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021章
午席散去之後，大部分人都沒有選擇離去，畢竟接親和晚席都是婚宴的倆重頭戲。
成親是喜事，不少未成婚的哥兒姑娘們也會被長輩拉着來沾沾喜氣。
謝雨青在屋子裏看不大清院子裏的情況，不過依舊可以從聲音中分辨出流程進行到哪一步了。
午餐是劉阿奶給他送過來了的，碗底是白花花的米飯，上面綴了點青菜和幾塊拔絲紅薯，剩下的全是滿滿的肉。
謝雨青因為不能親自去吃席的怨念降低了些，還是阿奶懂他！
不過因為一會兒要坐轎子，人力轎子必然很晃悠，因此謝雨青也沒吃太飽，不然他怕自己一會兒吐出來。
吃完飯後謝雨青自己坐了會兒，沒多久就聽見鞭炮聲響起。他精神一震，抓住剛剛放在梳妝臺上的團扇，慢慢坐直了身子，他來了！
張嬸子也進來，連忙檢查了下謝雨青的穿着和妝容，然後讓謝雨青拿起團扇擋住臉。
“青哥兒，新郎來了，快！快拿扇子擋下臉，一會兒可別拿下來了！等進了轎子再摘也不遲。下轎子的時候也得拿起來擋着，啊。”張嬸子再三耳提面令，交代着注意事項。謝雨青一一照做後，張嬸子才扶着謝雨青出了房門。
團扇擋住臉後，謝雨青大部分視線都被遮住了，但也不是完全看不見，還有張嬸子扶着他，就更不可能摔了。
跨過門檻，門外喧鬧的聲音更清楚了些。
“快看！快看！阿娘，大馬大馬！”
“哎呀張獵戶這氣質真是不得了！不是說的是人張獵戶家窮才入贅青哥兒家嗎，怎麽這整得這樣氣派！我今兒個可算長見識了，這一趟可是沒白來啊！”
“你這可就不知道了吧！”
“難不成還有什麽內幕不成？”
“你人老了看不清了？獵戶哪裏有窮的？人家随随便便獵到什麽野豬野鹿什麽的，拿去賣個鎮上的好人家去賣，這錢不就有了？青哥兒家就他和他阿奶，能富到哪裏去？我聽說張獵戶入贅是照顧青哥兒他阿奶呢，畢竟青哥兒娘家可大得多。”
“這說的也是，要不我讓我家小子也去學獵戶這門手藝？”
“你糊塗啊！這吃飯的手藝哪裏會随便交給別人？再說了，去哪深山老林打獵可危險着呢，運氣不好待個一年半載也不一定有收獲。你倒是大方，竟然願意……”
“新娘子出來了嗎？”
“快了快了，進去扶去了！一會兒主人家會撒多少喜錢？”
……
鞭炮聲、唱禮聲、人群的歡呼聲……
聽起來熱鬧極了。
謝雨青見過劉阿奶給張遷做的衣服，卻沒看過這喜服穿在張遷身上是什麽效果。
他趁着張嬸子不注意，悄悄将團扇挪開一點，朝着喧鬧的中心看去——
張遷面容英俊，劍眉星目，額頭飽滿鼻梁□□，他将頭發用發冠高高豎了起來，身着着鮮紅的喜袍，騎在一匹高大的馬駒之上，正微笑着接受周邊人群的道喜。
小雪不知何時停了下來，雪色之中，唯剩張遷這抹生動的色彩。
謝雨青的心跳聲忽然加速，張遷的動作在他眼裏似乎慢放了似的，正一舉一動的撩撥他的心弦。他的耳邊嘈雜的聲音漸漸遠去，唯獨自己的心跳聲在砰砰作響。砰砰，砰砰——
忽然，張遷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直直朝謝雨青的方向看過來。
謝雨青反應過來，匆匆移回團扇，裝作什麽的沒發生的樣子。只有他自己知道剛剛突然加速的心跳聲以及臉上攀升熱度還未降下來。
張嬸子扶起謝雨青，将人送進了轎子。
一直到轎子門簾放下，謝雨青也維持着手拿團扇擋臉的模樣，沒別的原因，只是剛剛張遷的新郎扮相對他來說太有沖擊力了。
謝雨青腦海裏還在不停的自動回放剛剛的驚鴻一瞥，他知道張遷有着一副好皮囊，可他不知道，張遷穿着紅色的衣服，那麽帥氣啊！
鮮衣怒馬、意氣風發、豐神俊朗……等等等等，謝雨青恨不得把所有形容詞都用上，最後他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真TM帥啊！
張遷今天這一打扮，不知道要勾了多少人的魂去了，想必一定有人暗地裏後悔沒早早下手吧？謝雨青嘴角微勾，心情頗好，還好他下手快！
只是謝雨青這好心情沒持續多久，因為，轎子開始走了。
人力轎子實在是太晃了，也許是路不平，也許是擡轎人私底下沒練習過，導致他們沒默契，也許是轎子太硬了……
總之，總總原因加起來，謝雨青“暈轎”了。他面色實在有些難看，還好他剛剛沒吃多少午飯，不然一會兒全吐出來了！
只是在轎子上待着實在有些不舒服，謝雨青苦中作樂地安慰自己，也就這一回了！等結完婚，他再也不會坐人力轎子第二次！相比之下，還是牛車坐着舒服些。
轎子沿着村子擡了一圈後，走得不同的路子，最後總算是停在了家門前。
感受到轎子停了下來，謝雨青總算松了口氣，再不停，他就要被颠散在轎子裏了！
轎簾外伸進來一只手，謝雨青緩了緩神，這才将手搭上去。
握住的手骨節分明，手掌比謝雨青大了整整一圈，薄薄的繭子之下力量感十足，謝雨青手一搭上去，就摸出了不同，這雙手不是張嬸子的手，是，是張遷的。
謝雨青低頭望去，果然，衣袖是和他一樣的大紅色。
回想起上轎之前的畫面，謝雨青臉上的熱度不知不覺又升高了些。
謝雨青的手不再虛虛搭上去，而是握緊了。
只拿團扇擋着，謝雨青的視線不像戴着蓋頭一樣受限，一邊走，他還有空分出些視線去打量身旁的張遷。
“前面有火盆，小心些。”
偷看被抓包了！
謝雨青更羞哧了，他下意識的攥緊握着的手，火燒火燎的收回視線。
面上卻還是裝作平靜，“嗯。”只是緊張的尾音沒有壓住。
不出意外的，謝雨青聽見身旁傳來一聲小小的輕笑。
順利跨過火盆，早早在院子裏等着的人便将早就準備好的紅紙撒下。
“新人進門！火盆過，晦氣除，紅紅火火、大吉大利！門檻邁，坎不再，順順利利，幸福常在！”
伴随着吉祥話祝福語和樂聲，謝雨青被張遷扶着手，總算進了堂屋。
謝雨青松開張遷的手，接過遞來的紅綢，在司儀的主持下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謝雨青松了口氣，總算可以回房間休息一會兒了，剛剛坐在轎子上他一直暈暈乎乎的，到現在都haul有些沒緩過勁兒來呢。
手裏的紅綢被拿走，扶着謝雨青的人又換成了張嬸子，現在張遷還不能跟着他一起回房間呢。
臨走的時候，謝雨青用餘光看了眼，劉阿奶胸前別了朵紅花，坐在堂屋主位，一臉笑盈盈的，而張遷，被另一行人拉着去了。
估計是敬酒吧。
謝雨青收回視線，跟着張嬸子走回房間了。
這次張嬸子沒跟着進來，還幫着把房門帶上了，因此謝雨青一進門就放下了團扇，撲在了床上。
嗯？什麽東西？怎麽硬硬的？
床上可是換的新打的大紅棉被，還沒拿出來用的時候，謝雨青就偷偷感受了下。又松軟又暖和，這不比羽絨被什麽的性價比高？
怎麽現在感覺硌硌的？謝雨青手往棉被下伸去，然後掏出了——
紅棗、花生。
謝雨青一愣，忘記還有這一茬了。
被子一掀開，果然，一床的紅棗花生。
謝雨青嘗了顆紅棗，怪甜的。紅棗花生都有了，差個桂圓就是經常說的“早生貴子”了。謝雨青還挺愛吃桂圓的。
不過現在可不像現代一樣運輸方便，就連海邊的海帶運到這兒來都得賣八百文一斤，謝雨青有點不敢想，如果大歷朝真有桂圓，運過來得賣多貴了。
解決完床上的“異物”，謝雨青把花生殼往桌子上一放，然後就準備躺在床上歇會兒了。
等等，怎麽還有東西？
謝雨青熟練的伸手朝枕頭下一摸，然後掏出了本書。
不，準确來說，應該是本小冊子。
還是本黃冊子。各種意義上的黃，這冊子不僅書頁黃，內容也……
謝雨青翻了兩頁就合上了，冊子上一個字兒都沒有，全是各種圖畫。很……露骨……
這，他也沒想到，古人還玩挺花啊。
謝雨青随手把冊子往床縫裏一扔，然後躺下蓋住身子，就打算這麽合衣小憩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等謝雨青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他怔怔地坐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今天是他成親的日子。
便翻身下床，點上屋裏的油燈。
沒多久，房門傳來聲響，是張遷推門進來了。
許是喝了不少酒，張遷神色不如白天時清明，動作有些遲緩，臉上更是紅潤，像是喝酒有些上臉。
謝雨青的視線從張遷的臉上，移到他手裏端着的——碗。
油燈有些昏暗，加上喝了酒，張遷看不大清，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站在床邊，“青哥兒？”他出聲詢問道。
“嗯。”
确認了謝雨青的存在，張遷似乎高興了不少，“青哥兒，餓了沒？我給你帶了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