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及時行樂

第4章 及時行樂

雲鼎大廈二十五層以上都是酒店,最高層直入雲霄,并且只有一間套房。在這裏,尤其到了夜晚,人口減少的唯一好處就是自然環境的生生不息。于是星空與極光環繞,猶如身在奇幻夢境之中。

浪漫、野蠻,自由與奔放,确實是個做愛的好地方。

申屠鋒在觀光電梯裏,全透明玻璃迎着外面的景色緩緩上升,他喘息聲很重,手掌緊攥着扶手杆,眼睛自然下垂,似乎是在賞景,然而面部肌肉不自然的輕微抽動,又預示了他翻騰不息的身體變化。

被電梯頂部高清監控記錄得清清楚楚。

就在這時,申屠鋒倏地蹙起雙眉,他微微弓背,擡手捂住嘴,上下滾動的喉結,看上去似乎要吐。嘀——電梯到達樓層,申屠鋒走出去,沒走穩,身體一晃,倒在電梯門上。與此同時,口腔內的舌尖往下壓,一顆藥片不動聲色地被他藏了起來。

這是申屠鋒從北州區帶來的東西,他哥給的,清熱解毒、提神靜氣,能下火——不知道對春 藥有沒有效果,死馬當活馬醫了。

五十五樓站崗的人多,十步一個,都盯着申屠鋒看,有人給他引路,套房就在走廊盡頭。房門虛掩,影影綽綽的粉光從裏面透出來,混雜着恐怖的暧昧。

申屠鋒想起他哥送他上飛機前的叮囑,“凡事保持冷靜,別沖動,随機應變。”

随機應變——申屠鋒眼眸一凜,他嚼碎嘴裏的藥片。

一股清流從頭顱開始向下蔓延全身,思緒清明了一點,但依舊遠遠不夠。

他走進套房,又停下腳步,轉頭冷聲說道:“需要我關門嗎?”

不知道問誰的話,沒人敢接答。

“人呢?”申屠鋒又問。

他其實已經聞到Omega的信息素了。從信息素濃度和釋放的範圍可以得知,這是一個正處于發情期的Omega。甜蜜的香氣沖刷了整個房間,竟不覺得膩人。

申屠鋒的肉體浸潤其中,精神高度警惕,心情卻意外好了不少。

體驗感前所未有的新鮮。

離房間最近的黑衣守衛低頭說:“左拐第二間卧室。”

申屠鋒嗤笑一聲,沒再說別的話。于是行政套房的大門敞開,他徑直走入卧室。

這是一間情趣房,牆面挂滿各類道具,中間一張水床,随着Omega不斷蜷縮的動作咚哴作響。申屠鋒伫立不前,他眉頭緊蹙,難得有片刻的無措。

直到Omega捂着小腹翻身。他不同與別的Omega發情時會放浪形骸的主動勾引、索取,等待并且期望強大的Alpha的觸碰。他喉嚨裏壓制的悶哼聲,肉體在無形中對抗着巨大的浪潮。似乎Omega天生的生理表現給他帶去了莫大的痛苦。

很奇怪的與衆不同。

這是聶禁的人,申屠鋒在不大不小的沖擊下保持住了鎮定。

Omega的腳趾尖是粉亮的白,盈潤透光,皮膚細膩。他沒穿衣服,所有一切在申屠鋒眼裏一覽無遺——身體很漂亮,也很濕潤。

然而目光繼續往上,一張囚首垢面的臉與身體形成鮮明反差,直接擊破了申屠鋒的視覺神經,醜得別具一格。

猙獰的疤痕從左邊太陽穴凸起、往下,經過鼻梁,将其一分為二,最後收于右颚下,沒入脖頸,斜跨整張臉,在肉眼上形成了恐怖的錯位感。他眉粗眼長,黑色斑點不均勻地分布在雙頰,雙唇薄而內縮——申屠鋒沒見過這麽醜陋的Omega,甚至不想再看第二眼。

他瞬間洞悉了聶禁的目的,試探與侮辱并駕齊驅。

申屠鋒前所未有的冷靜,然而隐入藍色瞳孔裏的憤怒被眼前這縷微末的火種徹底點燃。他不再往房間裏走進半步,考慮接下來的對策,正轉身離開時,躺在水床上的Omega攪動了水波,他蹙眉輕吟,痛苦又悵惘地睜開眼睛。

他們的視線在虛無且昏暗的空間裏産生了短暫的交集,很快便化成泡沫。

申屠鋒一怔,驟然轉身。

Omega有一雙紅色的眼睛,透像琉璃,赤紅如火,在發情時顯得格外濃豔。他堅強的神智最終抵不過生理功能的襲擊,大腦控制肉體主動尋找能讓自己愉悅的源頭,就在眼前,有強大的、Alpha的信息素氣息。

他向申屠鋒伸出手,嗚咽着,什麽都沒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申屠鋒沉沉地凝視着Omega的雙眼,那身肉體和臉的矛盾感與割裂感産生了奇異的、黏膩的吸引力。

像自己喝下的那杯紅色雞尾酒,卻帶着奶油的香甜氣味。

申屠鋒若有所思,很快,他改變了主意。

他大步向前,走到水床邊,居高臨下地看。片刻後,申屠鋒雙手撐在Omega身體兩側,長腿一跨,壓了上去。

神智不清地Omega擡手碰到了申屠鋒的喉結,他身不由己地靠近他,一觸即發時指尖又是輕輕撓了撓。操——申屠鋒面部肌肉緊了緊。

他伸掌覆蓋在Omega柔軟的後頸腺體上,大量釋放的信息素無差別攻擊他的感官。春藥沒起作用,申屠鋒此時此刻卻處在了被動發情的邊緣。

他咽了口唾沫,忍住了,手掌繼續往下。

申屠鋒像個輕佻達浪的Alpha,在軟嫩的皮肉上流連忘返,又似乎探尋着什麽。他藍色的雙眸一直沉穩,手指在Omega的尾椎骨打了一個轉,再順着脊背往上。他略帶着贊許的神色,大膽又直白地欣賞Omega漂亮的蝴蝶骨。

蔓延在薄而流暢的線條上,Omega顫栗不止。

申屠鋒的指尖繼續往上,摩挲他的臉廓,很仔細,眼神從欣賞轉為審視——他确定他是異種Omega,卻找不出任何物種的特征。

“行政區之前有句老話——美人在骨不在皮。我覺得很有道理。,”申屠鋒雙指捏緊Omega的面頰,迫使他微微張開唇,不屑一顧地說:“你這副骨相,長了這樣一張臉,想糊弄誰?聶禁嗎?他跟你上過床嗎?”

Omega的雙眉松了松,他腦袋微微一歪,似乎很困惑。

“別裝了,”申屠鋒說道:“你是什麽物種?”

“唔……”

神志不清的Omega越來越難受,他為了緩解這種痛苦,無意識擡起腿,圈住了申屠鋒的腰。Omega靠近申屠鋒,他很青澀、很生疏,低頭靠在申屠鋒懷裏,蹭了蹭他的脖頸。

申屠鋒被他頭頂的發絲弄得有點癢。

Omega都是這樣會撒嬌的嗎?申屠鋒想,他不是很了解這些。

然而愈發甜膩的信息素卻令他漸入佳境。

轉眼之間,亂糟糟的兩個人交頸相靡,密不可分。

此刻的申屠鋒并沒有被色欲熏心,他很清醒,百忙之際還能抽空擡頭找一找監控。

直到走廊傳來腳步聲,申屠鋒淡漠地回頭,他知道聶禁來了。

門口的守衛跟聶禁說明了情況,一切正常。

他的狗腿子又換了一個,聶禁問:“你們給他找了什麽人,真是從我的別墅裏挑出來的Omega嗎?”

“那不能!”狗腿子說:“從您身邊挑人那都是便宜他了。地下拳場找來的,正好碰上了,是個發情的異種Omega。”

聶禁高高在上地冷笑:“是異種還是雜種?”

“雜種吧,”狗腿子捏着下巴想了想,非常做作地打了個寒顫,“那長相慘不忍睹。老大,你想想,地下拳場出來的Omega能有什麽好?肯定被別人玩膩了!申屠鋒殺了我們的人,難道治不了他嗎?”

“目前治不了。”

狗腿子憤憤不平,“治不了也能惡心死他!”

聶禁的表情未發生絲毫改變,他探頭往套房裏看了一眼。

可是裏面散發出來的信息素的味道卻讓他愣了愣。

醜?這味道可不像醜的樣子,比他那一屋子Omega都香醇。

聶禁眼皮一跳,直接進去了,他懷疑申屠鋒使詐。

然而他沒走到正廳,申屠鋒卻出來了,他只虛虛地披了一件外衣,閑庭信步,Omega軟綿無力地挂他身上,被架着雙腿,身體也被掩蓋住了。

申屠鋒微微往外偏,故意讓聶禁看見了Omega的臉。

聶禁:“……”确實醜。

“申屠兄進行到哪步了?”聶禁看了眼申屠鋒的表情,怕他又殺人,讪笑說道:“你別誤會,我們玩兒得比較開,習慣了直來直去。把你當自己人呢。”

“別了,自己人如果當成這樣,那我無福消受。”申屠鋒往前走了一步,Omega沒抓緊他,往下掉,申屠鋒輕輕向上一托,又偏頭看房間的監控,“我一向沒有讓人看着做的癖好。”

“行,”聶禁擺手一揮,“我讓人關了。”

申屠鋒等了等,說道:“聶兄還不走嗎,真想看?”

聶禁挑了挑沒,沒說話。

其實聶禁長得不醜,甚至稱得上英俊,他的信息素比普通人強很多,所以也會吸引很多人。他有錢,氣質很金貴,但一言難盡的舉止,申屠鋒就是看他不順眼。

“好啊,”申屠鋒皮笑肉不笑,“那你盡管看着。”

聶禁稍稍詫異,“這麽大方?”

“走着瞧。”

聶禁想起剛被申屠鋒一槍崩爛了腦袋的倒黴蛋,他後背發涼,但依舊沒動。

他說着場面話:“你遠道而來做客,我把你當朋友,我們興趣相投,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哦,是嗎?”申屠鋒咧嘴一笑,他比聶禁自在,“朋友可不會挑這種時候表忠心——聶兄,你想幹什麽?”

“我是來送溫暖的,”聶禁看伏在申屠鋒身上的人,問道:“申屠兄真的喜歡他?一個夠嗎?”

“夠了,多謝。”

申屠鋒被問煩了,要伸手扯掉身上的衣服。Omega從鼻腔發出聲音,帶着濕潤潤的哭腔,說:“不要。”

申屠鋒心神一晃,突然心軟了。

“好。”他說道。

可不知從哪兒吹來了風,溫溫柔柔地撫在他們身上,發絲微微飄動,也吹落了輕軟的綢緞外衣。

申屠鋒一手掐住Omega的腰,另一手完完全全蓋住他左邊的肩胛骨。

申屠鋒抱着Omega轉身,緊實健碩的背闊肌上倏然長出一對巨大的蝴蝶翅膀,寶藍色的流彩,有蜿蜒如河流的紋理,點着璀璨的碎星,流光溢彩。

他們體型差距較大,尤其發情期的Omega,顯得格外嬌小,他們會依賴強大的Alpha的庇護。

這是生理的強制性,是流淌在血液裏的、天生帶着的渴求。

蝴蝶翅膀向前輕輕揮動,于是完完全全裹住了懷裏的人。

其實申屠鋒有時候挺溫柔的,但這時候的聶禁完全沒注意這些。他驚呆了。

他殺過很多異種人,也見過他們千奇百怪的物種特征,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很……很宏偉。

聶禁失神地想,也許人與人之間、物種與物種之間,或者人與物種之間,存在很大差距。

Omega露出牙尖,磨咬申屠鋒的喉結,力道不重,像撒嬌的小貓。

申屠鋒的心理對峙只有半分鐘,順水推舟演給聶禁看也好,或者別的什麽也罷,既然都到這個份上了,也沒有任何猶豫的必要了。

申屠鋒重新走回房間,重重關上門,他的聲音從情趣房裏傳來,話是說給聶禁聽的。

“聶兄,挺晚了,離開之前麻煩關門。”

“……”

聶禁今晚的心路歷程堪稱精彩,他不确定申屠鋒是什麽樣的人,他有多大的本事,或許真是個不服管教、無法無天的酒囊飯袋。

狗腿子說:“我看他就是個廢物,連床伴都不挑,口味真重!”

聶禁沉默不語,雙眉卻越蹙越緊,他拿出通訊設備,好像給什麽人發出一條信息。

“走了,”聶禁說:“明天再來。”

申屠鋒把Omega放到水床上,又軟又飄觸感,于是一層高過一層的浪潮裹挾了Omega的身體。他伸出舌尖,舔舐申屠鋒的唇角、耳垂,揚起脖頸,輾轉親吻他的眼睛。

忽略那張臉,是個主動也可愛的Omega。

香味愈濃,申屠鋒被徹底帶入,他掙紮一刻,便不再做掙紮。

“你到底是誰?”申屠鋒問道:“告訴我。”

Omega說不出話,發情時的雲濤太猛烈,他被重頭到位地沖刷,又被填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位Alpha的懷裏。

“幫幫我。”Omega哀傷的請求,帶着悲壯,他身不由己地把自己送了過去。

他們含蓄的親吻片刻,又急不可耐的糾纏。

一場‘豔遇’從陰謀開始,卻像熱火,像清泉,也像撒滿了鹽的鮮花叢。鹹的,甜的。

申屠鋒撈起濕漉漉的人,将他禁锢,暧昧的粉色燈光下,Omega的腰窩處,由淺及深,像玻璃上的水霧被人輕輕抹去後,出現一只藍色蝴蝶,孩童拳頭大小,跟申屠鋒後背的翅膀一模一樣。

蝴蝶快樂的舞動翅膀,先是轉了一個圈,身體開始向上擡,并振動翅膀,它飛了起來。順着腰窩向上飛,在細膩白嫩的肌膚留下痕跡,轉眼又消失不見。它似乎尋找着能讓自己舒服的位置。

申屠鋒也找到了讓他舒服的位置。

他有些粗暴的掐住了Omega脖頸,把他向前一掰。

Omega吃痛地哼一聲,“輕……”

申屠鋒徹底失控,他卸不掉僞裝時的精疲力盡,胸腔裝滿了身不由己的苦悶。他覺得自由很難,不止是身體的自由,靈魂如果永遠被束縛,天涯海角沒有歸宿,就算不得自由。他想回家,于是自我麻痹也好,眼下短暫的放縱,讓申屠鋒産生了充實的安全感。

他着了魔,在蓬勃的波濤中,露出犬齒。

申屠鋒不輕不重地磨咬Omega的腺體,把他磨舒服了,于是Omega的哭腔中有了微不可聞的愉悅的歡笑。

申屠鋒也笑了,而後毫無征兆的,他鋒利的齒尖狠狠嵌入Omega的腺體裏。

Omega夢魂颠倒地睜大雙眼,他應該覺得很意外,然而又無力反抗,再次落入申屠鋒的懷裏。太瘋狂了。

申屠鋒徹徹底底地标記了一個陌生的Omega,他們的信息正在發生變化,有了彼此的氣息。而那只飛舞的蝴蝶也找到了自己的栖息地——就在Omega耳後靠下位置,它似乎也在期盼着什麽。

蝴蝶标記結印,一切塵埃落定。

Alpha的信息素變化相比起Omega來說不算明顯,但終究是歸宿的命途。

有些唐突,意料之外,卻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嗚……”

申屠鋒說:“乖,別哭。”

即便彼此是陌生人,但标記和被标記後的愉悅與滿足依舊給他們的心情帶來了莫大的暢快。

申屠鋒不合時宜地認同了行政區部分人紙醉金迷的觀點——享受當下,及時行樂。

哪怕命運的洪流之中是太多人的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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