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
戈與一號兩人本身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血親兄弟,但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許華戈哪天就曉得了,再恨上自己,從而行背叛之舉。所以他幾乎每天都把華戈帶在身邊,又派許多事情交予他做,譬如那時去捉神醫沈笑,将他調離得遠遠的,使得暗衛營雖然明面上以華戈為首,可暗裏仍然由謝千秋做主。
又有如孫千之類人,就算上輩子願意為他去死,但有些話仍是不合适說的。況且他一個宦官,又能夠做什麽。
他酒醉後倒也都是華戈照看他,孫千是個精明人,哪裏看不出華戈對聖上的一番情意,想到那位花姓江湖人不曾再來,倘若陛下真是好龍陽這一口,這樣也未嘗不可,還省得驚動朝中大臣,又讓陛下心煩。
再說華戈是暗衛,會武可保護陛下,又是自己人,完全可以放心。是以他也盡量不杵在李越身邊,給那二人讓出獨處機會。
可惜華戈不會些哄人的話,只懂得默默守在一邊。
李越消沉了好幾日,才算調整好心态,面上重新挂起笑來。
五號來禀報林琊的行蹤,說他一直留于客棧當中,近日才去了将軍府。
李越想不通,莫非他們早就認識了?可是上輩子,不是自己先擄林琊回宮關着,然後戚伏刀回朝,後因自己時常召他入宮伴駕,戚伏刀才識得林琊,再因林琊楚楚可憐之姿而心生憐惜。
一想到那對狗男男現在已經很有可能抱在一塊,李越頓時就精神了,“走,将軍府。”
李越去戚伏刀府上,免了一幹人跪禮,熟門熟路的朝着戚伏刀住的廂院走去。
戚伏刀手握一柄長槍在院中練式,林琊站在旁邊觀看,臉上寫滿崇拜之情,李越見了心中道,這大雪覆地的,你也不擔心打滑。
李越醞釀了下情緒,臉上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來,“阿戚。”
戚伏刀手一抖,真差點滑倒。
“越兒?你怎麽來了?”戚伏刀心中欣喜,将槍豎在一邊,迎了過去。
李越道,“一直就想來看你,可惜最近太忙抽不開身,今日一得空,自然是要來的,怎麽,你不歡迎?”
戚伏刀握上李越雙手,只覺如冰塊入掌,他替李越搓了搓道,“怎麽會,快進屋說話,外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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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笑着颔首,随着戚伏刀前往屋中,似是漫不經心的往邊上一看,訝異道,“你怎麽在這?”
“岳大哥,真巧。”林琊雖笑着,卻有些勉強。早知岳吏身份不俗,哪曉得看起來與當朝大将軍亦是交情不淺的樣子。戚伏刀雖是武将,卻非莽夫,平時溫柔細心,對他也異常體貼,這種完全忘了他在旁邊的情況令林琊心中難受。
戚伏刀聞聲回頭,笑道,“小琊也快進屋吧。”
待進了屋,華戈接過李越解下披風,捧着靜立一旁。這邊戚伏刀又替李越斟上熱茶,自然,他也沒忘給林琊倒一杯。
李越沒喝,只握着茶杯暖手,“怎麽?你們也認識?”
林琊道,“是啊,我們認識好些年了。”
戚伏刀笑笑,亦說道,“倒是未曾與你說過此事,小琊略懂醫術,在我軍中待過一段時間,治好不少傷患,可算立了功。他那時年紀小,氣度卻不小,居然不要賞賜。”
李越道,“原來小琊還是營中軍醫,怎麽前些時日又不在軍中?”
戚伏刀道,“他無軍銜,只是幫着我罷了。”
李越似笑非笑,“戚将軍好氣魄,行軍打仗之時能帶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在身邊。也算你福大,沒有落敗。”
林琊與戚伏刀聽後,均是臉色微變,只聽戚伏刀道,“你放心吧,小琊不是什麽奸細。”
李越再笑,卻是看向林琊,語氣柔和不少,“我不過說句玩笑話,你別放心上。前幾次相遇,燕盟主都在你身邊,怎麽這次他放心讓你一人外出了?”
林琊道,“他……有自己的事要忙,我聽說戚大哥要從邊關回來,才專門來帝都見戚大哥的。”
李越笑意盈盈,眼睛眨也不眨的一棒子又落下,“哦?就憑他對你上心的模樣,怕是再忙也舍不得你一人獨行,我看過不了幾日,燕盟主便要追來了。”
戚伏刀這才問道,“燕盟主?”
李越道,“可不是,你這小兄弟可不是一般人,在江湖上大名鼎鼎,別人稱他為無暇公子。那燕盟主就是武林盟主,林公子與他該是情投意合吧?”
林琊急道,“岳大哥說笑了。”
李越只笑笑,沒再說話。他不開口,戚伏刀也不知說點什麽,他想問林琊的事,又因李越在場不便多說,屋中一時陷入靜默。
過了會,林琊起身道,“我不太舒服,就不多坐了。”
戚伏刀道,“小琊你怎麽了?”
林琊道,“沒事,我回房去躺一會就好。”
戚伏刀想送他,又不能晾着聖上,只好目送他離開,然後對李越說道,“越兒,你這些年還好嗎?我聽說你微服出訪,可有遇到過什麽困難?”
李越将茶杯不輕不重的放回桌上,“戚将軍,你這稱呼該改一改了。”
戚伏刀略怔,下意識的站起了身,不與李越同席而坐。
李越道,“戚将軍是要朕仰視你嗎?”
戚伏刀單膝跪地道,“末将不敢。”
李越道,“剛才那個人倒真是個美人,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怕也便是如此。”李越語氣留戀,表情迷醉,“朕後宮那些妃子,真沒一個比得上他。”
戚伏刀擡頭看着李越,神色複雜,“皇上……”
李越笑道,“戚将軍,你說朕把他納入後宮當妃子如何?”
戚伏刀道,“皇上不可!這,這成何體統?”
李越揶揄道,“你喜歡他?”
見戚伏刀一時答不上話,李越又道,“那燕逑鋒在你與他之間又算什麽?”
看到戚伏刀一臉糾結便秘的表情,李越滿意了,遂轉移話題,“戚将軍還記得以前說過的話嗎?”
戚伏刀道,“還請陛下明示。”
李越緩慢站起了身,華戈心有靈犀的上前替他系上披風。“将軍曾說過,有你在一日,就替朕守這江山一日。”
戚伏刀道,“末将記得!”
李越點頭,将戚伏刀扶起,看着他的眼睛道,“很好,朕希望這不是你的兒時戲言。要知道朕可是當真了。”
似乎感覺到李越對他的信任,戚伏刀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臣定不負陛下。”
☆、十二章
李越笑道,“朕曉得阿戚,必定是不會讓朕失望的。不過那稱呼還是要改一改,君臣之綱不可無,要是讓有心人聽到,怕是對你不好。”
戚伏刀看了李越好一會,才道,“臣知道。”
李越也不多留,步伐輕快的離開了将軍府。他就想着,倘若以後燕逑鋒真來帝都了,那可得好好招待他,不加把勁為他們仨兒把這感情攪和攪和,實在太對不起重生的機會。
不想拐出那巷子,便見一人伏在雪地上起不來。看身形衣着,不是那身體不舒服回房歇息去的林琊嗎?
李越消去臉上笑意,前去将人扶起道,“林公子,你怎麽出來了,不是說身子有恙?”
林琊擡起那張巴掌大的精致小臉,臉色蒼白,眸中含淚,約莫是剛才摔到了哪,起身時雙眉颦蹙,實在是扶風弱柳,惹人心生不忍。
林琊見是李越,似乎也不怪他剛才亂說話,只搖頭道,“沒事……”
李越道,“你有心事?”
林琊低頭道,“不,沒事,我回去了。”
李越卻是解下自己的披風,不容拒絕的替林琊系上,“你叫我一聲岳大哥,我也不會明知你不對還不管你,跟我來。”
林琊略有怔忡的任李越拉着他的手帶他走。
李越帶着林琊去了一酒樓,要了個生了暖爐的包間,勸着他喝下幾杯酒後,李越才道,“你是不是因為阿戚煩惱?”
林琊沒答,只低着頭喝悶酒,李越也不急,就坐一邊看着他。
過了會,林琊含糊道,“岳大哥,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貪心?”
“貪心?怎麽說?”李越望着林琊的目光是溫柔包含的,林琊擡頭一對上他的視線,就覺得這個人有股子莫明的親切感,就好像兄長那樣。
“我……我喜歡戚将軍很久了,可是我又放不下燕大哥……我不知道怎麽辦……”
李越邊聽邊點頭,如果林琊的眼神不是那麽飄忽,他一定能注意到李越眼中的嘲諷。可惜他心緒不寧,亂了方寸。
李越假意道,“很好辦啊,既然難以取舍,那就兩個都要。”
林琊搖頭,“我不能這樣,他們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李越道,“怎麽會,只要他們是真的愛你,一定會接受你的一切,包容你的缺點,理解你的做法,接納你所喜歡的人。”
“可是……”
“哪來那麽多可是。”李越打斷林琊道,“我與你相處過一段時間,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如果他們沒有容人之心,那定是他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來珍惜你。”
李越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與林琊相握,一雙狹長清亮的眸子灼灼的盯着林琊。聽着他們的對話華戈的面癱表情已經幾度崩裂,最後默默的轉過身靠着門柱,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後淡定的從懷裏掏出小黃書繼續上次的內容翻看。
林琊被他瞧得面上發燙,匆忙收回手來,“我,我沒那麽好。”
李越笑着伸手刮了一下他秀挺的鼻梁,“江湖上人人都誇你天人之姿,神仙心腸,怎麽會這麽沒自信?”
林琊的臉紅得快滴出血來,李越又替他滿上酒,“對了,上次我離去時,你口中所說的蘇浔呢,怎麽沒與你在一起?”
林琊道,“他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就說不認識我,人也變得好奇怪,你走後不久,他也走了。”
“嗯。”李越舉杯道,“來,林公子,這可是京中好酒,你剛才都未細細品嘗吧?”
林琊推托不得,又被他連着灌了好幾杯,已有些頭重腳輕,最後一頭栽在桌上。
李越神情凜然,伸手便扣上林琊咽喉,他知道他再用些勁,就能捏碎這個地方。
“主子?”華戈見其動作,很是不解。
李越看向他,掀唇一笑,收回手拿出錦帕擦了擦道,“你把他送回将軍府。”
“是。”
華戈上前拎起林琊,正欲走,又讓李越喚住,“慢着。”
李越打量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林琊,又眯眼睛打量起華戈,直到華戈覺得心裏發毛,才聽他道,“算了,和朕一起帶他回宮。”
華戈拎着林琊,動作不算溫柔,姿勢近乎猥瑣,令偶爾碰見的路人皆對之側目,甚至想要去報官。
李越視若無睹,直到帶着華戈經過宮內的紅牆長巷,剛拐了彎又突然往回走,差點撞上華戈。
華戈身手靈活的躲開,又用單手扶住李越,“陛下怎麽了?”
李越道,“我來抱他。”
李越從華戈手裏接過林琊,打橫抱着,然後撒開腳丫十萬火急一樣的抱着跑。
華戈看着對面款款而來的某位娘娘儀駕,再接着看皇帝公然奪轎,又命人宣太醫,又讓人擡着去距離明鸾殿最近的昭陽宮,嘴角抽了一抽。勢必皇帝帶了一個男人回後宮的事馬上就會傳開。
李越打好了主意,行動起來也是極為速度的,趁着人酒醉不醒把林琊雪裏來水裏去的,愣把人弄出病來,再讓禦醫好生看診,對其噓寒問暖,充分的表現了其對林琊的‘寵愛’,然後兩手一甩,忙政事去了。
林琊一開始燒得迷迷糊糊的,壓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曉得是那岳公子叫人來照顧他,等過了一兩天清醒了,又不見岳吏其人。邊上伺候着人口氣很緊,問他什麽也不說,只讓他安心養病,他想出去,也讓口門幾個帶刀的侍衛給攔下來。林琊匆忙間往外瞟了一眼,就見那金瓦紅牆,檐上雕龍飛鳳。
五號一直認為君心難測,而皇帝的一些特殊癖好更是他們這種小人物無法明白的。他現在的任務就是蹲點昭陽宮,将裏頭所發生的事看在眼底,再回頭一五一十的禀告皇帝陛下。
比如一日:“上午惠妃娘娘去了昭陽宮,拉着林琊聊了好一會……咳伺候陛下的心德。下午雲貴妃去了,給林琊送了好幾身衣裳。還有……脂粉….”
又一日:“下午蘭嫔娘娘以犯上的名義掌嘴林琊。”
李越精神一振,“幾下?”
五號低頭道:“十下。”
“太少了。”李越頗為惋惜。
五號無措的看向首領華戈求助,華戈正蹲房梁上拿着那本小黃書看得津津有味。他只好硬着頭皮繼續禀告,“後來是雲貴妃出面,斥了蘭嫔娘娘一頓,這事才息下。貴妃娘娘就着這事替蘭嫔娘娘做主,擺了晚宴給林琊賠罪,接了林琊出昭陽宮,林琊路上滑了一跤,摔湖裏了,所以卑職才來禀告。”
李越笑道,“當真是滑的?”
五號道,“是蘭嫔娘娘身邊的宮婢推的。”
李越擱下朱砂筆,起身整了整龍袍,不急不疾的回明鸾殿換一身常服,但也不普通,一看衣上龍紋爪數便知身份。他又換下帝冕,在孫千伺候下換上一根簪子,破天荒的第一次攬鏡自照起來。
看那眉眼鼻唇,這多明顯一帥小夥啊,怎麽就比不過燕逑鋒和戚伏刀?李越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對林琊用用美男計的。不過想起林琊那國色天香的模樣,又覺得不太靠譜,林琊要是光喜歡外貌,那每天照鏡子不就好了,不由嘆道,“唉,林琊真乃傾城佳人也。”
華戈聽後面無表情的道,“林琊算什麽,陛下才是真絕色。”
☆、十二章
幸虧此時沒人正在吃東西或喝水,不然保不準就讓噎死嗆死。
李越老臉一紅,橫了華戈一眼。華戈扭過頭佯裝不知情,但唇邊還是忍不住彎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李越去昭陽宮時,林琊也已經讓人帶回此處,殿中生了好幾處爐火,林琊裹着棉被窩床上瑟瑟發抖。
李越走過去坐在床邊,滿臉擔憂,“你沒事吧?”
林琊的唇被凍得有些發紫,即使這幾日透過那群女人已經知道了李越的身份,他看着李越還是有些呆愣。
李越握住林琊的手,驅內力替他暖身,邊說道,“那天你喝醉了,我就帶你回來,沒料到後來忙得腳不沾地,都沒能抽出時間來看你。”
李越內力雖然不渾厚,但這點泡妞的把戲還是會的,林琊也頓時覺得全身暖和了許多,唇張了張,好半晌才道,“你是……當今聖上?”
李越失笑,“聽你出事就急急趕了過來,連衣服都未能換一身,卻是瞞不了了。”
華戈和阿五聽後均默契看向他處,免得被李越發現自己扭曲的表情,心裏已經止不住的吐槽那個慢吞吞換衣服還照鏡子的人。
林琊這才注意到李越的衣服,雖然不是一眼就可辨認龍袍,但上面龍有五爪,能穿這樣式的當是天子無疑。因李越那句話誤導,他想李越是認為他是看衣服才認出他的身份,并不知道他其實是從那幾個女人口中得知。不過想來也是,皇帝日理萬機,又怎會時時曉得後宮發生些什麽。
林琊正欲起身行禮,就被李越單手按住肩膀。
李越擡起林琊的下巴,表情正經,雙眉微皺,毫無輕挑之感。“你的臉怎麽了,怎麽腫成這樣?”
林琊自堂堂男兒,又怎麽會和女人計較,他這幾天被那些娘娘們當姐妹也就算了,與他說話那都是含沙帶刺,還送來女人用的胭脂水粉羅裙彩裳,他都忍了。這要是向皇帝告狀,那才是真正讓人看笑話。就算生氣也不能在皇帝面前表現出來,畢竟他與皇帝又沒有任何關系,最多是萍水相逢點頭之交,而且皇帝還是好心将他帶回宮中,他哪裏敢有不滿的心緒。如今也只有打落牙齒往肚裏吞,林琊偏過頭逃開李越的手指,輕聲道,“沒怎麽,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李越知道這時不該糊塗,對着林琊還算溫柔的笑了笑,一轉頭便龍顏大怒,“怎麽回事兒?!”
伺候着的侍婢們撲通的跪了一地,被分配到昭陽宮的掌事宮女道,“是……是蘭嫔娘娘着人罰了林公子。”
李越沉聲道,“胡鬧!”
林琊見他起身,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式,顧不得禮節伸手拉住李越衣袖,“皇上息怒,不關蘭嫔娘娘的事,是我當時頂了她幾句,她生氣也是該的。”
李越看着林琊低頭垂目,十分乖順柔弱的樣子,表情快裂了,已經有幸災樂禍的笑意漫上了眼底,借着寬袖掩飾掐了把大腿才重新調整過來,“唉……朕後宮那些妃子啊,你知道的,女人善妒。都是朕失策,不該将你安排在此處,她們定是将你誤會成為朕的脔寵,林公子,委屈你了。”
林琊仍是低着頭,長長的睫毛一顫兒一顫的,“草民知道,草民不敢怪罪娘娘們,她們其實很好,還送了草民很多東西。”
這時華戈在一旁适時道,“陛下,有急奏。”
要說暗衛最擅長的莫過于隐匿,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得不能再低,他突然出聲,讓旁人愣是以為他是才進的殿中。
李越借機道,“林公子你當真無暇純真。”他扶穩林琊,又替他整好棉被,“你前兩天才受的風寒,這大冬天的掉進冰湖,怕又要不适,朕命太醫過來看着你,你安心在這養病,絕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你。”
李越這番話說得那叫一個溫柔體貼,語氣幾乎可以膩死人,他見林琊欲開口說話,搶先笑道,“莫要擔心,阿戚府上朕會命人去知會的。不過,那日是朕拉着你喝酒才害你生病,你總要先在宮中養好病再回去,否則朕如何與阿戚交待?朕還有要事,需得先去處理,得空了再來看你。”他說着離開床前,又詳細囑咐了幾個宮侍好生照料,才擺駕離開昭陽殿。
李越先前晾着林琊,那是故意的。後宮那幾個女人的小心思他還不知道,先是前來打探消息,結果發現皇帝把人帶回宮後就不聞不問,這膽子自然就大了。上輩子他凡事都順着林琊的時候,還不是敢給林琊吃暗虧。
上輩子李越因為林琊那性子時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輩子更是巴不得他給這些女人玩死。
到時候人死了,戚伏刀也怪不到他頭上來,他可是好心收留,誰知道後宮不懂事。想要追究也簡單,一命償一命。為了戚大将軍一個小男寵斬殺當朝嫔妃,只怕戚伏刀會落個擁兵自重的名頭。再者,萬一他運氣不好,那妃子娘家有勢,豈不妙哉。
李越心裏頭高興,接過華戈遞過來的手爐抱着,在禦花園賞起紅梅來。
那紅梅當真是銀霜素雪裏一點而紅,枝桠上還挂着冰棱,襯得花朵兒更加嬌豔,都能讓人在那紅色當中看出晶瑩剔透來。李越伸手撫上那花蕊,不禁低聲道,“卧眠花間不覺冷,且插紅梅醉寒香。”
他倒是應了自己這話,在亭中坐了會,竟然打起瞌睡來。
華戈頗為無奈的道,“陛下,若是累了便回寝宮歇着吧,外邊風冷天寒,怕會傷了龍體。”
李越被他叫醒了些,神智卻還朦胧,“你倒是越來越像孫千了,暗衛不想做,想做內侍了?”
華戈不知回了句什麽,李越沒聽清,“對了,剛才眼色不錯,還沒賞你,想要什麽就跟朕說。”
華戈知他說的是昭陽宮的事,自己看出皇帝崩不住,這才出聲解圍,只是聽皇帝如此說,也只答道,“卑職不敢揣渡聖意,只是做些份內事而已。”
李越越來越覺得華戈深合他意,不免龍心大悅,收起小性子,依華戈之言回明鸾殿小憩去了。
殿中溫暖,毫無寒意,李越睡了個把時辰就醒了。明鸾殿內此時沒有其他侍從,只有華戈很是随意的靠着床坐在厚厚的地毯上。
李越睜開眼,剛好看見他的側臉。
華戈長得很俊朗,李越一直知道,只是先前因他在暗衛營磨練久了,眉宇中總有一股戾氣,這時近了細看,卻見那戾氣不知何時散了許多,或者說讓他隐藏得極好。
他頭微微低着,視線落在下方,似乎在看着什麽,李越想大概又是那本小黃書。李越的猜想是沒有錯的,只是此時華戈的表情很正常,仿佛他手裏拿着的是一本先人古言。所以他看起來就像是三月煦陽之下最令人舒心的一抹光景,或一陣怡人的溫柔春風【俗稱小清新】。
眼角的餘光躍進數點嫣紅,李越視線轉過去,便見那幾枝紅梅被人折了插在一個白瓷淨瓶當中,李越出聲道,“你折的?”
華戈擡頭,順着李越的視線看過去,才起身恭敬站立一邊,“卑職看陛下喜歡。”
“以後……”以後你不用再跟在朕身邊,回暗營管事去吧。李越頓了頓,看着華戈專注的望着自己靜待下文的神情,終究沒有将後半句說出來。他再遲鈍,到此時也能察覺出華戈對自己的情義。
☆、十三章
“以後……”以後你不用再跟在朕身邊,回暗營管事去吧。李越頓了頓,看着華戈專注的望着自己靜待下文的神情,終究沒有将後半句說出來。他再遲鈍,到此時也能察覺出華戈對自己的情義。
“以後不用自稱卑職。”李越坐起身,即便被子滑下去,在這殿中也不覺得格外寒冷。
“是。”華戈的眼睛很亮,看得李越不着痕跡的躲開視線,指着邊上道,“坐吧,陪朕說說話。”
華戈應言在床邊坐下。李越覺得他這點也挺好,平時有禮,但該放開的時候也不會拘于身份束手束腳。
只是平日華戈皆随在他身邊,且又不是朝中大臣,一時也想不起要講點什麽。李越見華戈手中那本書還未收好,便道,“除了跟在朕身邊當值,你們平時都做些什麽?”
華戈道,“休息,養好精神,免得當值時出錯,還有就是練武。”
李越道,“不包括看小黃書?”
華戈笑了下,面上沒有尴尬之色,指腹貼着書頁嘩啦啦一陣翻動,“陛下還記得淮城嗎?當時讓陛下笑話了,所以得了空,我就想學習學習。”
李越聞言,目光從華戈淡色的唇上飄過去,“嗯,朕記得,那你學得如何了?”
華戈的表情有些微妙起來。
李越便笑道,“光看有什麽用,也不過紙上談兵,這種事還得多練練。”
華戈咳了聲,“嗯。”
李越想他平時不是讓自己叫出去辦事,就是寸步不離的跟在自己身邊,大概也沒時間去找人快活。順手拿過華戈手中的書,翻開來看,才發現這是圖文并茂的龍陽式。這類春宮圖李越以往也不是沒看過,後宮總是有的,甚至當初他為儲君和太子妃大婚時還有幾樽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交合小木人,只是那些,都是一男一女。
之前雖不小心曾窺得一角,到底是沒有看仔細,哪比得現在書就在他手中。
紙上所繪的刻意誇大的性·器正抵在另一人的後延處,這倒也沒什麽,那下方之人卻是雙手被繩子束縛,高吊在牆上,一只腳尖高踮着,另一腿則架在上方人腰上。
李越心道這華戈看的還挺重口。
他不知覺自己耳尖發紅,合上書遞回去,手背卻觸到華戈指端。若說平常這實在沒什麽,但現下氣氛有些怪異,竟讓李越覺得全身感官都集中到了相觸的地方。
華戈沒移開,反倒更進一步握住李越的手,低聲道,“陛下。”
李越卻沒應他,只是低着頭不動聲手的欲抽回自己的手,可惜華戈不打算松下手勁。看着皇帝這模樣,他不免想起當初在淮城大牢時,皇帝何時風流姿态,調戲之舉信手拈來,那樣已令他心動不己,現下這般更讓他心動。
華戈自以為李越這是羞澀,哪裏知道李越內心此時正在掙紮徘徊。
自動送上門來的肉,吃呢,還是不吃呢?
李越不是情場老手,可畢竟後宮養了那麽一群女人,像華戈這種散發求交·配氣息的情況他還是能看明白的。
華戈不知,小心邀約道,“陛下不想知道我學得如何了?”
李越驀然擡頭,只覺得口幹舌躁。怕也真是憋得久了,這調情之語一二,就令他有了欲望。
華戈見狀,便當他默認。牽起李越的一只手壓在身側,湊過去吻住了他一直想再嘗一遍的唇瓣。
李越本也是個直的,上輩子遇見了雌雄莫辨的林琊,才歪了那麽一點,這輩子重生以來,他一門心思想着不走舊路如何報仇,忽略了是否要改邪歸正擰回性向,後來遇上花無錯,他更得被拐帶到歪得不能再歪,連面對着後宮那群莺莺燕燕都沒了興趣。
一開始他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熱情回應主動挑逗,不多時二人身上衣物皆已除下,此時還管什麽白日宣淫,只管盡興就是。
直到華戈手指帶着冰涼的膏狀物闖進龍門,李越才突然回神悲憤起來。明明他是上面那個才對啊!!!
要說花無錯一開始伺候人的技術不怎麽樣,但那孽根卻是技巧高超,後來幹得久了,自然也懂得如何令身下人更加愉悅,李越也算是食髓知味,身體在花無錯有意無意的調·教下敏感萬分。
此時他想翻身,後廷卻十分不給面子的絞緊手指,更帶給李越一種久違的介于滿足和不滿當中的矛盾之感。
火熱的內壁咬得華戈幾乎失控,但他生怕傷了皇帝,還是強忍下沖動細心開擴,直到那處濕軟,甚至可以聽見手指進出帶來的水聲,這才挺身而入。
李越羞惱之餘,性子就上來了,一不舒服揚手就給華戈幾耳光,初時華戈不在意,低聲下氣的哄着,多幾下後,是人都有脾氣,他又不是抖M,動作也猛狠起來,直操弄到李越沒力氣騰出手才罷。
心中更是恍然大悟,原來陛下喜歡這樣!
李越徹底杯具了。
次日戚伏刀得到消息,進宮來接林琊,皇帝卻不見他,只道龍體欠安閑人勿擾。皇帝沒見到,林琊也沒見到,此時戚伏刀倒是不擔心林琊,對皇帝的病更為上心,可惜孫千這回也跟他打起了太極,愣将他攔在殿外。
李越休息兩日,沒有萎蔫,反倒是發洩過後的神清氣爽,看來真是憋久了。
華戈的小黃書已經被李越沒收,李越覺得再照上面的姿勢來幾次,他這條命就要交待了。華戈自然是随他,反正該記的他都記在了心裏,有沒有書其實是一樣的。
戚伏刀下朝轉道禦書房,外邊的人沒攔着。
守門的是以前的人,李越還沒有對這些人換血,他們都曉得戚伏刀與皇帝之間的情同手足的關系,以往皇帝也發過話,戚将軍是不必通傳直接可進的,即使那是幾年前,效令仍在。
戚伏刀進去,就見李越坐在案上,手中拿着一本奏折。視線雖然落在那上面,但一看裏面神色就知道沒看進去折子。
李越像在想什麽,眉目間一派柔和,甚至唇角也不自覺的漫出笑意。
李越心裏想的正是前兩日華戈頂着巴掌印傻笑的模樣。直到戚伏刀叫了好幾聲他才回神。“戚将軍,何事?”
戚伏刀道,“陛下龍體可好些?”
李越笑道,“嗯,阿戚不必擔憂,只是些小毛病罷了。”
戚伏刀不是尋常臣子,遂又問道,“倒不知陛下因何事龍心大悅?”
李越道,“司天監上折子,奏了個瑞雪兆豐年,朕自然高興。”他居高打量了戚伏刀幾眼,笑得有些揶揄,“阿戚忽忽拜見,可是為了那林琊?”
戚伏刀道,“只怕他不明宮中規矩,冒犯了貴人。況且他一男子,留于宮中也實在不合适。”
李越道,“你可知他的身份?”
戚伏刀愣了下,說道,“還有什麽身份?小琊是名孤兒,打小四處流浪,後來受人收容,才學些江湖技藝。”
李越當然不知道上輩子林琊等人是何時知曉林琊身系皇室血統。有些暗中的事,不如放到臺面上來,他不想被動,就只有主動出擊。“其實一開始見到他,朕就覺得莫明親厚,連太後亦覺得林琊有些面善。朕不是多疑,只是很多事必須謹慎而為,林琊要在宮中多留幾日,朕會派人好生照看,待查明他的身份再做打算。”
戚伏刀只得道,“臣知道了。”
李越道,“阿戚你比較熟悉林琊,打探起來更加方便,不如同朕的人一起查。”
作者有話要說:_(:з√∠)_ 好像混進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十三章
“臣遵旨。”約莫是看出李越沒別的話要說,戚伏刀也不多留,便告退出宮了。
見他走後,李越讓華戈出來,将一張紙遞過去,“查吧。”
林琊上輩子想認祖歸宗,朝廷百官自然也不可能只聽戚伏刀等人片面之詞,這佐證還是少不了,李越可記得這幾個關鍵證人以及證物。
華戈辦事向來讓李越放心,戚伏刀也是個雷厲風行之人,不過一月有餘,已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