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鑽石(一更)
第 20 章 鑽石(一更)
周岫帶她去警局備案,警局受理調出監控,男人從她出學校一直跟到橄榄路,只是特征都很模糊,沒有什麽進度。
“最近有跟誰結仇嗎?”
代雅剛想說不認識什麽男人,陡然就想到了被她舉報的林靜和陳斌教授。
“有。”
“如果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行為,比如偷拍、長期窺伺的證據,很難被拘留,您最近出行還是小心自己的安全,然後等通知就行了。”
代雅跟着周岫從警局出來,他扶着邁巴赫的車頂,剛想打電話,代雅伸手攔住了他胳膊。
“你要給先生打電話?”
“發生這些事,至少該讓先生知道。”周岫點頭。
代雅搖了搖頭:“他剛回香港,工作忙,再給他添煩心事沒有必要。我既然知道有人跟蹤自己,自然不會丢了警惕心讓自己陷入危險。”
對面的聲音黏黏糊糊,闵啓初微微蹙眉,警覺道:“你要是跟我妹聊到床上去了,我——”
“我有那麽禽獸?”顧城打斷他,“為人師表,你要相信我還是有師德的,今晚就給你妹送回去。”
闵啓初淡淡道:“謝了,下次麻将讓你贏。”
顧城一秒挂斷電話,掐着闵啓悅下巴擡起頭來,一點點抹開她臉頰邊渾濁腥氣的液體:“犯賤呢你?”
闵啓悅嘔了兩聲,第一次做這種事,真想吐出來,她站起身踢了顧城兩腳,從床上跳下去:“等我膩歪了,你就滾去結婚吧!沒有師德的老東西。”
代雅第二天給闵啓初打了個視頻電話,昏昏暗暗裏能看得見他的下颌線,周圍是不真切的歌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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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兒裏呀?”
嬌滴滴的聲音從闵啓初的手機裏傳來,王總瞬間張大了耳朵,試圖從旁邊聽些什麽來。
“在聽蘇州評彈,工作應酬。”他不緊不慢回道。
“哦~好聽嗎?”
“好聽。”
王總壓抑不住上揚的嘴角,和助理使了個眼神,悄咪咪看向闵啓初,那人平日一貫挂着笑但又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淡漠氣場消失無蹤,臉上的笑意王總都看出了幾分甜蜜。
“哼,你只關注別人唱得好聽,都不問我會不會唱!”代雅耍小脾氣道。
闵啓初兀的想起在德克薩斯州聽她唱京劇,拿腔捏調但最後拙劣得可愛,不會唱還要在那裏裝,他不禁調侃道:“我想着你京腔唱成那樣,應該是五音不全,再叫你唱評彈不是為難你嗎?”
“闵啓初,你這是造謠!我評彈可好了!”
他支手斜斜撐着下巴,唇角微揚:“你早說呀,那日要是唱的《秦淮景》,不用你求我,我都帶你回家。”
“哼!!!”
她墨跡了兩句,知道他在應酬沒有多聊,把電話挂了。
王總笑着打趣:“闵總愛人還真是活力有朝氣,江南女子,最是漂亮,還懂一口蘇州話,一撒嬌闵總不得萬貫家財都投進去。”
闵啓初樂得聽別人奉承她,眉眼都是笑意:“她争氣,還用不着我投萬貫家財。”
“哈哈哈哈,闵總哪兒缺這點錢呢?”他突然停下大笑,眉眼正色,“我說的那個項目,闵總覺得如何?”
“連通長江三角和珠三角,能夠讓格蒂尼深入內陸市場,名氣揚遍中國。”
闵啓初轉轉手上的戒指,微微颔首:“王總有遠見,我也覺得不錯,合作愉快。”
“蘇盛。”他看向身後的人,蘇盛拿來了合同,交給王總的法務仔細核對,最後兩人愉快簽字。
老黃送他回到老宅的時候剛好晚上六點,闵啓初踏進門房,管家接過他的衣服挂在衣架上,餐桌上闵老爺子已經入席。
他抽開椅子入席:“爺爺、各位叔伯晚上好。”
闵啓初一眼掃到闵啓悅,坐在闵母旁邊安靜地跟個鹌鹑一樣,他淡淡道:“爺爺生日你還讓他操心,幸好還知道及時回來。”
她把頭埋得更低了,闵母順順她的頭發,埋怨地瞪了闵啓初一眼:“說這些話,還不如跟你爺爺說點句生日快樂。”
闵老爺子笑了,雙手一攤:“兒孫自有兒孫福,悅悅大了,成年人有自己的自由,你做哥哥的對她寬容一點。”
闵啓初但笑不語,他要是真把闵啓悅幹過什麽好事一五一十說清楚,老爺子能氣吐血。
*
羅森德複賽已經開始遞交設計作品了,因為有一些其他國家的設計師,複賽公開遴選是在明天,決賽要求現場将設計延伸成其他樣式或者創意變形,她同小組前往羅森德旗下酒店入住。
代雅坐在房間的圓桌前面,拿了一根筷子将頭發挽起來,開始設計草圖。
Nora坐在床上,雙手後撐:“我感覺我要出局了,不過走到這兒也不錯了。”
她今天剛剛看到那些作品,精妙絕倫,巧思不斷,想要争個前十難如登天。
“別放棄,萬一評審嘉賓對你的風格有偏好呢。”代雅安慰道。
“總不可能人人都偏向我吧。”Nora捂住頭倒在床上。
代雅沒有細聽她講了什麽,只一心在修改建模上,決賽并不比複試艱難,只需要修改模型即可,甚至不用考慮做出來的實際效果。她也覺得自己不太能進決賽,只不過按照主辦方的要求先歷練自己。
Nora坐在床上打游戲,代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耗精力快的工作也相當耗食物,她有些餓了。
她帶着房卡下樓,餐廳的女士為她指了個座位,代雅點了一份清爽的沙拉和牛排,她不像闵啓初那樣常年保持運動,消化不算好,晚上還是節制一些。
服務生為她端來果汁,代雅視線從手機上挪開,冷不防看到了對面隔着兩個座位的卓程,她和一位白人面對面坐着,薄荷綠色西裝,耳朵上是羅森德新系列高奢耳環,知性美麗。
兩人似乎相談甚歡,她偏頭一笑,懶洋洋的眼神裏似乎有鈎子,對面的男士背對着代雅,但她知道這男人一定上鈎了,一分鐘內他整理了兩次着裝。
她垂下眼眸,一點點将牛排切開,拍下照發給闵啓初。
她呆呆地搖了搖頭,湊上來看他,好像看到什麽稀奇物種一樣仔仔細細打量,從眉毛到嘴巴,然後像小鳥一樣啄了一口沖進他懷裏。
“嗚嗚嗚怎麽只是個夢啊!”
闵啓初神色複雜,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一股牛勁,直接被壓倒。
她手臂和腿上還纏着繃帶和紗布,闵啓初定時給她換藥,他怕她又掙到傷口,抱住了撲騰的人艱難坐起來。
“你先說你晚飯想吃什麽。”
她沒有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闵啓初只好打管家電話點一些清淡的食物。
周岫給他打來電話:“闵總,警局問什麽時候方便做個筆錄,只差小雅的筆錄就可以走流程了。”
他看見縮在被子裏發呆的人,語氣沉重:“再等等。”
周岫沒有挂斷電話,呼吸一滞,艱澀問道:“她現在情況還好嗎?”
“好一些。”闵啓初先挂了,心煩意亂。
他在一轉頭,被窩沒了人,心裏一緊,就看見她穿着睡衣從洗漱室走了出來,只有頭發還亂糟糟的沒有梳。
闵啓初哄着她在凳子上坐下,給她紮了個松散的馬尾辮,她神奇地對着鏡子看了看辮子,驚訝道:“你怎麽還會紮辮子?”
他放下梳子,替她理了理鬓發:“闵啓悅小時候的頭發都是我紮的。”
她吃完飯後昏昏沉沉,精力全無,又擱沙發上睡着了。
闵啓初把她抱到床上,推開陽臺的門,坐在編織椅上點燃一根煙。
檢查報告還有一個小時才出來,他抽了口煙,在黑夜裏靜靜等着主治醫生給他發送報告。青煙吐出,像是他心裏久沉的一口郁氣。
他找到代雅的時候,她臉上有兩道銳利細小的刀口,傷口很淺,衣服上都是泥土和草屑,他心跳漏了兩拍,害怕她是受到侵害。她理智不清,無法回答醫生任何問題,幾乎讓他心跌到谷底。
他無數次自責,自己也是走過野山野礦的人,深知潛藏的危險,為什麽放任她和同學自己去。闵啓初吸了一口氣,心髒抽痛,眼皮不住跳動。
Doctor:[報告][報告][報告]
Doctor:檢查來看病人沒有大的問題,身上只有表皮擦傷,按時換藥三天就會結痂掉落。但是暴力和血腥畫面對她的精神刺激過大,建議在她冷靜後早做心理幹預,以防留下任何精神隐疾。
闵啓初:好。
他碾滅煙頭,繼續在冷風中靜坐,等着煙味散去。
周岫坐在接待室外面,等着代雅的三位小同學錄完筆錄,警察到現場的時候,那片街都是血跡殘肢,他看了都直作嘔。救護車一輛接一輛,幸好犯案的人一個都沒漏,全部抓了起來。
劉晨曦率先走了出來,她們的手機全都被繳了,往外跑了幾公裏叫路人報警,正好和周岫的報案時間撞上,才及時抓到了人。
她并沒有看到現場的殘酷,只是兩天不見代雅,擔心到了極點,出來第一句話就是“代雅安全嗎”。
周岫不知道她具體情況如何,只是寬慰道:“有人照顧她,不用擔心。”
劉晨曦看着他,遲疑道:“你是闵先生嗎?”
周岫搖搖頭:“不是,闵總是我的上司。”
她憂心道:“如果有她的消息,可以轉告我們嗎?我們很擔心她。”
當時她已經完全無法反應了,代雅說什麽就是什麽,她讓他們留下來等闵啓初,她甚至根本不知道這位神秘先生的模樣,就這樣愣在那裏。直到她被帶走,她腦子才靈便了一點,應該讓代雅留下來,這樣她總有法子救他們的。
他們生怕她有所不測,直接赤手空拳沖出去,看到沒人守院,才更覺事況的嚴重,往外跑了一公裏,跑到岔氣才看見人,慌亂地逮着路人報警。
幸好他們沒有畏懼、沒有猶豫,劉晨曦坐在周岫旁邊,長長呼出一口氣。
周岫寬慰她:“不用害怕,有驚無險,大家都平平安安。”
劉晨曦撇頭看了他一眼,胡子拉碴,看起來驚吓并不比自己少:“謝謝。”
第三天,代雅終于清醒過來,她回想着混亂的夢境和現實,對着心理醫生喪着眉眼。偶爾心髒會有一種窒息感襲來,她因為那些記憶由衷感到害怕。
“海叔砍斷了那個人的腿,他沒有停,連着砍了幾刀後腿徹底斷了,我就看見那個人在地上爬……”說着她臉色頓時一白,嘔吐感湧上心頭,但她什麽都沒吃。
心理醫生是個溫柔的白人女士,頓時上來抱抱安慰她。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都已經過去了。”
她牽着她的手放在膝蓋上,暖意從手上傳來:“不用害怕,你愛人在隔壁咨詢室等着你。”
她的愛人?
代雅朝那扇連接的房門看去。
簡單做了一次心理疏通後,醫生将手機收了起來,為了不刺激病人,警察收集筆錄的方式會和醫生聯合起來,在征求家屬的同意後她用手機錄下了這次咨詢。
她打開房門,對病人家屬道:“已經好了,闵先生,代雅女士,明天再見。”
闵啓初眼睛越過她看向代雅,心不在焉道:“辛苦了,醫生。”
姚書記愣了愣,瞳孔震驚。
“貴千金?”說完他才發覺不妥,兩人根本不可能是父女,VM集團千金,可不會姓代。
“我資助的孩子,”闵啓初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算是她的監護人。”
“代雅的學費是從我家族慈善機構撥款的,這樣能證明我與她的資助關系嗎?”闵啓初皮笑肉不笑,姚書記和魏成直冒冷汗。
“是是是,這件事确實是我們誤會了。”兩人忙不疊道歉。
闵啓初看着那封舉報信,食指中指夾起來看了眼,蔑視一笑:“編得有些荒謬。”
“是是是,代同學在學校的成績一律屬實且十分優秀,怎麽可能會利用荒謬的‘包養關系’謀取利益,還是自家人。學校也是不相信,所以今天只是詢問。”
“至于背後造謠言、不正當競争的同學,學校會嚴肅處理。”
闵啓初低頭看了看她紅紅的鼻尖,看向姚書記,眉眼鋒利:“小孩兒氣性大,受不得委屈,希望學校能給個滿意的答複,不要讓學生的努力付之東流。”
闵啓初揉了揉她的頭發,兩人對視一眼,她噘着嘴,闵啓初沒忍住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