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秦希娴心思千端萬緒,宮變當夜景珩飛奔的身影,直到現在不知所蹤的玉玺,祖父告知的燕王府女婢葉莺,燕王府突然添了八位宮女,還有剛剛躲躲閃閃的謝婉。
再看眼前景珩,微微躬身垂首,一副讓她先行離開的謙卑姿态。
秦希娴抿了抿唇角,須臾間拿定了主意,不管前方是何高山險阻,拿到明面上争鬥,她和景琮,作為現在大夏國的最高統治者,勝算一定最大。
“清和節,是誰有那麽大的面子,皇弟和她一起賞月呢?”秦希娴和聲問。
皇後這樣問話,跟随她身後的衆多貴婦們亦随着她的目光齊齊看向畫舫,畫舫裏女子身影明顯,随着湖風輕輕晃動。
不少人竊竊私語,等着看謝婉的笑話,畢竟都知道景珩常年沙場征戰,根本沒有女伴,這清和節他和一女子乘坐這樣的一艘小畫舫游湖,是何關系不言而喻,而謝婉估計因為知道早就躲起來羞于見人。
“去年此時,臣弟和父皇母後太子殿下共游未央湖,而今父皇沉疴難愈,母後太子殿下已逝,臣弟獨自游湖緬懷而已”。
秦希娴的臉不覺中發燙,他言下之意,他為親人感傷,而因撿漏登上金銮寶座的天子夫婦卻吃水忘源,今日玩得不亦樂乎?
她想反駁些什麽,可她不是那種腦子轉得快嘴皮子利索的人,只得裝作沒聽見直接把問題挑明:“你畫舫裏似有一位女子?”
“燕王府的女婢,在收拾茶盞”。
景珩不想在如此多的貴婦面前暴露葉莺,且不說他心存懷疑,便只是替身,他亦只想留在府中自己看而已,明婳的容貌豈可随意亵渎。
他猜秦希娴已知葉莺,可為何非要這種場合掀開這層面紗。
“娘娘,時辰已晚,臣弟護送娘娘回宮”。
“那是剛到皇弟府上的宮女?”
景珩開口想繞過這個問題,秦希娴卻同時啓聲,示意身邊宮人去畫舫帶回女婢。
Advertisement
衆人看着宮人拎着宮燈靠近畫舫,剛剛景珩的話清清楚楚落在各人耳朵裏,貴婦們有些失望,只是一個宮女。
卻見宮人“啊”的一聲,似見鬼般抖動一瞬,手中宮燈摔落在地,滾了幾下燭火才熄。
貴婦們循聲看去,頓時個別命婦亦情不自禁叫出了聲,更多人神色怪異,緊緊扶着身邊的女伺。
畫舫裏走出的女婢,形同明婳,若不是此刻人多勢衆,大概真以為是鬼魂出沒。
秦希娴亦心頭突突地跳。饒是祖父秦太醫已形容過,這親眼所見仍是震驚無比,世上怎會有如此相似的人,難道不是明婳和景珩的陰謀嗎。
她竭力平複心中的震悚,語氣一如先前,溫聲問景珩:“這是新來的女婢?”
“是”,景珩不願多答。
說話間,葉莺已跪在秦希娴面前,向她叩禮。
近距離細細看她,秦希娴仍覺如明婳在世,只是垂首帖耳的不似明婳氣質。
“你姓甚名誰,年方幾何,哪裏人士,詳細說來”。
葉莺垂首回話,秦希娴聽她回複已十九,比明婳大一歲,問道:“可有婚配?”
“夫君在相州為流寇所害”。
“你孤苦無依淪落為婢?”
葉莺頭埋得更低,簡單講了淪為山匪被官府所擒的經歷。
周圍貴婦們雖喁喁私語,但聲音大得已讓秦希娴聽不太清葉莺的低語。
她還想繼續問,景珩道:“娘娘,葉莺身份在相州時由相州知府和臣弟親自核驗,若娘娘還想知道什麽,臣弟明日進宮與娘娘詳禀。時辰不早,娘娘還是早些回宮,以免皇兄挂心”。
他想找借口,正好,秦希娴暗想,面上提點道:“明婳先太子妃,地位尊貴,剛剛你皇兄親自為其主持國葬,其兄明晖亦才離京,你找這樣的女子做近伺實是不妥。明日你進宮和你皇兄好好說道”。
秦希娴不再多言,和一衆貴婦們離去。
景珩面色沉肅,見秦希娴走遠,才轉身對跪在地上的葉莺道:“起來吧,沒事了”。
葉莺跪得久了,一時有些站不起來,景珩見狀,走到她面前,一把拽起她:“回去抹點藥好好休息,不用多想,萬事有我”。
葉莺很難不想,她原本想老老實實在王府做個女婢,尋到合适機會便和葉靈離開。這才到京城沒幾天,今晚被皇後和一衆貴婦親眼瞧見,明日全京城達官顯要都會知道她的存在,這裏面會有多少人心懷叵測,會有多少明箭暗箭,而葉靈過去只是暗衛,不是她貼身丫鬟,知道的信息有限,不知能提前提防多少。
她在馬車上想得頭皮發緊,隐約覺得又要犯頭疾,張承和見她始終垂首,緊握拳頭的手上青筋明晰可見,還以為她被晚上的事情吓到,雖然也覺得今晚事情糟糕,也不至于吓到魂不守舍的程度,安慰道:“不管怎樣,你是燕王府的人,只要是燕王的人,殿下一定會護你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