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無論權貴還是布衣,定婚宴這樣的喜事定然是喧鬧亢奮,可燕王府裏辦這事莫名讓人覺得不得勁。

周信跟随同袍到王府道賀,滿眼披紅挂彩浮翠流丹,可除了兄弟們,再沒別的不認識的人。他已聽說,城中貴胄或站先太子,或單純看不下去景珩德行,養個和先太子妃一模一樣的女婢在府中不滿足,還要娶為正妻,實在讓人不齒,若不是周信希翼在宴席上或許可與葉莺見上一面,他也鄙棄吃這頓席。

景珩向來是肅然模樣,冷臉不怒自威,在自己定婚宴上也沒有綻放什麽情緒,只在衆人向其敬酒恭賀時微抿唇角以示謝意。

無人打開話題高談論闊,更無人敢聊這樁喜事,衆人臉上挂着滿滿笑意,傳杯遞盞間心無旁骛大快朵頤,周信卻是沒有一點兒胃口,從坐上席便一碗接一碗喝着悶酒。

席上同袍知他心思的,小聲開解道:“自古佳人薄命,先太子妃早早殁了,葉莺本就孀婦,這婚事讓人蹙額诟病,亦未好命,你避開許是福分”。

周信滿臉脹紅瞪去一眼。

同袍搖搖頭,氣他不知好歹,懶得再搭理他。

葉莺自始至終未在宴席中露面,周信大失所望。一想到景珩根本不喜歡她,只因她相似的臉就要霸占,而自己只能眼睜睜看着無能為力,他胸悶氣促,再聽到這樣咒葉莺的話,知道同袍好心,自己有氣沒法撒,又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

葉莺相去咫尺卻不得見,身陷囹圄無人可助反被各種議論指摘,他一時為其心酸,腦袋昏沉胃中翻滾就想嘔吐。

一旁侍候的小厮見狀不對,趕忙扶他起身去淨房。

周信在淨房吐了個幹淨,小厮服侍他喝了醒酒茶,胃裏好受些才慢慢踱出來。

天邊一彎新月,王府裏樹影婆娑,遠遠近近或濃或淡的紅刺着周信的眼,他腳步慢了下來,在游廊裏行走片刻後駐足,對小厮道:“我渾身酸腐之氣,在這兒散散味再過去,小哥先去忙不用管我”。

小厮不放心道:“大人識得來路麽”。

“識得”。

小厮叮囑幾句離去。

Advertisement

周信腹內空空,仍有些酒意,涼風一吹,手腳軟麻沒甚力氣,便靠着廊柱坐在欄杆上。

仰頭望月,夜空中新月孤寂清冷,他心中悒悒不歡,安慰自己自相州回京畿軍營,因剿匪有功官職升了半級,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何必自尋煩惱,心心念念一個沒可能的人。

可胸中惆悵就是難于排解,回想每日忙完公務總是煩悶異常,今夜尤甚,周信吐出一口濁氣,視線移到滿眼的紅燈籠。

當初在相州宴席上如今夜般老實喝酒,葉莺不會遭此磋磨,自己不會因此愧疚,是否不會如此難受。

遠處紅燈籠慢慢移動,越來越近,一娉娉袅袅的身影停在游廊丈許前。

“周大人?”

天籁般聲音驚得周信一個趔趄,他扶着廊柱站起身,使勁揉了揉眼,眼前女子杏眼流波,瑰恣豔絕,容姿比相州時更盛。

周信不可置信:“葉女郎?”

葉莺向他颔首。

平日她基本不會走出印婵院,可今夜燕王府宴請,她總希翼遇到什麽,給她在王府的日子帶來一點兒轉機,她很幸運遇到熟人,曾經她想避開她,可現下她沒得選擇。

周信茶壺煮餃子,滿腹的話倒不出一句,半天才道:“葉女郎在這兒,可好?”

葉莺撿緊要的和他說:“我姐姐葉靈在潞州涉縣失蹤,周大人可幫我尋訪?”

周信從這句話中揣摩出諸多信息。

葉莺葉靈本來形影相随,可葉靈竟然失蹤,定然是燕王府保護不力。她不向燕王求助,卻問向自己,可見景珩不得她信任,那他們之間的婚約亦決然是景珩強迫。而且他只是偶然駐足于此,她似相信他一定會來?

周信頓時熱血沸騰,激忿填膺道:“葉女郎放心,周某定不負所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