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佛珠
第36章 佛珠
因為今晚的事, 明俞怕李舟洲周一被報複,于是讓他暫時先請假。
“請幾天?”李舟洲問道。
“直接請一周,一個星期見不到你, 想必他們也該着急了。”
因為怕李舟洲的媽媽擔心, 所以李舟洲依舊每天按時出門, 裝作一副繼續上學的樣子,實際上每天剛一出門就會被車接到薄藺家。
明俞和薄藺要住宿,因此白天只有李舟洲一個人在家, 明俞和薄藺怕他呆着無聊, 也怕他功課落下,于是還特意請了老師給他上課。
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過去,周末的時候明俞回來,和李舟洲說了自己的計劃。
李舟洲聽得有些猶豫, “這樣你會不會太危險了?”
“不會。”明俞立刻安撫道, “我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李舟洲這才下定決心一般回道:“好。”
周一, 李舟洲終于去了學校。
薄钰一看見他格外驚奇, 走過來直接坐在了他的桌子上,然後拍了拍他腦袋道:“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上個星期幹什麽去了?為什麽不來學校?”
“生……病了。”李舟洲像往常一樣縮着腦袋道。
“生病了?我還以為你抱大腿抱到實驗一中去了。”薄钰嗤笑道。
“不是。”李舟洲立刻反駁道, “真……病了。”
“真生病了?”薄钰還是有些不信,但看李舟洲神色這麽認真, 也多了幾分将信将疑。
Advertisement
“真生病……了。”李舟洲再次點頭道。
“多嚴重的病啊一個星期來不了學校?”
“住院了。”
薄钰聽到這兒才終于信了幾分, 但依舊有氣,“今後不準請假了, 你知不知道你上個星期沒來他們一直是找我要的錢?”
李舟洲沒說話,只是沉默地抱着書包。
薄钰最讨厭他這副窩窩囊囊的樣子, 看得一陣火大,但教室裏這麽多人他也不好太過火,只能強忍着。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李舟洲回來了,那王哥自然也不會再找他要錢,他也能繼續跟着王哥作威作福,瞬間又高興了起來。
“李舟洲。”薄钰說着故作親昵地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為了歡迎你回來,我這就去告訴王哥他們你回來的消息,今晚對你表示一下‘歡迎’,怎麽樣?”
薄钰話音剛落就見李舟洲有些恐懼地縮了縮肩膀,心中的不快瞬間一掃而空,起身向外走去。
李舟洲轉頭看着薄钰的背影,知道自己今晚在劫難逃,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然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果然,晚上放學鈴剛一響,李舟洲所在的班級教室後門口便已經站了好幾個人。
等老師離開後,為首的“紅毛”這才走了進來,大搖大擺地走到了李舟洲面前道:“呦,我們的財神爺和受氣包回來了。”
李舟洲看見他,立刻向往常一樣喊了一聲,“王哥。”
“呵。”紅毛戲谑道,“居然回來了?我們還以為你轉學了呢。”
“沒……沒有。”李舟洲立刻說道,“只是……病了。”
“病了?那天晚上你和你的朋友們那麽威風,怎麽回去還病了?不是應該很得意嗎?”
紅毛說着不免回憶起那天晚上的事,臉上的神色一點點冷了下來,“你看你們那天晚上多威風啊!”
紅毛越說越氣,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李舟洲桌子上。
周圍的學生見狀立刻紛紛收拾書包向外走去,很快教室裏就只剩下了他們幾個人。
李舟洲看見他們幾個人就覺得欲哭無淚,想和其他人一起走,但他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離開,因此只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連忙說道:“我錯了……我真不知道……會碰上他們。”
“你真知道錯了?”
“我……我……我知道了。”
“行。”紅毛痛快道,“你要是真的知道錯了就幫我個忙。”
“什麽……忙?”
“幫我把那個叫明俞的約出來。”
李舟洲聞言愣了一下,不由驚嘆于明俞的料事如神,但臉上依舊是一副害怕的表情,磕磕絆絆地問道:“約出來……幹什麽?”
“幹什麽?”紅毛說着掰了掰手指,把關節掰得“咔咔”作響,“你說幹什麽?我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吃這種虧,當然要把場子找回來。”
“只約……明俞嗎?”
“對。”
李舟洲和他們一起走出了學校。
剛一出校門就見明俞已經等在了校門口。
明俞看見李舟洲立刻招了招手,随即看見了他身旁跟着的那群混混和薄钰,神色立刻冷了下來。
紅毛看見他腳步微停,先打量起了他的四周,确定明俞身邊沒有跟着那天的那個司機,這才放心大膽地向他走了過來。
“呦,我還正準備讓李舟洲把你叫出來呢,沒想到你自己倒主動送上門來了。”
明俞望着他沒有說話,眼神中滿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明俞的态度讓紅毛有些不滿。
他臉色剛沉下來,旁邊的薄钰就立刻說道:“明俞,王哥和你說話呢!”
明俞聞言擡眼看了他一眼,這才回道:“聽見了。”
“你什麽态度?”薄钰拱火道,“瞧不起我們王哥是不是?”
紅毛聽到這話果然有些生氣,上前一步對着明俞說道:“我剛才和你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明俞聞言似有不服氣地擡頭對上了他的視線。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許久,明俞終究還是有些不敵地敗下陣來,移開目光說了句,“聽見了。”
王哥沒想到這小子今天慫得這麽快,一時間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但上次明俞害他丢了那麽大的人,他才不會就這麽輕輕放過。
但學校門口都是人,他也不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發作,于是笑了一下,擺出一副熱切的模樣,伸手一把摟住了明俞的肩,然後半是強迫地攬着他向前走去。
一邊走一邊放松明俞的警惕,“行,既然你認慫了,那我們從今天起就是好兄弟,一起吃個飯去。”
明俞自然不願意,但力氣太小,掙不開他,于是就這麽被他強行帶到了他們上周第一次遇見的那個小巷。
這個巷子似乎是一片待拆遷的城中村,密密麻麻,每一戶都挨得很緊,加上設施不完善,一到晚上可謂是“打架聖地”。
一到了這兒,紅毛也不裝了,直接把他往小巷子裏拽去,因為這一片準備拆遷,這裏已經不住什麽人,因此又靜又冷,明明還是夏天,然而一進來明俞卻覺得身上好似結了一層冰。
明俞看着周圍的環境,自然也意識到了什麽,冷聲道:“不是吃飯嗎?”
明俞話音一落,衆人立刻哄笑了起來,其中紅毛和薄钰笑得最厲害。
最後還是紅毛擡手制止了大家。
“當然是吃飯啊,但今天的飯錢得由你來出。”
“我?”明俞聞言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我沒帶錢。”
“沒帶錢?”紅毛說着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你身上穿着的看着都不便宜啊?怎麽可能沒帶錢。”
“沒帶錢就是沒帶錢。”
“都這種時候了還敢這麽硬氣是吧?”紅毛說着也來了氣,上前一步道。
明俞見狀連忙向後退了一步,臉上已經明顯透着幾分心虛,但還是強作鎮定道:“你們想幹什麽?”
“幹什麽?要麽你自己給錢,要麽我們動手搶,你自己決定。”
“我真沒錢。”
“嘴還挺硬。”紅毛說着給其他人遞了個眼色。
他們得到示意立刻向明俞圍了過去,然後一起向他撲了過去,試圖按住他。
明俞自然不肯就這麽任他們欺負,拼命掙紮了起來,但他天生體弱,加上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被那些人按到了地上。
“明……明俞……你們別打他……別打他。”李舟洲在一旁焦急地大喊,然而根本沒人理他。
紅毛見狀,憋了一個星期的氣這才散去了一些。
然後慢悠悠地走過去在明俞面前蹲下,擡手拍了拍他的臉,“你不是挺盛氣淩人的嗎?我都聽薄钰說了,你不過是借了別人的勢才混的人模狗樣,還敢這麽裝。”
明俞被按得動彈不得,但還是用眼神惡狠狠瞪着他。
紅毛看得更加生氣,也不再客氣,直接伸手在他身上掏了起來。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明俞身上竟然真的一分錢也沒有,全身上下唯一能換錢的東西就是手腕上戴的一串佛珠。
佛珠的墜子上挂着一顆金子做成的小元寶,不過看起來也就幾克的樣子。
紅毛忙了一通就找到了個這個,不免有些生氣,拿着佛珠在他臉上甩了甩道:“你還不如李舟洲呢,身上居然一毛錢都沒有。”
“雖然沒錢,但手串上的金子也能賣好幾百塊錢吧。”其中一個按着明俞的人說道。
“就是,咱們一會兒把那個金子賣了,又可以玩好幾天了。”
紅毛聞言明顯有些心動,但看着手中的東西,還是猶豫道:“金子應該很值錢吧?”
薄钰聞言也湊過來想要細看。
然而還沒等他看清,就聽一旁的混混突然驚恐道:“王、王哥。”
紅毛和薄钰聞言立刻向地上看去,然後就見明俞面色煞白,突然渾身抽搐起來,像是突然犯了病。
“你怎麽了?”紅毛見狀立刻示意他們放開明俞,然後試圖把明俞扶起來,然而明俞身體軟的和面條一樣,怎麽也扶不起來。
“這是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
紅毛正不知所措時,一旁的李舟洲終于鼓起勇氣跑上前道:“他……他這是心髒病……犯了。”
薄钰經他這麽一說也想了起來,“對,他是有心髒病,他以前體育課從來都是不上的。”
“心髒病?”紅毛平日裏也就欺負欺負弱小,哪裏見過這種架勢,一時間也慌了,“那怎麽辦?”
“叫救護車?”薄钰連忙回道。
紅毛聞言剛想點頭,但很快又搖頭道:“不行,不行,把救護車叫到這兒來他們肯定能猜到發生了什麽,肯定會報警的。”
“那怎麽辦?”薄钰本來都掏出手機了,聞言也慌了。
“我怎麽知道怎麽辦?!”紅毛崩潰地揉了揉頭發。
就在他們争執不休之時,地上的明俞突然噴出了一口血。
這口血不偏不倚正好噴在了薄钰和紅毛身上,吓得兩人連連後退,懵在了原地。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明俞噴出一口血後脖子像是再也支撐不住頭一般重重向下倒去,然後再也沒了動靜。
“啊啊啊啊……”旁邊原本按着他的那幾個小混混吓得尖叫一聲,屁滾尿流地向外跑去。
紅毛和薄钰心理素質稍好,但也被那口血噴懵了,呆在原地愣了一會兒,這才意識到了什麽,顫顫巍巍地爬過去想要探明俞的鼻息。
然而還沒碰到,李舟洲已經先一步撲上去抱住了明俞,一邊哭一邊大喊道:“明俞……明俞你怎麽了……是我……害了你……”
“你別喊,你別喊!”紅毛連忙制止道。
但李舟洲已經顧不上,大喊大叫起來,“來人啊……救……救命……救命……”
紅毛和薄钰見此情景心裏防線也徹底被擊垮,生怕有人被李舟洲喊過來,于是紛紛爬起來向外跑去。
李舟洲則抱着明俞繼續哭喊,一直喊到他嗓子都有些啞了,這才停了下來,然後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
确定周圍确實再也沒有一個人,這才對着躺在地上的明俞道:“明俞……醒醒……他們走了。”
明俞聞言,這才睜開眼睛從地上坐了起來。
李舟洲迅速從書包裏拿了一瓶水讓他漱口
明俞一邊漱口,一邊吐出一口口“血水”。
“這也太……逼真了吧。”李舟洲看着他唇邊的“血水”道,“我剛才都差點……以為是真的。”
“那當然了。”明俞說着站起身來開始拍打自己身上的土,“這可是我找來的頂級血包。”
明俞說着有些回味道:“我剛才的演技怎麽樣?”
李舟洲十分贊賞地沖他豎了個拇指,“太牛了……我差點以為你……真犯病了。”
“不枉我在宿舍練了整整一個星期。”
“我覺得……你将來可以考……電影學院。”
“薄藺也是這麽說的。”明俞說着驕傲地笑了一下。
“那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麽?”天色已經快徹底黑下去,因此李舟洲沒再繼續開玩笑。
“報警。”明俞說着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那個手串真的那麽貴嗎?”雖然明俞已經提前和他說過那串手串的價格,但李舟洲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他們家也算有錢,但也沒有奢侈到花幾十萬只是為了買一串木頭做的佛珠。
“我也不清楚,薄藺說那是紫檀做的,他說值那個價應該就是值那個價。”
“那他們會……判刑嗎?”
“搶三萬以上就會判,如果判了的話,未來三年他們都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但……既然搶劫可以……直接給他們定罪……你為什麽還要裝發病吓唬……他們呢?”李舟洲還是有些不解道。
“不為什麽。”明俞說着有些惡趣味地笑了一下。
“就是單純表演欲犯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