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所以,你在糾結什麽呢?”

聽完陶南溪的傾訴,程檸把臉上的面膜撕下來,扔進垃圾桶,“害怕趙西澤不喜歡你?還是害怕你表白之後,他拒絕你,你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陶南溪抱着抱枕,弱弱道:“都怕。”

“……”程檸站起身:“我先去洗個臉。”

五六分鐘後,程檸洗完臉,從衛生間走出來,她輕拍着臉上未吸收完全的面霜對陶南溪說,“寶貝,換個思路考慮一下,其實道理你都懂的。雖然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肯定會胡思亂想、猜測對方喜不喜歡自己。但是——”

程檸坐下,喝了口溫水,說的頭頭是道,“你需要把更多的感受落在自己身上。對方喜不喜歡你不重要,因為那是他的個人情感,與你無關,你也左右不了。重要的是你有多喜歡他,喜歡到哪種程度,想不想和他在一起?”

“寶貝……”陶南溪看着程檸,思考了片刻,無奈直言道:“我感覺你說了一堆非常有道理,卻又實在沒有什麽用的廢話。”

程檸被陶南溪上擡着眼睛瞅她的表情可愛到,随即便倒在她身上哈哈笑了起來,“我的意思是讓你趕緊去表白,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影響自己心情!”

“會不會太快了?”陶南溪苦惱地說,“我們認識還不到兩個月,我都不太了解趙西澤。同樣,他肯定也不怎麽了解我。”

程檸伸手右手食指左右擺動了兩下,擺出一副哲學大師的模樣,“陶陶,愛情呢,從來都與認識的時間長短無關,重要的是感覺。感覺來了,就直接上!如果表白失敗了,喜歡程度不深的話就直接放棄,喜歡到死去活來的就追呗!”

“即使追不上呢,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至少勇敢過了。”

“很有道理的樣子,但是……”陶南溪埋頭,在程檸白皙的脖頸處蹭了蹭,“我不行,真的不行。”

程檸推着陶南溪的腦袋,讓她坐直身體,然後雙手晃着她的肩膀興奮道:“擇日不撞日,你現在就去跟趙西澤表白吧!”

陶南溪:“……”

她們是在同一個頻道聊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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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開個玩笑!不過呢,表白是不需要提前準備的,任何時候都是絕佳的良機。”程檸思維跳脫,她話題一轉,想起什麽似的說:“對了寶貝,下周日我可能沒有辦法陪你過生日了,周五我要去洛城出個差,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

“如果不能趕回來的話,我就下周給你補過啊……”說到最後,程檸的聲音越來越小。

“好的。”陶南溪推開程檸,平靜且殘忍地說道:“你明年生日的時候,我也準備去出個差。”

“啊——不要嘛~錯了錯了,我一定,一定趕回來!”程檸趕緊抱住陶南溪撒嬌道,“我保證。”

陶南溪“裝模作樣”,語氣傲嬌地說:“那你明年生日,我也就勉為其難地不去出差了。”

.

生日這天,是個雲層巒疊的陰天,連着一個多星期燦爛的晴天之後,還是不可避免地迎來了對陶南溪而言不太喜歡的天氣。

但還好,至少沒有下雨的征兆。

早早地起床,洗漱出了門,像之前的生日日一樣,陶南溪要先去花店挑一束花送給自己。

算是給自己的一種特別的儀式感吧。

從二十歲生日那天,她無意間走進一家花店,買了一束綠色的洋桔梗當做禮物送給自己後,這個習慣便堅持到了今天。

推開花店的玻璃門,伴随着空靈悅耳的風鈴聲,陶南溪聞到了花店特有的氣味,是各種各樣的鮮花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很清淡,并不難聞。

“歡迎光臨!”店員走到陶南溪近側,熱情地問:“你好,請問您需要買什麽花呢?”

陶南溪回答:“我先看看。”

其實,她還沒有想好今年要買什麽花,洋桔梗、鈴蘭、郁金香、風信子、果汁陽臺她都已經買過了。

“好的,那您先看,有什麽需要叫我。”

“好。”

說完,店員回到桌子前繼續打包花束,陶南溪往花店裏面走,視線落在四周顏色各異、形狀各有千秋的花朵上面。

走着走着,忽然,她目光一頓,被旁邊柔嫩的粉色花朵吸引了注意力。

這些粉色花朵都還沒有完全炸開,層層疊疊的花瓣親密緊促地擁抱在一起,最外面的一層花瓣是顏色稍淡一些的粉色,顏色往裏逐層加深,慢慢呈現出更加濃郁好看的深粉色。

靜靜看着這些花,仿佛能感受到春日燦爛明媚的陽光,以及和煦溫暖的輕風,陶南溪神色微動,心生喜歡,她轉身問店員,“你好,請問這是什麽花啊?”

“粉荔枝。”店員走過來介紹,“花如其名,聞起來會有一點荔枝的味道,甜甜的。”

陶南溪鬼使神差,好奇地問了一句,“那有什麽花聞起來會有西柚的味道嗎?酸酸甜甜的。”

店員思考了幾秒,“好像沒有……”

陶南溪點點頭:“這個花的花語是什麽?”

“哦,花語有很多,甜蜜的愛戀、初戀、至死不渝等。”店員笑着說,“不過,我最喜歡它的花語還是,願一切美好都如期而至。”

陶南溪唇角微揚,明亮的眼睛裏透出欣喜,“我也喜歡。就它了,麻煩你幫我打包一束吧。”

店員高興道:“好的!”

抱着花從店裏出來,陶南溪打車回了城東的家,中午的生日餐照例要和她爸媽一起吃,晚上的時間留給程檸。

程檸早上給她發消息說,晚上可以趕回來,讓她必須要等她。

小的時候過生日,林婉秋還會提前訂個餐廳,請一些親戚朋友過來,給她辦生日宴。後面,她長大上學後,并不是每次生日都能恰好趕到周末。

而且……她也不是很喜歡應對一些人的虛僞奉承。

漸漸的,之後她的生日便一切從簡了。

其實這樣挺好的,重要的時刻自然是要留給重要的人,每年的生日能和爸爸媽媽,還有程檸一起過,她就已經感覺很幸福了。

不過,今年的生日,她有了一些新的、不一樣的期待。

然而,這份期待大概注定要落空了。

陶南溪捧着安靜的手機,低頭嘆了一口氣,難道趙西澤忘記今天是她的生日了嗎?到現在,竟然連個生日快樂都沒有給她發……

說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但仔細想來,她和趙西澤也僅僅是鄰居,是普通朋友罷了,就算上周一他偶然得知了她生日的時間,到了這周不記得也十分正常。

畢竟,除了記憶力超群的人,大部分人都挺擅長遺忘不重要的事情和人的。

“小壽星,過來端菜啦。”林婉秋在廚房喊陶南溪道。

還沒開口回應,陶南溪就聽見她爸爸對她媽媽說,“哎呀,你喊她幹什麽,我端就行了,讓南南坐着吧。”

沒有聽到她媽媽的聲音。

陶南溪猜測,她媽媽應該是瞪了她爸爸一眼或者拍了他一下。

算了,忘記就忘記了吧,人生在世,總不可能事事都如自己的意、稱自己的心。

陶南溪一向想得開,她也懶得再內耗自己,把手機扔到一邊,站起身歡快地往廚房走去,“來了。”

“祝我們的小壽星生日快樂,平安喜樂,健康順遂,”林婉秋舉起酒杯,嘴裏說着祝福美好的話,“越來越漂亮!”

陶華明也配合地端起酒杯:“祝小壽星生日快樂!”

“祝我生日快樂!”陶南溪開心地将自己手裏盛有紅酒的酒杯碰上去,清脆愉快的聲音響起,她感覺自己心頭的那點陰郁也随之飄散了。

吃完飯,林婉秋從卧室拿出一個白色的禮盒遞給陶南溪,“生日禮物。”

“謝謝媽媽。”陶南溪接過來打開,黑色的絨布上面,躺着一條被碎鑽鑲嵌的八分之一西瓜牙形狀的項鏈,閃着璀璨漂亮的光。

她忍不住驚喜道,“是上個月我在雜志上看到的那條項鏈嗎?”

林婉秋沖陶南溪眨眨眼,“你猜。”

陶南溪激動地跑過去抱住林婉秋,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謝謝我親愛的媽媽~最愛你了~~”

林婉秋笑眼盈盈:“不客氣。”

見狀,陶華明忍不住“啧”了一聲,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薄信封,“南南,這是爸爸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看看喜歡不?”

陶南溪“哎呀”一聲,趕緊開心地接過來,臉上立馬懂事地挂上乖巧的笑容,“喜歡喜歡,謝謝我親愛的爸爸~”

誰能不喜歡不勞而獲的錢啊,尤其還是父母給的。陶南溪在心裏樂開了花,她可以給嘟嘟買前段時間看上的豪華貓爬架了。

“南南,”陶華明問:“你不拆開來看一下是什麽嗎?”

“不了吧,反正您每年送的禮物都一樣。”陶南溪把“不用打開就知道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麽”的信封塞進自己的包包裏,轉頭對林婉秋女士道:“媽媽,幫我帶一下項鏈,我看看我戴上好不好看。”

陶華明無奈地給自己找補:“……今年比去年的多。”

林婉秋笑着拍了拍陶華明的肩膀,接過項鏈,給陶南溪帶的時候詢問,“壽星,你的蛋糕準備什麽時候吃啊?”

“等會兒吧,媽媽,我現在很撐。”說完,陶南溪還不忘順嘴誇她媽媽一下,“都怪您做的飯太好吃了!”

.

回到城西這邊,天已經微微黑了,陶南溪站在門前輸密碼時,身後忽然響起了開門的聲音,她扭頭看去。

是趙西澤,他拿着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從他家走出來,擡頭,剛好對上她混雜着探究、好奇、驚訝和驚喜的眼神。

“陶南溪。”關上門,趙西澤先是喊了陶南溪的名字,然後才朝她一步步走來,在距離她半步的距離站定,将手裏的盒子遞到她面前,低聲道:“生日快樂。”

陶南溪怔愣地接過趙西澤送她的生日禮物,在說服自己放棄不該有的期待後,此時的她多少有點難以言說的受寵若驚,“……謝謝。”

“不用謝。”趙西澤淡笑,眉眼染着柔和的光。

“那我就、就先回家了……”沒有拿禮物、扶着門框的那只手緩緩用力,陶南溪感覺自己的臉正在迅速發熱升溫,她不太敢和趙西澤對視,于是只能逃避似的慌亂地匆匆道:“拜拜。”

趙西澤:“嗯,拜拜。”

回到家,陶南溪沒有習慣性地第一時間喊嘟嘟,她換好拖鞋,直接跑去了卧室。随後,在她的書桌上,動作小心翼翼、心情卻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趙西澤送她的禮物——

躍入眼中的是一個十分精美的彩色人像木雕,而雕刻得栩栩如生、連細節都很精細的那個人物,陶南溪很熟悉、非常熟悉。

就是她自己。

木雕的“她”穿着淺咖色的長款外套,長發輕微向後飄散,似被風吹起,“她”的懷裏抱着毛色黑黃交錯、右臉上有一塊獨特的橘色心形雜毛的嘟嘟。

自從加了趙西澤微信後,陶南溪的朋友圈還沒有發過自己的照片,而且,趙西澤肯定也不會偷拍她,那麽……

這個木雕是趙西澤憑借對她和嘟嘟的想象親手做的嗎?

陶南溪心跳得厲害,中午喝的那點酒此刻在心裏開始不斷氤氲、發酵,她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發暈,漸漸的,這種不真實的感覺居然在控制不住地一點點加劇。

她忍不住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然後,沖動地給趙西澤打了個語音過去。

陶南溪就像一個被程序操控行為的機器人,做了自己內心想做的事情。

語音很快被接通,趙西澤低沉的聲音出現,“陶南溪?”

聽到趙西澤的聲音,陶南溪這才察覺到自己情緒裏的緊張,她艱澀開口,“趙西澤。”

“嗯。”趙西澤低低應了句,隔着手機他的聲音傳過來有些沙啞,“怎麽了?是有什麽事情嗎?”

“木雕是你親手做的嗎?”陶南溪手指輕輕摩挲着“木雕陶南溪”的臉問。

趙西澤如實回答:“不算是,請朋友幫了一些忙。”

“謝謝,很好看。”陶南溪說,“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

兩人沉默了好久,都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将語音挂掉,就靜靜聽着彼此清淺的呼吸聲,在微弱的電流聲中愈加明顯。

終于,陶南溪嘆了一口氣,似是認輸又似是下定決心,将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趙西澤,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當面。”陶南溪強調。

有些事情是必須要當面問的。

趙西澤沒有說“有什麽話不能在電話裏說嗎”,他很快答應道:“好,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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