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白衣血染庭芳走(五)
第五十五章 白衣血染庭芳走(五)
程辭修着走廊,找來新板子正鋸着。
茶樓的人下班一般是六點半,打掃完茶樓的衛生就可以走了。
因為程辭呆在秋辭園中,所以現在都是程辭在裏面将門上鎖,怕沈庭秋來,大門就時常開着,臨近入睡的時候,程辭才會将門關上。
屋門正對着院子,程辭在修理門前的地板。
外人從大門進來,需要經過茶堂,走上一會走廊,才能來到這個小院子。
那個戶語人進來的時候程辭不曾察覺,房屋擋着,走廊恰好轉角,有個視線盲區。
程辭注意來人是因為聽見了那木屐踩在木板上的動靜。
起初他還以為是沈庭秋來了,因為沈庭秋穿的皮鞋踏上木板也是同樣的聲音。
程辭揚起嘴角扭頭,看見的卻不是沈庭秋。他漸漸收回了笑容,期待落空。
看見來人心中不喜,是上次來茶樓鬧茶葉不幹淨的男人。
想着他們的惡劣行徑,程辭不由得眉頭皺起。
程辭疑惑又有些不安,這個男人也不是一兩次來鬧事了,這次不知道有打什麽主意。
“先生不覺得自己很沒禮貌嗎?随意進出別人的住處。”程辭淡漠道。
他實在不想看見這人,庭芳當初不願意計較,不然早就報警将人抓了進去。想着怕傷害庭芳心理與自尊,發生了那種事還是尊重當事人的意願,程辭就暫時放下了那件事。
程辭對男人的轟趕并沒有什麽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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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眼神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看得人毛骨悚然。
程辭感覺有些發冷,他看着那個戶語人,察覺到那人十分不對勁,那人也不說話,程辭說什麽都不管用。
突然,男人看着程辭呵呵地笑了一聲,他雙頰幹癟,看起來就像是電影裏的喪屍。
程辭忽然想起了黎蕭的話,黎蕭上次在門口對他說,那戶語人像是吸了毒一樣,程辭沒見過吸毒的人,但是他相信黎蕭的話。
頓時,程辭心中豎起了警戒。
但程辭清楚地知道這個男人有意識,不然不會來找他,程辭心髒砰砰直跳,不安的感覺從前不久生出,到現在的加劇,一陣陣冷氣從地上而來,鑽入程辭的衣服中,是恐懼的味道。
因為感受到了危險,所以恐懼才會頻發。
那個男人臉上陰恻恻的笑容消失,他雙眼憤恨地緊盯着程辭。
程辭緊握着手裏的鋸子。
程辭的身體差了很多,夜裏噩夢纏身睡不好,食欲也不振,氣力也就不如過去。
他費力咳嗽幾聲,這似乎是新冠後遺症。
程辭下意識地要逃,但是唯一的出口被堵住,程辭最好的辦法就是跑到院子裏,然後躍上另外一邊的走廊。
程辭在心中規劃路線,慢慢往後退。
男人逐漸靠近他,男人瘦高瘦高的,在身高上比程辭高出不少,壓迫性很強。
程辭觀察,把握住時機,男人藏在身後的手一擡起,程辭轉身就跑。
瞥見男人手裏握着針管,程辭大驚失色。
他猜測得出裏面是什麽。
他與男人距離本就不遠,跑出走廊依舊離得近,程辭着急忙慌地将鋸子向男人甩去。
鋸子的金屬條子割破了男人的衣服,也将手臂劃傷。
但是男人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撐起眼皮,惡狠狠地瞪着程辭,然後捏着鋸條,一把奪過鋸子。
程辭打了一個趔趄。
上午男人還在臺上說戶語,像個正常人,不到一天就變了,現在的男人眼眶深陷,渾身上下都好像只剩下骨頭和皮囊。
男人應該是剛吸食了那玩意,因為他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興奮狀态。
他情緒高漲,迫切地想抓住程辭,然後實施報複,他看這個白嫩溫柔的男人及其不順眼,尤其是有人告訴他就是因為他警察才會抓他,他聯想到上午在臺上表演時,掃過臺下注意到的人影。
程辭拼命地奔跑着,夜風在耳邊呼呼作響,走廊就在眼前,只要他跨上去就到了茶堂。
可惜想象總是美好且充滿希望的,程辭沒有電視劇裏的主人公那樣幸運。
針管猛然插入程辭的肩膀,液體推進了一點,程辭掙紮跑走,男人沒辦法注射更多。
很快,程辭還沒跑完走廊,眼前就出現了重影,視線還是模糊,最後程辭重重地栽倒在地。
那根注射器是關少卿讓人安排的,裏面是什麽東西沒人知道。
可能不僅僅是程辭所認為的液體,裏面還有麻藥什麽的,甚至接觸了艾滋。
管裏的液體沒剩多少,興許這個男人給自己注射過。
最後的意識裏,程辭腦袋裏只有一個反應,那就是完了。
走廊上懸挂的麥穗在晚風中搖曳,庭芳穿梭過走廊,來到門前。
公寓裏的艾草參雜的東西并不能緩解庭芳的症狀,所以庭芳在街上就開始犯了瘾。
庭芳是初犯,瘾不算可怕,他還是堅持到了秋辭園。
庭芳到的時候,整座茶樓寂靜得可怕。
他往裏跑着,他來過這,也知道程辭如今住在這裏。
風刮得大了,庭芳衣衫上的白紗被吹起,白發亂糟糟的,被風卷着。
蒼白的臉上因為強烈地奔跑出現了紅暈,庭芳的額頭汗水,身體也汗涔涔的。
穿過走廊,來到院子裏,阒寂裏出現了人聲。離得更近了,庭芳聽清了那是程辭的哭喊。
那也不知道是什麽藥,程辭渾身無力地躺在地上,渾身發着熱,滾燙得他好像又回到了被疫情感染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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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芳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看見程辭也遭遇這種事情的時候,他無法接受,他崩潰又憤怒。
餘光裏,他注意到了門前的錘子,情急之下,庭芳拿起錘子走進屋裏。
男人似乎沉浸在快感中,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狀況。
程辭漆黑的眼眸中映出庭芳高舉鐵錘的影子。
在程辭詫異的包含希冀的神情中,庭芳掄起錘子,用盡全身力氣向男人的腦袋砸去。
程辭清晰地聽見那沉悶的聲響,伴随着的還有庭芳的大叫。
接着血液從男人的腦袋流出,滴落在程辭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