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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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宮門,天空沒有一絲雲彩,湛藍天空如一塊巨大藍寶石,澄淨明亮,景珩擡眼望了一眼藍天,心情如羽毛般在夏日暖風中飄飛,優游自在。

從今以後,他和葉莺不會有什麽障礙。

回到燕王府已近下午,這個時辰他不會再去京畿營地,換了身常服往印婵院。

就很輕松,很想見葉莺,想告訴她以後可以和她長相厮守,雖然還未想好怎麽說,有點擔心她一口拒絕。

印婵院夏日午後,除了樹上蟬鳴,四下清幽寂靜,紅鯉在碧潭游曳,鴛鴦在荷間游轉,從宮裏來的幾個女婢在水榭邊喂魚,見到景珩進院忙站起身躬身行禮。

景珩掃了一眼,葉莺不在其中。

“葉女郎呢?”

“葉女郎在房內休息”。

景珩徑直往葉莺房間,心中有些納悶,已近申時,便是飯後小憩也早該起床了,她是哪裏不舒服?腳下步伐不覺快了許多。

夏時天氣炎熱,葉莺房間的窗棂大多敞開,景珩視線穿過窗棂透過缂絲繡花屏風,隐約能看見內室一角,清清靜靜沒有人影,她大概還在休息。

景珩輕輕推門,門扇紋絲不動,竟然從裏面栓上了。他不死心,手上加重力度,門扇微微晃了晃,發出輕微嘎吱聲。

再用勁大概會吵醒她,景珩手指在門扉上微微剮了二下,回首看院中水榭,女婢們都已回房,院中空無一人。

他收回手,走到窗棂邊輕輕一躍,悄無聲息落入葉莺房中。繞過屏風就看到拔步床,天氣炎熱幔帳并未放下,葉莺穿着淡粉中衣,像只小貓側身向裏蜷縮在床上,烏發散落,腰間只搭上薄薄一層綢衾,小腿露出大半玉脂肌膚,線條凸凹有致妙曼起伏。

景珩腳步不由一頓,停了一息平複心情。

心跳沒來由加快,景珩擡手順了一下心口,才走到葉莺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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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看到她的側臉,大概因為睡覺的緣故,她的臉紅潤潤的,和相州初見時比長了些肉,鼻梁高挺,鼻頭圓潤,長長羽睫随着呼吸規律顫動,飽滿的唇瓣潤澤瑩潔,似花間雪蕊中露,豔色難掩,誘着人心旌搖曳,不由自主想親近。

好像一切挺正常,可為何這個時辰還睡這麽沉?景珩傾身靠近,想看得更仔細些。

葉莺日日晚上練功,作息黑白颠倒。她白日正常起床,午食後會睡到快酉時,反正白日景珩不在府中,她現在不是婢女沒什麽事要做,也沒人在意她做什麽。

她睡得很沉,直到有人離她很近,她才察覺。她記得栓好了門,亦沒有貼身伺候的婢女,這人是誰?

倏地睜開眼,手掌同時向傾身之人大力扇去。

一瞬間看清景珩清俊的臉,揮出的手來不及收回,腦袋一激靈,當即收斂手上的力道,小手軟綿綿地撫在景珩臉上。

景珩亦是一驚,面上仍是風平浪靜,順手握住撫在自己臉上的手腕,問葉莺:“哪裏不舒服,怎麽這個時辰還在睡?”

語氣自然得仿若二人是對平常小夫妻,撫在他臉上的手似對他的親昵和疼惜。

葉莺尴尬抽回自己的手,目光瞥向門口。門栓完好,窗外光線明媚,日光甚至尚未斜入進屋,她并不是睡過了頭。

她拉上綢衾覆上自己的上半身,坐了起來,低眉問景珩:“就是困了。這個時候,殿下怎麽在這兒?”

“有個事想和你說”,景珩無意識舔了舔唇,思考着如何組織語言讓她能夠接受,即便她內心抵觸只要面上不拒,那就是成功。

景珣才去了一年,他只是自私地想擁有她,不願兌現待她無礙便送走她的承諾。

“何事?”葉莺擡眸,眼睛亮閃閃地看着景珩,他翻窗而入,顯然是緊要之事,找到葉靈了?

“剛剛我從宮裏回來,陛下答應我的心願”,答應不答應他都會如此做,景珣只能接受這事兒,在景珩看來,景珣知道便是應允。

葉莺亮閃閃的目光微微暗淡,顯出不解。

“我要娶你”,景珩語氣堅決。

景珩心下緊繃,小心觀察着葉莺的神情。除了目光微微暗了暗,倒沒顯出什麽特別的,她顯然不會驚喜,但景珩猜測的拒絕、不快或者迷茫,也未在她臉上顯見。

景珩看不透,心中卻升出了些許歡喜,他倆兒時那些年的情意,她對他,不說歡喜肯定不排斥,又有了在應縣的變故,昨日馬車上她亦未拒他的逾矩,或許她內心已接受他?

情不自禁拉上葉莺的手,既是心喜,也是試探。

葉莺心裏江翻海攪。

昨夜馬車上親昵後,她便心緒不寧,夜晚練功快到天明,全身疲乏可也沒甚睡意。

自相州遇到景珩後,她越來越明了景珩對明婳的心意。她知與景珩間,一旦開了口子,景珩定如尺蚓穿堤,遲早有崩岸潰堤的那天。可現下她孤身一人,有人暗處虎視眈眈,她除了求景珩的庇佑,還能找誰呢。

若是寒了景珩的心,派幾個王府護衛送她回相州,她都不知能否活着到那裏,仲離葉靈身手遠強于一般的王府護衛,還不是被那群黑衣人逼得失手。

可景珩這速度,也太快了吧!昨夜才摟了一小會兒,今日他便進宮了?他急什麽,景琮又怎會爽快答應,這些都很不正常。

葉莺腦子裏一團亂麻,感知景珩握住自己的手,她垂眸,目光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半晌說不出話。

見葉莺沒有抽回手,景珩心下激動,大着膽子追問:“葉莺,你可願意?”

葉莺擡眸,對上景珩熱辣辣的目光,聲音平靜:“殿下喜歡我什麽呢,我除了長着一張和殿下心上人一樣的臉,什麽都沒有。

殿下是希望我繼續扮她嗎?”

景珩火熱的目光沉了沉。她是怎樣做到的,心如止水說出這樣的話,她害怕什麽?身份暴露有人會害她,還是其他什麽?

不過她不拒絕,這已很好。

攥着她的手緊了緊,景珩溫聲道:“我說過,你不是誰的替身。她在我心裏,可從今以後,你亦在,現在的你比過去的她,對我更重要”。

他目光誠摯,似對着心愛之人訴說綿綿愛意,可葉莺的心如古井水,回想自相州以來和他相處的點滴,他無時無刻不把自己當做明婳的替身,對自己的愛說來就來,她怎會相信。

葉莺凝視景珩熱烈的眼神,似要盯穿一個洞,看到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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