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鑽石（二更）
第 19 章 鑽石（二更）
代雅正在上章天的課，怕她跟不上交換生的進度，章天提前教她學習畫圖和創意設計。
她初步嘗試的就是一個較為複雜的重工藝項鏈設計，章天看完所有圖紙後略微點頭。
“有模有樣的，不過有些細節還是欠缺了經驗，沒有考慮到。”
“老師您講。”她神色專注地看着電腦。
“為什麽對鑽石你要采用異型切割？”
她把疊好的衣服放進行李箱一角，然後裙子全部丢進去。
沒錯，就是“丢”。
闵啓初看着她把衣服擠壓作一團，然後在上面放化妝包、專業書、還有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她拍拍手，環顧四周，沒什麽漏的，轉身拿起證件。
“走吧。”
折騰完已經晚上九點了，闵啓初倒時差，強撐着看點資訊，眉眼都帶着淡淡的疲憊感。
代雅心疼地看着他，跳到沙發上蜷在他身邊：“你要不現在就睡吧。”
闵啓初搖搖頭，放下ipad。
她剛洗完澡，身上散發着山茶花一樣的香味，睡裙是米黃色的棉麻布料，像個蓬松軟軟的小蛋糕。
闵啓初低頭，唇抵在她額頭上自然而随意地親了下，随即撈起她的濕法：“我給你把頭發吹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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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鏡子面前，闵啓初拿着吹風機給她烘幹頭發，它的噪音很大，兩個人說話也聽不見，代雅就低頭看手機。
今天的熱點裏有全青賽一輪淘汰結果的詞條，官方號下面一片轉發。
她往下刷，莫名看到推送裏自己的名字，點擊跳轉後的第一條是羅森德的那條通知公告，她抄襲的事件還被挂在上面。
代雅眉眼恹恹，想也知道是誰動的手腳，她一個小設計師還不值得被頻繁搜索變成關鍵跳轉詞。
官號下面的評論一向不太多，這次卻有幾條是專門問候她的。
Ivy_freedom：有人有抄襲前科，賽組會确定這次名單認真篩查無異議嗎？
全青賽官號：所有選手均經過背調，不存在異議。全青賽堅決抵制抄襲行為，有問題請聯系官方電話013-328748。
Fuck&shit：是誰啊？不放心，又回來看看。
他站在大廳後面，本來只是想确保她能開開心心地走完全青賽，但是看到她站上獲獎臺的那一瞬，他也有一瞬期待過代雅能說出什麽感人肺腑的話。
但是小姑娘沒有勇氣。
他早就該知道她只是有一張把五分愛說成十分嘴的人，并不代表她真的有那麽喜歡他。在流言加身的情況下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愛人，只會使得媒體追問反撲，臆想出更多難堪之事。
她沉默掩藏的處理方式，是最有利的，但是這是一瞬的膽怯還是早就計劃好的利己，闵啓初不知道。
他是無條件相信她的，年紀小所以在愛情裏并不圓滑，但是足夠真誠，他只是有一瞬間的失落，但這份失落牽引出來的猜忌，實在可怕。
卓程越過她，走出大廳，她呼了口深夜寒涼的露氣，眉眼疲憊地接過電話。
“怎麽了？”
“您要求的那篇報道，全青賽獲獎人代雅抛棄癌症父親，報社轉手賣給別人了，他們說錄音證據不夠，風險太高，并不想參與。”
“還沒發出去就被截了？”她冷笑一聲。
“是的……”對面唯唯諾諾。
卓程自暴自棄道：“賣了就賣了，一群廢物，以後這種事不用告訴我了。”
她轉頭打給漢森：“公司股價還在跌嗎？”
“是的，更嚴重了，管理層要求你對蒸發的市值負責，我……”男人聲音低落。
“我自請辭職，”卓程果斷道，“謝謝你這些年的照顧，漢森。”
*
賽後代雅跟評委團簡單交流下《鷺》的去處，她抱住施荀金：“謝謝你老師。”
“沒事，既然你有急事，合作等回來再說吧，先回去休息吧。”施荀金寬慰她道。
她唇角上揚，往出口走，卻見階梯之上站着的正是幾個小時前就說再見的男人。
“闵啓初！”她眼睛一亮，提起裙擺往上跑，卻被高跟鞋拌了一下。
他眼疾手快單手抱住她：“還是這麽毛毛躁躁，小心哪兒天真摔了。”
她眼角還有淚花，高興道：“你沒走真是太好了！”
闵啓初看着她泛紅的眼角和臉頰，她之前有呼吸過度的情況，可能是在室內過于激動缺乏氧氣，臉才這麽紅。很漂亮、惹人疼愛的一張臉，不知道為什麽，在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闵啓初居然覺得自己是在很冷靜地觀察她。
不像以前那樣，被情感沖得暈頭轉向。
闵啓初一愣，就算是以前他應該也是很理智地看待感情，究竟是什麽時候全副身心都投入在這個人身上，連理智都喪失了呢？
代雅看着他略顯冷淡的面龐，有些局促，他是特地為了她回來的嗎？可是自己致謝詞裏卻沒有先生，他是不是有些失望……
她抓着他的手：“我……”
“恭喜得獎。”他含笑将背後的花拿給她，驅逐腦子裏的想法。
代雅懵懵地拿着花，卻沒有想象中高興。
媒體會把我們的愛情放在網絡上供人拆解，他們會說你被包養，憑空捏造細節激起群衆的探索欲，讓你以為的愛情佳話變成下飯小菜。
闵先生以他的閱歷看到了今天的現實，而她卻以她的想象回擊，最終不過是打中一團棉花。當預言的事情應驗，她很難感到不恐慌。
她無數次在心底給自己鼓勁不要在意，但是誰會知道深淵背後是不是更大的深淵。
代雅提起唇角：“好喜歡……先生你耽誤起飛了，怎麽辦？”
“補了張更晚的機票，這次是真沒辦法陪你了。”他摸摸她的頭。
他們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剛才的沉默。
代雅的手指擠進他的縫隙裏，十指相扣，她擡頭認真道:“我送你去機場。”
“有司機。”闵啓初不動聲色地松開手，看着她，“我自己去，你早點回去休息。”
代雅看着被他松開的手，有些錯愕，她跟着他走到外面，闵啓初轉身：“不用送了，早點回酒店，拜拜。”
她不知道他的冷淡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多想，只是心裏有一分委屈就藏不住事，代雅低着頭：“要走了，你都不親我一下嗎？”
這是全青賽的頒獎大廳外面，來往都是工作人員和記者，闵啓初道：“如果拍到什麽，對你不好。”
“這就是你不理我的原因嗎？”
“牙牙，我以為這是你希望的結果，未來的路上沒有任何一個污點。”闵啓初唇角緊繃着，神色複雜。
Ivy_freedom：一位華人女設計師。
Fuck&shit：官方都已經回複了，我覺得可能是你太敏感了，全青賽是絕對公平的。
她如今對這些話語也免疫了，同樣的手段使第一次有用，第二次就不見得了。卓程大概沒想到她能過第一輪，盼着她像在羅森德一樣，直接氣憤離賽吧。
她掩下心中的憤恨委屈，退出平臺，不再看那些評論。
等到心情逐漸平複後，代雅想到那顆被擱置家裏的漂亮胸針，心中一陣遺憾，她擡頭看着鏡子裏的闵啓初，道：“我能不能……”
“你說什麽？”闵啓初俯下身，湊近她唇邊。
她感受着熱風，稍稍大聲道：“我想把《Vivification》送去拍賣，你覺得怎麽樣？”
闵啓初思索了下，貼着她耳朵：“你舍得？”
他唇微微碰到，激起一股癢意，代雅縮了縮肩膀，繼續道：“如果我把它放着，次次看到都會生出遺憾，也不過是落灰，不如把它賣給喜歡的人。”
他聽後點點頭，繼續給她吹幹發尾。
“我叫唐娜跟你溝通，排個日子。”他放下吹風機。
唐娜是格蒂尼品牌在巴黎分場的拍賣負責人，上次也是因為拍賣代雅的第一件作品，他才知道這個員工。他打開筆記本查了下郵箱，發了一封郵件。
代雅猶豫道：“等過了這十天再賣吧。”
她還有些舍不得，那部作品記錄了她去挪威的全部心情。
代雅定了個七點的鬧鐘，準備爬起來趕期中的設計圖，雖然請假情有可原，但是作業還是不能不交。
她摁掉煩人的鬧鐘，從被子裏鑽出一個頭來，床上沒人，房間裏很安靜，闵啓初不在。
睡裙滑下肩膀，代雅呆滞地坐在床上。
直到聽到叮咛一聲，她才轉過頭，看到闵啓初拿着房卡，提着一袋面包和牛奶。
他招了招手：“來吃早飯。”
代雅懵懵地下床，裙擺散落，黝黑的直發随着身體的弧度晃動：“我還以為是我做夢，夢到你來巴黎了。”
闵啓初神情一愣，上前牽住她的手：“不是夢。”
他本想問她是不是太累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很清楚這不在于她累不累，而是他們聚少離多的現狀給代雅造成的不安，他不免有些心疼。
“你今天有工作嗎？”代雅啃了一口三明治。
“嗯，不多。”
“我快到了，堅持一會兒小雅，我報警了，別怕。”
“還有兩分鐘？你剛剛就是這麽說的，哼！”她回道。
身後的人退了一步，腳步聲漸漸遠去。
代雅繃緊的肩膀松了下來，目光平視前方的綠燈，五十八秒。
“我到了，小雅。”
酷炫的邁巴赫停在她面前，代雅上了副駕駛，才發現自己渾身冷汗，周岫也是，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瞬。
“誰跟蹤你？認識嗎？”
代雅搖搖頭，又篤定道：“我記住了他的眼睛，再遇見一定能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