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壹)
我離經叛道,我罪不容誅。
透過世俗的皮囊,你能不能聽見我的悲傷。
他們說我腐爛,說我敗壞,我捂着經年累月又血淋淋的傷口無言以對。
有時候沉默是因為,你的內心荒蕪到一絲風聲都聽不見。空蕩蕩的,像被扔進廢紙箱的傀儡娃娃。
今天會是什麽,明天又會發生什麽,他們無縫不叮的監視像探照燈一樣試圖撬開我的一切秘密,對那醞釀積了灰的角落異常興奮。
他們認為那裏藏着我的不堪,因而耐心又執着地一點點剝開,妄想将我看得透徹再加以控制。
令人窒息的目光無時不刻追随,讓人難以喘息,我竭盡全力地逃,他們并不費力去追,只是站在原地收起滴血的獠牙,似乎不解他們好生喂養長大的小狗怎曾敢違逆他們。
他們裝出無辜又哀痛的表情向別人哭訴他們的辛勞與我的忘恩負義,于是我每次出逃都會被一群正義的別人抓回他們身邊。
別人幫忙擒住我後,總會說出這樣的話。別人大概認為幫助他們是一件很能顯示自己善心的事情,偉大又神聖。
我躲在角落裏聽他們傾訴我的無惡不作與卑劣,拒絕與任何人交流哪怕任何一個字。
我渴望自由,我厭惡束縛。
巧笑嫣然是我的面具,我畏懼被一日又一日地滲透解析又重組,可某些東西就像紮下了朽爛的根,悄無聲息。
我躺在冰冷的臺子上任他們擺布,退化的淚腺幹涸而龜裂。
他們戴上雪白黏膩的手套,臉上挂着我熟悉又心悸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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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打量着一件不聽話的木偶,他們操起刀,皺着眉,割斷我身上令他們不舒心的經脈,粗暴地接起他們認為一定正确的,全然不顧我孱弱的身體是否承受得住。
直到臺下鮮血如注,确認我的每一寸筋脈都按他們滿意的模樣接好後,他們才操着手裏的絲線指揮我下床。
我遏制住劇痛順從地照做,因為我嘗試過太多次反抗的後果。
如果我的心髒沒有被拆成如今這副血肉模糊人不人鬼不鬼的畸形,我多麽想大吵大嚷大砸大鬧。
聲嘶力竭地怒吼或是不顧一切地發瘋,都比現在麻木空靈的迷惘要好。
可我不會哭,不會笑,不會感知外界的鮮活,唯一擁有的只是被他們設置好的程序機械化模式。
心變成一個硬硬的空殼,裏面被塞滿了雜草和沉甸甸的石子,內壁上插着一根斷裂的鳥羽,化作海洋中獨自漂泊的孤島,靜靜的,沒有一絲生機。
一直與外界互動多累啊,還是永遠縮在殼子裏好。我感受不到傷痛,自欺欺人地對着雜草說我的生活并沒有一團糟。
雜草不予回應,粗犷的線條像極了《麥田裏的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