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和秦遠分手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陶南溪沒有想到這個結局會來的如此之快,且難堪可笑。

短短一個月,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他追她的時間長,秦遠就出人意料地劈腿了。

對方是誰陶南溪不知道,就只聽見個聲音,還是從手機那頭傳過來的,溫柔可愛,一句“秦遠哥哥,你現在在幹嘛呀?”瞬間把她“釘”在了原地。

秦遠是獨生子,據陶南溪所知,他是他們大家庭裏年齡最小的孩子,沒有什麽表妹、堂妹的。

而且,講真的,沒有哪個有血緣關系的妹妹會這樣喊自己的哥哥。

周遭一片喧鬧,陶南溪坐在火鍋店的軟凳上,盡量維持着冷靜等秦遠從洗手間回來。

等待攤牌的過程中,她胸口悶悶的,挺難受的,與難受一起接踵而來的是腦子裏控制不住的思緒萬千。

也很難不思緒萬千。

畢竟,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二次戀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就這樣以被背叛告終,說起來挺沒勁,也挺惡心人的。

“走吧,南南。”秦遠回來,臉上挂着一貫的笑容,他伸手去拿陶南溪座位上的包,“我們接下來要去幹什麽,想去看個電影嗎?我看最近……”

陶南溪擡起頭對上秦遠的眼睛,清冷的下巴微擡,直接打斷他的話,語氣平靜,“剛才你公司的‘王經理’給你打電話了,打了三個我以為有什麽急事,就接了。”

火鍋店實在不是一個攤牌的好地方,人多嘈雜,很多話不能直接說,很多事情也不能直接做。

但陶南溪卻不想再做無謂的糾纏了,沒有意義,也挺浪費她的時間的。

“……什麽?”秦遠的臉白了白,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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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遠,我們分手吧。”陶南溪說。

說完,她從秦遠手裏拿過自己的包包,站起身剛打算走,就聽見秦遠冷不丁的在她背後來了一句:“陶南溪,你怪不得我。”

陶南溪轉過頭,不禁冷笑:“秦遠,你搞清楚,是你劈的腿,不是我。”

秦遠卻沒覺得自己說出的話有什麽問題,他繼續說,一人模狗樣的東西,說出的話倒挺想讓人給他一巴掌的。

他說:“如果不是因為你不願意結婚,我不會這樣。”

.

“不是,他腦子有病吧?明明是自己想劈腿,憑什麽把責任都推到你身上?!”

程檸把手裏裝有雞尾酒的杯子一把砸在桌子上,杯子是玻璃的,好在足夠堅硬,沒在程檸的摧殘下碎掉。

要不然,陶南溪真擔心她那雙藝術家的手會受傷。

“什麽垃圾玩意兒,連回爐重造都不配,趕緊被垃圾車回收走吧!”程檸罵起人來喋喋不休,嘴下毫不留情,“詛咒他出門被車撞死,我都害怕人家車主遭受無妄之災;他這種人,就地埋了我都嫌他髒了我們腳下這片寶貴的土地!”

“好啦,阿檸,”陶南溪伸手攬過程檸,把腦袋放在她的肩膀上,“我都沒有那麽生氣,你也不要為了不值當的人浪費口舌啦。”

程檸順勢把腦袋靠在陶南溪腦袋上,沉默了半響,突然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不怎麽喜歡秦遠啊?”

程檸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陶南溪表現的實在太過平靜了。

從她忙完收尾工作急匆匆趕到她家,到陶南溪開始敘述中午與秦遠發生的事情。

她仿佛沒事人一樣,在電話裏也沒哭,并且敘述事情的時候給她的感覺也好像是……在敘述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一樣,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起伏。

一般情況下,這種樣子,要麽是不愛,要麽就是深愛。

程檸非常害怕是後者。

好一會兒,陶南溪才輕輕開口,客廳昏暗的燈光裏辨不明她臉上的表情,“也不是,當初答應和他在一起,是真的喜歡。”

那個時候,秦遠眼睛裏那種幹淨熱烈的喜歡,确實讓她心動了。

但是,很多事情,就是不會朝你所預料的方向發展。

陶南溪本以為她和秦遠的分手,會是在兩三年後的某一天,在此之前,他們會度過一段還算美好的時光。

然而,卻終究抵不過時間的洪流,他們的感情慢慢被消耗殆盡。

作為傳統家庭的獨生子,秦遠不得不選擇結婚,而她,也堅定地選擇做她的不婚主義者。

他們分道揚镳,卻也能維持着最基本的體面。

但是啊,終究是人心難測,世事荒唐。

“其實……我也挺難受的,但是阿檸,不知道為什麽,我哭不出來。”陶南溪的聲音很輕,“沒有什麽想流淚的欲望,也不太生氣。甚至,連想給他一巴掌的沖動都沒有。”

程檸沒有說話,她轉過身心疼地抱住了陶南溪,過了好一會兒,在她頸窩處打破溫情地說:“陶陶,酒沒有了,我想喝新出的茉莉青提味。”

陶南溪笑了,她拍拍程檸的後背,“行,那我去買。”

“我和你一起去吧。”說着,程檸就打算站起來。

陶南溪說:“不用,我一個人去就行。”

程檸想喝的那款酒她們小區門口的便利店就有賣,陶南溪換了鞋子出去,再坐電梯下去,接着走五、六分鐘就到了,離的很近。

拿完要買的東西,在收銀臺排隊等待付款的時候,陶南溪驚喜地發現自己喜歡吃的甜筒竟然出了新口味。

西柚味。

她便順手從冰櫃裏拿了兩個出來。

付完款出來,陶南溪就滿心期待地撕開了甜筒的外包裝,邊吃邊往回走,新口味的味道還不錯,她的心情比來之前好了些許。

“請等一下。”

是一個男聲,低沉幹淨,好似大提琴發出的聲音,又或是,以冬日林間潺潺流淌的溪水來做比喻也很貼切。

總之,很悅耳,也很能亂人心弦,是陶南溪一直比較喜歡的那種聲線。

陶南溪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之後,便迅速按住了電梯的開門鍵。

——伴随着電梯門開的瞬間,闖入陶南溪視線的是一張得天獨厚的臉,五官銳利分明,下颌線清晰流暢,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黑色鏡腿的無框眼鏡,讓他帶了點符合自身氣質的禁欲味道。

不過,他此時穿的卻不是剪裁得體的西裝,而是深藍色的絲綢睡衣,懷裏還抱着一只白的發亮的薩摩耶幼崽,正嗚嗚低叫。

很有反差感。

“謝謝。”男人走進電梯,溫和地朝陶南溪道了聲謝。

陶南溪點點頭,回應道:“不客氣。”

後面,在電梯上行的過程中,陶南溪聞到了一股西柚的味道,很淡,卻清甜好聞,是從旁邊那人身上飄過來的,不太像是男生會噴的香水味道。

有的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那麽巧。

本來,這天陶南溪心情不佳,即使趙西澤的皮囊再好看、聲音再好聽,她應該都不會太記得。

可偏偏,他身上的味道和她嘴巴裏的味道是一樣的。

如同小說裏主角被作者提前安排好的重要劇情點一樣,她的命運齒輪也是如此,仿佛被安排好了似的,悄悄開始了轉動。

于是,就在這一天。

在陶南溪吃到最喜歡的甜筒新口味的這一天,她遇到了趙西澤。

“你不按電梯層數嗎?”陶南溪好奇地問,主要目的是好心提醒,她以為對方是忘記摁電梯層數了。

趙西澤看向陶南溪,說:“我們是同一層。”

“哦。”陶南溪有點驚訝,“真巧啊。”

趙西澤點點頭,表示贊同,“嗯,是挺巧的。”

很快電梯就到了二十樓,趙西澤擡擡下巴,紳士地示意陶南溪先走,陶南溪也沒客氣,擡腿便走出了電梯。

兩人也沒再說些什麽。

畢竟只是偶然碰見,同乘一趟電梯回家的陌生鄰居,彼此說再見什麽的畫風也比較詭異。

剛進家門,陶南溪換好鞋就興沖沖地跟客廳裏的程檸分享剛才發生的事情,“阿檸,我跟你說,我剛剛在電梯裏碰到了我那素未謀面的鄰居了,他長得好帥啊!”

“你這……新戀愛來的挺快啊。”程檸頗為捧場地鼓掌歡呼,“挺好,挺好,終于不是剛才那好像一碰就要碎掉的死樣了!”

“什麽呀,”陶南溪脫掉拖鞋,把酒放在地毯上的小圓桌上,拉個坐墊坐在程檸旁邊,無語道:“我只是單純對造物者優秀作品的欣賞而已,你平時在大街上碰上個帥哥不也會偷偷拍個背影跟我分享嗎?”

“嗯……好像是的。”程檸摸着下巴,話鋒一轉,“所以,重點來了,你拍照了嗎?”

陶南溪搖搖頭,“沒有,主要我們在電梯裏,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拍他呀,要萬一被當成變态了怎麽辦?”

“要是被當成變态了……”程檸一臉變态笑容地信口開河,“那就真的變态給他看!掐他脖子,親他嘴!”

陶南溪:“……”

程檸将杯子裏的新口味雞尾酒一飲而盡,旋即想起什麽似地往卧室那邊看了看,問陶南溪道:“對了,嘟嘟呢?怎麽沒有看見它?”

嘟嘟是陶南溪在前兩周剛開始養的一只玳瑁貓,是在小區樓下撿到的。

毛色黑黃交錯、混亂雜糅;胸口和爪子是白色的,右臉上有一塊橘色的心形雜毛。

很特別,也很可愛。

不過,就是這樣一只脾氣又好,長相又可愛特別的小貓,竟然被主人狠心地遺棄了……

想到這,陶南溪嘆了一口氣,她将剝好的小龍蝦塞進程檸嘴裏,伸手從外賣盒裏又拿了一個準備剝給自己。

“不知道,可能又躲起來了吧。嘟嘟估計很害怕我會像它之前的主人一樣把它遺棄,所以很乖,不敢給我添麻煩,一般只有吃飯的時間才會出現在我面前。”

程檸也跟着嘆了一口氣,她拿起沙發上的手機當即給陶南溪轉了五百塊錢,“給咱女兒多買點小零食吃吧,小可憐,心疼死我了。”

說完,她覺得轉的少了,就又大方地轉了五百過去。

工作室剛簽了個大單,她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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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西澤剛進家門,黑暗裏就蹿出一只小貓,飛快地跑到門口,圍着他轉了半圈後,蹭着他的褲腿歡快地喵喵直叫。

趙西澤把燈摁開,将懷裏的薩摩耶幼崽放在地上,伸手抓住那只蹭他褲腿的小貓,拉着它,放在自己面前。

燈光下,小貓右臉上的橘色心形很明顯。

他對它說:“趙西西,我剛才看見你媽了。”

趙西澤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着玳瑁貓脖子前懸挂的小鈴铛,“有爸有媽,你這日子過的真夠舒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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