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醋壇

醋壇

少年時,很多東西就像被網住了一層泡沫,推開又是另一層幻影。

相對的兩個人,都沒有着急地去戳破這層泡沫。

或許,是因為時機還不夠。

“陳念,你去收前天的英語作業,下午老師要批改。”班長扭頭對陳念說。

到了關鍵時刻大部分作業老師很少批改,收上去翻一翻,更多時候是同桌交換來改。

這次是例外。

陳念是小組組長,有收作業的責任。

陳念沒有拒絕的理由,停下手裏的筆去收作業,她嘴裏喊着提醒其他同學,“把前天的英語作業拿出來,交作業上去檢查了。”

同學們都很配合。

陳念一路順風地收到最後一排。

體育委員老實巴交地把英語作業放在陳念懷裏抱着的那一沓上邊,“陳念,真檢查啊,我偷工減料沒問題吧?”

有時候作業多,有些人就抱着僥幸心理,要麽不寫,要麽偷工減料。

陳念說不準,“不知道英語老師那邊。”

陳念低頭看向趴在課桌上的溫折,她敲了敲桌子,“溫折,交一下英語作業。”

溫折沒反應。

陳念自認自己好脾氣,今天剛看清溫折的真實想法,現在心情平和地站在他面前催促他交作業

“溫折,起來交作業。”陳念又敲了敲桌子。

溫折動了下,坐直身體一臉不耐煩,“你煩不煩?”

陳念愣了下,不可思議看着溫折,想起今早他那番話,她頓時了然,“随便你。”

陳念回到位置上扯了條便利貼,未交作業名單:溫折。

就像故事的開頭,他無關痛癢地嘲笑她幼稚。

可這一次,他卻沒有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有那麽一瞬間,陳念甚至以為溫折或許是喜歡過她的,只是這麽久了沒追到手,他厭了,不屑于僞裝,露出他的真面目。

有些惡人,好好引導可以從良。

但有些人,本性難移。

一整天下來,陳念心裏一直都堵得慌,垮着一張臉悶悶不樂的。

陳念坐在第一排,好幾次跟從前門走進來的體育委員目光撞上,她無言地低下頭。

整個教室裏,知道她為什麽心情不好的,也就體育委員一個人了。

陳念默默地給自己加油打氣,為了一個男生把自己搞得不像自己,不值得。

秦黎初放學跟陳念一起走的。

兩人一起去吃漢堡。

陳念以前頂多能吃兩個漢堡,半杯可樂,可是這次卻多了半分披薩,一份牛排。

食量驚人。

秦黎初吃了一個漢堡,就捧着可樂咬着吸管小口小口飲着,看着陳念有點暴飲暴食的樣子,她不确定陳念是以前隐藏得太好,現在徹底放開了。

“念念,您很餓嗎?”秦黎初有點心疼她的錢。

現在流行電子支付,這餐是秦黎初付款的。陳念屬于沒手機,還沒現金的那種。

霸王餐吃得也太霸王了。

秦黎初表示很心疼。

一時也不知道是該心疼錢,還是心疼人。

陳念依舊是保持着細嚼慢咽的狀态,不餓但也不飽,總覺得還可以吃得更多。

“有點心情不好,回頭給你轉錢,你放心。”陳念喝了兩口可樂,可樂見底了。

陳念看向秦黎初,“麻煩你再點杯可樂吧。”

秦黎初掏出手機又下單了一杯可樂,她沒發現哪裏不對勁,只能是勸着陳念,“你別吃太多了,忽然肯定要吐。”

陳念食量一直都控制得很好,家裏飯菜營養均衡。突然在外面吃了那麽多東西,回家還要吃晚飯。腸胃多少是有點撐不住的。

果不其然,陳念吃了半碗飯就跑去廁所嘔吐了。

付女士知道陳念和秦黎初在外偷吃了,她皺着眉訓誡陳念,“漢堡一次吃得差不多就可以了,再好吃的東西也會膩的。”

最後一句話,陳念理解的是,再心動的人,追求久了,也是會累的。

這世界上沒有哪個人,願意一直追着一個人跑。

溫折那麽高傲的一個人,又怎麽會一直追着她跑。

陳念第二天請假了,沒有來上學。

身體無恙,只是太困了,一早起來就沒精神。

付女士以為陳念是學習學太累了,也就主動向老師請假,說陳念身體不舒服今天不去上課。

付女士和陳父都要去上班,陳念自己一個人在家裏躺着。

她想了很多。

她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過多的情感反倒是成為了她的牽絆。

不管溫折喜不喜歡她,她都要拯救他,然後回到那個屬于她的世界去。

下定決心的時候,陳念整個人都很沉重。

這是她第一次明白,感情原來是有保質期的。

.

溫折又打架了。

這次上了學校的“光榮榜”。

關于他的成績第一名這件事,原本很多人都覺得他是憑實力,因為他近來接二連出現打架事故,很多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作假。

但是,大家都是私底下唏噓,不敢正面講。

陳念在班級裏頗受歡迎,大家都知道她跟溫折關系還可以,不是那種戀愛關系,算哥們的那種。

尤恩思一直揣測陳念跟溫折之間的關系,她給陳念使了個眼色,“要不你去勸勸溫折,讓他別總惹事了。”

班級的名聲好不容易扭轉過來,口碑好了,又因為溫折打架的緣故,口碑下跌。

陳念一開始是想跟溫折保持距離的,但是她要拯救他。

陳念做足了心理準備,決定找溫折談一談。

于是,陳念在放學的時候攔住了溫折。

班裏很多同學都覺得他們是那種暧昧關系,見到這種情況紛紛投來看熱鬧的八卦目光,陳念渾身不自在,但沒有放棄這次機會。

如果溫折以後有意躲着她的話,她可能很難逮住他。

“溫折,我有事跟你說。”

陳念一擡頭,就看到了溫折下颚處的劃傷,傷口沒有處理,血液已經凝固了。

溫折低頭淡淡掃了眼她,“有什麽好說的?”

“為什麽打架?”

陳念一出口,就是興師問罪的語氣。

對于別人,她就不會這樣。

她要麽跟人疏離,要麽笑吟吟的很熟的樣子。

從來不會逼問別人什麽,教導什麽,講什麽道理。

她只對他這樣。

“不關你的事。”

溫折越過陳念,蹙着眉離開。

陳念眼疾手快地拉住溫折,“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什麽意思,陳念心裏早就知道了。只是到現在,她想給他一個後悔的機會。

可他不要。

溫折灼灼地盯着陳念,“陳念,你以什麽身份管着我?”

陳念靜了瞬,眼睛都不帶眨的,“我們不是朋友嗎?”

溫折低笑了聲,漆黑的眼眸中滿是不屑,“你那麽多朋友,不缺我一個,我也不稀罕跟你做朋友。”

他撒開她的手。

從一開始,溫折就不是想跟陳念做朋友。

他目标明确,他想讓她做他女朋友。

可她一躲再躲,他以為她羞恥心重不好意思,可是轉頭就見她在某個男生面前活躍。

她對誰都好,就是對他不太好。

她知道他的心意的,卻還是選擇無視,不在乎。

她讓他覺得像笑話。

.

陳念低着頭回到家,陳父在廚房裏炒菜,付女士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看新聞。

“我回來了。”陳念放下書包,坐在玄關的凳子上換鞋。

付女士今天難得清閑,悠悠地磕着瓜子,“今天怎麽那麽晚回來?”

陳念悶悶地回答,“在圖書館待了會兒。”

陳念回房間,關門時落了鎖。

付女士嗔怪,“怎麽最近老師耷拉着個臉,也沒跟初初吵架啊。”

周末秦黎初來找陳念玩,兩人在房間裏不知道聊什麽捧腹大笑。

端着水果進來的付女士都被這樣歡愉的氛圍給打動了,不由得否定了陳念最近的反應。

一定是她看錯了。

嗯,念念這是學習要大。

陳念心裏裝不住事,一股腦地把心裏的疑問全跟秦黎初說了,秦黎初聽得津津有味,指着陳念就說:“你有問題,他也有問題。”

陳念疑惑,“什麽問題?”

秦黎初言辭有理,“他不信任你,你不守婦道。”

陳念:“……”她還是少女呢,什麽婦道。

秦黎初掐着手指,“我看溫折就是醋壇子翻了,柯南書剛來的時候你就追着人家跑,校草打球我們還去看,巧的是,都被溫折給發現了,這不得誤會你花心大蘿蔔啊!”

陳念;“可是,柯南書只是曾經的同學,我也幫過他,算是朋友吧。那個校草,我們一起去看的,我連他名字都不知道。”

秦黎初知道柯南書身邊有女生了,至于這個校草嘛,被球砸的時候她以為是愛情闖進門,後來發現這個校草看上的是陳念。

因為秦黎初已經被校草加爆微信了,非要陳念的微信。

秦黎初推過去了,驗證過期了,陳念都不一定上號。

秦黎初開始感慨人生,對陳念的事情,她選擇随緣。

“念念,緣分到了,好事也就成了,你就等着吧。”

陳念可不想等,她可不想在這個世界考上大學,畢業工作,然後才拯救成功溫折。

她得住動出擊。

現在知道溫折那些反常行為從何而來,陳念也就知道下手了。

她得主動一點。

盡可能的,不讓溫折患得患失,覺得全世界沒有一個人站在他身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