樣欺負他吧。”
薄岸聞言也看向了一旁的薄藺。
薄藺氣到雙拳緊握,卻沒有再沒有理他們,而是擡頭向四周看去,突然,他似乎發現了什麽,走過去對着舒頌媽媽問道:“阿姨,這附近有攝像頭嗎?”
舒阿姨一聽立刻反應了過來,連忙說道:“有,有。”
說着沖他們指道:“那就有一個,我這就讓人去調。”
大家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後就見樹林前真的挂有攝像頭。
舒頌媽媽說完還特意轉頭對薄岸夫婦說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把事情調查清楚的。”
薄钰聽到這兒瞬間止住了哭聲,擡頭看向不遠處的攝像頭,面色瞬間難看了下去。
楚憐看着他的神色也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說道:“不用了,還是先檢查一下薄钰傷到哪兒了吧。”
薄岸似乎也明白了什麽,聞言也沉默了下來,抱着薄钰想走。
然而薄藺見狀卻上前一步攔住了他們,對着薄钰再次問道:“薄钰,你到底是怎麽摔下去的?”
“你讓開!”薄岸似乎有些下不來臺,對着他喝道。
然而薄藺絲毫不讓,只是望着他們。
薄钰因為心虛一直不敢說話,但在場的人還是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
薄钰的腿還傷着,因此舒頌的媽媽上前打圓場道:“不管是怎麽摔下去的,還是治傷嚴緊。”
然而薄藺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絲毫不讓,“明明是明俞去拉你上來,你卻把他拽了下去,還污蔑他,你要和他道歉!”
“……我沒有。”此時薄钰已經不敢再哭,聲音也低了下去,任誰都能看出他在心虛。
薄岸見狀也有些惱怒,然而怒的卻是薄藺,“薄藺,你這麽咄咄逼人幹什麽?他還受着傷,你難道非要在這兒繼續糾結這些有的沒的嗎?”
一旁的舒頌聞言終于忍不住出了聲,本來他今天好好的生日宴被薄钰攪成這樣就不開心,見狀不由更加生氣。
“薄叔叔,薄钰本來就該道歉啊。”
說完舒頌也懶得再顧及他父母在場,對着薄钰說道:“你怎麽這麽壞啊!道歉!”
“就是,道歉!”
“道歉!”
班裏的其他同學見狀也紛紛對着薄钰說道:“你快道歉!”
薄钰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把頭埋進薄岸懷裏開始逃避。
薄岸用自己的西裝罩住他,準備不理會他們繼續走。
然而楚憐見狀卻怕薄钰今天就這麽走了今後在班裏沒有立足之地,于是伸手攔住了薄岸,對着他懷裏的薄钰說道:“薄钰,他們說得是真的嗎?”
薄钰沒言聲,不過楚憐早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因此努力笑了一下安撫道:“媽媽知道你剛才受驚了,但也不該胡說八道,來,跟明俞道個歉。”
薄钰見狀也知道自己今天賴不下去,最終還是說了句,“對不起。”
剛說完就埋進了薄岸的懷裏,薄岸則立刻抱着他向前走去。
見他道了歉,圍着他們的人這才散開,讓薄岸把薄钰抱了出去。
“好了好了,事情解決了,大家繼續回去吃蛋糕吧。”舒頌媽媽說着讓阿姨把他們帶回去,自己則跟着薄岸夫婦去找家庭醫生。
明俞也繼續向前走去,然而沒走幾步,卻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疼痛。
明俞低下頭,這才後之後發覺地發現胳膊和腿都擦破了皮。
明俞以前受傷慣了,因此不甚在意地想要去洗手間沖洗一下,然而薄藺見狀卻攔住了他。
“你要去哪兒?”
“去洗手間沖一下。”
“不行。”薄藺說着讓他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自己則去找舒家的阿姨要了些藥,然後跑回來給他上藥。
“不用這麽麻煩。”明俞說道。
然而薄藺根本不聽他的,而是半蹲在他面前給他上起了藥。
薄藺的動作很輕,似乎是怕他疼,一邊擦藥還一邊輕輕地給他吹氣。
輕柔的呼吸拂過傷口,明俞覺得有些癢,他有些不适應地想要阻止道:“你不用這麽小心,一點都不疼。”
似乎是為了讓他信服,明俞還補充道:“這點小傷……以前在我們家根本沒人在乎,我都習慣了。”
薄藺沒說話,只是繼續低頭幫他擦藥。
雖然薄藺一言未發,然而不知為何,明俞卻莫名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有些變化。
“你怎麽了?”明俞問道。
薄藺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突然說道:“不是沒有人在乎。”
“什麽?”明俞有些不解地問道。
然後就聽薄藺又重複了一遍,“不是沒有人在乎。”
“我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