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外面很冷,風裏像有小冰渣一樣,但她們幾個人還是像“瘋”了一樣,站在露臺點仙女棒玩。
主意是陶南溪提的,房間裏,她忽然想起了,上次在望靈山趙西澤用仙女棒幫她模仿流星的事情。
陶南溪躺在床上,半開玩笑地問趙西澤,“你那個時候就開始喜歡我了吧?”
要不然,怎麽會願意幫她做那麽傻的事情呢?
趙西澤拉着陶南溪的手,放在自己的心髒上面,“或許更早。”
隔着厚厚的衣物,陶南溪并不能感受到趙西澤心髒的跳動,可不知道為什麽,當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陶南溪卻覺得她感受到了。
那顆鮮活的、屬于趙西澤的心髒,隔着皮膚和骨骼,在她溫熱的掌心下,有力、些微慌亂地跳動着。
大概是錯覺。
又或許,是她自己的心跳聲在作祟。
“想再點一次仙女棒嗎?”趙西澤問。
陶南溪翻過身,用雙臂支着身體趴在床上,她驚喜地問道:“徐州陽這裏還有仙女棒嗎?”
趙西澤說:“不知道,我問一下他。”
趙西澤直接給徐州陽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起,徐州陽聲音裏混雜着鍵盤被敲擊的響動,“澤,有事快說,我在打游戲呢!”
“儲物室裏放的還有仙女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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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是有,不過,”徐州陽表示震驚,“這麽冷的天,你們要出去玩仙女棒?”
趙西澤“嗯”了一聲,把電話挂了。
電話挂斷,這邊,程檸問:“你這裏還有仙女棒?”
徐州陽說:“剛開業的時候買的,你要去玩嗎?”
程檸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屏幕,手指飛動,“陶陶去,我就去。”
“她肯定去,趙西澤就是給她問的。”徐州陽洞察一切、十分篤定地說道。
程檸點點頭,“打完這局,我去找她。”
打完游戲,徐州陽跟着程檸從屋裏走了出來,陶南溪、趙西澤、許知遙,還有舒蔓蔓都在露臺上面。
舒蔓蔓的男朋友沒有來,說是工作比較忙。
冬天的山裏,冷得蕭條刺骨,懸挂在夜幕中的星星,好像都被凍得比夏天時候的更亮。
許知遙和舒蔓蔓正拿着呲着銀色小火花的仙女棒拍照,陶南溪拿着根仙女棒在空中無規律地來回劃動,不知道在幹什麽,趙西澤站在一旁看着她笑。
看到程檸過來,陶南溪立馬跑了過去,她抱着程檸的胳膊,“阿檸,你終于過來了,快來,我給你拍照。”
沒一會兒,陶南溪和程檸也加入了拍照隊伍。
徐州陽走到趙西澤身側,攬着他的肩膀問了句,“你今年過年回去嗎?”
趙西澤說:“可能會回去一兩天。”
“那你家門鎖密碼改了嗎?”徐州陽說,“我過年有可能要去你家‘避幾天難’。”
趙西澤掏出手機,看了徐州陽一眼,“怎麽?”
“催婚啊……”徐州陽哭喪着臉,一副痛苦的模樣,“到時候,我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肯定不會放過我的。而且,過年期間,大家都放假,山上也沒有什麽人,我一個人哪裏敢過來啊。”
“密碼沒改,不過,你只能睡沙發。”趙西澤舉起手機,對着不遠處的陶南溪,拍起了照。
陶南溪和程檸挨得有些近,如果畫面被放大拍出來會有些失真、不自然,趙西澤索性就把程檸也拍入框了。
拍完,他打開相冊,編輯、裁剪,只留下了陶南溪一個人。
照片上,陶南溪眼神明亮,她手裏拿着根點燃的仙女棒,笑容燦爛漂亮。
在一旁看到趙西澤操作全過程的徐州陽,一臉不悅,連趙西澤不讓他睡床的原因都暫時忘記問了。
他眉毛微蹙:“你裁掉她幹什麽?”
趙西澤用像看“智障”一樣的眼神看着徐州陽,“你趕緊回房間吧,別在外面凍傻了。”
徐州陽:“……”
過了幾分鐘,徐州陽幹咳一聲,他壓低聲音,扭扭捏捏地對趙西澤說,“那個……你把你剛才拍的照片發我一張吧,要……要原圖。”
趙西澤抱着雙臂,“陪我去泡幾杯咖啡,我就發你。”
徐州陽:“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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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南溪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冒着熱氣的咖啡,她用胳膊碰碰趙西澤,“你剛剛是不是偷拍我了?”
“是。”趙西澤單手掏出手機,點開相冊遞給陶南溪,“拍的很好看。”
“是嗎?”陶南溪有些期待地往趙西澤手機上看去,下一秒,她的嘴角就落了下來,眼神也随之黯淡。
她對趙西澤說,“删掉吧,求你了。”
趙西澤又看了一眼手機上,那張他感覺拍得還不錯的照片,疑惑道,“為什麽要删掉?很好看啊。”
哪裏好看了……
陶南溪心說,照片上的我笑得有多假,你難道看不出來嗎?而且,這張照片的構圖也很奇怪,她一個人幾乎占據了全部的屏幕空間。
最後,趙西澤也沒有把這張照片删掉,并且,還在他手機相冊裏保存了很久、很久,即使後面換了幾次手機,他也還留着。
因為,他覺得這張照片拍的很好看,陶南溪所有的照片,他都覺得拍的很好看。
陶南溪說,他對她有濾鏡。
趙西澤承認,是,的确有。
而且,有很多。
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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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濱城旅游,其實是一時興起。
那天中午,陶南溪賴在床上不肯起來,趙西澤做好午飯後,在床邊哄了她很久,她還是縮在被子裏不肯起。
于是,趙西澤便掀開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陶南溪翻身,鑽進趙西澤懷裏,擡起眼睛,她看到了趙西澤脖子上面有幾點暧昧的紅痕,喉結上的尤為明顯。
是她昨天晚上,不小心留下的。
陶南溪的手魚似地滑進趙西澤的衣服裏面,她摸着他緊實的腹肌,突發奇想,“趙西澤,我們去旅游吧。”
“好啊,”趙西澤手指卷着陶南溪的頭發,“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去濱城吧!”陶南溪興奮道,“我想吃裕食記的蟹黃湯包了。”
趙西澤伸手拿過手機,直接買了下午的機票,訂好酒店,他把陶南溪從被子裏撈出來,“快起來吃飯,吃完飯收拾行李,我們出發去濱城。”
陶南溪摟着趙西澤的脖子,忍不住傻笑,“趙西澤,我真的太愛你了!”
趙西澤抱着陶南溪的腰,“我也愛你。”
吃完午飯,收拾好行李,給趙西西、趙東東準備好充足的貓糧和狗糧,還有飲用水,趙西澤又給徐州陽發了條消息,讓他明天有時間,來他家看一下趙西西和趙東東,順帶再出門遛一下趙東東。
到濱城的時候,剛好六點,天微微黑,華燈初上。
把行李放到酒店後,陶南溪和趙西澤就打車去了裕食記。
将皮薄鮮香的蟹黃湯包吃進嘴裏時,陶南溪幸福地眯了眯眼睛。
中午想吃的東西,晚上就能吃到。
這種快樂,簡直是難以用言語形容出來的。
“這麽開心嗎?”看着陶南溪的模樣,趙西澤不禁彎了彎唇角。
“嗯!”陶南溪用力地點了一下頭,“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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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兩人沒有立刻回酒店,而是手牽着手,去了附近的公園散步。
“其實,我還挺喜歡濱城的。”陶南溪邊走邊說,“大學畢業的時候,還考慮過要不要留在這邊工作。不過,我一個人呆在外地,我爸媽不放心,硬把我叫了回去。”
陶南溪視線落在趙西澤的臉上,她感覺他的表情,好像有一瞬間的僵硬、愕然。
趙西澤短促地笑了一下,“你大學是在這邊讀的?”
陶南溪很輕地“嗯”了一聲。
“嗯”完,她感覺她的喉嚨好像被憑空出現的不明物體堵住了一般,那團異物硬生生卡在她的喉嚨裏,不上不下,讓她完全說不出話來。
——要坦白嗎?
現在,是坦白的合适時機嗎?
真的要告訴趙西澤,其實……她已經知道了嗎?
她已經知道了——
他就是她當年的網戀對象,那個高考後“直接消失不見”的初戀。
同時……她是不是也要順帶告訴趙西澤,她也已經知道了當年他突然“消失”的真相。
是聞遇晴告訴她的。
那天晚上,在洗手間,聞遇晴突然向她道歉,她說對不起,嫂子,還好我哥最後找到你了。
她還對她說,“你不要相信我哥那本書上寫的,他沒有生病。其實是我,都是我的錯,是我想讓他跟我一起出國,他不願意。我……我一沖動,就把你從好友列表裏給删了,然後……還注銷了他的賬號。”
此刻,陶南溪已經記不太清,自己聽到聞遇晴這番話時的具體心情了,只記得,她當時很震驚,非常震驚,覺得不可思議。
甚至,懷疑她自己出現了幻聽。
直到,在趙西澤的書房,陶南溪看完了他寫給他口中的“前女友”的那本書,她才真正相信了聞遇晴對她說的那番話。
書中,趙西澤寫到的種種,皆是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那曾是陶南溪高中生活中最美好的一段記憶。
看完那本書的那天,陶南溪在趙西澤的書房裏面坐了很久,臉上的淚痕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她不知道,她到底是該感慨命運的故意弄人,還是緣分天注定。
吃飯帶來的暖意漸漸從身體裏面一點點流失,陶南溪縮了縮脖子,她對趙西澤說:“有點冷了,我們回酒店吧。”
陶南溪在心裏為自己找了一個合理的借口。
她想,她之所以沒有告訴趙西澤,是因為……她真的不想和趙西澤在大街上抱頭痛哭,那樣太丢人了。
而且,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他們心知肚明、卻都默契地選擇不告訴對方的這種狀态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