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馬尾
馬尾
“念念，你最近看起來狀态好像不太好，總是出神，是遇到什麽煩心事嗎？”
秦黎初經常和陳念一起上下學，很容易發現陳念的不對勁。
近來，陳念因為溫折在唱吧時所說的話而心不在焉，她與秦黎初關系好，但這種涉及到情愛的東西，她不好意思跟秦黎初說。
青春期男孩子早熟正常，溫折說出那種話也可以理解。但陳念從來沒有關心過這些，喜歡或者暗戀一個人，她從來都沒有。
既然她對這種感情的認知是模糊的，那麽溫折對她的感情，她下意識地有所顧忌。
怕自己誤會，怕溫折只是開玩笑。
“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在想成績的事情。”陳念一語将話題扯遠，沒讓秦黎初起疑。
秦黎初漫不經心道：“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正常發揮，以後讀個大學沒問題。”
陳念知道，距離上重點大學還需要再努力些的。
放學時，陳念正常留下補習功課，但這次不是幫溫折，而是她自己。
溫折最後一節課開始睡覺，按照以往陳念的急性子，會在放學之後推他醒來看她整理的複習資料，但這次沒有。溫折這次醒來的時候，傍晚暮色已經隐退，遠處天邊暗了幾分。
教室裏萬籁俱寂，聽不到絲毫動靜，只是白熾燈還亮着，窗戶也是敞着。
在這樣沉寂的環境之下，他的前桌陳念低頭捧着本語文書。溫折看不到她的表情，以為她只是端着個樣子。當他再次趴在課桌上的時候，玩趣似地往旁邊挪了挪位置，微微掀起眼皮，他靜靜地看着她。
女孩側顏清麗甜美，皙白的頸子與漂亮的臉蛋都透着股風華正茂的清純感。
她很幹淨，不論是氣質還是長相，都散發着一種若有若無的吸引人的魅力。
溫折擡起手臂，剛起了逗弄她的興致，想要去抓住女孩的馬尾，卻忽然停下了手。
陳念這人有自主心，不傻，獨立。她跟誰都可以玩得很好，但距離控制得又剛剛好。
她什麽都不需要。
他這樣的人，抓不住她的。
溫折垂下眼，剛想要抽回手，女孩那因為有些枯燥所有有些尖銳的發尾忽然掃他的掌心。
陳念回頭疑惑地看着溫折，“你醒了？”
溫折頓了下，坐直身體，冷淡地點了下頭對她做出回應。
陳念從桌肚裏抽出兩張用A4紙打印的資料，“這個你拿回家看，語文考試能用上。”
溫折低頭看了眼，瞥見了“答題模板”這四字，他忍不住笑了聲，“你搞速成呢？”
陳念說：“誰讓你不配合。”
又要學習又要玩游戲的，這兩者怎麽能同時進行。
溫折不跟陳念頂嘴，再她轉過頭捧起書的時候，過了會兒，他擡手抓住她的馬尾，烏黑柔軟的發絲有一種別樣的新鮮感，感覺還挺好玩的。
陳念扭頭瞪他，“你幹嗎？”
溫折說話語氣跟無賴無二，“你看你的，我玩我的。”
陳念驀然皺眉，她不喜歡別人碰她頭發。
溫折取着一縷發絲繞着指尖把玩着，當他松了手，陳念迅速抓住全部頭發用只筆盤着，不再随着溫折胡來。
她這人有脾氣，看着乖而已，急了可是要動手踹人的。
溫折無關痛癢地低頭整理課桌上的物品，将那兩張答題模板折疊放進了書包裏，在收拾的過程中，唇邊不由自主地揚着不太明顯的弧度。
剛才，他應該算是抓住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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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學校跟隔壁四中的籃球友誼賽日期定下來了，現在正在全年級招兵買馬，專挑強将上場。”
學習委員去開年級會帶回了一張報名表，每個班僅限報名兩人，之後再由學校校隊篩選确定哪些人适合參加比賽。
聽到這個消息的尤恩思立馬就說要推薦體育委員去，“在我們班裏，體委籃球打地就是最好的吧！”
這句話，陳念并不贊同，因為她知道除了體委之外，還有一個更合适、更滿意的人選，那就是溫折。
報名表有兩張，學習委員毫不猶豫地給了體委一張，最後一張，班裏很多男生都争着要。實力上或許有所欠缺，但是湊熱鬧或者是學習技術，又或者是想與大神做朋友，各種理由都讓他們争先恐後。學委猶豫地沒有把最後一張報名表讓出去，為了班級榮譽着想，她還需要一些時間再斟酌一下。
陳念在班級裏多少是有點話語權的，跟學習委員的關系其實也還算交好。陳念下課的時候，走到學委的位置上同她說了幾句，提到了溫折的時候，學習委員震驚地瞪大雙眼。
陳念莞爾一笑，“你知道的，我初中的時候是校籃球隊的，之前跟溫折交過手，他能力不在我之下。”陳念和學委以前是同一所初中的。
學委自然是相信陳念的，果斷地把最後一張報名表給了陳念。
拿到報名表的過程很順利，受到不少男同學的眼紅。但這張報名表放在溫折的課桌上的時候，班裏男生都不敢說一句不是。
或許是因為他的脾性，又或者是因為他們男生私底下都懂彼此的實力。
溫折對學校裏的各種比賽都覺得很無趣，即便是他所擅長的籃球，再聽到一點兒風聲的時候他心裏也沒有多大的觸動。
直到陳念将剩餘的那張報名表放在他桌上的時候，他隐隐感覺到，她對他的認可。
溫折捏着報名表的一角嗎，語氣淡淡，“你怎麽不去？”
陳念說：“我要學習。”這個理由，溫折沒有辦法反駁。
他将那張報名表還給陳念，“我不去。”
陳念扭頭看他，先是皺眉，後是出于了解他的脾氣與作為拿他沒辦法，她低聲勸道：“比賽時間定在周日下午，臨近傍晚，你可能也只是在和你的朋友打球，就當換一個地方，換一批隊友，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
溫折執着道：“我沒時間。”
他要接單打游戲，賺錢。沒那麽閑。
陳念一臉無奈，接過溫折手裏的報名表，她右手裏還拿着筆，靈機一動，她偷偷瞥了眼他，轉過身去飛快地在報名表姓名那一欄潇灑地寫下“溫折”兩個大字。
落筆的那一瞬間，梳在腦後的馬尾被人重重一拉，起初力道扯得頭皮發麻，像是突然意識到，才變成虛虛地輕扯着。
陳念沒有回頭看溫折，強忍着心裏蹿起來的怒火，在報名表上填上溫折的個人資料。唰唰地寫得速度很快，字跡不整齊有點潦草，透着點溫折無所謂的格調。
陳念将自己的頭發從溫折手心裏扯出，起身将報名表交到了學習委員那裏。
成為正式的比賽隊員，還有一輪“面試”。需要老師了解到個人能力，從報名的同學之中挑選出合适的人參與訓練，培養成聯誼賽的第三隊預備隊。
當陳念坐回位置上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溫折湊過來的那種從身體上散發的灼熱感。
陳念瞬間正襟危坐，不敢回頭去看他的臉色。
這時候，少年那充滿危險語調的話語幽幽地傳入耳朵裏，“陳念同學，你膽子還挺大。”
陳念：……
她默默地将臀部往前挪了挪。
慶幸的是，溫折并沒有揪着她不放。
陳念像極了劫後餘生，松了口氣将臉埋進書堆裏。
隊員篩選的那一個下午，體委都不在教室裏，溫折也不在。
秦黎初在班裏待得覺得悶，下課過來找陳念去逛操場。下課時間十分鐘不到，其實也逛不到哪。但兩人還是手挽手走到了樓下。
不巧的是，在他們教學樓前面的籃球場裏，有意參與聯誼賽的人正排隊接受體育老師的語言洗禮。
陳念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卻精準地看到了站在最後一排的溫折。平時見他這人挺松散的，可是現在站在隊伍裏，他卻是腰板挺得最直得那個，身上的那股痞氣變成了正義感。
就……還怪吸睛的。
正經起來，人模人樣的。
溫折後知後覺察覺到有目光停滞在自己身上，他早就習慣了那種被人打量地注視，本不應該理會，可這次他卻鬼使神差地望過去，看到了站在籃球場外兩道挨在一起的女生身影。
兩個女生都是穿着板正的校服，身形很像，可他還是掠過所有人，一眼鎖定了他的前桌。
四目相視，女孩似乎是腼腆，不好意思地勾唇笑了笑，拉着朋友走了。
溫折抽回目光，心裏忽的蕩漾。
不知道她笑什麽。
突然，他好像發現今天太陽好像有點大，曬得他有些燥。
當他仰起頭，發現今天居然是陰天。
一時間，他覺得，他和她一樣莫名其妙。
秦黎初的八卦心在察覺到段怒之後就開始按捺不住了，她挽着陳念的胳膊，“你跟溫折不會真有什麽吧？他剛才轉頭往我們這個方向看過來了，肯定是看你。”
陳念下意識反駁，“你怎麽知道人家是看我？萬一人家是看你呢？”
秦黎初肯定地說道：“我跟溫折又沒有交集，你跟人家才熟呢，一個班就算了，距離還只是隔着一張桌子，這還不親近啊！”
“我跟他沒有你想得那麽亂七八糟。”陳念繼續說道：“你跟人家還加了微信呢，說不定夜深人靜聊天呢。”
秦黎初保證，“我跟溫折可是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的，微信就轉賬記錄。上次展開們一起坐車回來的，人家發車錢給我。”
陳念推了把秦黎初的肩膀，“你別太認真了，我開玩笑的。”
“哎呀。”秦黎初說，“我是看你倆不對勁，很難不往那方面想。”
陳念說：“多看點書洗滌心靈，就不會總想情愛這些東西了。”
秦黎初撇了撇嘴，不情願地哦了聲。
如陳念所料，溫折通過了考核，并且成為了臨時組建的第三支籃球隊的主力。
陳念将陳媽媽早上放書包裏的溫牛奶放在溫折桌上，一副因他驕傲的歡愉模樣，“恭喜你。”
溫折拆開牛奶盒的習慣，忽然提了一嘴，“如果比賽那天我不去怎麽辦？”
陳念頓時變了臉色，語氣都變得兇狠起來，“你敢。”
溫折看她跟炸毛似的忍不住笑了，“我逗你的，至于嗎？”
“怎麽不至于？”陳念振振有詞，“你這個機會怎麽說也是我給你争取來的，你中途放棄了，別人怎麽看我。”
溫折低下頭，拿起牛奶盒咬着吸管，“知道了。”
因為一件事，他們就像是被綁在一起。
他會贏的。
就算為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