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這人怎麽死在這兒了？什麽時候逃出來的？清潔工怎麽還不把垃圾處理掉？
看到這具屍體，邁克和其他三人一樣疑惑。腦中快速閃過三連問，為了拿到巨額尾款，他連忙向魯尼解釋：“誤會！誤會！這個不是您買下的那個姑娘，這個死了好多天了！我這就叫清潔工來處理一下！”
也不知道他叫了一聲什麽，那穿一身灰色套裝的清潔工就來到了地下室入口處，二話不說，扛起屍體就往外走。
木雲杉側過身，給面無表情扛着屍體的清潔工讓道，他經過她身邊時，她看到他戴的手套上，還有方才施虐留下的血跡。
血跡是鮮紅色的。
新鮮的。
看來叢雀确實還活着，只是少了一根小拇指。
也算無傷大雅。
邁克引着三人繼續往地下室內部走，很是驕傲的：“我當年花了很多錢，想了很多辦法才把這裏修建好的，海邊地質不好，挖這樣的地下室很容易塌陷。”
木雲杉心說，還真是個怪講究的死變态。
随着邁克打開一扇又一扇沉重的鐵門，一股新鮮的血腥味由淺至深，慢慢鑽進了木雲杉的鼻子裏。她本就打着十二分的精神，這時候越發清醒了。
終于——看到虛弱的叢雀橫七豎八地被綁在椅子上，她被切掉了小拇指的左手不斷地淌下鮮血，木雲杉的眉頭不由得蹙緊了。
邁克很興奮地向魯尼介紹叢雀：“瞧，您買下的就是她，一個年輕的中國姑娘！沒有生育過，更沒有吸食過任何毒品。哇，她真完美，真是像......”
他頓了頓，蒼白的臉，鼻尖因為興奮過度而顯出一絲病态的紅潤來。
不再說話，緩步走到叢雀身邊，他單手拎起她的脖頸，讓因為疼痛而滿頭大汗的她的臉，完完全全地裸露在三人面前。
渾圓的眼睛，濃密的眉毛，第一次看見她的照片時，木雲杉就想，這姑娘長得真板正，跟六七十年代流行的那種勞動美女畫報似的，渾身充滿生命的力量。
而現在，這個讓她一路經歷艱難苦險，從雲南追逐到越南的女孩子，竟就這樣軟趴趴的，毫無生命力地出現在她面前。
被霜打過的茄子似的。
這一路的折磨，讓她完全弄丢了尋人啓事的照片上那股子圓潤的嬰兒肥，成了一個瘦削的，随便人擺布的破舊布娃娃。
而現在，這布娃娃，就被邁克随意提着脖子，說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話：“看看她，真是像天使一樣完美！哈哈哈哈！來呀！就讓我們一起，親手來毀滅這個美麗的天使吧！”
邁克這會兒簡直興奮得像個瘋子，他尖銳的笑聲，叢雀痛苦的表情，地下室裏彌漫着的新舊交雜的血腥味，無一不讓木雲杉捏緊了拳頭，想直接給面前這個死變态一個暴擊。
她甚至，連直接在這兒殺了他的心都有。
洛桑敏感地察覺到了身邊人情緒的變化，他輕輕拍木雲杉的背提醒她：“現在還不是時候。”
洛桑的話讓木雲杉清醒了許多，捏着的拳頭也松開了，她看着邁克放開叢雀，轉而從地下室旁的黑木櫃子內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整套刀具。
然後打開皮質外殼，擺在鐵桌子上，一字排開。
這些刀具大的小的都有，外形很像手術刀，在地下室天花板上燈光的照射下閃着寒光，裏面甚至還有一把鐵質的大錘子。木雲杉暗暗疑惑：難不成他還想用這把錘子直接把叢雀的腿骨砸斷？
叢雀明顯是見過這樣的場面的，見邁克取出刀具，原本就因斷指痛到幾乎不能說話無法掙紮的她，竟眼尖地發現來的三人中，有一人是女性。
她很快向木雲杉投來熱切的求助的眼神，然後用她輕微但肯定的聲音說道：“姐姐，救救我......”
叢雀的求救，反倒越發激起了邁克的變态虐殺欲，他朝魯尼看一眼，表示虐殺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
他甚至興奮得不由自主地往下吞口水，仿佛眼前懼怕到渾身發抖的姑娘，是一道美味可口的大餐。
在魯尼的注視下，他纖細瘦削的手指，在一字排開的刀具上一一掃過，猶豫着：“先用哪一把刀比較好呢？這把？它很鋒利，只要輕輕劃過你的臉，你的鼻子就會像橡皮泥一樣倒下。還是這一把？切下你可愛的舌頭，讓我尊貴的客人帶回家當下酒菜吃吧，哈哈哈哈哈......”
邁克選好了刀具，正準備下手用他瘦得幾乎只剩骨頭的手指頭握住，魯尼忽然發聲：“邁克，請等一下。”
邁克正在興頭上，聽到魯尼說話，疑惑地停下來：“您還有什麽吩咐？”
魯尼笑了：“我想親自體驗一下。”
......邁克沒有說話。
魯尼繼續說：“可以加錢。”
***
“是這樣嗎？這樣捏着，從額頭這裏劃下去？确定只用一下就能把她的鼻子割掉嗎？”
魯尼這人五大三粗的，粗糙的手握着纖細的手術刀，真有種大老爺們兒繡花的既視感。
邁克其實很不想他動手，不想他毛手毛腳地毀壞了他心目中獨一無二的美好作品。
奈何......他給的錢實在是太多了。
“是是是，就從那兒下去。”邁克恨不得奪過手術刀，親自動手，但是為了錢，還是得耐着性子教導。
眼看着魯尼手裏握着的刀離自己的臉越來越近，叢雀已從一開始的懷抱希望，希望這三人中的唯一一位女性能善心大發，救一下自己，到現在已經完全失去希望，萬念俱灰。
她閉上眼睛，只希望自己運氣能好一點，對方可以直接給她要害一刀讓她馬上死去，而不至于像其他姐妹那樣，受盡痛苦，鮮血流盡才慢慢死去。
她緊閉雙眼，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從被下藥擄走那天開始，像這樣的日子她早就已經受夠了，早點死，其實是早點解脫，是一件好事兒。
可真要面臨死亡了，她還是止不住地渾身顫抖。
甚至有一絲熱熱的濕意，順着她的大腿根，一直往下流。
......許久，她想象中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卻沒有傳來，反倒是身上的繩索落了下來，她不可思議地睜開眼睛，正好和邁克那雙藍得發灰，怒意十足的眼睛牢牢對上。
***
時機已經到了！
見魯尼已經用手術刀解下叢雀身上的繩索，并且将她牢牢保護在自己身後，根本不用洛桑發話，木雲杉身體向前一傾，順手就握住了剛才她觀望已久的大鐵錘。
握緊了，想高高提起，直接砸在邁克的腦袋上，卻發現憑自己的力氣，根本做不到這樣幹脆利落。木雲杉這才意識到，這個邁克其實只是看起來瘦弱，他其實力氣很大。
不然，他何以做了這麽久的變态殺人犯卻安然無恙？
當機立斷，木雲杉放棄了大鐵錘，轉而握住了一把輕巧卻鋒利的手術刀。
因為她一開始的判斷失誤，給了邁克足夠的時間反應。洛桑明明雙手用力地鉗制着他的肩膀，卻被他強硬逃脫。他彎腰潛下身體，從洛桑和木雲杉兩人之間的狹小空隙處逃脫，泥鳅一樣，“唰”一下就已消失在地下室的陰暗處。
木雲杉朝着他消失的方向扔出去一把手術刀，原本只是想試一試運氣，卻聽邁克“啊”的一聲慘叫，這刀竟真紮在了他的身上。
洛桑忙循聲去找，卻只找到了牆角一個矮小的洞穴。邁克已經像老鼠一樣鑽進了洞裏。
而這洞口僅兩個手掌連起來這麽一點寬，除了邁克，恐怕就只有兩三歲的孩童可以鑽進去。
“這個人好像學過縮骨功。”看着窄小的洞穴，洛桑若有所思。
他翻找了他們現在所處地下室內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發現能當作武器的，就只有方才邁克自己取出來的一些列刀具，于是拿了一把趁手的，當作武器拿在手上。
他讓木雲杉和魯尼也挑一把：“我們劫走了他的完美作品，他應該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們也拿上一樣，估計他已經在我們離開地下室的必經之路上埋伏着了。”
方才挑選的手術刀已經紮在邁克身上了，木雲杉重新拿了一把狹長且彎曲的手術刀，緊緊握在手裏。
魯尼到底力氣大，毫不費吹灰之力就拿起了剛才木雲杉舉不動的大鐵錘，他把虛弱到面色蒼白的叢雀背在背上，用一條外套讓她和自己牢牢縛緊：“走！”
依舊是進來時的排列，洛桑在前面開路，木雲杉鎮後，只是這一次，走在中間的魯尼，背上還多了一個叢雀。
四人循着之前進來的路往外走，一路小心翼翼生怕邁克埋伏着突然暴起，卻一直平安地走到了那架可以離開地下室的木樓梯前。
洛桑分析說：“他被雲杉紮傷，估計傷得還挺重。我們人多，他不敢輕舉妄動。”
魯尼笑：“呸！狗東西！我還想在這兒練練手呢，沒想到他這麽沒用！還沒等到哥哥我動手，就先倒下了！”
洛桑走上木樓梯，木樓梯便發出“嘎吱嘎吱”的搖擺聲，原本已經昏迷過去的叢雀被這聲音驚醒。
她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出口這裏，馬上就要脫身，忽然激動起來，顫抖着嘴唇，輕聲說：“等......等一下，地下室裏，還有好幾個女孩子，求......求求你們，也......也救救她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