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也罷。患得患失沒有任何好處。

寧珏公主調整了心緒, 不再胡思亂想,應諾下來。

“我擇日進宮,籌備禮物也需要時間, 你……別來催。”

要是每天都來整一回罰站靜坐什麽的, 公主也受不了。

寧澹道:“好吧。”

答應得很勉強。

-

第二天再去上學, 所有人都恹恹的。

一直玩的地盤被人說占就占去,任誰也不會高興。

上完一堂課了,也沒人出去玩,全都沒精神地趴在桌上。

沈遙淩給桌面拍出一聲響:“我們對醫塾發鬥書吧。”

一群人茫然地擡頭看她。

鬥書?

太學院每每放長假後再複課的頭半個月都很輕松, 課很少, 每年的大型活動也安排在這個時候。

比如祭祀,圍獵,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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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塾之間的比武即是學術成就上的競争, 且只看實業。

畢竟政績和紙面上的成效一目了然, 過去一年來做了多少研究、有多少成果, 祭酒都會一一向陛下回禀, 再由評分高低決定今年一年的學塾排名高低, 各學塾按照排名不同決定資源分配,排名最高的學塾享有最優先的選擇權。

醫塾能夠私自決定拿走原本屬于堪輿館的地盤,也就是仗着它年年第一的排名。

就是明擺着欺負人, 也根本沒人能治得了它。

因為“規矩”如此。

比武則是學塾之間的争鬥。若堪輿館向醫塾發起鬥書,就意味着挑戰醫塾的地位,若是堪輿館在比武中勝出, 就能跟醫塾排名互換, 醫塾自然沒有資格和立場來侵占堪輿館的地盤。

“能行嗎?”安桉弱弱地回應。

沒有一個人有這個信心。

“我也覺得很難。”沈遙淩坦然道, “但可以試一試。”

反正,堪輿館的排行已經很靠末尾。

就算輸了, 也不過就是被罰排到最末。能損失什麽?

若是贏了,就是撿了天大的便宜。

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只要有一絲可能,就沒有不能試的。

沈遙淩拿出一張畫好的戰略圖,平聲道:“我有計劃,只看你們來不來。”

衆人看着沈遙淩的動作一愣,很輕易就在她手裏那張紙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這是什麽?”

“我看看我看看。”

沈遙淩昨日趁着有空時把所有人的考卷都看了一遍。

大略統算了一下每個分段的名單,若有特別擅長或特別弱項的就做了标記,回去後按照這份名單畫了一張圖。

這張圖像是一場戰役的城防圖,給每個人都安排了相對适宜的位置和角色。

這讓“挑戰醫塾”這件事顯得沒那麽可怕了。

還有點像一場游戲。

學生們新奇地湊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論起來。

當日傍晚,醫塾門前出現了一張鬥書。

用一枚飛镖釘在廊上,氣勢洶洶。

署名是堪輿館。

沈遙淩和其餘同窗排成兩排,抱臂站在學塾門前,目光冷淡睥睨。

安桉嘴唇幾乎不動,悄聲在人群裏說。

“怎麽還沒人出來?”

王傑也用腹語回道:“好急啊,那廊柱上的孔好不容易才鑽進去一點,也不知道飛镖插穩沒,等會兒會不會掉下來。”

就在這時,門開了。

醫塾的學子穿一身月白衣袍出來,看見門前一堆蒼青制服的人,腳步都頓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發現廊柱上的飛镖。

站在最前面的人摘下飛镖下釘着的鬥書,臉色有些難看。

揚聲朝這邊問:“你們什麽意思?”

李達身形高大,攔在最前,冷哼一聲道:“字面意思。”

醫塾學子也察覺到自己問了句廢話。

他們傳閱那封鬥書,嘀咕讨論了一會兒。

一個人從人群中走出來,旁人自動為她讓道。

“怎麽了?”

喻绮昕問。

她第一眼便看到了對面站着的沈遙淩,目光一凝。

沈遙淩神色冷淡,還帶着一絲懶倦,與她分毫不讓地對視。

喻绮昕接過那封鬥書,垂眸看完。

想了想,輕聲道:“沈三小姐,你這是想做什麽,不要傷了兩家學塾之間的和氣。”

安桉不慣着她,大喊道:“你們強占我們地盤的時候怎麽不這麽說?!”

喻绮昕語塞,臉色也有些難得的難堪。

但僅一瞬便消失無蹤,喻绮昕說道:“那是太學院的決定。你們不應找我們這些同窗置氣。”

“我們今日是來送鬥書的。”沈遙淩出聲,音色清越,吐字清晰,讓在場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你們只需回答是接受,還是不接受。”

喻绮昕靜了一會兒。

鄭熙現在不在,醫塾的人都以她為首,她的決定幾乎就是最終的答案。

被人找上門,現在拒絕,就像是認慫一般。

當然醫塾根本沒有向任何人“認慫”的必要,但是這個掉面子的決定,不能由她做出來。

更何況,醫塾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小小的堪輿館想要挑戰醫塾,無異于以卵擊石,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喻绮昕柔柔笑了笑。

“好。我們接受了。”

從這句話起,雙方之間的氛圍變得更是肅殺。

這一刻往後就都是敵人了。

沈遙淩點點頭,放下手臂。

“三日後,試煉場比第一場。”

比武通常分為上下兩場。

第二場是投票制,可參與投票的人包括京城所有官員百姓。

但每一票的價值是有區分的。

可以選擇官員票數權重與百姓票數權重五五開,相等。

也可以選擇官員票數折算九成,而百姓的票數折算為一成,合起來算總票數。

至于如何選擇這個比重,由第一場比試的勝出者決定。

說完這句,沈遙淩轉身離開,堪輿館所有人緊随其後。

三日後,堪輿館要與醫塾比武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太學院,連寧澹亦有所耳聞。

寧澹這幾日過得有如烈火烹油,寧珏公主不許他催促,他無從打發時間,把這幾日裏京城所有成親的新人全都圍觀了一遍。

從儀式起,到禮成,寧澹站在熱鬧歡欣的人群中仔細看完,每一對新人都帶着白頭偕老的許願,在喧鬧和祝福的頂峰中落幕。

他收獲良多。

現在已經可以邊聽着身旁人的八卦便迅速地在心中評判出這戶人家的六禮是否齊全,三媒六聘是否吝啬。

今日寧珏公主終于進宮去了。

寧澹勉強冷靜一些,帶着一肚子的學識回到太學院,便聽聞了兩個學塾之間的争端。

他很快地走向試煉場。

第一場比試的形式是固定的,體能試煉。

兩兩一組同時出發,穿過試煉場中的重重關卡,以最快通過的那組所屬學塾取勝。

雙方應該不會有太多體力上的差距,但偏偏堪輿館的學子人數本就比醫塾少,而且還是單數,有一個人不能參加。

堪輿館湊在一處圍着帶隊的典學商量,單出來一個人,應該讓誰不上場,正讨論着,鄭熙硬是湊了過來。

看着他一身刺眼的月白長袍,所有人都閉上了嘴,目光不善地瞪着他。

鄭熙假裝沒看見——他也确實不在乎這些弱者的目光——自顧自湊在沈遙淩身邊搭話,“裏面有的關卡很兇險,你進去之後不要逞能老想着贏,不受傷就行了。”

開戰在即,這話自然被當做了挑釁。

李達和其他幾個堪輿館學子跳腳起來,也不管他是這侯府那世子的,一個推一把,就把鄭熙搡得遠遠的。

鄭熙說話時,沈遙淩目光剛在他身上落了一瞬,他被趕走,沈遙淩的目光也收回了。

沈遙淩暗暗啧了聲。

現在她已經知道,鄭熙說不定是真心提醒她。

不過也無所謂。

沈遙淩拍拍李達的肩膀,以示鼓勵。

寧澹來便看到鄭熙被趕走,氣息稍加平複。

見到沈遙淩的舉止态度,他已猜到,沈遙淩定然是已經拒了鄭熙的婚帖,甚或根本不曾收下。

他就知道沈遙淩不會答應旁人的。

但即便如此,鄭熙總在沈遙淩面前晃,實在礙眼。

寧澹徑直走了過去。

他一身白衣勝雪,劍眉星目,一副極盡低調仍掩不住貴氣的派頭。

有學子注意到他,小小地吸了口氣。

“這是赤野湖那位?”

幾乎無聲的氣聲,“從前遠遠地看不覺得,他原來長相這麽俊俏!”

竟完全忘了讨論正事。

随着他腳步走近,幾乎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不自覺地看着他。

喻绮昕有些意外,但很快上前一步,挽起一個笑,喊了他一聲,正要說話:“寧公子……”

寧澹仿佛沒聽見,對着堪輿館這邊道:“郭典學,借一步說話。”

帶隊的郭典學愣了下。

還左右看了看,好似以為在場還有另一位典學姓郭。

反應過來後,郭典學靠近一些,疑問道:“寧公子,您說。”

寧澹沒立即開口,目光直直看着沈遙淩,目光通透,卻又仿佛壓着許多想說的話。

三三兩兩的視線順着他的目光也投向沈遙淩。

寧澹低眸,與郭典學低聲耳語。

過了一會兒,郭典學返回到隊伍中。

尋了一會兒,看見沈遙淩,便點點她道:“我們不用減員了,等會兒寧公子與你一組。”

加上寧澹,剛好是雙數。

當場一片嘩然,衆人紛紛說起小話。

“這樣合規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寧公子不歸屬于任何一個學塾,這個身份,算是可流動性外援吧。”

“那他不是應該幫醫塾?醫塾那個喻大小姐不是同他關系匪淺嗎?”

“這就不知道了,寧公子做事自有其深意。況且,遙姐也跟他有過一段故交,幫幫咱們怎麽啦!”

沈遙淩一陣愕然,還有些尴尬。

一想到寧澹耳聰目明,這些人的“小聲嘀咕”都會被他聽得清清楚楚,就更加尴尬。

沈遙淩眼神複雜地看着寧澹。

他幹嘛突然來這麽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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