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邀請
邀請
溫折搬家了。
這消息還是秦黎初來陳念家的時候無意提起。
低頭刷題的陳念只是筆尖停下,在空白處墨跡暈染開,她再次擡筆,像是不經意地問起,“他搬去哪裏了?”
“不知道啊。”秦黎初捧着手機刷朋友圈,“我還是半夜看到他發了條朋友圈,說搬家了什麽的。”
“噢。”
秦黎初賊兮兮地,“你要是想知道溫折搬去哪裏了,你直接發消息問他不就行了?”
付女士放假後就把手機還給陳念了,陳念已經養成了不看手機的習慣,對手機沒有依賴性。
陳念不玩游戲,也不在網絡上無效社交,對她來說,手機幾乎是成了擺設。
夜色冗長,沉沉月色透過窗口的帷幔打在卧室潔白的地板上。
陳念将桌面收拾幹淨,習慣性地伸了個懶腰後喝口水,她走到衣櫃旁邊蹲下,擡手摁了下床邊牆上燈的開關。
在那片黑暗當中,陳念伸手拉開衣櫃門,一排夏季短袖下,玻璃明亮的水晶球散發着有些刺眼的藍色光芒,裏面的鯨魚和水母模型都在浮動。
陳念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杯水晶球,很沉,跟學校裏的實心球差不多重。
陳念把水晶球放到被褥上,看着那片藍光照亮了整個卧室,宛如身處海洋之外,瞧着就賞心悅目。
陳念趴在床邊細細欣賞着,裏面的小魚兒圍攻在一起席卷,很靈動,也很自然。
就像一個縮小版的水族館。
陳念起身起拿手機,打開相機聚焦對着水晶球拍了張,打開跟溫折的信息框的時候,她退縮了。
就像情窦初開時所擁有的少女情懷,羞澀,膽怯。
陳念擡手猛地拍了下腦袋。
清醒一點。
攻略歸攻略,幹嘛非要談戀愛。
但是,小說裏好像就是女主跟男主先愛得死去活來,到了關鍵時候女主突然回到現實世界。
陳念心裏跟火山爆發似的,要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就得真正地把溫折拿下。
這跟犧牲自己有什麽區別!
但是,她終歸不屬于這裏。
陳念焉了。
溫折搬家後有一個星期,穩定下來的時候他給陳念發消息,“最近在做什麽?”
突然被問候的陳念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正好秦黎初在場,陳念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我要怎麽回?”
秦黎初說話眼睛都不帶眨的,“你就說我在想你。”
陳念:“……”真要這麽發,誤會大了!
陳念拍了張桌面的照片發給溫折,“在學習。”
“好,不打擾你。”
“小陳老師。”
“……”
陳念捂了捂臉,把手機丢一邊。
平白無故說什麽小陳老師,他肯定是故意的!
秦黎初仰頭捏着零食包裝袋一角往嘴裏倒,她嚼了嚼看向陳念,“你不對勁!你們都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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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折的新家靠近學校,離街道較近,白天的時候會有些吵,關窗起來能起到一個隔音效果,勉強可以接受。
附近有超市,樓下有各種商鋪滿足生活用品的需要,整體來說也還算可以。
主要是,房子寬敞也幹淨。
他不想再卑微地待在那個走道酒氣沖天,到夜裏滿是男人不滿的叫嚣聲的小破房子裏。
他想要通亮的房子,一個陽光照進來的時候是溫暖的家。
溫折将家裏收拾得很幹淨,角角落落即便房東做過清理他也再拿小刷子清掃過,家具類也都擦過,并且也消毒過。
溫折以前生活不講究,很糙,打游戲腳會搭桌上,煙頭會随地丢。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體面些,他改掉很多惡習,甚至很少熬夜了。因為熬夜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皮膚也會變差。
溫折做了萬全準備,他邀請陳念來他家做客。
“你要不要來我家玩?”
收到消息的陳念躺床上咆哮啊啊啊啊啊!
玩?玩什麽?!
讓她一個女生去一個男生家裏,沒有大人在,孤男寡女的,他還喜歡她,萬一發生點什麽……不敢想。
陳念根本不敢回信息,她怕溫折對她有意思,被拒絕後難以接受思想扭曲。
她害怕被報複。
溫折兩天都沒有收到陳念的回複,他再給她發消息。
“學習學入迷了?”
【陳念開啓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好友。請先發送好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好家夥。
陳念把他給删了。
溫折緊緊捏着手機,一時之間他難以接受,一口氣吊着差點沒緩過來。
不就表個白嗎,拒絕的話她也沒說,轉頭就删好友了。
況且,前幾天不也還好好的。
溫折郁悶死了,追個人怎麽那麽難!
“不是溫哥,你一上去就叫人家去你家,不知道人家還以為你想幹嗎呢?”
“人家對你沒意思,怕你來強的也不是不可能。”
“你是不是給人家印象不太好?”
游戲都沒開局,幾個兄弟就給溫折排憂解難。
溫折兩手捧着手機打開麥克風,“那我現在應該加她好友?”
隊伍裏唯一的一個妹子也開麥了,“會不會當面說比較有誠意一點?”
溫折若有所思。
是啊,有什麽比見一面更重要。
溫折聯系不上陳念,給秦黎初發消息,她也不回,倆姐妹很有默契。
溫折甚至可以想象到此時此刻在陳念心裏他有多變态。
溫折嘗試着去陳念小區門口蹲點,那的保安管得嚴,他去了幾次就被警告要報警抓他。
溫折要被氣死了,只能幹等着。
還有一種辦法,就是重新加陳念好友,在請求信息那裏解釋清楚,省得又誤會。
“我沒對你有非分之想,純粹想讓你來參觀。”
以陳念的性格,三天看一次手機都不錯了。
溫折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還難熬,距離開學還有一個星期,陳念終于同意他的好友申請了。
“不生氣了?”溫折問她。
陳念發了個問號過去,“你哪位?”
溫折差點沒暈過去,她好像确實不生氣了,因為她已經開始六親不認,不會被無關緊要的人牽動情緒。
溫折緩了口氣,不跟陳念計較,“溫折。”
另一端吃着雪糕的陳念裝作懵懂,“我逗你的。”
被耍的溫折:……
行。
随便她。
“那你現在不生氣了吧?”溫折遲疑了幾秒才将消息發出去。
其實他還挺怕陳念會介意的,他說粗口話的時候,她就不想理他。
陳念咬着雪糕,騰出一只手艱難地打字,“那你叫我去你家是什麽意思?”
“你就不能當成是去一個普通朋友家裏玩?”
從小到大,陳念沒有單獨去過異性家裏,逢年過節鄰居走動,她都是随着爸媽去的。
陳念不敢賭,擔心溫折不想當人了。
“我不去。”
溫折看出陳念的顧忌,“那見一面總行吧?”
陳念打開日歷看了下時間,她後幾天都安排滿了,在開學前她要去道館進行為期一周的封閉式訓練。
“我就今天有時間。”
溫折絲毫不介意這短小的時間,“也行。”
現在是下午四點十五分,溫折趕到陳念家小區門外,被保安攔在門外了。上一次進去他說了找陳念,具體描述了下保安就放他進去了。因為之前在門口晃晃蕩蕩跟做賊的,他被保安拉黑名單了,說什麽都不讓他進去。
溫折被攔在小區外,陳念看到消息後就出來了。
有段時間不見,溫折人瘦了些,不過依舊高傲得把腰板停止,怎麽看都有種不服輸的犟勁兒。
陳念明白溫折的心意後,跟溫折站在一起,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兩個人,別扭,尴尬。
這還不如不見呢。
時辰不早,陳念擔心付女士下班會撞見,“要不就逛逛公園?”
公園不遠,走過去估摸也就八百米左右。
溫折目光追随着陳念,見到她他就說不出話,反正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陳念走在前面,溫折跟在後面。
陳念心裏有點糾結,也有點後悔,早知道在家吃雪糕好了。
一路上,陳念都能感受到溫折在身後看着她,她愈發覺得自己像個待宰的羊羔。
稍不甚,後面那匹狼就撲上來。
公園側邊的籃球場樹蔭底下有風,假期裏籃球場很熱鬧,陳念和溫折坐在一邊觀看恣意的少年們打籃球。
晚風徐徐拂過,陳念出聲打破這不自在的氣氛,“你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
溫折抿了抿唇,語調平淡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溫折很少低頭,道歉的話從來只有別人跟他說的份。
陳念是第一個。
讓他抛棄面子,心甘情願低頭服軟。
溫折低聲解釋,“我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他想跟她分享,想讓她覺得他沒那麽差勁和不堪。
陳念偏頭看着溫折,看他那幅有點認真的模樣,她還挺想笑的,原來他也知道自我檢讨啊。
溫折看着陳念眯着眼睛,眼尾那濃重的笑意在臉上彌漫開,他氣笑了,加重語氣,“你玩我呢?”
陳念覺得莫名其妙的,“我沒說你壞話。”
“那你删我好友什麽意思?”溫折這一問,陳念就不說話了。
陳念沒法反駁。
她害怕溫折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
溫折吐了口氣,“陳念,我們打平了。”
陳念用好奇地目光看着溫折,像是不清楚打平什麽。
溫折不想跟陳念解釋,不想告訴她,他等她消息等得多麽煎熬。
只要等待有意義。
他等多久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