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陶南溪醒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彼時，程檸正在衛生間裏打電話，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過來，聽語氣，她好像有點煩躁。
“我真的服了，他們不提前說，我現在還在外面……”
“行，我知道了。”
然後，程檸挂了電話，從衛生間裏走出來，看到陶南溪眼神清明地瞅着她，她語氣緩了緩，“醒了？”
陶南溪“嗯”了一聲，問：“你是有事情要忙嗎？”
程檸嘆了一口氣，倒在床邊，煩躁地說，“有個項目，那邊負責人臨時改了洽談的時間，不算什麽大事，就是需要我趕緊趕回去。”
“那你趕快回去啊，”陶南溪坐起來，還是有點困意地說，“別耽誤工作了。”
程檸看着還在床上未洗漱的陶南溪，擡手捏了捏她的臉問：“我回去了，你要怎麽下山？”
“你就不用擔心我啦，先忙自己的事情，我可以坐許知遙或者……”陶南溪停頓了一下說，“趙西澤的車回去。”
現在，她和趙西澤應該算是朋友了吧？一起回家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
應該，也不會太尴尬。
“要不，你還是坐趙西澤的車回去吧。”程檸一臉壞笑地沖陶南溪眨眨眼睛，“你們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小區，更方便一點，許知遙和她閨蜜送你估計還要繞路。”
陶南溪：“……”
一件事實，怎麽被阿檸陳述的這麽暧昧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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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檸收拾東西的時候，忽然轉過頭，看着床上舉着手機回信息的那位，好奇地問了一句，“對了，陶陶，你昨天晚上去幹什麽了啊，回來這麽晚？”
昨天晚上，陶南溪推門回來的時候，她太困了，就迷迷糊糊地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也沒問她到底去幹什麽了。
陶南溪給她媽媽林婉秋女士回消息，告訴對方，自己玩得很開心後。她放下手機，在床上翻了個身，唇角掀起小幅度的弧度，“去看流星雨了，我還幫你許了個早日暴富的願望。”
程檸把口紅放進包裏，疑惑道：“昨天晚上有流星雨嗎？我怎麽沒有在網上看到消息？”
“沒有，是一場人造‘流星雨’。”
獨屬于我一個人的流星雨。
最後一句，陶南溪在心裏亂七八糟地補充道，她看着房間的天花板，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覺得臉上有點發燙。
昨天晚上，她給嘟嘟許願的時候，腦子一熱，也順嘴給可愛的趙東東和還沒有見過面的趙西西也一并許了個健康成長的願望。
然後，她想着，既然給所有人都許了願望，不給面前幫她創造“流星雨”的趙西澤許個多少有點說不過去。
于是，她閉上眼睛，為趙西澤許了他的小說可以大火、大賣的願望。
趙西澤好像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就低頭說了聲“謝謝”，後面又給她點了好幾根仙女棒玩。
現在想想，她當時的行為，實在是有點越界了。
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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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餐廳的路上，徐州陽邊走邊問趙西澤：“你昨天晚上，一個人點仙女棒幹什麽？有心事啊？”
“沒有。”趙西澤不是很想回答徐州陽這個問題，如果他實話告訴他，他一定會纏着他問個不停，然後，把一件性質單純的事情，搞得暧昧不清、人盡皆知。“随便點着玩的，找點靈感。”
“仙女棒能找什麽靈感？”徐州陽不理解地咕哝道，“殺人動機的靈感嗎？”
趙西澤垂着眼睛，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
徐州陽：“……”
空蕩偌大的餐廳裏，陶南溪、許知遙和舒蔓蔓三人正坐在一起吃午餐，徐州陽請來的廚師做飯還是很不錯的，一碗簡單的小馄饨都能做的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
趙西澤和徐州陽兩人走過去，徐州陽單手插兜，眼睛掃視了一圈，發現少了一個人，他問陶南溪道：“你閨蜜呢？沒下來吃飯嗎？”
陶南溪将嘴裏的馄饨咽下去之後，回答道：“阿檸工作室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徐州陽“啊”了一聲，沒過大腦地問道：“那你今天怎麽回去啊？”
陶南溪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旁的許知遙就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和蔓蔓是擺設嗎？”
“哈哈，當然不是了，我親愛的妹妹怎麽可能是擺設呢？”徐州陽敷衍完許知遙，偏過頭，不明所以地對趙西澤笑了笑，挑挑眉毛，接着他不心急地問對方，“暫時只有馄饨、雞絲面和牛肉面，你吃哪個？”
趙西澤被徐州陽不懷好意的笑容弄得蹙了蹙眉，他移開視線，剛好瞥到了陶南溪面前的食物，說：“馄饨吧。”
“行。”徐州陽轉身往後廚那邊走去。
等廚師給他們做午飯的過程中，徐州陽食指敲敲桌子，故意問趙西澤：“你今天還回去嗎？”
“回去。”趙西澤後背靠在椅子上，眼神平靜，面不紅、心不跳地與徐州陽進行眼神交彙，他找了個理由，“我來的時候給趙西西倒的貓糧，它應該吃完了。”
聞言，徐州陽在心裏“啧”了一聲，覺得不夠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他又無語地對趙西澤翻了個白眼。
我可去你的吧，還回家喂趙西西，你家趙西西不就在這裏嗎？
現在，你在我面前是裝都不裝一下了，是嗎？
“西澤哥，還養貓了啊。”舒蔓蔓順勢插了句話。
趙西澤點了點頭，“嗯。”
“有照片嗎？”舒蔓蔓看向趙西澤，好奇地問道：“可以給我們看看長什麽樣子嗎？”
“不好意思啊，”趙西澤略帶歉意地扯扯嘴角，“我沒有給趙西西拍照的習慣，它也不太喜歡面對鏡頭。”
果然，一個謊言的開始，往往就意味着更多謊言的接踵而至。
趙西澤在心裏默默總結道。
他手機相冊裏的照片除了一些日常生活的記錄、食譜之類的，還有十來張趙東東的，剩下的就全是趙西西了。從把它抱回家的第一天，他時不時就會拍一些照片或視頻來記錄趙西西的成長，每次拍照趙西西也挺配合的。
“這樣啊……”舒蔓蔓說，“沒事，沒事。”
趙西澤的聲音有點冷淡，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生硬，又加上他本身的聲線偏冷，其中的拒絕意味會比較濃。
雖然，他沒什麽太大情緒時說話就是這個樣子。
但舒蔓蔓眼下喜歡他，難免會想多，她面上有點尴尬。
許知遙默不作聲地收回落在舒蔓蔓身上的視線，看向陶南溪，她轉移話題道：“你家嘟嘟倒是蠻可愛的，性格也好。”
“是吧，”陶南溪從碗裏擡起頭，笑着說：“我也覺得嘟嘟很可愛，性格也很好！”
“你們打算下午幾點回去？”把牛肉面放在桌子上，徐州陽坐下，拆開筷子，神色如常地問道。
然而，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內心活動中——
徐州陽正摩拳擦掌，興奮地說：澤澤啊，哥哥要開始發力幫你了，你的終身大事就交給哥哥我吧！！
許知遙想了想說：“四/五點吧，不用太早。吃完飯我們休息一下，再收拾東西。”
“行。對了，”徐州陽勾勾嘴角，将胳膊搭在趙西澤的肩膀上，狀似無意地問他，“澤澤，我記得，你和陶南溪好像在同一個小區住，對吧？”
根據趙西澤對徐州陽的了解，他一喊他“澤澤”或者“西澤哥哥”準沒有什麽好事。
趙西澤警告地看了對方一眼：“嗯。”
接着，徐州陽看似随意，實則目的滿滿地開腔道：“那直接讓陶南溪坐你的車，你們兩個人一起回去得了，省得麻煩還，順便也給許知遙和蔓蔓省點油。”
話被徐州陽說的滴水不漏，合情又合理，好似趙西澤拒絕的話便顯得他情商不高、不懂禮貌、缺乏同理心了。
事實上，即使沒有徐州陽這番話，只要陶南溪開口，他也不會拒絕。
趙西澤擡起眼睛，看向陶南溪說：“可以。”
拐了這麽一圈才切入正題的徐州陽咬着牙，扶額嘆了一口氣，他被趙西澤氣的想罵人。
澤澤啊，我在給你創造機會，你沒有看出來嗎？
你嗯什麽嗯，可以什麽可以？
語氣這麽冷漠，你讓人家姑娘心裏怎麽想？你是想把我氣吐血嗎？！
“麻煩嗎？”陶南溪斟酌着問了一句。
“不麻煩的。”趙西澤語氣溫和地回答，“順便的事情。”
陶南溪說：“那就麻煩你了，趙西澤。”
趙西澤淡笑：“不麻煩的。”
徐州陽：“……”
不是，你是複讀機嗎哥？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你是就知道這四個字嗎？還是這四個字焊你嘴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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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還未落山，陽光卻斂起了鋒芒，淨藍的天空慢慢被染上了點暖橙色的不規則印記，在它的襯托下望靈山的植被綠的都沒有正午那麽亮眼了。
許知遙她們已經提前驅車離開，徐州陽跟他們說完“路上慢點，有機會再來玩”，并趴在車窗上跟趙西澤莫名其妙地擠眉弄眼了一番之後，就踱着步子回民宿裏去了。
陶南溪抱着嘟嘟坐在副駕駛，趙東東在後座趴着，啓動車子之前，趙西澤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一個藍色的小紙盒子遞給她。
由于他遞過來的時候是背面朝上，所以陶南溪看不出來趙西澤遞給她的是什麽。
“這是什麽？”陶南溪問。
“暈車貼。”趙西澤微抿了一下有點發幹的嘴唇，“應該會有用。”
半響，陶南溪才愣愣地伸手接過來，上車之前她還在擔心要是再暈車了該怎麽辦，“謝謝。”
趙西澤點點頭，“不客氣。”
該去怎麽形容這一瞬間的感覺呢？
陶南溪想，大概就是烏雲密布，天空昏沉灰暗的厲害，馬上就有大雨傾盆之勢。而她，卻孤身一人站在空曠無際的天幕下面，沒有傘、沒有雨衣，周遭也沒有可以任何避雨的地方。
但是，就在她焦急無措、只能等待被淋成一只落湯雞的時候，她的頭頂上方突然出現了一把雨傘。
一把橙黃色，還畫着兩顆西柚的雨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