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家附近有個新開的游樂園,規模很大,宣傳卡冊發到小區裏,陶桃饞了很久。
雖然京市乃至城市周邊大大小小的游樂園許言隽幾乎陪她玩遍。
但誰不喜歡新鮮的東西呢。
奈何陶敬山出了遠差,方婉秋事業迎來第二春也是忙得頭角倒懸。
陶桃最終還是打上了她哥的主意。
磨了她哥幾日,又獨立完成了十頁算術題,終于得到他哥同意。
方婉秋很有儀式感地給他們買了一套兄妹裝。
淺藍色的襯衫外套內搭寬松白T,清爽簡約,少年感滿滿。
陶桃是同款淺藍色的T恤,搭配白色蓬松的百褶裙,腳上一對瑪麗珍鑲嵌珍珠的白色小鞋子。
“寶寶,媽媽當時把你生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以後有個小公主可以盡情打扮了。”
方婉秋還把她的雙馬尾用卷發棒卷成蓬松兩圈,紮上粉色的小發帶,整個人更加精致可愛。
陶桃開心地摸了摸自己的新發型。
和方婉秋親昵地臉貼臉說:“謝謝媽媽,媽媽你今天的小裙子也很好看噢!”
家裏的司機把兄妹倆送到游樂園大門口,約着一起玩的還有盛朗沈确和張超然他們。
許是開業第一天為了招攬人氣,園區還舉辦了COS漫展活動,游客很多。
許言隽始終牽緊陶桃的小手。
只待小家夥看到自己的好朋友過來,他才松手,讓她小跑過去。
陶桃捧着盛芽像小軟糕一樣的臉,雙眸亮晶晶地說:“芽芽,你今天好好看呀。”
小家夥今天逢人就誇,真是越長大越會哄人開心。
加上那張純真無害的軟萌小臉蛋,真是說什麽旁人都會樂呵呵地相信。
盛芽小臉羞澀微紅地說:“你也好好看。”
身後,吊兒郎當的盛大少爺背着她妹的出游小書包慢悠悠走了過來。
瞥見許言隽和陶桃的穿着。
他挑了挑眉,暗自慶幸還好他老媽沒給自己整這一出。
少年人正是叛逆期,誰願意跟一個小屁孩兒穿一模一樣。
也就許言隽這種妹控會無條件同意了。
沈确和張超然住同一小區,離這兒遠,又等了五分鐘他們才出現。
沈确身旁還跟着一個短頭發的女孩子。
五官是那種大氣的漂亮,一襲鵝黃色連衣裙襯得肌膚勝雪。
她的身高跟沈确差不多,兩人站一塊兒讓人不由聯想到金童玉女這個詞。
“兩位小公主,你們好呀。”
“漂亮姐姐好。”陶桃和盛芽異口同聲。
江早頓時心花怒放,彎腰摸摸她們的腦袋:“寶貝們真會說話,你們是誰家的呀?”
陶桃手往後一伸,她甚至不用回頭看,就知道許言隽會站在哪兒,“我和哥哥是一家的。”
江早擡眸,在二人的衣着來回打轉:“嗯,看出來了。”
盛芽沒說話,不情不願地朝盛朗的方向一嘟嘴巴。
盛朗挑眉:“喲,幾個意思啊?是不是不想我給你提小書包了?”
盛芽立刻改口:“那是我親愛的帥氣的哥哥。”
江早忍着笑,她蹲下問道:“那姐姐問你們,你們覺得這四個哥哥誰最帥?小朋友是不可以說謊的哦。”
盛芽于是毫不猶豫道:“沈确哥哥最帥。”
沈确斯文白淨,平時沉穩內斂,但偶爾笑起來,一雙桃花眼十分招人,在審美簡單的小朋友眼裏的确是最帥的那一挂。
“嘶,盛芽芽到底誰才是你親哥?”
盛朗氣得去拽他妹的小辮子。
“你是親哥我也不能說謊。”盛芽躲到江早身後。
陶桃在一旁幫腔說:“沒錯,我們小朋友是不能說謊的,盛朗哥哥你氣什麽,我也沒有選我哥哥呀。”
盛朗一時語塞。
他轉頭搭上許言隽的肩,“好兄弟,同甘共苦了咱們是,我說的吧,小丫頭寵不得一點,不然遲早把咱們氣死。”
許言隽:“……”
聞言陶桃朝許言隽招手,她附耳過去悄悄地說:“哥哥,芽芽說盛朗哥哥今天早上又惹她了,我在幫忙給芽芽出氣。”
小家夥溫熱的氣息就像一瓣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他的耳垂:“哥哥比沈确哥哥帥。”
“知道了。”許言隽輕哂,擡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江早離他們近,自然也聽到了兄妹倆親密的悄悄話。
她撲哧一笑,不再逗弄,一左一右牽起兩個小公主往園區大門走去。
四位清俊少年并排跟在她們身後,高顏值吸引了不少回頭率。
許言隽提前做了攻略,給大家買了免排隊通道。
女孩們第一個項目自然是園區中心最顯眼的旋轉木馬。
他們幾個男的對這會轉的馬是一點兒也不感興趣。
于是等在外面拎包。
“哥哥你要幫我拍得好看一點哦。”
陶桃取下脖子上的相機遞給許言隽。
這是她哥前兩天給她新買的一臺相機。
盛朗瞧過來,誇張地喲嚯了聲:“看來你獎學金全花這兒了啊。”
許言隽沒答只笑笑,算是默認。
張超然也是攝影愛好者,一看那相機,嘴饞得就差沒流哈喇子,“這麽貴的相機你給小孩兒當玩具,隽哥,您看您還缺弟弟嗎?”
盛朗扣上他脖子,笑得特欠來一句:“這還不簡單,你叫我一聲爸我給你買一臺。”
兩人二話不說立刻扭打在一塊兒。
許言隽和沈确早已司空見慣,默契地後退三步遠離戰場。
各自舉起手裏的相機對準旋轉木馬那兒。
一上午,陶桃的心情就跟那陽光一樣格外明媚。
所有夠她年齡的項目都玩了個遍。
許言隽全程陪同,一會兒開保溫水瓶讓她喝水,一會兒給她投喂點小零食。
幫綁鞋帶掖掖袖口,頭發玩散了也是他動作熟練地給綁回去。
盛朗忍不住問他是帶妹妹還是帶閨女。
許言隽漫不經心反問:“剛才是誰要沖上去幹架?”
盛芽排隊那會兒被一個大高個男的插隊還被踩了一腳。
盛朗立刻護崽子沖上去把那人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并且要那人給盛芽道了歉才放走。
他蹲在那兒又是哄又是給盛芽擦鞋面。
大少爺也就嘴上傲嬌鬥氣,實際同樣把自家妹妹護得牢牢的。
-
午飯在園區的餐廳吃。
今天游客很多,好在他們已經提前定好了位置,靠窗的八人桌。
江早去打自助飲料,結果回來時上衣濕了大半。
沈确皺起眉,抽紙巾給她擦:“怎麽弄的?”
江早很無語地搖了搖頭說:“別提了,碰上一男的,走路不看路,穿一身黑漆漆還戴了口罩帽子,一頭撞過來,害我剛打的可樂灑了一大半。”
沈确把背包拿過來,打開拉鏈,從裏頭拿出一件裝着密封袋的印花白T,“拿去換。”
白T仔細熨燙過,布料平整沒有一絲褶皺。
“這不是我的衣服嗎?怎麽在你包裏?”江早一臉疑惑地接過來。
張超然和盛朗一聽這話,眼神暧昧地朝沈确擠眉弄眼。
沈确淡然解釋:“上回刮臺風,從你家陽臺吹過來的。”
“那你幹嘛不還給我,還帶來這兒了?”
沈确道:“上次來游樂園,你玩激流勇進把衣服弄濕了。”
所以這次,他提前備了一件。
“好像是有這回事,靠譜啊沈哥,還是你想得周到。”
江早一副哥倆好似的跟他搭肩。
然而女孩的手臂軟乎溫熱,身側碰靠過來,觸感別樣不同。
沈确喉結微滾,神情依舊淡然:“快去把衣服換了。”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陶桃正好想去洗個手。
剛才她自告奮勇給她哥剝蝦來着。
雖然蝦肉大多都被許言隽夾回了她自己的碗裏。
正是午飯時間,餐廳裏人來人往,說話聲絡繹不絕。
不一會兒,江早穿越人群急匆匆跑了回來,瞧一圈他們八人桌,臉色更是一白:“小桃桃沒有回來嗎?”
許言隽神色微變,“她不是跟你去洗手間了嗎?”
“我讓她在外面等我,可我換了衣服再出來就沒看到她了,我還以為她自己先跑回來了。”
許言隽迅速從椅子上站起身。
沈确道:“先別急,我們一起去找找。”
“叮叮——”
手機鈴聲在這時忽然響起。
許言隽拿起手機,一則新短信發了進來——【想要你妹安然無恙,就自己一個人來叢林過山車,敢報警就等着給你妹收屍。】
許言隽瞳孔微縮,沉着臉握緊手機。
他低下頭,額前碎發遮住雙眸陰戾。
他深呼吸,克制情緒冷靜下來。
以防周圍還有人監視,他側身一擋,握住沈确的手,迅速在他手心劃了幾筆。
這是上課他們常玩的摩斯密碼。
那幾筆拼下來竟然是——半個小時後,報警。
沈确臉色一變,沉聲問:“怎麽回事?”
許言隽輕微搖頭,神色堅定轉身出了餐廳。
盛朗朝他背影喊:“你去哪,不找小桃桃了?”
“陶桃找到了,”沈确聲音微揚示意衆人,“沒事了,大家先坐下吃飯吧。”
江早吓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聽到這個消息她才緩過勁來,握着沈确的手再三确認:“真的找到了嗎?她跑去哪兒了?”
“找到了,沒事。”
沈确輕拍她脊背安撫,視線望向窗外,暗自思索許言隽獨自離開的那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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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游樂園才開張,有的區域還沒修繕完畢。
比如越往裏走,這片暫未對游客開放的叢林過山車。
此處不僅有假山叢林遮擋着,甚至連道路監控都還沒安裝。
看來面前這三個人踩點了挺長時間,才找到這麽一個地方。
“小子,好久不見。”
這三個男人胡茬邋遢,不僅穿着一身黑,還都戴着棒球帽和口罩。
不過許言隽還是一下就認出來了。
他們就是當初那群手持鐵棍把他家拆了個粉碎的其中三個人。
他最心愛的燈籠,就毀在領頭最高個那男的腳下,他記得他叫張彪。
“你老子把哥幾個害得那麽慘,你自己倒是過得挺好的啊,還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個便宜妹妹。”
陶桃被張彪控制着,小臉吓得慘白,嘴巴也被貼了膠布。
看見許言隽過來,她激動得嗚唔了幾聲。
張彪看一眼許言隽,忽然陰險一笑。
一擡手粗暴地把膠布扯開。
“啊疼——”
嘴角刺痛如針紮,陶桃的眼淚瞬間被逼了出來:“哥哥……”
許言隽暗暗咬牙,心也跟着抽疼。
“桃桃別怕。”他忍着怒意,語氣極度溫柔,“哥哥在這裏,別怕。”
聽到她哥這話,陶桃不安的心情暫時得到安撫。
她抽噎着慢慢止住了眼淚,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不停扇動,嘴角一圈紅腫,鼻尖也是紅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許言隽看向張彪,攥緊拳頭再次讓自己保持冷靜。
“要多少錢可以談,你們才剛出來,沒必要再把自己送進去。”
“啧,口氣挺大,你老子欠我好幾個億,你有種全給了?”
張彪拍了拍陶桃的臉,“小妹妹,叔叔給你一句忠告,離這個人遠點,他爸是個大混蛋,他就是小混蛋!”
“你胡說,許叔叔和哥哥才不是!”
陶桃又害怕又氣,但聽到有人罵她哥,還是下意識高聲反駁。
“怎麽不是!”
“他就不是,你們才是壞蛋!”
陶桃氣急,揮動着手臂作勢打他,并張嘴用力咬向張彪的手背。
“嘶我草——”張彪吃痛,把陶桃一甩開。
時機恰好,許言隽迅速往前沖,一腳踹中張彪的膝蓋,趁他猝不及防踉跄再補一腳,直接把人踹飛出去。
?
張彪身後兩個馬仔被這一幕給弄懵了。
他們實在沒想到這個斯斯文文的學生仔還會打架。
不僅會打架,還招招都是狠手。
他不是書呆子嗎?
“彪哥!彪哥你沒事吧?”
張彪跌入花壇吃了一口泥,他吐了出來,一擦滲血的嘴巴,“臭小子有兩手啊,老子小看你了!”
張彪眯眼盯着許言隽譏諷道:“當年怕得躲在家裏不敢出門的臭小子長大了啊。”
許言隽冷冷道:“我沒怕過。”
陶敬山把他帶回來後,以防他再度遇上這群人,就給他報了不少練習防身術的訓練班。
少年人只不過穿衣看着清瘦。
實則手臂四肢肌肉強勁有力。
就像此刻單手把陶桃抱起來同樣毫不費力。
“嗚嗚,哥哥…”陶桃抱緊許言隽的脖子,身子瑟縮成一團,整張小臉趴伏到他肩膀處。
察覺一股溫熱濕意從脖頸處傳來。
小家夥忍不住又哭了。
許言隽緊緊抱着她,另一只手慢慢撫摸她的背脊。
他嗓音低啞,後怕又自責:“對不起,是哥哥來晚了。”
陶桃沒說話,只是在他懷裏搖了搖頭。
代表不需要他道歉。
“護這麽緊,到底是妹妹還是你童養媳啊,小姑娘長得白白淨淨的,有錢人家的吧。”
張彪眼神貪婪凝視着陶桃短裙下白嫩的雙腿。
“小子,父債子償聽過沒有。”
張彪摸着下巴,眼裏閃過幽光,露出狡詐瘆人的笑聲,“不然,兄債妹償也行。”
許言隽睨了他一眼,抱下陶桃放到身後的花壇邊上。
他解開身上的外套,把她從頭到腳裹嚴實。
陶桃擡了擡手,想要抓住她哥。
她不想他過去,不想離開他半步距離。
“別怕,哥哥會回來。”
定心一句,陶桃怦怦跳動的小心髒被安撫。
許言隽轉過身,神色淡然地朝前走過去。
“別浪費時間,一起上吧。”
兩個馬仔目光閃爍,舔了舔唇後退了兩步。
想到他剛才那架勢,他們多少有點畏懼。
張彪朝他們各踹一腳喝道:“慫個屁啊!就一臭小子有什麽好害怕的,給我上!”
…
正中午的烈日照得人移不開眼睛,園區但凡沒有遮陰的地方都不見幾個游客逗留。
盛朗腳步大邁跑出了運動會争奪第一的速度。
老遠看到那邊三對一的打架場面,他怒喝大喊:“卧槽你們他媽什麽人!大白天的就敢圍毆學生!”
肩胛骨挨了一拳,許言隽悶聲不發,周身淩厲氣息克制不住,他忍着痛反手狠狠給了張彪一拳,正中他鼻梁眉心。
“盛朗,看好我妹!”
“你怎麽辦?”
分心一瞬間,許言隽被一腳踹到腹部,好在張超然沖過去拽穩他才沒有跌落在地。
“哥哥!”
陶桃急得尖叫,下意識想沖過去被盛朗手臂一撈攔住。
張超然個子高又是練泰拳的好手,他和許言隽彼此背靠防禦,很快扭轉局勢占了上風。
盛朗捂住陶桃的眼睛不讓她看,抱起她邊往外跑邊扯着嗓子喊道:“救命啊!有人搶劫了!”
盛朗急匆匆把陶桃抱回餐廳。
陶桃眼淚汪汪地抓着他手臂不肯放,“盛朗哥哥,我哥哥還在那裏!”
“我去幫你哥!”
盛朗拽了下江早手臂:“你看好她!”
“不是,你們到底幹嘛去了?”
江早完全在狀況之外。
剛才好好吃着飯,沈确忽然把盛朗和張超然叫起來。
三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麽悄悄話。
盛朗反應最大,罵了句髒話就拽着張超然往一個地方沖。
沈确留下一句讓江早繼續吃飯。
自己則往園區大門口的方向跑去。
“不是,我哪兒會看孩子啊。”
江早一臉懵,她趕緊蹲下抱了抱陶桃,“寶貝兒你去哪了,怎麽哭了呀?”
盛芽也走過來抱着她的小姐妹,奶聲奶氣安慰道:“桃桃不哭不哭。”
“有人,有人欺負我哥哥……”
陶桃鼻尖眼眶通紅,抽抽噎噎地哭着。
“沒事沒事,幾個哥哥都去幫忙了,你哥不會被欺負的。”
江早琢磨了個大概,她安撫道:“寶貝兒你先吃點東西吧。”
江早聽她哭得嗓子都啞了。
轉身想給她倒點溫水的功夫,陶桃就撒手跑了出去。
“桃桃!”
江早心急,趕緊牽上盛芽追了出去。
別一個孩子沒看住又丢了一個。
…
警笛聲響起,圍觀的游客站在警戒線外議論紛紛,園區保安也在幫忙維持秩序。
張彪和那兩個馬仔臉上挂彩嚴重,已然束手就擒。
許言隽和張超然在另一邊做簡短筆錄。
陶桃身子小很方便穿過人群,找準目标後她從警戒線底下跑了進去。
“哥哥!!”
她聲音嘶啞,迅速撲到許言隽面前。
許言隽立刻把受傷的手背到身後,蹲下用沒受傷的另一只手攬着她。
在她耳邊溫聲低喃:“沒事了,沒事了。”
他不停重複讓她安心,寬闊溫熱的掌心也在一下下輕撫她的背脊。
張彪被警察反剪雙臂壓在地上。
他剛被放出來,調查跟蹤好幾天才找到這麽個出氣的機會。
他滿眼恨意地盯着許言隽:“你等着,老子只要不死,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他吐了口血沫,陰恻地笑了聲,眼神落在陶桃身上,“還有你那個漂亮妹妹。”
不過一眼,許言隽立刻把陶桃擋在身後。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少年冷靜篤定,眼裏幽深的戾氣比他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