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程檸曾經說過,陶南溪這種長相真的很招年下小奶狗的喜歡,不笑的時候,整個人一股子清冷禦姐感;笑的時候,又溫柔明豔,屬于很招人的那種。

可偏偏,陶南溪的理想型一直都是肩寬腿長的高冷禁欲系。

面前的男生,長着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眼睛亮晶晶的,臉頰上漾出的酒窩很明顯,他小心試探地追問道:“可以嗎?姐姐。”

“不好意思啊,”陶南溪臉上故意露出苦惱的表情,又将視線适時地落到程檸的身上,“我女朋友會生氣的。”

徐州陽、許知遙、舒蔓蔓:“?!!”

“啊……”男生立馬了然,雖然有點驚訝,但面上期待的表情也禮貌地變為了“我明白”的表情,“沒事沒事,是我打擾了。”

等男生走後,程檸攬着陶南溪的肩膀,調侃她說:“又拿我當擋箭牌,下次收費啊。”

陶南溪攤攤手,一臉無辜地道:“這怎麽能叫拿你當擋箭牌呢,阿檸?女性朋友,簡稱女朋友,很合理,我沒有說錯啊。難道你不是跟我關系最好的、我的女性朋友嗎?”

“當然是。”程檸笑了,贊嘆道:“不愧是語文老師,曲詞解意,還是我們陶陶厲害。”

“彼此彼此。”陶南溪笑道。

在拒絕人這塊,陶南溪一直走的是委婉路線,秉持着能不讓對方尴尬就不讓對方尴尬的原則,而程檸走的則是劍走偏鋒的路線,俗稱野路子。

什麽身患絕症、剛從精神病院出來、背有巨額貸款、自己有暴力傾向,一天不打人就手癢之類的,她都胡說八道過,把對方吓得轉頭就跑,那奔跑速度的迅疾,一看就像是能在龜兔賽跑中贏得比賽的兔子。

徐州陽跟趙西澤添油加醋地敘述完方才發生的事情後,問了一句,“我記得,你之前是不是也幹過類似的事情?”

趙西澤“嗯”了一聲,“跟我哥一起吃飯那次。”

過了幾秒,他又說了句,“反正日後再見的可能性也不大,這樣拒絕對方也更容易接受一些。倒是,把我哥給吓住了。”

Advertisement

過多的話趙西澤沒有再說,徐州陽也沒再問,畢竟趙西澤的家庭關系比較複雜,傅鏡時也是他不經常提起的人。

.

幾人回到民宿已經十一點多了,洗漱收拾完,準備休息之際,嘟嘟卻鬧騰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它白天睡多了的緣故,為避免打擾到程檸休息,陶南溪抱着它從房間走了出來。

深夜的山裏還是有些涼的,陶南溪走到大廳的時候,打了個噴嚏。大廳裏有人,燈亮着,因為民宿還未正式營業,他們出發去燒烤之前,徐州陽讓工作人員都先下班了。

不知道是他們之中的誰,這麽晚了也還沒睡,陶南溪循着光走了過去。

回來那會兒,趙西澤本來是想讓徐州陽單獨給他開一間房間的,因為他感覺自己還不怎麽困,就打算先寫一點稿子,等有了困意之後再睡覺。

誰知道徐州陽這貨,竟然矯情兮兮地跟他說,果然是感情淡了,有了喜歡的人之後,現在跟他睡在同一個房間都不願意了。

趙西澤懶得和徐州陽掰扯,拿過房卡說了句:行,你可別後悔。

然後,半個小時後。

在趙西澤連續的敲擊鍵盤聲中,徐州陽毫不客氣地拿起一個枕頭扔向了他,“澤啊,你小聲點。”

當時,趙西澤的靈感正盛,任由枕頭砸在了他的身上,沒做出什麽反應。過了一分鐘,第二個枕頭朝着他的後腦勺砸了過來,徐州陽哀嚎道:“啊……你小點聲吧!求你了哥,我真的睡不着!!”

“自己入睡困難還非要跟我睡一塊,不自己給自己找事嗎?”趙西澤煩躁地罵了徐州陽一句“有病”,抱着電腦、拿着鼠标從房間走了出來。

大廳裏,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沙發旁那盞落地燈孤獨地亮着,燈光昏黃暗淡。

趙西澤穿着煙灰色的睡衣、戴着眼鏡坐在沙發上,微亂的頭發看起來比平日柔軟,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輕速地移動,趙東東正安靜地躺在他腳邊睡覺。

寂靜無聲、燈光暧昧的空間中,趙西澤鍵盤敲字的聲音很難被忽略,一下一下,像敲在陶南溪跳動的心髒上面。

趙西澤擡起頭,看到來人是誰,他先是愣了一瞬,随後關心地問了句:“感冒了嗎?”

陶南溪抱着嘟嘟走過去說:“沒有,就是感覺有點涼。”

“睡不着?”趙西澤又問。

“嗯。”陶南溪點點頭,編造了個謊言:“過了平時睡覺的那個點,就不困了。”

“那坐一會兒吧。”趙西澤言簡意赅道,等陶南溪坐下,他把沙發上的毛毯伸手遞給了她。

“謝謝。”陶南溪接過來,低聲道。

“不客氣。”

片刻,趙西澤收回視線,向上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低頭繼續打字,眼下這個劇情點還差幾百字收尾。

電腦屏幕的光映在趙西澤的臉上,顯得他深邃的五官更加深刻、明朗。

見趙西澤有事情忙,陶南溪把嘟嘟放在腿上,拿出手機把音量減為零,打開自己常用的、消磨時間的軟件,開始漫無目的地向上滑動。

這個場景有點似曾相識。

但這一次陶南溪沒有感覺到無所适從的尴尬,反而內心覺得很平靜。

少時,嘟嘟忽然叫了一聲,它從陶南溪腿上跑到趙西澤身側,用身體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腰。

察覺到應該是趙西西,趙西澤低聲笑了笑,然後,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它的腦袋,語氣很溫柔,有點寵溺意味夾雜其中,“你也還不困呢?趙東東都睡好長時間了。”

嘟嘟好像真的很喜歡趙西澤,每一次見到他,都會迫不及待地黏上去,令陶南溪既羨慕又忍不住有點吃味。

陶南溪淡笑着解釋說,“它可能是白天睡多了,所以現在還不困。”

趙西澤心滿意足地敲下劇情點的最後一個字,将電腦關機,合上放在一旁。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去飲水機那邊,拿一次性紙杯接了一杯熱水放在陶南溪面前,“喝點熱水吧,小心燙。”

“好的,謝謝。”陶南溪碰巧刷到前段時間的英仙座流星雨的視頻。

視頻中,一顆一顆小星點拖着長長的白色尾巴,從漫天星辰的天際劃過,很美,有種夢幻的壯觀。

如果能親眼看見肯定會有更特別、更不一樣的感受,主要還能許願,就非常不錯。陶南溪放下手機,忍不住感嘆了句,“如果我也能有機會看到流星雨就好了。”

聽着陶南溪還挺遺憾的語氣,趙西澤忽然想到,之前因為山裏不讓放煙花,徐州陽就買了一些仙女棒放在儲物室裏,打算等開業的時候分發給前來居住的游客玩。

當時,他還對此做法表示不理解,嫌徐州陽幼稚來着。

趙西澤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語氣,問陶南溪道:“沒有流星,仙女棒代替可以嗎?”

陶南溪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起來,她自下而上地瞅着趙西澤,驚喜地問道,“有嗎?”

“嗯,儲物室裏有。”趙西澤站起身說:“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從儲物室裏拿完仙女棒出來,趙西澤又跑去房間跟徐州陽要打火機,他不抽煙,所以從沒有帶打火機的習慣。

“徐州陽,把你的打火機借我用一下。”趙西澤把徐州陽喊醒,詢問道。

徐州陽一臉發懵地睜開眼睛,被頭頂的燈光刺到後又立馬閉上,他手臂放在眼睛上方,迷迷糊糊地說,“在外套兜裏。怎麽了,你是要點蚊香嗎?”

“不是,”趙西澤一邊去徐州陽外套裏翻打火機,一邊說,“儲物室的仙女棒借我點幾根。”

徐州陽把頭埋進被子裏,聲音甕甕地說,“嗯,你想點就點呗,不用跟我說。”

趙西澤把找到的打火機揣在手裏,對徐州陽說:“嗯,我走了,你繼續睡吧。”

“好……”

什麽?仙女棒?

趙西澤把燈關了,從房間出去好一會兒,徐州陽才反應過來。

大晚上的,自己一個大男人點仙女棒玩嗎?

……有病吧?

今晚的月亮明顯比前幾日圓了不少,自然也亮了不少。

陶南溪手裏拿着幾根仙女棒,她站在趙西澤的面前,靜靜地等他用打火機橙黃色的火焰将他手中的那根仙女棒點燃。

月光将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在望靈山中,此刻深夜的露臺上,最先悄無聲息交纏在一起的,是他們的影子。

陶南溪低着頭,眼錯不眨地盯着一點點燃起的仙女棒說:“趙西澤,一會兒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趙西澤看了看她,“好,怎麽幫?”

陶南溪拿着點燃的仙女棒,跑到露臺圍欄邊,單手舉高,從右邊劃到左邊,再從左邊劃回到右邊,她跟趙西澤說,“就這樣,再這樣,幫我模仿一下流星劃過的樣子就行了。”

說實話,這動作很傻,如果被徐州陽看到,肯定會嘲笑他很久。

但是,趙西澤沒有拒絕。

又或者說,他沒有拒絕合理的理由,因為這只是一個很小的忙,舉手之勞而已。

“好。”趙西澤走過去,從陶南溪手裏接過那根正在呲花的仙女棒,按照陶南溪說的舉高,在夜幕之下,開始模仿流星劃過的樣子。

他第一次做這樣、平時不太會去的事情,臉上的表情應該……很僵硬。不過沒關系,陶南溪應該也不會注意。

陶南溪向後退了兩步,她站在距離趙西澤半米之遙的位置,興奮地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閉上眼睛,開始虔誠地許願——

“祝我爸爸和媽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祝程檸早日暴富,祝嘟嘟、趙東東和趙西西健康快樂地成長,祝我有吃不完的糖醋排骨!!”

陶南溪頓了一下,然後,她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趙西澤,複又閉上,在微弱的煙火下,她的神情很認真。

趙西澤聽見她鄭重地說:“還有,祝趙西澤的小說可以大火,大賣!”

趙西澤怔在原地,一時手僵在空中忘了收回來。

仙女棒燃盡,劃動的“流星”驟然消失,只剩清冷的月光和微弱的星光,照在陶南溪白皙漂亮的臉上,她睜開眼睛,笑的很開心。

周圍的風聲,沙沙響動的樹葉聲,怎麽也蓋不住慌亂、隐秘的心跳聲。

一聲、一聲,明顯且熱烈。

趙西澤眸色暗了暗,半響,他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喉結,對陶南溪說:“你許的願望太多了,一根仙女棒好像不太夠,我們再點一根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