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刺殺

第8章 刺殺

宋珩之一大早是被悶醒的。

他大抵一晚上都睡得不太踏實,迷迷糊糊之中就覺得身上被什麽大力地锢着,睡得不舒服。

直到了早上他漸漸不止是身上被锢得難受了,呼吸也漸漸有些艱難,這才睜開了眼。

一睜眼,宋珩之立馬就把眉蹙了起來——

“……”

他與該死的趙宥正以一種極其親密的姿勢貼在一塊。

趙宥一手把他整個摟在了懷裏,另一手握着他的後頸往自己肩頸處壓——這也正是宋珩之為什麽覺得呼吸困難的原因。

而身上锢得難受,那是因為趙宥這個登徒子把他當成了塊枕頭,用腿夾住了宋珩之的腰部及以下。

宋珩之下巴往上擡了擡,把鼻子從趙宥的身上解放出來。

趙宥似乎感受到身上的動靜,不滿地動了動,握在宋珩之後頸的手換成了一整條手臂,把懷裏亂動的人長臂一攬,更加貼緊,空餘出的手還落在了宋珩之的頭發上揉了揉。

“……趙……宥……”

宋珩之簡直要被趙宥氣得頭昏,他咬了咬牙,雙手抵住趙宥的胸膛,想把被夾住的下半身抽離出來。

趙宥卻不客氣得反身一翻,整個人自上而下地把宋珩之壓得嚴嚴實實。

宋珩之只感受到腰部抵住了一塊什麽可疑的沉甸甸,霎那間從耳根到脖頸紅了個徹徹底底。

“……趙、宥、你、個、流、氓、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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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珩之毫不猶豫地用力一推,繼而一腳踹上去,連人帶被子踢下了床。

趙宥猝不及防在睡夢中被人踹到了地上,一張俊臉上三分迷茫四分扭曲,好不精彩。

“宋珩之?”趙宥擡眼看到床上有些淩亂又有些氣憤的宋珩之,十分不明所以。

“我睡得好好的,你踢我做什麽?”語氣很是無語和不滿,“自己不睡覺還要打攪別人睡?”

宋珩之冷笑一聲,眼裏盡是諷刺:“睡得好好的?你睡得好好的就要對別人動手動腳啊?”

趙宥僵硬了一瞬——坐在床上一臉愠怒的宋珩之頭發散亂、衣領大開,一派被動手動腳過的模樣。

而能對他動手動腳的——好像也只有自己了。

似乎昨夜的記憶那麽湧上了心頭:他一貫睡得随意慣了,喜歡撈個被子撈個枕頭,睡死過去後好像有些熱,随手就把身側睡得規規矩矩的、體溫偏涼的宋珩之撈進了懷裏。這麽一個手感又涼又軟的,他自然是摟摟抱抱、摸摸蹭蹭地沒撒過手……

趙宥:“……”

宋珩之冷着臉,滿目嫌棄:“我昨天就不該同意和你睡。”

趙宥噎了一下又開始狡辯:“分明是你先蹭上來的。”

宋珩之要被這個賊喊捉賊的氣笑了:“哈?”

“對啊。”趙宥擺正了姿勢在地上盤腿坐好,态度很是理直氣壯,“你睡得冷,就往我這裏蹭。對,就是你先。”

宋珩之氣惱,眸色深深,幾乎有要一刀紮上去的心:“我怎麽睡的我自己清楚!我就是冷也不會往你那裏鑽。”

“你都睡着了,那怎麽保證。”趙宥滿肚子歪理,繼續大言不慚,“說不定就是對我特別喜歡呢。”

“……有病。”宋珩之氣結,半天蹦出來倆字。

“……哎,這個……這個睡一張床難免會有些……額……肢體接觸……”趙宥見宋珩之不為所動甚至越來越氣,也怕覆水難收,立馬正色擔保道,“你放心,我保證下次絕不動手動腳。”

“……沒有下次!”宋珩之氣得把枕頭一并往趙宥的俊臉上扔,下手毫不留情。

趙宥“哎呦”一聲匆忙躲開。

宋珩之怒目而視,你個流氓胚子還想有下次?

趙宥自信又不完全自信地舔了舔薄唇,認真道:“可以有。”

“吧。”

“……”

宋珩之徹底陰沉了眼底,起身掄起一旁的燭臺就砸過去。

趙宥一手穩妥地接住,擡眼笑得華貴雍容又狡黠滑頭:“莫生氣……”

宋珩之半個眼神都不願分給他,推開房門便走,不屑置給他一詞。

趙宥收下油腔滑調的面皮,緩緩地啧了啧嘴,心道自己這一早又趕着上去犯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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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珩之與趙宥起身後一前一後去了羅山下接待客人用膳的別院,兩人到達時,裴修堯與龔道濟都已經坐下,早膳都快吃完了。

宋珩之一臉冷若冰霜地走在前頭,眼底帶着些未散的怒氣;趙宥神态自若地跟在後面,還心情頗好地與兩人打了聲招呼。

裴修堯一見這情景就樂了。

“看樣子,兩位昨夜睡得……不錯?”

世子一雙盛滿興致的眸在氣場不怎麽合的兩人身上轉了轉,随後頗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開口挑事兒。

宋珩之的眼神冷得像臘月裏落下的雪,涼涼地睨了裴修堯一眼,并不理睬,徑直坐下吃早飯。

趙宥順口接下了裴修堯的話,說得字正腔圓、底氣十足:“确實不錯。”

又在裴修堯狐疑的目光中坐到了宋珩之身邊,用肩膀推了推宋珩之的肩膀,笑道:“你說對吧?”

宋珩之面無表情地在桌下踩住了趙宥的腳。

趙宥一張俊臉驀地扭曲起來,桌下的手忙去推開宋珩之的腿。

裴修堯:“……”

龔道濟:“……”

“……看樣子殿下确實睡得不錯。”裴修堯輕咳一聲,不再看這出鬧劇,轉了個話題,“我與龔尚書用過早膳就要下山了,殿下你後續什麽打算。”

“你們這就走了?”趙宥從腳上的陣痛中回身,有些驚訝。

“橫豎這位歐陽大小姐也不像要配合我們的樣子。”裴修堯無奈地聳了聳肩。

“可你們這樣回去拿什麽交差?”

“殿下不必為了世子與老臣擔憂。”龔道濟緩緩開口道,“世子與老臣離京辦案的地點實際上是汝陵,轉來酆都也是臨時興起,并沒有太多人知道。”

“早和你說了,這個案子查不出什麽東西的,我和龔尚書不過是來酆都碰碰運氣。”裴修堯笑了笑,“我們運氣不好,歐陽茗那邊沒對上。不過退而求其次碰上了你,也算能夠交差了。”

龔道濟聞言卻嘆息:“世子還是如此心直口快。”

“……你們該不會要抓我回去?”趙宥緩緩皺起眉,這倆人分明就是話裏有話。

“殿下快別這麽想,給老臣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動您啊。”龔道濟連連擺手撇清自己。

“說這個案子不好辦呢,是在說查真相不好辦。但是這個案子也可以很好辦,只要合陛下心意的話。”裴修堯慢條斯理地接下龔道濟的話。

“左右我和龔尚書在汝陵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想來酆都碰碰運氣,如果真的能查到那毒是最好,如此一來這個案子走不好辦的那條路就可以走通。不過既然歐陽茗不給面子,那也沒有辦法。”

“所以你們走好辦的那條。”趙宥嗤笑一聲,眸色不虞,“把我帶進這個案子裏。”

龔道濟嘆氣:“罪過。”

裴修堯完全沒有負罪感,笑得散漫:“本來呢,我只打算随便編個什麽緣由把你帶上的,還有些擔心算不算欺君。沒想到來酆都直接撿到你本人,那就怪不得我把你寫進折子裏了。”

趙宥無語地喝了口茶,不再理他。

“殿下……”龔道濟緩緩開口,“有句話可能不合适,但老臣還是要講。”

“左丞大人近年于朝上飽受兩黨夾擊,孤立難援。”

……

裴修堯淺淺看了眼趙宥的反映,抿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低頭喝茶。

趙宥則面色微沉地閉了閉眼,良久無言。

宋珩之一直面色平靜地垂着眼簾,好似什麽話都不能在他那處掀起半分波瀾,大有作壁上觀之态。

一時間,院內一片寂靜,只能聽見幾聲窗外傳來的啾啾鳥鳴。

“我們也是時候該走了。”

裴修堯起身打破一片沉默,臨了,對趙宥笑了聲:“殿下不送送,咱們好歹也算是老朋友吧?”

趙宥睜眼,目光涼涼地落在裴修堯身上,緩緩開口:“好啊,那便送送世子。”

說是送送,也不過是兩駕馬車并行于出城道上,兩駕馬車裏的人沒什麽交流。

飛霜飛梁走後,趙宥身邊只剩下了宋珩之,宋珩之就負責起了趙宥的駕車任務。

宋珩之無言地坐在車頭,身後的趙宥與他一簾之隔。

趙宥難得沉默,宋珩之面無表情地駕着車,也不開口。

車駕到距離羅山一刻鐘遠的地方,宋珩之耳畔卻傳來沉沉的、有序的腳步聲。

忽而一片黑影落在了大路中央,逼停了兩駕馬車。

宋珩之忽而面色一凝,冷眼望向面前的一群人。

黑衣蒙面,手握長劍,十個人,一道排開。

“什麽人?”裴修堯車上的護衛開了口。

“自然是——殺你們的人。”為首的刺客一躍而起,長劍直刺而來。

剩下九柄寒光凜凜的劍也如數出鞘,分作兩批沖了上來。

裴修堯随行的兩個護衛沖了上去,刀劍相抵處有火花閃動,一陣金屬轟鳴。

宋珩之一人對上了四個,面色微沉。

面對直沖命脈來的一劍,宋珩之靈巧地側身,一腳踏在劍身之上借了一把力,在空中轉了個身,一躍來到最後的刺客身前,袖中匕首出鞘,淩空一抹,割斷了對方的頸脈。

“你是何人?!”轉過身來的刺客怒喝一聲。

宋珩之沉神不語,右手握緊匕首,往前一步,深深地呼吸一口。

他下一瞬睜眼時,氣勢瞬間淩厲起來,有隐隐的虛體劍意順着匕首在溢出。

刺客也凝了神握緊了劍,刃光如雪。

一觸即發。

馬車內的裴修堯與對坐的龔道濟也在馬車停下的一瞬裏對視一眼,他握緊放在車裏的長劍,挑簾觀望起車外的形式。

“龔尚書,我方才有句話說錯了。”

他眯起眼,沉聲道:“我們這一趟來酆都,運氣,可能出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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