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清讓不跟她胡鬧,“我們現在談談你戒酒的事,更合适。”
江漓退了回去,“我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畢竟從今天開始,一切都被賦予了更多的意義。
“好。”周清讓繼續為她剝蟹腿,“你白天睡這麽長時間,晚上一定睡不着。”
江漓撐着臉,問他:“是啊,晚上該做點什麽好呢?”
“沒事做可以到外面跑幾圈。”
“......"江漓白他一眼,接着吃飯,再也不搭理他。
吃到一半,周清讓出去接了通電話,回來就緊鎖着眉頭,吃得心不在焉。
江漓問:“有事?”
“嗯,剛才導師意思是想讓我試着加入他的一個項目,給我分配了幾個任務。”
“你這還沒開學報道呢,看着老師挺喜歡你。”
周清讓現在還不算是明大正式的學生,碩士的課程還沒開始,他的導師就把他安排到項目組裏去,看來是真的很器重周清讓。
“你難道不高興?擺一張臭臉。”
“我只是在思考怎麽做。”
“哦,我們吃完就回去,你盡早做完交給導師。”
專業上的問題江漓不懂,只能盡量做到不打擾他。
事實上真如江漓所設想的那樣,時間一久,周清讓的導師從他身上挖掘出了不少有價值的優點,起初導師還有點介懷周清讓的本科學歷不夠好,最近疑慮全打消了。當他手底下的學生,周清讓完全夠格,如果真要逐一比較,周清讓還是最優秀的那一個。周清讓完全是靠自學,短短一年內就能達到這個水平,足以看出他的實力。他基礎紮實,解決問題又狠又準,總比人快幾步,天生就是做這行的料。
所以導師有意識地鍛煉他,之前讓他做了點項目裏邊緣行的工作,專業要求不強,現在嘗試着讓他做些更困難的任務。這次其實是小組裏的工作遇到了瓶頸,導師就想聽聽這批年輕人的意見,開拓思維。明大保研到導師手下的學生還在實驗室裏打雜,而周清讓已經快接觸到最核心的工作。
其實江漓最近手頭的案子也不少,堕落了這麽一天,吃了頓晚餐,晚上回去還得加班。
她從未想過她和周清讓能度過這樣一個夜晚,兩個人面對面坐在書桌前,啪嗒啪嗒地敲着鍵盤,各忙各的,比膩在一起親熱還要溫情。
江漓一般盡量不在休息時間給員工派活,今晚她沒有麻煩林熙越,趁一個人睡不着把事情都處理好。
她把風控部門發來的資料仔細地過一遍,做好規劃,分別給各個組員安排好接下來的工作。回複完積壓在郵箱裏的郵件,眼下的工作差不多都處理完。
江漓閑下來,周清讓還正忙着,她無聊地用腳尖蹭蹭他。周清讓全神貫注地在思考,沒察覺到,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不搭理人,江漓就自己去浴室泡澡,捏開沐浴球,滿浴缸的泡沫,她躺了進去,手裏随手抽出本時裝雜志,一邊泡澡一邊翻閱。
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半小時,周清讓盯屏幕盯得太久,就停下來歇一歇。他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江漓,你在做什麽。”
“我能做什麽,洗澡啊。”江漓揭下面膜,又往臉上塗塗抹抹,“怎麽了?”
“我來看你是不是躲着喝酒。”
“那你也得進來檢查吧,外面能看出個什麽。”
“你洗完就出來,別呆太久。”
周清讓不放心,在門口守着等她出來。
江漓擦完身體乳,穿上睡袍,全身上下都透着香。她再把頭發吹得半幹,開門發現周清讓還站在門外,嘲笑地說:
“我們倆誰折磨誰呢。”
“當然是你折磨我。”
周清讓探究地看着她。
“你這樣看又能看出個什麽東西。”
“你說得對。”周清讓把她推到牆邊,俯身吻上去,他撬開江漓的唇齒,嘗到了清香的橙花味道,之後再收回來,頗為嚴謹地評價:“應該是沒有喝酒。”
江漓沒料到他會來這一下,猝不及防地被他撩到了,“你還真是無師自通。”
“是你教得好。”
周清讓并沒有沉浸于那個吻,說完就回電腦前接着工作了。
“還沒忙完?”
“嗯,你的事都處理完了?”
“差不多了。”
“那你早點去休息,我這還需要忙,別等我。”
“也好。”
今明兩天的會議都被壓縮到明天一天解決,江漓也應該好好休息一晚。
周清讓敲着鍵盤,還不忘強調:“不要喝酒。”
江漓嫌他啰嗦,敷衍地回答:“我盡量。”
可惜江玥的婚訊并不是密不透風,即使江漓刻意不看新聞,也有好心人把盛況轉告給她。這樣的盛事,江漓只是個外人,從別人口裏知曉家事,況味是不同的。她收到照片還特意放大研究了一下,畢竟是有血緣的姐妹,兩個人的眉眼還是有個五六分的相似,婚禮足夠氣派,是江慶餘的手筆。
江漓已經熬過最痛苦的時刻,最後一點情緒也随酒精揮發掉了,如今是心情一點起伏也沒有。
她是真的聽話要戒酒,今天醉這一場,就當是最後的告別,總歸她沒有辜負誰。路是江玥自己選的,以後不論是好是壞,都求仁得仁。
晚宴結束後,江玥與宋禹安送完客人,疲憊地回了家。
停車時,物業的保安走了過來,很為難地對江玥說:“夫人。”
宋禹安為這稱呼笑了一下,發自內心的輕蔑。
平常人是無緣欣賞到江玥尖牙利齒的模樣的,她和氣地問:“請問有事嗎?有什麽話直接說就好了。”
保安頂住壓力直說了:“今天有一位太太,姓王,自稱是您的……母親,現在正在我們那兒坐着等你,說是一定要見你。我們也覺得很奇怪,但她是在太橫了,我們也不好傷了她,您要是發話,我就用點強趕走她。”
“趕走吧,不認識。”
江玥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意,她只會為這種事真心實意地笑。
“是,我們也說……”保安得了業主的話,立刻通知同事該怎麽做。
“等等,”宋禹安叫住保安,“把她請上來。”
保安發愣,以為自己聽錯了,“啊?”
宋禹安重複一遍:“請上來。”
“哦……這個……好……我這就去。”
江玥想阻攔,宋禹安一把江玥拽進書房,扔了張支//票給她,“你生母肯定是看到了今天結婚的新聞,所以想來看看你。拿點錢給她用,你再恨她,她也是你母親。”
“你現在給她錢用,她賭完了又會來找你,你填不滿的。”
宋禹安做事求個問心無愧,既然他成了王月的女婿,就得負起贍養她的責任。至于王月會怎麽用這筆錢,那是她的事。
王月走進宋家的別墅,四處張望,笑得合不攏嘴。她年輕的時那麽荒唐,當年生下江玥,可能是她最正确的決定。
王月被請進了書房,江玥一個人在等她。王月心裏有點不敢相認,她離家時江玥還小得可憐;而現在江玥已經出落得美貌出衆,舉止做派斯文優雅,還成為了另一個人的妻子。
“楚楚。”
江玥并不打算跟她寒暄,開門見山地問:“你缺錢了?”
再次見面,江玥竟然這樣無情,王月意外之餘還感到心寒,“楚楚,你結婚怎麽不告訴媽媽呢。”
江玥清楚王月是什麽樣的人,不信她這一套,“王月,你日子也過得不好吧,當年跟着江慶餘,去澳門出入都是VIP牌室,這幾年賭//場還讓你進去嗎?”
她張口就是刻薄,王月受不了被自己親生女兒這樣對待,愕然地哭了起來。
“好了,別演了,你以前哪次回來找外婆不是為了要錢,”江玥把支//票塞到她手裏,“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錢,我不欠你的,你以後也別找我。真正欠你的是江家,江慶餘欠你,沈歆欠你,你以後要債去他們那兒,記住了。”
王月在錢面前沒骨氣,侮辱受了就受了,錢一定要拿。她把支/票放回包裏,問江玥:“楚楚,你難道沒有其他話要跟媽媽講嗎?”
“有,只不過之前沒有機會。”江玥走近她,近乎涼薄地說,“我很希望,當年死的那個,是你。”
她說完不過瘾,補充道:“滾吧,別再來了。”
王月哭得很悲痛,還來不及反駁,很快就被江玥找人轟出大門,一路哭着回去了。
江玥迅速地解決了這堆爛事,出了書房遇見宋禹安衣着整齊的正往樓下走。
“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要去哪兒?”
“找別的女人。”
江玥大度地說一聲:“記得做好措施,別弄出人命。”
“有了就生下來。”宋禹安笑裏帶點痞氣,“你是這樣進的宋家的門,別人要這樣進來,你也沒資格攔。”
“生吧,”江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只是提醒你,你跟別人的孩子,會跟我的命運一模一樣。”
“別多想,不是誰都能像你這麽狠。”
“你跟我說說,我是你報仇的工具,還是你報仇的對象?”
江玥淡漠地開口:“宋禹安,你配不上我姐姐。原本我什麽都做不了的,是你幫了我。傷她的人,不止我一個。”
“是啊,我不配娶你姐姐,難道還不能娶你這個仿品麽。”
“你還出去嗎?要走快走吧,去晚了,好看的小姐就被挑走了。”
江玥說累了,開始趕人。
宋禹安突然改了主意,“不走了。”